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孔宣所说,有气运加持,西方教上下修行速度极快,接连有教众修得金身。仗恃于此,在接引准提被拿下之后,教中部分长老仍难消贪念,怀抱私心,不惜鼓动教众同天庭敌对。
针对对方行事,颜珋和庚辰定计,从根源上着手,趁他们暂时陷入混乱,将散布在凡界的媒介尽数毁去,不留半个。
斩断这个源头,即可由孔宣出面联络有意转投之人,里应外合,趁势大举发兵,将其一网打尽!
第131章 古怪
由太白金星牵头并居中调节,客栈内的气氛很快变得融洽。
至少表面看是如此。
无论真实目的为何, 彼此的目标总是一致。抛开曾有的成见与不和, 众仙没有发生太多争执, 很快做出决定,趁西方教内耗, 抓紧时间动手,将其伸向凡界的手就此斩断。
有颜珋庚辰提供的线索,参考两人数日来积累的经验, 众仙纷纷取出法器, 锁定一个方向, 即动身前方搜寻。
颜珋庚辰同样不得歇息,送走太白金星, 安置好客栈内的器灵, 便准备再次出发。
临行之前, 颜珋联络地府, 得秦广王和楚江王首肯,暂将韩芳的魂体留在身边。借助她来搜寻媒介, 颇能事半功倍。
“先去青市。”
庚辰挥袖张开一张水网, 灵气化作金色脉络, 在网中纵横交织, 迅速扩散开来。颜珋祭出孔宣法器, 择定金线最密集处,对庚辰点了点头,动身前往目的地。
为不遗漏线索, 两人飞行一段距离,即改乘凡界交通工具。
颜珋站在车门前,看向倒映在玻璃上的人影,双眸恍如万年寒潭,深不见底。
庚辰站在他的身边,暗中催动灵力,化作看不见的水纹,在车厢内成片扫过,搜寻可能存在的异常痕迹。
两人特地登上这趟地铁,全因韩芳的魂体突生异状,仿佛被看不到的力量牵引,拼命想要挣脱附体的铜铃。
这样的表现同在医院时一般无二,牵引力甚至更为强烈。
起初,吸引韩芳的力量来自市中心商贸广场,很快又开始移动,短暂停留在广场附近的一座商务楼,随后转到繁忙的地铁站。
正值下班高峰期,地铁站内人潮拥挤,人头攒动,各种气息交织,显得十分浑浊,很难马上锁定目标。
颜珋和庚辰分别做过尝试,还祭出孔宣的法器,气息总是若有似无,更险些在中途失去线索。
最终还是借助媒介对韩芳的吸引,一路穿过人群,登上一辆开往市郊新区的地铁。
车厢内十分拥挤,人挨着人,近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侧身都十分困难。
在车门关闭的那一刻,颜珋和庚辰都在瞬间捕捉到异样。
两人对视一眼,有十成的把握,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车内。
为免打草惊蛇,也为进一步确认位置,两人采用最简单也是最麻烦的方式,以灵力结成绳索,一个接一个扫过去,直至找到目标为止。
地铁在轨道上穿行而过,车厢内冷风吹拂,乘客或坐或站,或因疲惫闭目养神,或是低头盯着手机,很少有人发出声音。
期间,地铁停靠站台,有一名老人和抱着孩子的女子随人潮走进车厢。
见女人站得艰难,怀中的孩子也险些被挤到,立刻有年轻人站起身,开口道:“大姐,你坐我这里。”
不等女人开口感谢,甚至没等她走过去,身材瘦高的老人忽然从身后推了她一把。
女人惊呼出声,牢牢抱着孩子,被身边好心人扶住才没有摔倒。
老人并未道歉,反而先一步坐到位置上,堂而皇之的架起二郎腿,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你怎么能这样?”有乘客看不过去,出言道,“这小伙子是给孩子妈妈让的座,你怎么坐下了?先前还推人家,伤到人怎么办?”
老人若是讲理,就不会做出这般行径。
听到乘客的指责,非但不觉得羞愧,反而破口大骂,骂乘客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更多乘客看不过去,纷纷出言指责老人。
被指责声包围,老人依旧故我,把出声的人全都骂了一遍,骂人的话完全不重样,不是一般的难听。
有小姑娘当场被他骂哭,还有人被气红了脸。
老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认定自己占据上风,更是变本加厉,就要动手撕扯在近处的年轻女孩。
与其说他是准备打人,更像是要趁机占便宜。
女孩被吓得连连后退,老人却不依不饶,完全不要脸皮,伸手就去抓女孩的胸口。
“你住手!为老不尊,什么东西!”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抓住老人的手腕,将女孩子拦在身后,大声道,“这么大岁数,孙子都有了吧?欺负人家小姑娘,知不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
“丢人?我这么大年纪,被你们一车人欺负,我才是冤枉!哎呀,我的手腕!”
有男人拦着,老人占不到便宜,立刻开始胡搅蛮缠,举起被中年男人抓过的胳膊,大声嚷嚷着骨头断了,要男人赔钱。
若不是人在车上,周围乘客太多,他很有可能坐到地上不起来,一直闹到对方给钱为止。
这一幕闹剧持续了足足五六分钟,老人唱作俱佳,将无赖和不讲理发挥得淋漓尽致。
先前被让座的女人满脸尴尬,抱着孩子不知所措。见老人完全不讲理,竟咬住嘴唇悄悄退到人群后,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半点没念及这些人是为自己抱不平才被老人缠上。
颜珋和庚辰站在人群后,将一切尽收眼底。
期间,颜珋手中铜铃微颤,藏在其中的韩芳魂体明显被吸引,带动铃舌敲击铃壁,声音汇成一条暗流,穿过拥挤的人群,指向一名身着衬衫长裤,背着电脑包,鼻梁上驾着高度近视镜的青年。
青年对此毫无觉察,自闹剧开始,他始终坐在车厢角落,对争吵和老人的撒泼行为熟视无睹。
黑色的电脑包被他抱在胸前,稍长的额发垂落,遮住他的额头和一双眉毛,同近视镜边缘相接,让人看不清他的双眼。
瘦高的身体靠在座位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又因为脖颈低垂,莫名增添几分阴沉。
透过电脑包半开的拉链,有微光若隐若现,一道道佛力从中溢出,蔓延过车厢内的人群,最终缠绕上满口恶语的老人,一圈接着一圈,越缠越紧。
普通人看不到,颜珋和庚辰却能清晰捕捉到老人发黑的印堂,以及不断从灵台被抽走的气运。
不消多长时间,老人的印堂已经是漆黑一片,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变得沙哑孱弱,额头滚落冷汗,脸上的皱纹都似加深许多。
老人气运被夺,佛力并未就此消失,反而分作十数道,缠绕向车厢内的乘客。
颜珋当机立断,在周身张开屏障,同时双手捏成法印,以灵力凝成短刃,将佛力当场斩断。
庚辰隐去身形,悄无声息来到车厢角落,在男子身前站定。
男子察觉有异,刚刚抬起头,手中的电脑包就被按住。
庚辰以霸道的龙气将佛力压制下去,同时以灵力张开封印,对不远处的颜珋颔首,单手抓住无法动弹的男子,瞬息消失在车厢之中。
第132章 害人终害己
青年从车厢中消失,先前大吵大嚷的老人突然眼前发黑, 踉跄跌坐在地, 半天都爬不起身。
周围乘客不禁哗然, 纷纷向后退去,看着老人的眼神惊疑不定, 不明白他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有意伪装。
恰好地铁到站,车站人员迅速赶至, 一同来到的还有警员和几名医护人员。
警员了解过相关情况, 详细做下记录。医护人员当场对老人进行检查, 最终证明他没有什么问题,身体十分健康。
“大爷, 您还是站起身, 地上凉。”医护人员耐心道。
老人不依不饶, 更是不听劝, 坚持要去医院,口口声声自己被欺负, 手腕被伤到, 很可能骨折, 还说自己有高血压心脏病, 必须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见医护人员面露无奈, 索性连对方一起骂。
“你们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欺负我这个老年人!”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老人的儿子和女儿先后赶到。
出乎众人预期,两人询问过事情经过, 并未和老人一起胡闹,而是拉住自己的父亲,连声向愤怒的乘客道歉。
围观人群中恰好有新闻从业人员,看到老人感到面熟。经过仔细回想,终于想起来这个老人曾经上过地方报纸,内容是他在小区附近碰瓷,连续有四五个人中招。
老人的手段并不高明,只是被碰瓷的不想惹上麻烦,抱着破财消灾的念头,直接给钱了事。不过也有人不想被冤枉,直接将事情闹大,事情才公之于众。
新闻报道出来之后,老人的家人没少面对异样的目光,更没少劝说老人。可无论怎么说,老人就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打算听。哪怕当面答应,背后依然故我,半点没有改过的意思。
这一次,老人在地铁上闹事,他的儿子和女儿不想来,却不得不来。面对围观人群,知晓整个经过,既羞愧又无奈,脸上火辣辣地,像是有火架在旁边烤。
“实在抱歉,我爸脑袋有点糊涂。”
两人连声道歉,不停弯腰,脸红得像滴血。
见他们态度诚恳,乘客到底没有抓住不放,在警员记录过后就陆续散去。
老人不甘心,继续在站台吵嚷,甚至对拉住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动手。
两人烦不胜烦,心头有火在冒,却始终顾忌着场合,任由老人的巴掌和拳头落在身上,合力将他带出车站。
“爸,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三人坐上私家车,老人的儿子没有立即开车,而是关上车门,对老人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做的那些事,你的孙子孙女都不乐意去上学?有个这样的长辈,他们在学校都抬不起头!”
“你说什么?”老人怒声道,“哪个敢欺负我孙子,我去学校找他,找他们家长,让他们……”
“爸!”女儿拦住老人的话,因为愤怒眼眶发红,“你就不能听大盛的话吗?就听一回!”
“我怎么了?”老人梗起脖子,“我做的哪样不是为了你们?”
在他的观念里,躺地上骂几声就能来钱,凭什么不干?
“我们到底是缺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偏要这么做?”老人的儿子腮帮子抖动,有些话压在他心头许久,始终顾念亲情没有出口。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说,否则下一次不知道老人还会做出什么。
“我和我姐每月给你的养老钱不少吧?你和我妈的退休工资也有几千,用得着这样吗?拿着这样的钱不亏心吗?”
“电视报纸不看,小区里的人总能遇见,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怎么说咱家?”
“之前那篇报道出来,你知道我和我姐过的什么日子?你几个孙子孙女是怎么被人嘲笑讽刺?孩子回家来哭,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人说你专门碰瓷,是个老骗子,他们都是小骗子!”
老人的儿子声色俱厉,几乎是在怒吼。
“爸,你就不能让我们做儿女的省省心?你就不能消停点别作吗?!你要是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工作,你的孙子孙女还怎么上学?”
老人呆住了。
之前家人在他面前都是好声好气,从来没有高声过。这一次是忍无可忍,犹如洪水爆发,当着他的面发脾气。
吼完压在心头许久的话,老人的儿子疲惫地搓了搓脸,转过身去开车。
老人的女儿开口道:“爸,我不求其他,只求你别再做这样的事。咱家不缺钱,缺的是名声。就当是为我和我弟,实在不行,就当是为你孙辈积德,算我做女儿的求你了!”
说完话,老人的女儿转过身,反手抹去眼角的泪,手指微微颤抖。
老人坐在后座,始终不言不语,不知是真在反省还是另有打算。
无论是哪一种,因为气运被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注定会身体衰弱乃至大病一场,别说继续碰瓷,估计会躺在床上,连走出家门做不到。
与此同时,手持媒介的青年被庚辰带到郊外无人处,手脚被灵气束缚,始终动弹不得,只能瘫倒在地上。
颜珋慢一步赶到,为的是消除相关者记忆,避免引起麻烦。
“如何?”落地后,颜珋扫一眼青年,将目光转向庚辰。
“在他手中没错,而且时间不短。”
说话间,庚辰祭出一道灵力,卷走黑色的电脑包。
电脑包被打开,一张残页从中飞出,其上佛像怒目圆睁,手中降魔杵高举,周身闪烁金光,佛息萦绕。脚下是一头凶兽,兽口张开,兽瞳赤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来择人而噬。
“住手,住手!”
突然被带离地铁,青年惊骇不已,瘫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直至庚辰祭出水龙,欲将残页佛像撕碎,青年方才如梦初醒,心急如焚。在手脚能动的刹那,不顾一切扑上来,企图将残页夺下。
“不能这么做,你们不能做这么做!”青年一次又一次伸出手,却被水流阻隔,继而掀飞出去。
目睹残页被撕碎,佛像化作万千光点被水龙吞噬殆尽,青年怒火中烧,目眦欲裂,红着双眼瞪向庚辰颜珋,大声道:“我是在助人,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助人?”颜珋诧异道,“你是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