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不信,立刻道:“不可能的。思君不管闲事的!没听过他和任何世家来往过密,也没听过他和任何世家结仇。”
“哎呀,这可就不懂了吧,思君是不管旁人的事,但陆湘不是旁人!那两个是那个。”
“啊?哪个啊?”
“哈哈哈,这你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相好!”
陆湘:!!!
还有没有天理了!怎么是个人都这么说!
闲聊的众人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了然神情,羞得陆湘没脸见人,“腾”地一声站起来,也没敢看思君的脸色,慌忙问店小二要了房门钥匙就跑。
陆湘进了房就把门给锁死,一下倒在床上捶床板,他和思君是很好啊,但是就不能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纯洁的友情吗?
陆湘自己喊了半天冤,突然又想起,自己怎么能跑呢?万一思君误会又生气,要和他分道扬镳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陆湘就不淡定了,连忙又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楼下看思君,没想到刚跑到门口拉开门,就看到思君端着饭菜出现在了门口。
“思……思君啊……”陆湘怯怯地喊了一声,没敢再说话。
思君的表情很从容,说:“吃饭。”
看来刚才那些人说的话并没有对思君造成什么影响。陆湘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里稍微有些怪怪的。
思君真是……完全不在意……
陆湘没来得及多想,思君就端着饭菜进了门,将饭菜放在桌上,陆湘便走过去坐下,乖乖地端起碗扒饭。
他不太习惯这样的安静,吃了两口便和思君聊起了闻人家发生的事,继而感叹道:“建立一个大世家需要许多代人的努力,但坍塌也就短短数日,那么一两个人走错路,就无法挽回了。”
“嗯。”思君望向陆湘,说,“所以不要学坏。”
陆湘:……
好了!我不好奇那个话本还不行了吗!
陆湘郁闷地端着碗扒饭,直到吃完饭思君离开房间,都没再和他说话。
之后玩玩闹闹几天,陆湘还抽时间给仍在聚灵山庄的明子真写了封信,花了两张银票请轻翎的鸟儿送去,在快要抵达天机山的时候,收到了明子真的回信。
星渊和陆小鸡陆小菇回了乾坤袋休息,只剩陆湘和思君并肩在前往天机山小道上缓缓走着,一边走一边看明子真的回信。
这段时间明子真一定因为友人的遭遇而痛心不已,陆湘从字里行间都看出了他焦躁。
陆湘看信,思君就顺手就将陆湘被风吹落到脸颊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陆湘感觉耳朵痒痒的,缩了缩脖子躲开思君的手,说:“别动我,痒。”
思君并不恼,接着问:“信上说了什么?”
陆湘道:“明公子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办法让闻人飞鸿说出地下赌庄的情况,但好像还有一张生死契在地下赌庄的人手里,闻人飞鸿根本开不了口,完全没办法透露。明公子尝试了很多办法,才得出了一个大概的范围,说是地下赌庄可能在禹城附近。”
思君道:“那距离岐山不远。”
“是的。”陆湘继续看信,又说,“明公子还说,地下赌庄很小心,他们瞧着谁人傻钱多好骗,就想办法将人引到地下赌庄去。而且在带客人进地下赌庄之前,也会详细地调查客人的身份,不是谁都能进的。”
星渊突然冒出头道:“人傻钱多,不就是你吗,放心吧,你肯定能进去的。”
“小花,我们还能不能过下去了?”陆湘把星渊给摁进乾坤袋,又系了个死结,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想个办法困住乾坤袋里那三只,杜绝他们偷听他和思君说话。
想到这里陆湘又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好像自从和思君同行之后,他就老是想背着那三只和思君单独说话,但其实他们也没有说什么秘密,反而都是伙伴们应该一起共享的消息。
陆湘陷入了迷惑,半晌无言,思君也思忖了片刻,接着才说:“我们有可能会被人认出来,要想想办法。”
“嗯。”陆湘皱眉道,“不过先上山问问和轻翎阁主见个面再说吧,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有没有新的线索。”
说完话,陆湘又张开了双臂,等着思君抱他上山。
思君的唇角勾了一点点浅得看不出的弧度,陆湘都没机会看见又隐没在了他冷漠的表情里,很快他将陆湘打横抱起,迅速就在那陡峭的山崖间飞跃。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陆湘又看到了天机阁的山门,以及在门口优哉游哉踱步的大白鹅。
思君放下陆湘,陆湘便特别开心地迎上去,欢喜地说:“鹅先生!好久不见啦!”
大白鹅一见陆湘就双眼放光,连忙迎上来说:“银票来了!不是……陆公子来了!人呢一个个的!赶紧去泡龙井啊!”
陆湘笑道:“要两杯才行,思君也来了。”
陆湘说完思君就慢慢走了上来,大白鹅一看思君就浑身一僵,扑腾着翅膀一溜烟地跑了,边跑边喊:“夭寿啦,通知阁主关门上锁啊,鬼见愁又来了啊!”
陆湘眼睁睁地看着树丛里“哗啦”飞出一堆鸟儿,又“哗啦”一下飞得没了影。
“所以……”陆湘僵硬地站着,问,“你和轻翎阁主打过架吗?为什么他们这么怕你?”
“嗯,第一次来不懂,他坑我钱,被我发现了。”思君回答完,拉着陆湘的手就往前走。
陆湘又在心里嘀咕,思君到底有多厉害,连轻翎阁主都这么怕他。
轻翎是妖,手里还掌握了天下人这么多的秘密,仅仅是守规矩还不足保证天机阁在江湖达到没人敢惹的程度。其实轻翎本人的灵力也是相当强,据传若是比照天师榜,他和他身边叫做阿易的那只黑鹰,都能排进前五。
但这样一个人……居然对思君这么忌惮。
陆湘偷偷看了眼思君,莫名觉得好骄傲啊。
偷笑。
二人牵着手走到了轻翎的小院门口,对方果然已经门窗紧闭还画了结界,思君颇为不耐烦,“啧”了一声说:“又这样,有意思?”
应该是知道这样也挡不住思君,过了会儿院里就传来了动静,结界开了,轻翎一脸烦躁地走出来,接着说:“哎,你真是……怎么又来了?让鸟儿传个消息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亲自来!别这么想我可以吗!”
原以为思君已经够让他烦的了,没曾想话刚说完陆小鸡又从乾坤袋里挣了出来,猛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流口水,轻翎疯狂甩腿都甩不开陆小鸡,只能不停地暴躁狂喊。
“天呐,我这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会被你们这一家子缠上啊!”
第35章 白玉映沙2
一阵鸡飞狗跳, 险些把轻翎的房顶给掀翻之后, 几人都是筋疲力尽,总算是开始做正事了。
思君和陆湘坐在绝顶亭台喝着轻翎泡的茶,星渊在一边晒太阳,轻翎甩开了陆小鸡不准他抱自己的腿,但陆小鸡还是得到了蹲在他腿边玩他羽毛装饰的优待。
轻翎疲惫不堪,缓缓地说:“关于地下赌庄的事情,我知道的几乎都告诉你们了。”
陆湘问:“闻人义呢?那天从聚灵山庄离开之后,他去了哪里?有没有回地下赌庄?有没有和赌庄的人接触过?”
轻翎的红瞳闪了闪,接着说:“他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到了禹城就消失了。”
“消失是什么意思?”陆湘睁大眼睛, 问, “他死了吗?”
轻翎摇头说:“不确定, 并没有看到他和任何人接触, 反正就是凭空消失了。”
陆湘皱眉道:“这也太奇怪了……就算是被人谋害了, 也有尸体在啊。”
星渊道:“是啊, 妖兽吃了也还要吐两根骨头吧?”
轻翎不满地吼道:“你们这是在质疑我?没有就是没有!尸体也没有, 骨头也没有, 他就是那么消失了!
陆湘想了想,装过头盯着思君说:“这倒是能肯定禹城附近有什么古怪, 可能地下赌庄就在那附近……但禹城应该很大吧?不知道情况如何?”
思君道:“没去过。只是听说禹城是个人妖混居的大城,里面很混乱的, 距离岐山明氏以及淄洲秦氏都不远。”
“咦。”陆湘摸着自己的下巴说, “岐山明氏和淄洲秦氏可是四大家族……不是……现在是三大家族了。禹城在这两大家族中间, 为什么还会很乱?”
轻翎道:“两不管地带啊。很早以前,禹城有个小家族申氏,是个两边倒的墙头草,最早依附明氏,后来又投奔了秦氏。于是惹恼了两边,两大家族都不想搭理他,他倒是自己乐得自在,在禹城自己画地为王,引了许多没人管的妖族去,那地方就越来越乱。申氏也自食恶果,管不住这些妖魔鬼怪,不知道被谁给灭了全族,禹城成了没人管的法外之地,越来越混乱。不过禹城的人或妖倒也有自知之明,只敢在那一城之中闹腾,不出来作乱,也就没人去收拾他们。这样的状态……也已经有快二十年了。”
陆湘问:“里面有赌庄吗?”
“岂止是赌场?”轻翎眼神里写满了对陆湘没见过世面的同情,接着说,“酒、美人、赌场,各种明面上禁止买卖的灵器都有卖,什么邪祟在哪里都不受管。醉生梦死,莺歌燕舞,若要追求人间极乐,那里就是最好的去处。”
陆湘情不自禁地感慨:“哇~”
思君抬手敲了下陆湘的额头,提醒他不要想着去学坏,陆湘瘪瘪嘴,心里有点失望,但还是继续说正事:“那我们理一下思路……是这样的,地下赌庄的人肯定在禹城之中有眼线,只要我们表现得足够人傻钱多,就可能被瞧上拉进地下赌庄,但是还要造一个假身份,不然容易被认出来……”
星渊摇头说:“仅仅捏造身份是不够的,禹城里消息传得很快,你们两个人的特征肯定都被传遍了,很可能进去就会被认出来。”
“啊?”陆湘捧着脸说,“用陆小菇的幻术改变我们的模样可以吗?”
星渊继续摇头:“里面多得是厉害的妖和天师,用幻术反倒是欲盖弥彰。”
陆湘有点为难了:“难……怎么办啊?”
星渊得意一笑,接着说:“这个时候,就要发挥我们广大普通百姓的智慧了,你没有没有听说过民间邪术——易容。”
陆湘一听易容两个字就兴奋了,连忙说:“我在话本里看过易容,说是可以徒手换头,这是真的吗?”
星渊道:“话本太夸张了,易容术也没有那么神奇,其实就是上妆而已。将一个人原本的特点掩盖,凸出其他的特点,还要被易容者自己配合做戏,易容才逼真。”
“啊,我要试我要试!”陆湘连忙举手,兴趣满满地道,“我要怎么掩盖特点才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啊?”
“太难了,你在闻人家出来那么大的风头,说不定禹城就有人认识你。”星渊从头到尾将陆湘打量了一番,十分认真地说,“你变成另一个人都没用,你只能变性了。”
陆湘:……
告辞!城里人真是太可怕了!
*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无可奈何的陆湘还是老老实实进了屋,任由星渊在他脸上捣鼓。
星渊用长长的花根给陆湘描眉画唇梳发髻,弄好之后,又给了陆湘一件水绿色的齐胸襦裙,让他换上。
铜镜里模样看得不清晰,陆湘心里没底,再加上那轻纱长裙十分复杂,陆湘分不清头尾,绕了半天差点把自己的手给缠住,顿时就恼了,不满地抱怨道:“小花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为什么出来行走江湖你还要带着姑娘的裙子!”
“呸呸呸,你懂什么?”星渊对着陆湘飞快地翻白眼,说,“一个杰出的易容师,当然什么装备都要齐全,你再诋毁我我给你弄孕妇装你信不信!”
陆湘被堵得无话可说,气恼地把星渊给赶出了房门,接着又痛苦挣扎,和那长裙搏斗,试图正确地将它穿在身上。
相比房内陆湘的忙乱,房外的气氛可以说是凝重。
陆湘进门之后思君就一直不说话,他一旦不说话,像是空气都变得冷了许多,连陆小鸡和陆小菇瞎闹腾都不敢太大声,乖巧又老实。
轻翎和星渊凑在一块,小声地嘀咕。
轻翎偷偷指了指思君,问道:“他为什么那么严肃啊?”
“紧张吧。”星渊神秘一笑,接着说,“他现在这个状况,就和等着给新娘子掀盖头差不多,当然又期待又紧张了。我们要善解人意,给予充分的理解。”
轻翎了然,立刻和星渊击了个掌。
接着陆湘的声音终于从房里传来出来,他有些慌,惴惴地说:“我……好像没太弄好……有点奇怪……你们不要笑我啊……”
星渊忙说:“怎么可能奇怪!你这是在嘲讽我的技术!赶紧出来啊!”
里面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房门终于是“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只白底芙蓉花的绣鞋犹犹豫豫地跨出了房门,然后是藕色的轻纱长裙随风飞舞,穿着女装的陆湘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脸还是那张脸,并没有做什么易容,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梳了垂髫髻,勾了远山黛,眉间印了桃花钿,唇上点了蝴蝶妆。
陆湘本来就生得极好,扮上女装就活脱脱一个引人垂涎的娇俏小美人。
只是这小美人不会穿裙子,好好的裙子被他穿得颠三倒四,半边圆润雪白的肩膀还露在外边,发髻弄乱了不说,唇上的蝴蝶妆也不小心抹到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