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转醒的花折樾,嘴角逐渐弯起,伸手抓起他的手与之十指相扣:“醒了?”
花折樾懵懵地看向眼前人,头还有些疼,有气无力问了一句:“你是谁?”
独孤锦眼底暗藏着澎湃:“我是你夫君,叫我一句夫君。”
花折樾皱眉抽回手,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独孤锦眼眶旋即泛红,眼底含泪看着有几分可怜,随即,眼泪簌簌落下,他低下头伸手挡去眼泪,说道:“果然还是没有用。”
花折樾见人哭了,心顿时软了一半,小心翼翼问他:“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不是…在…车祸…?”
花折樾头又泛疼,想不起更多,看着独孤锦的模样,猜测道:“我这是没死?”
从来到神州后的所有事情,他全都不记得了,看着独孤锦的衣着,猜测大概是穿越到古代某个朝代去了。
不等独孤锦言语,他一骨碌爬起来了,坐在石板上,心有余悸道:“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话未说完,就被一柔软有温度的东西堵住了唇,独孤锦的脸放大在眼前,让花折樾觉惊悚无比,他旋即推开了独孤锦,袖子直擦嘴,解释道:“我,我不是你那夫郎,我只是借用了这副身体。”
独孤锦摇了摇头,双手按住他肩膀,盯着人的双目:“你不是刚来这儿,你只是忘了很多事,也忘了我。”
花折樾好奇地看向他,听他将所有故事讲了一遍。
独孤锦略过了赤焱,只编造着他和花折樾的事,花折樾听得很认真,看来大抵是相信了。
“我们真拜了天地还洞房了?”花折樾不可思议看向独孤锦。
独孤锦点头,伸出一只手捧着他的脸,又亲吻了上去:“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花折樾皱着眉把人推开,抬手又擦了嘴,说道:“就算这样,也请给我点时间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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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一次魔魇带妖魔来攻后,云关界结界便加强了很多,那群如同蚂蚁一般涌来的妖怪一来就啃了硬石头,攻了几番也没破一个结界,反而被钦无月和墨渐寒打得落花流水。
而逆云端的情况就要糟糕多了,逆云端上虽有弟子守卫,但并不多,绝大多数的弟子都散布于神州各处,或传道,或除妖,因而当万妖攻上逆云端之时并无多少弟子在场,结界很快就被被破。
红俏虽快到临盆时日,仍旧想要去杀妖护界,花折桉不让,与她发生了争执,最后,红俏在花折桉决绝的冷漠下妥协,答应离开逆云端躲避此混乱。
很快,一女弟子搀着红俏从后殿离开,花折桉拭了剑则出了宫殿大门,殿门一开,白光乍泄,外头的妖魔如同千万只无脑蚂蚁般涌来,花折桉面无惧色,一剑诛去。
这群妖魔杀不完灭不尽,为数不多的弟子已被吞噬灭尽,花折桉虽筋疲力竭,却仍不敢倒下,他不知红俏是否安全离开,在他的背后,背负着身为人夫人父的巨大责任。
青阳宫的闲子期和叶青比花折桉那边的情况要好上许多,但仍旧如同两个卷在蚂蚁堆里的食物,修为法力也不断在耗损,当眼前最后一个弟子死去后,二人决定离开。
虽然狼狈,但至少保住了性命,且宫殿内没有什么很值钱的东西或法宝,就是一座空城。闲子期合计着逆云端都被攻了,云关界定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带着满身血的叶青就御剑去了云关界支援。
飞到一半,叶青忽然问道:“我们是不是还忘记了两个人?”
闲子期一心想云关界弟子多万不能遭殃,心思全不在逆云端,只随口问:“谁?”
“红俏和花折桉,”叶青面色铁青,红俏如今怀着身孕,花折桉那点修为也寒碜,他肯定顶不住,“掉头,快!”
经叶青一说闲子期这才想起那二人,立马掉头回去。
没走多远,就遇到逃出来的红俏和那仅存的女弟子,红俏一手扶着孕起的小腹,冷汗涔涔,她看着叶青和闲子期,皱紧眉头,伸手抓过了叶青衣领,小腹疼痛令她说话有些虚:“帮我把折桉救出来,快去!”
叶青反搀住她,小心地将人交给了闲子期:“你先带红俏走,我马上就跟上来。”
闲子期道:“这是要去哪儿?红俏姑娘好像是要生了?”
云关界是不可能去了,说不定也已经被无数妖怪包围。
叶青道:“皇城找稳婆!”
言罢,二人飞速朝自己所行目的而去。
叶青到红俏宫殿外的天空之上,往下看,一白衣已被鲜血染红的男子站在一大片堆积的妖尸内半跪着支着剑,他身上伤口繁多,白衣破碎,那鲜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周围的妖怪都离他三步远,围着他不敢轻易上前。
花折桉想从筋疲力竭中要挤出丝毫力气站起来,颤抖着扶着剑,凭着巨大的意志猛然站起身,他满脸鲜血如同恶煞般提着剑看着前方的妖魔。
他牙呲目裂地吼了一声:“想要杀我妻儿,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他正要提剑,叶青就跳了下来,拐着人胳膊搭在自己肩头上,说道:“别逞强了,走。”
逆云端一失守,万妖如潮水般涌向梅林,不过片刻时间,梅林四周燃起大火,火势由外往内蔓延着,长数十里的梅林在烈烈的火势下逐渐焚烧殆尽。
漫天的灰烬中杂夹着火红的梅花瓣直卷上逆云端。
梅花林实则是梅风榭的命门所在,修桀此次是猜对了,倘使梅花林还在,梅风榭的灵力也能源源不断获取,而断了梅风榭灵力的来源,他则支撑不了多久。
梅花林燃烧起来的一瞬间,梅风榭已然察觉了,甚幸面对的是失了剑修桀,速战速决倒是还能一战。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完结,晚一些发最后一章哦(=^▽^=)
第77章 尘埃落定
梅风榭已与修桀交手数招, 梅林被毁时旋即脱了身, 手里默然握了梅花剑。
修桀自然也感受到梅风榭所隐藏的局促, 知道事已成,旋即微微勾起了嘴角,眼底划过一丝得意的笑意:“怎么?心急了?”
梅风榭眼中怒气渐起, 梅花剑柄上的含苞的红梅怒然盛开,他犹如风一般提剑冲了过去,修桀捡起不慌不忙拾起地上脚边的木枝, 抬手便接下来梅风榭的一剑。
那木枝如钢铁般坚硬,只见又不见首尾的速度又与梅花剑相撞数次,才“咔嚓”一声给折断了,梅枝剑划向了修桀, 修桀后退数步一个后倾躲过那凌厉的剑气, 随后稳稳站直。
他道:“你完全没有战胜我的可能。”
梅风榭冷笑了一声,继续冲了上去。
山洞之内,花折樾看着独孤锦总觉得哪儿不大对劲,外头震天动地的声响令他产生莫名的担忧感,他站起身想出去,可似乎并没有出去的路。
独孤锦伸手揽住他安慰:“不会有什么事, 再呆一会儿, 我带你出去。”
花折樾揉了揉眉心:“这儿有点压抑,我呆不住。”
独孤锦稍稍犹豫, 点了头,亲了一下他额头:“出去后跟着我, 我们回京城。”
花折樾越发觉得心头压抑,沉沉的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他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这时,山忽然震了一震,顿时地动山摇起来,独孤锦拉着他往一处黑暗走去。
花折樾被握住的右手手心忽然刺痛了一下,他猛地缩回了手,洞内暗得很,什么也看不见,独孤锦以为他害怕,随之搂住了他肩头。
花折樾道:“似乎有人在找我。”
独孤锦笑笑:“跟着我就好,不必去理会那缥缈的东西。”
只须臾,花折樾便跟着独孤锦从山洞走了出来,外头阳光正好,因是山北,日头被挡了一大半,但并不影响什么,绿草如茵,野花清香。
独孤锦取了仙剑带着独孤锦站了上去,御剑绕过这绵延的大山离开。
御剑不久,将要离开大片的青山之时,花折樾心被猛然牵动,他往后看去,一道强烈的白光横扫而来,消散于晴朗的空中。
那道白光似乎冲荡了他的身心,他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在山南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着他。
花折樾抬手,夭剑旋即幻出,他迅速离开了独孤锦的剑,跳上夭剑直往三里山而去。
独孤锦眉心一皱,调转方向追了上去。
方才那道白光是修桀打出的,梅风榭堪堪躲过便被他趁机一脚踢中心口,身子脱力飞了十几步撞在山壁之上。
梅风榭胸口剧烈一痛,手上梅花剑险些松开,他一手捂着心口吐了口鲜血。
修桀悠然朝他走近,已经是胜券在握,梅风榭忽然抬头看向他,目光如同灼烧的烈火而来,修桀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就从面前消失无踪,旋即又出现在他身后。
梅风榭那梅花剑浮在空中,散出巨大的赤红色光芒,成千万支光刃朝修桀袭去。
修桀转身发觉时闪躲开已经来不及,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受了重创的梅风榭,墨色眸子中倒映着无数把飞来的红色光刃,下一刻,他被万剑穿心。
梅风榭也已耗尽所有修为灵力,他从空中狠狠摔落下地,梅花剑也从空中掉落在他身旁,他躺着看向湛蓝的天,嗤笑道:“你当真是忘了我那院内的梅树。”
而此时,远处结界内梅花院中的巨大梅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修桀狂吐了口鲜血,他捂着心口支撑着身子朝不能动弹的梅风榭艰难走近,抬手一掌聚集所有力量,顿然间天地色变,可知这一掌的力量已可怕到足以让梅风榭湮灭灰飞。
梅风榭躺在地上侧头笑看他,反正,他也活不成了。
同归于尽他还占了便宜。
正在此时,一道青光从修桀眼前掠走了梅风榭,修桀看向来人,见竟是花折樾,狂笑了一声,一掌朝二人拍出。
一换二,他赚了。
巨大的碾压感席卷而来,花折樾背着梅风榭转身看去,眼前那无限逼近的掌力翻腾起风沙袭来,令他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步伐。
千钧一发之际,一墨衣锦龙纹袍的男子挡在了花折樾身前。
这一掌的冲击如同爆炸般将近十里的花草生灵冲毁,独孤锦此时五脏六腑俱损,命悬一线,他从地上竭尽全力爬起看了眼花折樾,见人没事,才从乾坤袋里取出续命灵药服下,开始万物无我的打坐调息。
尽管花折樾受的是第二重冲击,但也受了极大的内伤,他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向身后的梅风榭。
梅风榭面色苍白紧闭双目,这张脸花折樾无比熟悉,但却总想不起是谁,只是眼泪控制不住不断从眼眶涌出,心疼到浑身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伸出手不敢去探他气息脉搏,生怕得到那最坏的预判。
最终,他还是将手指放在他侧颈脉搏上,又倏然抽回了手。
幸运的是人还活着,不幸的是坚持不了多久。
花折樾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又为何对陌生人产生如此情感。
他不经意瞟过了梅风榭的左手,在他的手心内有一枚和自己右手手心相同的印记。
一瞬间,他似乎什么都想起来了,又似乎什么都不记得。
花折樾握紧他的左手,将自己灵力源源不断渡了过去,也不顾自己伤势已重。
他咳出一口血,伸手抚上梅风榭的脸庞,深情款款看着他。
忽然之间,与此人曾相识相爱的画面不断涌入脑中。
当最后一丝灵力渡了过去,花折樾低头吻上梅风榭那仍旧泛白的唇,闭上眼倒了下去,没了灵力的支撑维护,他压根抵不住自己严重的伤势。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大笑声,修桀披头散发面目被长发所掩,虽是有气无力地站着,却已然彰显着他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他拾起地上梅风榭的剑,一步步朝花折樾和梅风榭走去。
忽然之间,万里晴空变作乌云密布,一道闪电从云端劈下,不歪不斜直劈向了修桀。
修桀猛地止住步伐,直直倒了下去,已毫无生气。
随之,白锦金龙袍的景炀大帝落地,带着战神渊破,看向修桀。
修桀虽身死,可魂还在,只须臾,修桀魂魄从身体剥离,景炀抬手一金色牢笼将其控制,任其发疯地撞击,牢笼纹丝不动。
渊破看向修桀,道:“修伶子已确定是被修桀所杀。”
景炀看了眼修桀,随即负手转身看向独孤锦:“这人看来就是当初我所选定的人,可惜,最终走上歪道。”
渊破道:“他还是完成统一人界和妖界的任务,若非被情所羁绊…”
景炀抬手打断渊破的话:“去看看那花折樾。”
渊破走了过去低下身伸手探了他的气息,道:“死了。”
景炀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看向在打坐调息的独孤锦,道:“去了他的情根,送他回去。”
随之,景炀以及被金牢笼困住的修桀魂魄消失不见,渊破也带着独孤锦离去,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空中乌云遁散,灼灼烈日照在梅风榭苍白的面孔上时,他眼睫微微一颤,旋即缓缓睁开眼。
一低眉,就见花折樾躺在他身上,他支起身子伸手要将花折樾碎发撩开,手一碰他的脸时,那属于死人的冰冷和僵硬使他心头一颤。
“樾,你怎么了?”梅风榭将人一把扶起,面色惊得白如同白纸,他不断地查探着他的伤势,不断试着去帮他疗伤,可终究是徒劳无功。
时间并不长,可花折樾的魂魄却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