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官变了颜色:“你……!”
负责人只是咧嘴,望着对面的所有人笑。
第三十六章
“我?”他歪了歪头,“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的笔记和个人终端已经被你们翻了个遍吧,你们还得不出答案吗?”
盯着对面几个人极其难看的表情,负责人一字一句地说:“因为,逆转它,根本就不是病毒啊。”
“不可能!”alpha监察官拍案而起,活像要把他撕了,“逆转肯定是病毒!一定是你,你在手术的时候动了手脚!”
“嗨呀,”负责人摇头,“难道这么大一个机构,都查不出我上交的信息素有什么问题么?何况,现在人都没了,再要找比捐赠者等级更高的omega,科学院找不到,也找不起了,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点。作为科研人员,我有我自己的操守,不会拿如此珍贵的原材料开刀的。”
监察官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负责人接着说:“连那么优质的信息素,都没办法研制出解药,长官啊,我只能说,是您的研究方向出错了,彻底出错了。逆转并非什么可治愈的病毒,它是自然的选择,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监察官额上的青筋抽搐,他不愿相信眼前这个beta的话,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再花时间花代价去研究解药,alpha也不会原谅他的失误和疏忽,alpha的家族更不会放过他们!
“……把他处死。”监察官豁然站起来,口吻狠毒,“这个人犯了泄露机密罪,已经没有宽恕的余地了!”
负责人的镜片一闪,两名科学院驻守的士兵立刻走了过来,准备伸手提起住他的胳膊。
“喂喂,不是吧,玩不过就掀摊子了啊……”他的额上见汗,“您要是现在承认错误,说不定我还能给您补救一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呃啊!”
“堵住他的嘴,不要让他多说一个字!”监察官厉声道。
“然后,您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审讯室门外,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监察官回头一看,数名身穿黑衣的男人站在外面,为首的人同样是一名beta,带着金丝边眼镜,礼貌向他递出一张名片:“我是A先生的私人秘书,我来带走一个人。”
监察官神情一变,但秘书没有理会他,转而对被两个士兵提起来的负责人说:“就是您,先生,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负责人虎口逃生,总算松了口气,他表面感激地笑道:“谢谢!要解决那位大人的发情期问题,你们算是找对人了!”
此刻,alpha已经被控制了起来,控制他的过程倒不像之前那么艰难,因为他不会破坏omega的房间,这种时候,先哄骗他出来,再来一枪强效麻醉剂,一切就都解决了。
“……是的,是的,我坚持了,我说逆转绝对是自然的选择而非病毒,但是没有人愿意相信我!”负责人竭力扮演着一个为科学失了智的狂人形象,“他们如果早听我的,主流社会如果早听我的,事情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说真的!”
秘书与他耐心周旋了半天,问道:“好的,好的,所以最后,请问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
负责人装模作样地沉思半晌,说:“理论上来说,最好快点组建一个新的标记关系。你看,我这里还有剩余的捐赠者信息素,我可以拿它制成一支小一些的解药……或者不能叫解药,就叫它缓解剂吧!它可以帮这位先生再撑过最迟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内……”
他使了个眼色,秘书马上心领神会:“……只要在这段时间内,覆盖一个新的标记……”
“唉,对对对!”负责人连连点头,“逆转是没什么可能治好了,但是这个方法,一定能确保他少受点苦!”
第三十七章
——解药没有效果,逆转不是病毒,而是自然进化的方向!
这个消息一出,犹如一枚炸弹投进表面平静的油锅,轰然将舆论炸了个底朝天。alpha的团队面对这种暴风雨,展示出了无懈可击的公关涵养,在他们一手打造的故事里,omega为三个人种做出难以磨灭的贡献,却在暴徒手中失去了年轻的生命,alpha则失去了自己的爱侣,随时有生命垂危的可能。
舆论的漩涡疯狂旋转,不过,这都跟omega没什么关系了。他的身体恢复状态良好,在手术结束的三个月后,用一封亲笔信叫来了自己的姐姐。族姐当时直接昏了过去,醒来之后放声大哭了几个小时,用omega的衣服,把脸擦得一片黑黑红红。
等到心情稍微恢复一些,族姐哭着道:“我早就给你在别的好地方买好房子了,就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小城,你要是愿意住,你就去住,不愿意住,咱们周游世界去,不在这个鬼地方待了!”
omega啼笑皆非,抱着姐姐道:“这会出国,我觉得还是太显眼了,就去你说的那个小城吧,我在那住上一两年,等安顿下来了,我就带着你出去玩。”
“好,行!”族姐使劲擤了擤鼻子,“只要人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omega忽然想起来,道:“对了,我在这,也没怎么看外头的新闻。我家里人还好吧?”
族姐不屑道:“他们有什么好不好的,一家子好吃好喝,美着呢!顶多良心发现一点,给你把葬礼办得能看过眼,死后也没去找你前夫要这要那的罢了!”
听她说起alpha,omega不由问:“那A先生呢,也还好吧?”
族姐抬起头,瞪着弟弟道:“你问那个扫把星干嘛?”
“我,我就问一下……”omega被她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他要是过得好,肯定没那个闲工夫想东想西,最后想到我头上;他要是过得不好,那肯定胡思乱想,最后死了都不让我安神啊。”
“呸呸呸!”族姐往地上吐了好几口,“什么死不死的,你放心吧,就他那副样子……哼,天生就是争权夺利的坏种,没有心的!他这种人,当然过得比其他人都要好了!”
“……那就好。”omega先是叹气,旋即灿烂地笑了起来,“以后就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了,拥抱新生活!”
族姐瞪了他一眼,也撑不住,带着一脸脏兮兮的化妆品,和他就像小时候那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另一边,alpha的日子却不算太好过。
负责人带给他的药剂暂时结束了他痛苦万状的发情期,这也意味着,他因为利益挑选的未婚妻,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摆上桌案,来到大众的视线面前。
“不。”alpha面色阴沉,竟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
“可是,先生……”秘书有些不解,“您需要一个新的标记……”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alpha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信任任何人,出于利益的交易而已,我不可能让一个陌生omega在发情期陪伴我的。你以为所有人都是……”
话到嘴边,他惊觉自己想说什么,急忙闭紧了嘴唇,胸口那股快要窒息的痛意却再次尖锐地逼上来,直逼得他脸色煞白。
他连续深深地呼吸,一连喘了好几次:“……总之,我不会允许她在发情期出入我的家门,告诉他们,这件事没得商量。”
秘书急得团团转了,他完全能理解上司的顾虑,发情期的alpha会对omega言听计从,这确实是一处致命的缺陷,尤其像上司这样的权贵人物……可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太太那样不计得失的正人君子,谈何容易啊?
任凭未婚妻的家族干瞪眼到跳脚,也不敢违抗alpha的指令。就这样拖来拖去,短短月余的时间也过去了,第二次没有omega抚慰的发情期更是来势汹汹,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了alpha头上。
哪怕他遣散了别墅里的所有佣人,自己独身一人埋进omega的所有衣物里,也阻挡不了那种快死的饥渴,它们海啸一般朝他当头打过去,扼住他的咽喉,掐断他的声音,试图将他活活溺死在高热和得不到抚慰的剧痛地狱里。alpha扣着自己的喉咙,连绵的泪水像窒息的豪雨,在他脸上爬满了沉重的河流,他气若游丝,哭都哭不出声音了,唯有一声声地叫着伴侣的名字,叫着老婆。
好难过……好难过……
探知不到,寻找不到,哪里都没有omega的踪迹,alpha的信息素狂暴地泛滥出去,一个声音在心里告诉他:你的omega没有了,不见了,从此这世上只剩你一个人了;另一个声音便加倍激越地反驳:你在撒谎!老婆没走,他很爱我的,他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因为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是他一直在保护我!
在身心都要撕裂成两半的剧痛漫长磋磨,alpha下意识选择相信了第二种声音,他不得不选它。那么,他的omega到底去哪了呢?
他似乎从这样混混沌沌,模模糊糊的猜想中获得了一点力量,他挣扎着哭出了声,就像一个受尽了天底下所有委屈的小孩子:“……老婆,我好痛,我好痛……你在哪……你、你来摸摸我……你不要我了吗……”
“我要老婆抱,老婆……老婆!”当然不会有人回应他的哀求,于是他哭得愈发大声了,“老婆……别走……别不要我!呜呜呜……老婆……我怕呀,我怕……”
就在这时,门口的位置,居然当真出现了一丝朦胧的闪光,混合着一股实实在在的,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
第三十八章
alpha在那个瞬间欣喜若狂,宛如看到了最后的希望,他凄惨地嚎叫了起来:“老婆、老婆!!”
但是,来的人自然不会是omega。
——他的未婚妻艰难行走在最高级别的alpha的汹涌信息素里,犹如行走在盘旋的刀锋暴雪中,稍有不慎,她的信息素感知能力就会被凌迟成破碎的一团。虽然、虽然,她如此安慰自己,虽然她靠家族的贿赂,拿到了这栋别墅的准入证,可她已经是屋子主人的未婚妻了,为什么不能来安慰自己未来的合法丈夫?
哪怕她的四肢全在恐惧地发抖,为了家族和她未来的利益,她今天也必须要成功。
“我……”她颤颤地张开嘴唇,迎面便被alpha汹涌在空中的信息素呛得差点干呕,“……我在这!”
alpha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困惑地甩了甩头,这不是……这不是他要的人的声音……不是……
未婚妻小腿战战,好容易爬上了二楼,努力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以求得alpha接受她:“我、我在这啊!我就是你的……”
她将心一横,索性连“未来的”都不说了,直接道:“我就是你的妻子,你看看我啊!”
她慢慢靠近alpha,尽力温柔地说:“我来了,你不哭,乖,不哭……”
alpha顿住了,这似曾相识的两句,和omega以前安慰他时说的话多么像!
可是,气味一点都不像他,太甜了,而且,也没有那种温暖的感觉……
见他老实了下来,眼泪汪汪地凝视着自己,未婚妻心里依然惧怕,但面上已是难掩喜悦得意的笑容。我的等级果然没问题!就算是最顶尖的alpha,也不能从我的手底下逃出去……
她一面想,一面亢奋得浑身颤抖,情绪的剧烈变化随即影响到了信息素的气味,alpha定定盯着她,连眼珠子都不曾错开一下,专注得令人恶寒。
如果omega在这,一定会提醒她快跑,可未婚妻没有丝毫应对alpha的经验,她只当这是成功的先兆,继续诱哄着问道:“你说,我是你的什么呀?”
alpha迟疑片刻,含糊地问:“老……婆?”
未婚妻脸上的笑意更深:“再坚定一点嘛!我是你的什么呀?”
——她胸前的钻石胸针一闪一闪,这是某种录音设备。
alpha不肯回答了,盯着她的瞳孔已经缩到了针尖大小。
未婚妻生怕引起他的怀疑,只得暂时放弃这个念头,转而问道:“你会和我很快结婚,对不对?”
alpha从喉间发出痛苦的咕噜声,他的神智短暂地回笼了,这不是他的伴侣,他爱的人,不是……她在利用他,伤害他……
他咬紧牙关,泪流不止,心脏撕裂的伤口已经疼得发麻、发木了,未婚妻仍以为这一声咕噜是对她的应答,欢欢喜喜地继续问道:“所以你会对我好,对我的家族好……对不对?”
“你……你会很爱我,很爱我,对不对?”
alpha的脸颊涨得通红,她说的每一个字,这种混合着引诱的信息素的,蛊惑般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插进他流血伤口的利剑,叫他无处可躲,无处可退。
omega就不会对他问这种夹杂着肮脏烂泥的问题,omega看见他哭,只会心疼地抱着他,对他说不哭了,我在这;他被高压水流冲到关节冻僵,血肉结冰的那天,omega也哭了,他的眼泪一滴滴打在他脸上,像火一样纯粹,像火一样滚烫……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就算……就算自己以前……在发情期那么痛的时候折磨他,他也没有……没有……
alpha咬着牙,他的双目血红,面容压抑得扭曲至极,可如何能按捺下胸口快炸开,快搅碎的痛楚?
他压着心脏的位置,颤抖地,重重地喘息,就算再怎么迟钝,未婚妻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她愣道:“先……啊,你怎么了……”
alpha伏在地上,从脊梁到手臂,连着一道山峦般强健流畅的肌肉线条,他宛如一头野兽,一只择人欲噬的虎豹,发情期催化了他的兽性,让他现在只想见血。
“……你骗我,”愤怒没能盖过肝胆俱裂的疼痛,反倒让他变得更有攻击性了,“你居然……敢骗我……然后装作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