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能出一份力就尽一份力,花折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背着事先让独孤锦给他准备的药箱去了被隔离区。
得了瘟疫人都安置在郊外的一处破败的楼院里,楼院外面守了两个带刀侍卫,他们也裹得严严实实的,花折樾给了他们看独孤锦的信物,顺利进去了。
一进去,大院子里面就躺了一群人,他们混着太阳的光圈咳嗽,咳成了一片。
一些还有力气的人见花折樾背着药箱进来,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一般都爬过来,花折樾扫了一眼,见角落已经死了的都在发臭的尸骨都堆积成了小山,眉头皱得更紧了。
花折樾退了一步躲开爬过来拉扯的人,帮一旁躺着的女孩看了看瘟疫的症状,心里忽然就有数了。
这正是罕见的红疹瘟,因为罕见,所以老师教授们总会提及,红疹瘟并不难治,但却是非常特殊且猖狂的瘟疫,那时若不是误打误撞研出的药方,恐怕永远都治不了。
随即,花折樾拿了纸笔写下方子:外敷青葱混蜂蜜,青葱须捣烂;内服牛黄丸,桂枝,附子,白芍,炙甘草,黑附子则可。
花折樾离开此处,去城内取了药熬好带了去,先在给那女孩喝下,并敷上了青葱蜂蜜,对殷切盼着的病人打了包票:“过三个时辰就会好转,且放心。”
果然,那女孩三个时辰就有了生还的迹象,大家纷纷叫着花折樾活神仙,并且很快,这个方子被推广开来。
不料没过几日,死的人更多了,倒不是被瘟疫害死的,而是烂肠而亡。
随即,说花折樾活神仙的人顿时改口谴责他是瘟神,要他给死了的人偿命。
很快,呼喝杀花折樾的人却越来越多。
这是花折樾第十天结源,结源过后已经是下午,听到百姓已经闹到军营门口的他眉心一皱,满是疑惑:“匪夷所思,昨天还说我活神仙来着。”
一旁坐着的独孤锦看着花折樾,问道:“你的方子可有忌讳?”
这一问倒是提醒了花折樾,他恍然大悟道:“的确是我的错,忘了说明一下青葱和蜂蜜混在一起是不能实用的。”
青葱不是稀罕物,但蜂蜜是,用了那么多蜂蜜百姓难免觉得可惜,可他们却不知蜂蜜和捣烂的青葱混合在一起是相当于断肠草的毒物。
独孤锦起身道:“我即刻通知出去。”
花折樾道:“不用了,外面的百姓堵成墙了,还是我自己去解释吧。”
说完,花折樾出了营帐,出了军营,围着示威的百姓看他出来了,叫嚷得更厉害了。
守门的士兵一个劲儿地将他们隔远。
花折樾大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静一下!”
大家正都想听他怎么解释,不由忍着愤怒停下骂声。
花折樾道:“我的方子是没错的,可以治好红疹瘟,但是!青葱和蜂蜜混合一起不能服用!它们相当断肠草!只能外敷!”
人群里一阵骚乱,忽然有人喊:“我们是用了你的药才断了肠而死!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们?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对!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们?!”
“对!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花折樾扫了一眼方才带头喊的矮壮个子,对这群蛮不讲理的百姓已经有些烦躁,真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片刻,忍受不了的花折樾怒道:“红疹瘟上的蜂蜜都敢吃,你们他妈还怪我?!”
花折樾不怎么爆粗,想着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看病,居然恩将仇报,真是一群没良心的狗犊子。
没有我你们死得更快。
然而,他们开始不听,拿了青菜和臭鸡蛋就往花折樾身上扔。
花折樾快速躲过扔过来的几个臭鸡蛋,人群中忽然有人冲开阻隔他们的士兵,三个五尺高的矮壮汉冲向花折樾,花折樾躲开臭鸡蛋,转过头就见锋利的刀尖逼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O(∩_∩)O~~
注:里面的瘟疫和治瘟疫的方子都是我自创的,没有考据,不要信我。不过葱和蜂蜜是真的不能一起吃哦,小可爱们要当心呀。
第53章 不逢不若
顿然间时间犹如静止, 就连呼吸在此时似乎也停止。
忽然, 一道身影朝花折樾扑了过来。
花折樾被那道身影带离原地七八步远, 待稳定了身形,才余惊未定抬头看向救了自己的人。
那人只是个普通的士兵,但身形修长, 比花折樾还要高半个头,他扶着花折樾双肩,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花折樾感激不尽:“我没事!多谢大哥救命。”
很快, 身后的一群士兵齐齐拿了长/枪和大刀上前去对付行凶的几个矮汉和闹事的百姓,不料那几个矮汉身手了得,不仅没有被抓着反而还伤了几个抓他的士兵。
花折樾还是有功夫的,随即要去帮忙, 那救了花折樾的人伸手拦下, 道:“我来。”
只见那人三两下闪入打得一片混乱的里头,一招就将一个矮汉打趴下。
此时,得到消息的独孤锦从营帐赶到了军营门口,走向了花折樾。
花折樾见独孤锦来了,随即走向了他。
二人面对面而立,花折樾松出喉间一口气, 想刚刚要不是有人身手快, 自己这会儿就该归西天了,恶民真比瘟疫可怕。
独孤锦见他没事也放了心, 伸手帮他理了弄乱的发丝,安慰道:“没事就好。”
“我总算见识什么是野蛮了, 真不可理喻。”花折樾倒了句苦水,无奈摇了摇头。
独孤锦微微笑了笑:“今后这种事还是我来,你先去歇着,吃点东西压压惊。”
花折樾正有此意,撂下担子给独孤锦,自己回了营帐歇息。
在营帐里正喝了一口水松出心底最后一口气的花折樾,忽然感觉有人进来了。
他随即回头,见是方才救自己的那人眉心才舒展开,对人一笑:“大哥,有事吗?”
那人板着一张脸,像来要债的人,他看了看花折樾,冷冷回道:“没事。”
近来军中已传遍了花折樾是独孤锦的男宠,就连花折樾结源的七个时辰也被传成了二人每天得缠绵七个时辰才分开。
说的人基本津津有味,听的人大都是起了鸡皮疙瘩。
这些自然传到了赤焱的耳中。
花折樾看人莫名其妙的样子,于是又笑呵呵问:“大哥贵姓,喜欢喝水还是喝茶?”
毕竟是有救命之恩,再怎么也不能怠慢了。
赤焱声音依旧没好气,道:“喝水。”
花折樾倒了水递给他。
赤焱接过一口饮尽,道:“听说你每天和十三王爷缠绵床榻七个时辰,这究竟是真是假?”
花折樾笑笑不说话,拿过空杯子又给他倒了杯水,这才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赤焱接了水,皱着眉头:“没什么,好奇。”
花折樾笑眯眯道:“我如今长得这般好看,别说七个时辰,就算是一整日,十二个时辰,王爷也会愿意。”
哦,所以刚才那么亲密,敢情还真在一起了?
赤焱怒意横生,握着青瓷杯子的手猛然握紧,一声脆响,杯子碎裂,顿然水和瓷杯碎渣落了一地。
花折樾忽然嗤笑道:“赤焱君对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赤焱不语,神色哀伤且清冷,他低头去将碎渣子捡起,全部捏在了手心,毫不觉得刺伤流血的手半分疼痛,接着转身离开。
在掀开营帐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回道:“当然满意,你心欢,我亦心欢。”
花折樾冷冷笑了一声。
他如今只觉得赤焱太装了,什么我开心他就开心?真是个圣母婊。
随即,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赤焱又折了回来,他用那被瓷杯渣子扎得满是血的手扼住了自己喉咙。
赤焱的怒气全刻在了脸上,他道:“我想了想,还是不喜欢有人背叛我,你也不行。”
花折樾咽艰难咽下了一口口水,神色依旧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赤焱狠笑道:“我真舍不得你,怎么就把你让给他了?”
花折樾皱着眉,望进赤焱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里,道:“那就,杀了我吧。”
闻言,赤焱随之收紧了手,掐得花折樾透不过气来。
花折樾痛苦归痛苦,却没有一下挣扎,只紧紧看着赤焱。
随即,视线逐渐模糊,情感也战胜了理智,开口道:“我想再看一看你的模样。”
这样,也就死而无憾了。
花折樾说的艰难,也没有吐出声音,只是唇瓣一张一合。
赤焱随即清醒过来,立即松了手,一把将人抱进怀中,想着方才的冲动恨不得杀了自己,直说着对不起。
花折樾连咳嗽的力气都要没了,倒在人怀中一边喘气一边轻咳。
赤焱眼蒙上一层雾:“樾,回来好不好?”
花折樾并不想方才赤焱能放过他,与其被感情折磨,不如被感情杀死。
随即,他冷声问:“那么,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喜欢什么?
赤焱笑了笑:“我睁眼闭眼都是你,喜欢的不是你什么,而是你。”
又来了,这骗人的话他也会说:“是吗?那真正的花折樾呢?你找的是她,不是么?”
赤焱早知道花折樾是过不去这个坎,于是耐心解释:“她原名是花卿,是我一个落难的朋友。”
花卿?这名字太熟悉了,花折樾只一想,就能记起花卿是谁。
这可不是就是上古六神之一花卿,梅风榭房里还捡到过写着这名字的纸条呢。
但花折樾不依不饶:“你怎么知道喜欢的是我不是她?”
“你和她完全不一样,”赤焱耐心解释,“采完九叶碧血花你被很多妖魔鬼怪围堵,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换了个人,挺惊讶的。”
花折樾:“我演技的确不行…”
“不,是我对她太熟悉了,”赤焱道,“她性子太冷,几乎不笑。我没见过她笑的样子。”
这样都能做成朋友?花折樾稍稍吐槽。
赤焱继续道:“最开始我是好奇,后来就想逗一逗你,反正也没事,就用白鸾带信给你,写一些我都看不下去的话。”
说到此,赤焱笑意逐渐明亮。
而后,又暗淡了下去:“只是我没想到你是个男人,一直到你我去了鬼市,阎君告诉了我。”
阎君?那个二楼北座墨衣金纹衣,有王的气息的男人,是阎君?那么那个白发老妪…
花折樾问:“那位白发阿婆是孟婆么?”
“嗯,是。”赤焱将人抱紧,继续道,“我的确不能接受我喜欢上一个男人的事,逃避了很久,发现压根逃避不了,无论是在哪儿,是白天还是黑色,睁眼还是闭眼,心里都只有你,我才知道,我放不下你,你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赤焱喉咙有些沙哑:“那天我不告而别,是因为梅林出了事,又碰到叶青那厮和闲子期成亲,多喝了几杯,所以第二天才回来。”
花折樾:“…………”
叶青闲子期怎么混在一起?怎么就成亲了?不可思议!
赤焱低头脸颊磕上花折樾的发,痛苦自责的双目闭起:“对不起,我刚刚冲动了,差点…樾,我情钟于你,爱你如命。”
花折樾嘴角噙笑:“爱我如命?这就是你刚刚想自杀却来杀我的理由?”
赤焱低头看他,正欲解释,花折樾就扬起了脸,道:“亲我。”
赤焱恨不得将人全身亲一遍,从发梢到脚尖,全部都刻上自己的记号。
……………
经调查,才发现那来杀花折樾的几个矮汉不是泺城人,而是南蛮人。
看来是有备而来欲扰乱军心的南蛮子,修筑边防的事看来得加紧了。
如今,南疆瘟疫一解决,治疗红疹瘟的方子便传开了,随之传开的,还有花折樾所写的各类食物相冲的单子,这自然帮了百姓大忙,也帮了朝廷的大忙。
皇帝的封赏很快就下来了,花折樾拿着这些银子觉得也没什么用,随即帮独孤锦为修筑边防招人,贴了公告出去,一天四个时辰,管午饭,有工钱。
很快,泺城有空的壮汉都来帮忙了,就连力气大的女人也加入。
此时,朝廷也已经决定开战燕北叶氏。
山海关在昨儿还是早春的艳阳天,今日却下起了大雪,风雪依旧是大,但却没有将计划推迟,独孤丝萝一大早就带了一支军队踏雪而去,很快,在一条冰封的河流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条河界,河的对面,是气势汹汹的燕军。
隔着帘子一般的大雪,燕军的大将军见对面来的是个女将军,眼底浮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大雪纷扬落下,独孤丝萝勒着马手握长戟原地踏了几步,随后一挥手中长戟,勒马带兵冲了过去。
随之,一声战马嘶鸣。
双方第一次交战是在这冰河之上,刀戟相撞,血肉横飞。
大战了半个时辰,独孤丝萝一戟挑飞了敌军战马上的大将军,接着一个飞身落在冰面上,戟尖指向跌在冰面上的人。
独孤丝萝正欲叫人把这大将军俘虏,却在这时,脚底一声清脆的声响,独孤丝萝所站之处的冰河忽然碎裂开,脚下随即不稳。
她立即要躲开,却被一个倒地佯死的敌军士兵扑过来抱住了双脚。
两个人的重量使本就碎裂的冰面“哗”地一下漏出一个大窟窿,独孤丝萝还没挣脱开那抱着她双腿的人,人就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