陈飞说：“减了，可还是没什么用。”
　　“最近菜也没有涨价啊，那些人就不吃菜了？”老板不解地自问。
　　陈飞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老板从超市提了一兜子没卖完的菜回家，正在看电视的老板娘说：“回来了，给你下点面条吃个宵夜吧。有你最爱吃的豌豆尖。”
　　老板问：“现在哪来的豌豆尖？”现在都卖豌豆夹了，哪里还有豌豆尖。
　　老板娘说：“我妈去市场买的。”
　　老板将一兜子菜丢在地板上，有些生气地说：“自己家里开超市，菜放烂了都卖不掉，你们还要去外面买菜，外面的菜格外好吃些？”
　　老板娘拔高了声音：“蒋晓明你发神经啊，你冲我发什么火！还不是我妈看你喜欢吃豌豆尖，特意给你买的，好心当成驴肝肺，饿死你算了！”
　　老板其实是个耙耳朵，一见老婆生气了，赶紧过来告饶认错，说是最近超市生意下滑引起的，要照这么下去，这个月都要入不敷出了。
　　老板娘好不容消了气，给他做了面条，烫了豌豆尖。老板吃了一口豌豆尖，抬起头问：“今天的豌豆尖是怎么做的？”
　　老板娘说：“是不是格外好吃？就是照平常那么做的，主要还是豆尖好。我妈说虽然卖十块钱一斤，但是买的人好多，差点都没买到。”
　　“在哪里买的？”老板可是最爱吃豌豆尖的，什么品质一吃就知道，这豌豆尖绝对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豌豆尖，鲜甜可口，吃完后口腔都清新多了，别提多安逸了。
　　“就在农贸市场。”老板娘说。
　　老板说：“叫陈飞去调查一下，看看在哪里进的货，我们也进点来。”他们超市体量大，菜市场卖十块一斤，他们可以便宜一两块一斤，虽然不赚钱，但是客人来了肯定还要买别的，就能将客流量吸引回来了。
　　过了两天，大熊接到了原来主管的电话，婉转套了很久近乎，最后跟大熊提起蔬菜批发的事情来：“大熊，超市想跟你们农家乐批发点蔬菜，你那有货吧？”
　　大熊惊奇道：“你们不是嫌贵吗？我们这儿菜倒是有，种类也不少，但是价格不会便宜。”
　　陈飞呵呵笑：“你卖给别人多少钱一斤，我们就给多少钱一斤，不会亏你的。”超市卖蔬菜水果挣的钱其实不多，甚至还可能赔本赚吆喝。但是便宜的蔬菜水果是吸引顾客前来的一个点，顾客进来之后，总不会都是只买蔬菜水果，再顺便买点其他的，那就是赚了。
　　金川听见大熊漏音的手机里的话了，便对着话筒说：“陈主管，我们这儿人手不够，要什么菜得你们自己过来拉。”
　　陈飞听了，青筋暴绽，咬咬牙说：“行，我自己来拉。”当初送上门来嫌贵不肯要，如今还得自己去拉才能买到，河东河西的变化真快。
　　多了一个超市，农家乐的菜终于不愁卖了。吴桐现在每天就忙着收菜数钱种菜，每天都有几百上千块钱进账，再也不用坐吃山空了，哦，其实山已经吃空了。有了钱，吴桐就开始扩大生产规模，先买菌丝，除了木耳，还有香菇和羊肚菌之类的，还在网上买了不少本地没有的蔬菜种子，别人种不出来不意味着他这里种不出来，要将菜的种类尽量丰富起来，保证供货不断，毕竟菜都是有生长周期的。
　　月底的时候，吴桐清点了一下手里的钱，还剩了四千块钱，没想到种菜也能赚钱。他将这钱分成三份，分别拿给其他三个人：“虎哥和金川这一千五是我还给你们的，你们帮忙垫付了不少钱，先还你们一点。这一千给大熊，虎哥不是说有朋友五一过来度假吗，你拿着去买菜。”大家的花费吴桐都有记账，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家吃亏。
　　王虎说：“掌柜的，这钱先不急着还我们，你拿着用吧。”
　　金川也说：“对啊，现在才刚有点进项，你拿着吧，说不定还要买点种子啥的。”
　　“没关系，这菜不是还在卖吗，每天都有进账，买种子的钱足够了。你们大家一直在帮我干活，一分钱工资都没有，还得到贴钱，我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吴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大熊说：“以前我们都不拿工资的，谁缺钱就给谁花。”
　　吴桐眨眨眼：“是这样吗？我不太清楚。”
　　金川赶紧说：“那是以前的事了，跟现在情况不一样，以后我们还是拿工资吧。不过没钱可以先欠着，不发也行，我们无所谓的，不归劳动法管。”现在整个农家乐的建设费都是吴桐出的，赚的钱当然都归他。
　　王虎将钱放到桌子上：“我建议这钱你还是先拿回去，等攒够了，咱们买辆二手的五菱宏光，虽然破烂了点，但是至少可以上路，还能拉货，特别好用。以后咱们上邛崃或者成都卖菜卖水果都方便。”
　　金川也将钱放回去：“对、对、对，先攒钱买车。”
　　吴桐感动不已：“买一辆车得多少钱？”
　　“二手五菱有个两三万也就够了。今年就能实现买车的愿望。”王虎笑着说。
　　大熊说：“那我也省点儿吧，我拿五百就够了。家里有菜，只需要买点肉就好。”
　　“那我就先收着买车了？”吴桐笑着说。
　　“收着、收着。”王虎说。
　　于是吴桐将钱收了回去，放在一个鞋盒里，准备攒够了去买车。
　　五一马上就到了，王虎有两个路上认识的朋友要驾车去西藏，走川藏北线，绕了一点路来卧龙镇看熊猫，顺便看王虎，要在这里住上两晚。
　　吴桐说：“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不用收费了吧。”
　　“收，怎么能不收？我就认识其中的一个，他来了五六个人，不能全都免费了吧。对了，大熊，这次得你出马，我要带他们去巴朗山徒步，你得露个面，让我们偶遇一下熊猫。我都跟他们说了，我们这里可能看得到熊猫。”王虎笑眯眯地说，他打算经营一下农家乐的公众号，从发现野生熊猫开始，应该能吸引一些网友的关注，要是以后成了网红，卖水果什么的就方便多了。
　　大熊拍胸脯答应下来：“行，包我身上了。”这个属于本色演出，不需要什么演技，他干得来。
　　吴桐也知道大家的计划，笑着说：“辛苦你们了！”
　　30号傍晚，王虎的朋友还没到，农家乐先来了个客人，客人从皮卡车上下来，金川就愣住了：“凤教授？”


第14章 送炭
　　凤起朝他点点头，从车上提下一个行李袋，朝房子走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房间？我要一个房间。对了，给你们带了点礼物，都在车厢里，拿去种起来吧。”
　　金川木木地说：“好的。还有房间，上次那个房间可以吗？”
　　“可以。”凤起朝屋里看了一眼，问，“梧桐呢？”
　　金川说：“他上后山种蘑菇去了。”
　　凤起点点头：“帮我登记吧。”
　　金川赶紧跑回前台，给凤起办理入住手续，脑子这才活泛起来：“凤教授，坠子我还没有给掌柜的，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怕就这么给他不肯要。”
　　“嗯。”凤起淡淡地应了一声。
　　金川松了口气，又问：“您打算住几天呢？”
　　凤起说：“五天。”
　　“学校放五一假了？”金川试探着问，不过五一假就三天，他却在这里住五天，大学老师时间果然比较自由。
　　“嗯。”
　　金川说：“本店还在新店活动期间，依旧给您打八折，不用交押金了，一共是2392元，您是我们的老顾客，抹掉零头，收您2300元吧。扫微信和支付宝都可以。”
　　“好。”凤起掏出手机，刷手机支付，然后接过钥匙，上楼放行李去了。
　　金川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出来看车厢里的礼物，满满一车都是些花花草草，月季、绣球、桂树、多肉什么的，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其中还有两棵树干笔挺青翠的小树苗，手掌状的大叶子，看着像是梧桐树。金川笑了起来，凤教授真有意思，居然送这样的礼物，恰好是他们需要的，掌柜的应该不会拒绝吧。
　　“车厢里还有一袋花籽。”凤起从二楼的窗口对金川说。
　　金川回头笑着说：“谢谢凤教授，掌柜的肯定喜欢。”
　　凤起没说话，转身离开了窗户。
　　金川私下里跟大熊和王虎一起八卦过，凤起会是什么妖怪。王虎只提了一句“注意他的姓”，所以他们一致都有了猜测，那可真是神兽级别的。虽然王虎号称百兽之王，但跟百鸟之王并不能平起平坐，因为人家凤凰是神兽。王虎是只华南虎，要是四灵之中的白虎，那还是同等级别的。
　　几个人都很好奇掌柜的跟凤教授是怎么认识的呢？好像有点八竿子打不着，因为境界相差实在是太远了。然而硬要说有关系，那也是能攀上的，毕竟传说凤凰非梧桐不栖，也许凤起曾经在掌柜的身上栖息过。总而言之，这些都是他们脑补的，因为不可能从他们嘴里套出真相来。不过掌柜的确实有点牛气啊，连凤凰都不怕得罪。
　　金川将车斗里的花木都搬下来。凤起背上一个相机下了楼，溜达着去了后山，当然，也是想去会会吴桐。他刚上山，便有一只在草地上觅食的红腹锦鸡发现了他，噗啦一下飞进了林子里，落在树梢上扯着嘶哑的嗓子喳喳叫了几声。不久之后，树林子里便热闹了起来，无数的飞鸟争先恐后地从树林子里飞了出来，扑向了凤起。
　　各种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仿佛铁豆子入了锅，那个嘈杂，直要将人的耳膜震破。
　　正在和吴桐种菌丝的大熊听见这声音，忍不住皱起眉头扭头四顾：“怎么回事，那些鸟要飞到哪儿去？吵死了，哪来那么多鸟。”
　　吴桐抬头看了看，不由得皱起了眉眉头，这种情况他不是没见过，这意味着他不想见的人又出现了：“不用理会，没什么大事。”
　　过了一会儿，那些陆续飞走的鸟儿又飞回来了，不过那个讨厌的人始终没出现，吴桐悄悄松了口气。
　　凤起站在林子边上，远远看了吴桐一眼，不安的心熨帖了不少，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他们干完活回到家里，看见院子里堆了一地的花草，金川正在院子边上挖坑，他惊讶地问：“哪来的？”
　　金川抬起头，笑着说：“掌柜的你回来了。这是凤教授送给我们农家乐的，好多花草，你看看都要怎么种，沿着院子种一圈可以吗？”
　　吴桐的脸瞬间黑了，那臭鸟果然又来了。
　　大熊惊讶地说：“凤教授又来了？他真有心啊，有了花草，咱们这儿就越来越有感觉了，等花儿一开，鸟语花香，这里就像个世外桃源。”
　　吴桐板着脸：“不用种了，让他带回去。”
　　“啊？可是他要在这里住五个晚上，就这么放着，万一死了呢？”金川说。
　　要是别人，这些花草死就死了，但吴桐是断然舍不得让它们死了的，他咬咬牙，说：“多少钱，都给他。以后咱们农家乐不要接待他了，不许给他开房间。”
　　金川露出为难的表情：“他是在网上预订的，只要有空房间他就能预订，他交了钱不让住说不过去吧。”他撒谎了，凤起并不是在网上预订的房间，而是直接过来入住的。金川觉得凤起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农家乐平时也没什么客人，他一来就住这么多天，而且还是住最贵的房间，不让住多可惜，既然他得罪了掌柜的，那就让他多花点钱赎罪好了。
　　吴桐说：“就不能让他网上也不能预订吗？”
　　金川说：“当然可以。我可以将所有的房间都挂上客满，但是这样一来，也就将其他的客人拒之门外了，你确定要这么做？”
　　吴桐恨恨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金川问：“掌柜的，花还种吗？他说是送给农家乐的。”言下之意，就不是单独送给吴桐的。
　　吴桐说：“你们种吧。”别想叫他用灵气浇灌。
　　金川笑起来：“好，我会将它们都种好的。”
　　吴桐本打算不下楼来吃晚饭的，但是王虎的朋友到了，一共有六个人，他不能不去招呼客人，还得去厨房帮大熊准备晚饭。十多个人的晚饭，大熊就算再能干，一个人也不大忙得过来。金川和王虎带着那些客人在种花草，他只得去厨房帮忙。
　　凤起从山上下来了，不敢去吴桐面前找存在感，便跟着大家一起种花草。花草的数量很多，他们将院子周围都种上了，又沿着马路边上种了一些，一名女游客看着地里水灵灵的蔬菜，说：“这都是你们种的菜吗？长得真水灵。”
　　金川骄傲地说：“当然了，我们自己种的，纯天然无公害，没有农药和化肥。”
　　“没有肥料怎么能长这么好的？”
　　“我们有农家肥，养了很多鸡鸭和猪羊。”金川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他们掌柜的用灵气浇灌出来的。
　　一名男游客走到地里，摘下一片叶子，上面爬了一条大青虫，笑嘻嘻地说：“我相信你们这儿没有喷药了。”
　　女游客尖叫着跳开：“快扔了，恶心死了！”
　　金川说：“当没有喷药，你在我家都找不到喷药的工具。所以免不了要被虫祸害一些。”
　　凤起听了，没有做声。
　　晚饭吴桐没吃，他做好饭就躲进房间去了，因为不想和凤起一个桌吃饭。客人们吃着农家乐自产的蔬菜，顿时惊艳无比，居然有这么好吃的蔬菜，比肉都好吃，他们以前吃的那叫什么？只能算草了。晚上这顿饭，大熊和王虎两次离席，去拔菜做菜，加了两次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