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希望两位可以暂住几日,待查明昨日的事情,流云堡自会向您二位道歉。”云子昂朝他二人拱手道,面上严肃威严,一派家主风范。
“贫僧明白了,”寂淳双手合掌施了一礼,淡淡地回答,他知道只要这件事情没有彻查清楚,这流云堡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自是知道宿冉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就凭这人心高气傲的性子,才不屑于强行霸占一个女子,但是那云子煜……
宿冉冷着脸径自回房去了,根本没有看那云子昂一眼,完全没把这堂堂流云堡的家主放在眼里。
云子昂也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并没有在意宿冉对他的不敬,若此事与这人有关,他就是拼了全部家产牺牲万人性命也要为他流云堡争了这颜面,若此事是他们错怪了他二人,他们定当赔礼道歉。
“既如此,在下定当早日查明真相,现在便先行告辞了!”云子昂朝寂淳拱了拱手,转身告辞。
寂淳吐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异常的疲累,走至房间的长廊处,之间宿冉朝他道,“进来。”
他抬起脚跨进了宿冉的房间,想起了昨夜的情形,顿时心虚,严肃庄重的脸上隐藏着尴尬与不自在。
“昨夜那女人就是浣溪苑的花魁问诗,”宿冉淡淡地说道,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桌子上的杯子,没有转脸去看寂淳。
在宿冉说出“昨夜”的时候 ,寂淳的心一下子慌了,直到听完宿冉完整的一句话,他才稍稍平静些,回想一下方才宿冉说的内容,顿时有些疑惑,“是她?”
“明明出身青楼,短短一月时日,便攀上了流云堡三少主做了三少夫人,倒是有些手段,”只听宿冉那不轻不重的音调,还真猜不出他这话是在夸还是在贬。
寂淳一听是当日缠着宿冉的女子问诗,想到她与宿冉亲密欢笑的样子,又想到昨夜宿冉差些与她……心里瞬间觉得沉闷,略有些不悦地问道,“所以昨夜……教主究竟与她如何见到的?”
“她往本座酒里下了药 ,故意招惹了下人过来,”宿冉一下下叩击着桌面,平淡地说着,“大师你既答应了流云堡的人查明真相,本座就给你这个面子,只是那问诗,本座还真不知要留她在这世上活多久呢?”
寂淳也猜不出宿冉此刻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没有吭声。
“后日,”宿冉敲击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下,做出了决定,转脸定定地看着寂淳道,“若后日他流云堡再查不出真相,那本座就杀了这对恩爱的鸳鸯,到那时候寂淳大师可别说本座没给你面子。”
寂淳知道宿冉是半点亏都吃不得的,既然那女人敢如此算计他,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是万一后日云家还未查出真相,难道自己真看着宿冉血洗流云堡?
对于之后的事情谁料想不到,寂淳只好点头,现在的宿冉愿意看在他的面子上止了杀念,但不表示完全改了过去的性子,他不应该得寸进尺。
“事情说完了,本座再歇息一会子,你出去吧,”宿冉自凳子上站起转身朝床的方向走去,就在寂淳走出去正要帮他把门阖上的时候,宿冉的一句话让他彻底慌了心神。
“大师,昨夜多谢了。”
门一下子关上,寂淳快步远离了宿冉的房间,他原以为宿冉对昨夜的事情没有察觉,却没想到……自己最隐秘最难以启齿的事情被这人如此风轻云淡地说了出来,他实在不知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这人……他心中一遍遍催眠着自己,或许,这只是简单的帮忙……
当天下午,寂淳把自己留在房间内抄写心经,希望以抄写经书的方式洗涤自己那颗有着肮脏心思的心灵,他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在悄悄改变着。
宿冉醒后,刚把窗户打开,便看到远处天空上升起一颗信号弹,紧接着是一阵黑烟,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魔教教众在外寻求帮助的信号,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魔教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推开房门,运起轻功朝发射信号的地方赶去,在离开流云堡的时候他看到有人正盯着他们的院门,心中冷笑一声,就凭这些人还想困住我宿冉,简直可笑!
第37章
顺着那方向,宿冉很快找到了桐城西边的一个小树林里,他走过去一看,只见十几个魔教弟子死伤惨重,唯独存活了两个还在挣扎着,打伤他们的三个男子,其中一个是三十多岁,另两个是二十多岁,正逼问着他们,“快说!那魔头究竟在何处?!”
“就算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这等假仁假义之徒!”其中一个魔教弟子向那三个人吐了一口血水,脸上已然是鲜血淋漓,却仍旧冷着脸不肯妥协!
“哈哈哈,好,区区一个魔教之徒都能有如此烈性!”中年男子扬天大笑称赞了一句,放声豪气道:“如果你们说出来那魔头的下落,我便饶你一命!”
“哦?敢问几位英雄,可是在找本座?”宿冉的声音犹如鬼魅般神秘阴冷,带着令人发憷的寒意,话音未落,他已携着一阵凉风站在了那几个正道之士面前,神色冷漠。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如此俊美的男子,那三人均是愣了一愣,待意识到方才宿冉自称“本座”时,猛然回了神,难道这个人就是江湖上传言的杀戮残忍的魔头宿冉?心中暗暗思忖道此人虽是长相俊美无双,但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冽嗜血的气质却无法掩盖。
“你!你是何人?!”为首的中年男人还是不敢确认,瞪着眼睛指着宿冉厉声问道。
“不是你们说要找本座的么?怎么见了面却是不识得!”宿冉带着凌厉的掌风一挥手,仅仅一招便将面前的三个人打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胜负之分,显而易见。
“教主……”方才那个顽强抵抗没有背叛魔教的男子爬着在宿冉跟前跪下,眼里渗着泪水,既是感激,又是崇拜。
宿冉根本没有回头看他,扬着下巴高傲地走到那中年男子面前,以一种王者的姿态俯视着地上重伤的白道之人,淡淡地问了句,“你,何门何派?”
“咳咳……魔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中年男子瞪着双眼厉声吼道,眼里却充满着恐惧,整个身子在颤抖,虽然声音很大,但他由心底散发出来的惧怕已将他的精神击溃。
之间宿冉微微抬起了脚,踩上了正在怒骂的中年男人的脖颈,脚尖慢慢碾压了几下,男人不停挣扎的身子渐渐停止了,嘴角喷出了一滩鲜血,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依然直直的盯着宿冉,却再没了生机。
中年男人连碰都没碰到宿冉就已经被杀了,剩下的两个男子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惊恐地往后退,生怕宿冉也那么不动声色地就将他们杀死。
“何门何派?”宿冉微微抬了抬眼皮,冷冷地瞥了那二人一眼,沉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玄霜……玄霜派……”其中一个忌惮于宿冉的气场,弱弱地说了道。
“玄霜……好,本座记住了!”宿冉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抬起手掌朝那二人甩了一掌,掌风中夹带着数根毒针,那二人原以为自己可以活命,却没料到在下一刻,他们便已命丧黄泉。
“属下拜见教主!教主鸿威万福!”那受伤的两个魔教弟子连忙跪倒在宿冉跟前,连头也不敢抬起。
“你们为何到此?又怎会遭他三人追杀?”宿冉只微微挥了下手,示意他们二人起来,冷淡地问道。
“花长老派我们几人在各处走走,好到关键时刻能够助教主一臂之力,谁知半道上碰上了玄霜派的人,他们辨出了我们是魔教的人,声称即将屠戮武林的人正是教主您,非要我们说出教主的下落,所以……”其中一个回答道。
宿冉微微颔首,自腰间摸出一袋银子朝他们扔了过去,冷淡道,“拿着疗伤去,本座这里用不上你们,回去吧。”
“属下遵命!”那二人强撑着身体的疼痛朝宿冉拱手施礼告辞,见宿冉已然转身走了,他们二人才取了银两互相搀扶着走了。
出了小树林,宿冉心中想这事并没有留意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他本打算回去流云堡找寂淳商量寻找地芒的路线改变一下,却在低头的时候发觉他的裤腿上沾染了些血迹,想到可能是杀那中年男人时溅上去的,不由觉得恶心异常,临时决定找个客栈洗澡换身衣服。
踏进客栈,他直接吩咐了小二准备洗澡水进房,在浴桶中泡了一阵子,也不知是不是热气蒸腾的原因,他突然觉得有些困乏,脑子昏昏涨涨的,他只简单穿了里衣就抵不住这袭上来的困意,直接往床上倒了睡觉。
片刻之后,他便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中,之见房间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缝隙,自缝隙里探出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宿冉,等确认他已经睡熟了,朝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轻轻将门推开。
只见三个男子蹑手蹑脚地走进宿冉的房间,直往他正在熟睡的床的方向走去,其中一个轻声唤了句,“宿公子?”
宿冉没有任何意识,沉沉地睡着。
他又唤了句,“宿公子?”宿冉没做声,依旧沉睡着。
他终于确认了宿冉已然中了迷药,连忙朝边上的两人呢道,“把他带走!”
另两个人点头,干脆利落地将宿冉驼到了背上,抄了条隐蔽的小道悄悄离开,这全部过程,宿冉没有任何意识,任由这几人将他带离了客栈。
直至天色渐晚,下人过来送晚膳,寂淳才发现宿冉已经不在房间了,他想着或许这人忍受不了这流云堡独自出去了,很快便能回来,可当他把晚饭吃过了,天完全暗了下来,宿冉还是没有回来。
带着心中的疑惑,寂淳推开了宿冉的房门,发现桌上的茶剩了半杯,床上的被褥也没有整理,就连衣服也依旧搭在架子上,他肯定宿冉还是要回来的,可是为何这么晚了还没见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随即他便将心中这个猜测打消了,宿冉再怎么说也是教主,武功不弱,怎么可能轻易出问题,更何况在这里,没人猜得到他是魔教的人,也不存在有什么仇人,他渐渐放下了心,回到房中洗漱,静坐在席上练功修炼。
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两个时辰,经过方才的修炼感悟,他的内功又精进了许多,功法也即将突破瓶颈期上升到更高的修为,他呼出了一口气,心情还算是畅快。
也不知那人回来没?寂淳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决定出去看一下,走到宿冉房间的门口,看到屋子里仍旧是一片黑暗,他皱眉沉思了一刻,抬起手敲了敲门。
敲了几下,根本没有人回应,寂淳心里有些慌了,沉声朝屋内唤了声,“宿施主?”
房间内静悄悄的,寂淳已经确定宿冉没在房间里,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显示着他内心的焦灼与慌乱,也许……也许他想在外面宿一晚,今日流云堡的人把他惹恼了,他可能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
他这样劝说自己,让自己放下心,宿冉也是个武功高强不肯吃亏的主儿,应当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他便再次回到房里熄了灯睡觉,躺下的时候,他决定明日见了那人,一定要说清楚,以后若不打算回来便要提前说与他听。
夜间他总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总是出现宿冉的脸,不知道折腾到何时他才睡下。
第二日一早,他洗漱过后到镜子前看了看,只见自己眼下一片黑青,疲惫地叹了口气,推开门出去直接走到宿冉房间,里面依旧没人,那人还没回来。
独自一人在院中待久了也觉得无聊,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了宿冉的存在,院子内一片寂静,他站在院子内愣了一阵子,也不知自己想做什么。突然,他想到了云子濯,那个昔日的好友,昨日自己那番举动定是让他对自己失望了吧,回想起云子濯离开时的背影,觉得有些歉意。
他想不如现在去找云子濯一趟,向他解释宿冉那夜的遭遇,同时打听一下那三少夫人过去的身份,以便于他流云堡更快地查出真相,还宿冉以清白,那样他们二人也能早些上路。
出了院子,就见几个下人尽忠职守地立在外面,见他出来脸色都有些疑惑,问道,“寂淳大师,不知您是要去何处啊?”
“贫僧想见一下二少主,劳烦几位告知他的下落。”寂淳一眼就看出了这几人是流云堡特意派来守在他们院门口盯梢的,虽然心中不悦,但此时他毕竟还在别人的地盘,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话说清楚。
“请大师回院中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请二少主过来。”其中一个下人道。
寂淳明显脸色沉了下来,这流云堡现在是禁锢他们了么?他沉声道,“如果贵堡是如此的待客之道,那贫僧便不多打搅了,现在便离开。”
那下人知道自己的话说错了,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想到当日这和尚刚来的时候二少主对他的态度,明白此人自己也惹不了,更何况堡主说的只是那个叫宿冉的,并没有明确指明是他二人,便连忙改了口。
“是小人嘴拙,说错话了,大师您跟我过来吧,二少主正在东书房处理事务呢!”
寂淳看了那下人一眼,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有劳施主带路了。”
初来这流云堡就觉得占地面积广阔,跟着这下人去那云子濯的书房,绕过了亭台楼阁,假山芳草,池塘小桥,竟然还未到达目的地,这一路上他也看到许多的下人,均是一番喜庆的脸色,看来这偌大的流云堡还残留着昨日办喜事的气氛。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臣,终于走到了那云子濯处理事务的东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