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如狂[玄幻科幻]——BY:一朵小葱花
一朵小葱花  发于:2019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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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做孩子的,哪有去指责爹爹的。
  “择儿,爹爹也知错了,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择儿觉得这些话甚是新奇,仿佛爹爹不再是爹爹,而是一个年纪相仿的朋友。他心里忽然暖了,郁结的冰层稍稍融化成一摊温水。
  择儿眨了眨眼睛,又听南栖道:“择儿,以后爹爹一定也还会再不小心犯错,也不知何时又要再害你伤心,但……”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随我回婆娑河。
  最后这一句话,南栖讲不出口。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明明伤了孩子的心,却不愿他离开自己。择儿已经八岁了,虽还小,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南栖不应该勉强他。
  罢了,此事之后再提。
  若择儿真的喜欢在苍玦这处,南栖是绝不会强行让他和自己回去的。
  可他是落寞的。
  只是耳边却听到择儿这般问他:“爹爹也是第一次做爹爹,对吗?”
  南栖怔怔的,随后愧疚地低头:“……是。”
  择儿站起来,主动抱住了南栖:“以前叔父教过我,第一次做事,难免失误。就像我抓小鱼一样,第一次总抓不到,后面就好了……”择儿搂着南栖的脖颈,顺势窝到了他的怀里,“爹爹养我,就像抓小鱼,多养养就好了。”
  他是这般懂事的孩子,早早地就为南栖铺好了台阶:“我答应和好了。”
  南栖抱紧他,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他在这个孩子面前,实在是羞愧。人世间有一句老话,便是“头个孩子必然吃亏”。
  做父母的是第一次,做孩子的也是第一个。
  处处结疙瘩,处处不自在。
  但这份爱,也是第一份。
  “爹爹,其实我是吃醋了。”择儿鼻子酸了,“你对弟弟好,我就也想你对我一样好。我也想被爹爹抱着睡觉,想被爹爹喂早点,想和爹爹天天黏在一起,想让爹爹陪我摸鱼……我吃醋了,爹爹。”
  他也说:“但是叔父说过,我很好哄的,你哄哄我,我就好了。”
  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择儿的懂事让南栖异常心酸。但往后的路很长,他初为人父,会有许多不足之处要去弥补。他要学会成长,学会做一个孩子的榜样,以及做一个孩子的避风港。他会在择儿和澜儿的人生中存在很久,因为他们是他的牵绊,也是他今生不可缺的陪伴。
  “傻孩子。”南栖道。
  说着,择儿突然担心道:“爹爹,父君会不会骂我?”他不安起来,想起刚才苍玦的神情就觉得后怕。
  “不会,你父君怎么舍得骂你。”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笃笃”两声,随即,厢房的门被嘉澜推开了。
  苍玦站在他身后,没有抱着他,反而让他自己走进了厢房。嘉澜紧张地看着择儿,转头又望了望苍玦,在苍玦的点头示意下,嘉澜终于鼓起勇气,嗒嗒地跑到了择儿和南栖面前。
  他站正了身子,对择儿作揖:“哥哥,我错了。请哥哥原谅澜儿的说话不算话,澜儿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择儿愣了愣,就见嘉澜耷拉着眉头再次道:“我还想和哥哥一起玩,我们和好吧哥哥,好不好?”
  这话说得与方才的南栖,竟是有几分相似。
  正在此时,苍玦朝南栖招了招手。
  南栖虽不放心两个孩子,却还是走向了苍玦。不过片刻,他就被苍玦拉到了门外。
  “你做什么?”南栖皱眉。
  “孩子们要说几句悄悄话,我们在外等着。”苍玦没有松开南栖手的意思,“我也还有话要对你说。”


第七十章 凤生-贰拾
  屋内。
  矮小的嘉澜站在床榻前,可怜巴巴地伸手:“哥哥,我爬不上去。”
  他因先天体弱,比择儿小了整整一圈,便连一张床榻都比他要高。他想主动爬上去同择儿说说话,但无奈,没有大人的帮助,嘉澜的小短腿怎么都蹬不上去。
  他没有办法,只好同择儿求助:“哥哥,帮帮澜儿吧……”
  择儿只好伸手,把嘉澜连拖带扯地拽上了床榻,气喘吁吁地说:“你也太矮了。”
  嘉澜歪了歪脑袋:“以后、以后就长高了呀。”
  话罢,他凑过去,一双眸子还是湿润的。嘉澜老老实实地坐在择儿身边,讨好一般地问:“哥哥,你今天有没有吃红豆饼呀?”
  “吃了。”择儿别过头,手指抠着床单。
  “好吃吗?”
  “好吃啊。”
  嘉澜笑了笑:“我觉得哥哥的小鱼干比红豆饼好吃一百倍。”
  择儿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心中升起一股优越感:“那、那是肯定的啊。啊,你干吗又拍我马屁,你不要拍了!”
  嘉澜一愣,连忙点头,他抿着唇,与择儿相对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嘉澜揉了揉眼睛,脸上的疤痕在烛火中隐隐约约的。择儿撇过眼瞧他,垂下了眼帘:“澜儿。”
  “嗯?哥哥。”嘉澜立刻回道。
  “对不起……”
  嘉澜眨眨眼睛。
  择儿抱膝,小声地又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
  说着,择儿哽咽了,他鼓起勇气伸手摸了摸嘉澜脸上的疤痕:“还痛不痛啊?”
  嘉澜一时激动,脑袋摇得同个拨浪鼓一样,连连说:“澜儿不疼了,真的不疼了。哥哥不要哭,哥哥,不要哭呀。”他也伸手去摸择儿的眼睛,生疏地给他抹眼泪,“哥哥,不疼的,真的呀。”
  “你不要骗我……”择儿吸鼻子。
  “没有骗哥哥。”嘉澜小狗一般地贴着择儿,软绵绵地问,“哥哥,我们和好了吗?”
  “和好了。”
  “那以后是不是又可以一起玩了?”嘉澜一双眸子闪闪的,和天上的星星一样。
  择儿点点头。
  嘉澜一脸期待地问:“哥哥,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你想抱就抱吧,我又不是老虎,不凶的。”择儿被嘉澜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他主动和嘉澜抱作一团,亲昵地蹭了蹭,“澜儿,我们以后不吵架了。”
  “嗯!”嘉澜高兴得厉害,小手紧紧地抱着择儿,“我最喜欢哥哥了!”
  “可我最喜欢爹爹,澜儿,对不起,辜负你的美意了。”
  “美意”这词是择儿前不久刚学的。
  嘉澜:“……”
  嘉澜:“那、那我最喜欢父君。”哥哥和爹爹并排第二吧。
  屋外。
  “南栖,方才被孩子们打断,”苍玦握紧了南栖的手,“我的话还没说完。”
  南栖不解。
  “当年若非凤王东昇对龙族的提拔之恩,龙族也不会有今日的光耀。凤族有难时,我们没有出手相助;凤族落魄后,我们却忘恩负义地拿了凤族的领地。此事当时我有劝阻过我父君,但无济于事,也因此,这件事错了这么多年。这是龙族亏欠凤族的,我从未忘记过。”
  苍玦并未说谎,可他当时不过是一个只有天帝帮衬在龙族没有实权的皇子,上头又有三个哥哥压着,龙妃亦是对他的存在虎视眈眈。
  苍玦即便是想帮一帮凤族,也是无可奈何。
  再者,曾想帮凤族的他也有私心。
  三百多年前,他去过一次凤族,得过一只小凤凰的心脉血。
  虽只有一面之缘,但苍玦却一直记得他。凤凰灭族,苍玦深感无奈,心中多次为这只小凤凰惋惜。
  而今时今日,他仔细想来,那只小凤凰,竟是与嘉澜长得甚为相似,若没猜错,他应是幼年时的南栖。
  真是造化弄人,所以多年前,苍玦才能毫无阻拦地进入长沂峰,与南栖结了这段缘。
  “南栖,我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在你幼年时,我们见过。”
  南栖自然记得,他在涅槃之日,记忆就如破坝的洪水涌来,好的,不好的,悉数想起。他的掌心微暖,被苍玦握着。他低下头,睫毛微颤,不知为何违心道:“当时年幼,记不大清了。”
  苍玦哑然。
  南栖便继续道:“可我记得,有一位上仙救了落水的我,我便赠了他一滴心脉血。”
  他不知自己在躲什么,但他这句话给了苍玦一颗定心丸。
  “南栖,果真是你!”苍玦是欣喜的,喜的不仅仅是南栖还好好活着,也是当年那个孩子依旧好好活着。他是南栖,南栖是他。
  “苍玦,你到底想说什么?”南栖越听越不明白,苍玦即便是知道龙族当年是错的,那又如何?今朝凤族领地一日不归还,他们便始终隔着一道鸿沟。就算知道当年彼此见过,也不过是添了新的烦恼罢了。
  苍玦却突然坦言:“领地之事,我会帮你。”
  “苍玦?”
  “但不是现在,眼下不是做此事之时。”苍玦沉声,面色严肃,“而今,龙族内乱,加贺恐要有所行动,我必须想办法先压下来。我在龙族虽有实权,却终究要过了族中长老那一关,方可将领地还给你。若强行为之,龙族发难,凤族人少,岂不是让你吃个大亏?还有那领地之上的龙族子民,我也要想办法安顿。”
  这便是他说的,眼下还不能有所动作的原因。道道阻拦,归还领地之事,必然是不简单的。
  南栖顿了顿,蓦地心乱如麻:“为何,为何对我说这么多?”龙族内乱之事,苍玦完全可以不告诉他一个外族。
  往前,苍玦是什么都不说,今日却一股脑地将事情都告诉了南栖。这改变令南栖有些不自在,这好似是一个梦,苍玦不是苍玦,他也不是南栖。
  “南栖,八年时间足够我想明白了。若要与一人携手共进,就必然要坦诚。”
  当年他错在想以一己之力揽下所有,导致犯下大错。如今失而复得,苍玦不会让自己再错一次。
  “此事虽是龙族与凤族之间的恩怨,但你可愿意再相信我一次?”苍玦上前一步,一手抚上了南栖的脸,靠得很近,深情万分,“南栖,我发誓,我绝不会再辜负你第二次。”
  南栖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慌乱至极,他一下子竟是哑了。
  可还不等南栖作何回应,身后便传来一声闷响。
  躲在门扉后偷听的择儿和嘉澜不小心摔了个跟头,嘉澜被择儿压在身下,快要被压扁了。
  择儿猛地一抬头,拽起被自己压着的弟弟:“爹爹,相信父君吧!”
  嘉澜被压疼了,一抬脸,眼泪汪汪地跟着哥哥说话:“爹、爹爹,相信父君吧……”
  他俩什么都没听懂,只觉得若是南栖相信了苍玦,他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在孩子们面前,南栖羞恼,立刻抽出了被苍玦握着的手。他别过身,一手抱起一个,往屋内的床榻上放。
  两个孩子天真地望着南栖,目光单纯,令南栖好不尴尬。
  “爹爹。”择儿喊他,“你都和父君抱在一起过了,你们还没和好吗?”
  嘉澜也跟着喊:“爹爹……”
  择儿嘟囔:“我和澜儿抱一抱就和好了,吵架的人是不会抱在一起的。”
  南栖深吸一口气:“天色不早了,快睡吧。”他给两个孩子掖好了被子,正要起身,却被嘉澜拉住了手。
  “爹爹。”
  南栖见此,俯身亲了亲两个孩子的额头:“爹爹还有几句话要同你们父君说,一会儿再进来陪你们,好吗?”
  他起身,走到屋外,苍玦仍旧站在原地,身姿挺拔,是如初见时一般的俊逸。
  “苍玦。”南栖走过去,站到他面前。
  夜色深深,他的眸中是方才哄过孩子余下的三分温柔,映在苍玦眼底,却是十分的温情。苍玦是有多么庆幸,南栖和孩子都还活着。
  当年的种种误会,种种阴谋,说起来,都是被眼前的淤泥遮住了视线。
  苍玦对南栖有愧,愧在自以为是。他以为他对南栖的保护是对的,却忽视了南栖心中所想。这只小麻雀,是那么努力地想要留在自己身边,所以才想奋力一搏,冒险生子。
  终归,这个源头是自己。
  他怀胎时,自己不在他身边相伴;他失去挚友时,自己将他关在后院;他恢复记忆时,自己一次都未曾信任过他。
  那么,当时的痴言痴语,究竟说的是南栖,还是他呢?
  ……
  苍玦蹙眉,下一刻,他听到南栖说:“苍玦,我相信你。”然而,南栖也说,“但你要我回到你身边这件事情,我还无法给你答复。我爹爹和父君留给我的凤族,虽已破败,却是族人最后的希望。”
  若他把希望掐灭了,他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南栖眼下,根本找不到两全之法,只能等待领地归还再说。
  苍玦明白,忙道:“不急!”
  “还有,领地的事情,我自己这边也有办法。你不要太过为难,我说要你帮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愿意帮我……”南栖把话都说透了,“我知道龙族内不和,你一直都很辛苦,所以,若你在龙族有难……尽管来找我。回去后,我会带着凤族先迁至长沂峰,你有我的心脉血,可偷偷进来找我……”
  苍玦听着这些,心中炽热,他不语,只上前一步。
  他的眸中,有岁月沉淀的爱意,如风如云,皆划过南栖的心间。
  “但你进来时,不要被其余凤凰发现了。”南栖耳根微红,匆匆道,“我虽年纪不大,但却有八千年修为,应该能帮到你些什么。可若你不需要,便不必在意这些话。”
  “南栖。”
  “……”
  “你若真要帮我,下月蟠桃宴,便可以帮我。”苍玦轻轻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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