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鐘聲到客船[玄幻科幻]——BY:良z
良z  发于:2019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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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宿想起母親,心裡一陣難受,對方異常敏感的察覺這個停頓,道:"對不起,我提到你的傷心事了,你不要難過,以後我當你的朋友吧!我會努力成為最厲害的人,以後換我保護你好嗎?"
  琴宿覺得自己很軟弱,一下自憐個什麼勁,又覺得這人連自己面都沒看到,卻心細的很,自己那點小情緒都被察覺出來連忙抬手敲著:"沒事,你以後肯定能成為厲害的人,我相信你。"
  那聲音語氣上揚,道:"我一定要成為六界最強的人,這樣我就可以好好保護我心上人!"
  琴宿不禁猜想,此刻對方是不是挺起胸膛,跟自己以前一樣曾經少年胸懷凌雲壯志?
  敲著:"你的父母呢?你每天晚上山上他們會擔心吧?"
  那人道:"我爹很早以前就不見了,我娘生下我不久後就死了,不過我族裡面還有很多長老將軍會照顧我,而且我也不小了,大哥放心吧!我現在中原話不是講得很好麼?"
  琴宿笑了笑,敲著:"的確講得很好,要不你我結拜,你當我弟弟,以後我跨越過這道高牆,我們一起雲遊四方,行善人間匡服天下如何?"
  那人笑道:"行啊!不過我有心上人了,不能和大哥結拜了。"
  有心上人跟結拜有甚麼關係?是了,他要是被媳婦管著,就不能在外面認哥哥了,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層,真夠笨了。
  琴宿敲著:"嗯,無妨,你我有緣能在這雪山星夜下相遇,就是我三生有幸了,我很開心能聽你說話。"
  那人道:"我也是呀!對了,大哥,你喜歡什麼樣的人?我是指要是成親,會喜歡哪樣的人?你別在意當我們朋友間閒話家常。"
  琴宿想了想,敲著:"嗯,這我還真沒想過,我想想......善良......會救濟蒼生......"
  那人道:"造橋鋪路,仁慈善良,是這個意思嗎?"
  琴宿覺得像是母親那樣就很好,他一直不懂母親這麼外向開朗健談幽默的美貌仙子,怎麼會喜歡父親這麼無趣寡言之仙。
  敲著:"嗯,差不多,對了,為什麼會有人喜歡不會聊天又整日只會低頭做自己事情,個性沈悶的人?"
  他這樣沒頭沒腦的問,對方也照樣能接下去。
  那人道:"大哥呀!我猜他沉悶是老實,不會聊天是不善長袖善舞,總是低頭做自己的事,是他認真負責,代表他對任何事都一心一意。"
  琴宿敲著:"厲害......這種個性都能被你解釋的很有意思,厲害!"
  琴宿很少主動問過對方身家底細,對方孤身一人跑來修練想來是有急迫的需要,其中複雜隱情,琴宿覺得這是個人隱私出於體諒跟基本尊重,他不想擅自旁敲側擊,連名字都不叫,這地方只有他們兩人,開口就是跟對方說話,也不必一直喊對方的名字了。
  只是對方很喜愛喊他大哥,好像這麼叫他很有安全感一般,自己卻從來沒喊過他,都是"你"這麼稱呼而已。
  琴宿越跟他深入交談越喜歡他,他們像是認識好幾十年的好友,琴宿一直以來害怕提到"啞巴"這個字眼或是"殘廢",他現在的確是這樣,可自己說出來好像永遠都好不了了,他心底深處仍是僥倖的心態,騙自己是可以好起來的,他總有一天可以用劍,可以唱道韻。
  他還是敵不過這個自欺欺人的謊言,他無法對這位好友說謊,希望他知道不要討厭我,不要離開我,他深深吸一口氣,有些顫抖的敲著:"那個,我其實......我已經......沒辦法說話了,右手......也無法在拿劍......抱歉,之前沒說實話......"
  那人道:"咦?我以為大哥只是暫時性的,原來這麼嚴重啊......沒關係的,雖然不能說話,還是可以打憑君傳語式呀!要是沒辦法用劍,就用拳吧!總是會有辦法的,大哥,不要擔心,我會陪著你。"
  琴宿喉嚨一哽,心裡堵的慌,自己比人家大,還要別人來安慰自己,他一拳打在自己腦門,緩緩敲著:"謝謝你。"
  那人道:"大哥,不管發生什麼事,總會有辦法的,總會沒事的。"
  琴宿嘆口氣,仰頭看著漫天星空,舉起右手,敲著:"我總有一天會跨過高牆,我想重新開始,我要下山問道,找到新的文曲星,不管要花多久,十年、二十年、一百年,這是我必須完成的事,我一定要幫......星河天尊完成。"
  那人道:"大哥一定可以做到的!我相信你。"
  琴宿突然覺得,要是他是姑娘,自己肯定要娶他一輩子對他好,世上再也找不到這麼契合之人了。
  有天那人想要聽中原的故事,琴宿對他說了一個自己最喜歡的中原故事"東郭先生與狼"。
  琴宿敲著:"......東郭先生救了野狼,野狼從他的書袋出來後卻說你的書壓到我了,而且既然你要做好事,就好人做到底吧!把你自己給我吃,東郭先生求助杏樹跟老牛,他們覺得人們見利忘義,都同意野狼吃掉東郭先生,這時候經過一位智者,智者告訴野狼,這個書袋太小了你怎麼可能裝的進去呢?野狼就把自己裝到書袋裡面說,這不是進來了?智者立刻把書袋綁起來,對東郭先生說,野狼天生忘恩負義,以後不必幫牠,東郭先生謝過智者,將書袋交給獵人後才回家。"
  那人笑道:"東郭先生好老實,跟大哥一樣,總是要幫人,這種白眼狼就該剝皮烤了,不過要是我是東郭先生,我就騙獵人說野狼往山裡跑了,拿了酬勞,再把野狼帶回家煮了,一箭雙雕,是這樣說的吧?"
  琴宿笑了笑,敲著:"是這樣說的,你真聰明。"
  那人道:"那是,大哥這麼溫文儒雅,一點都不會計算他人,要是跟東郭先生一樣被騙了怎辦,我可以好好跟在你旁邊才行,上天一定就是這樣才派我下來幫你打壞人的,不然大哥被人家賣掉,還在幫忙數錢。"
  琴宿道他孩子心性,順著他的話敲著:"是呀!那你可以好好跟著我,千萬不要讓我被賣掉了。"
  那人道:"要是我想跟你一輩子,也可以嗎?"
  琴宿舉起手正要敲著"可以呀!"就停在空中,心裡有些莫名的悸動,有些欣喜若狂,這句話好像極為親密的兩人在調笑打鬧一樣,他正想著要怎麼回應他,那人已經先開口道:"快天亮了,我必須走了,大哥快回去休息吧!"
  琴宿靠在牆邊,敲著:"好,下山小心。"
  那人聲音放低道:"嗯,那晚上見。"
  琴宿敲著:"晚上見。"
  琴宿有點捨不得他走,自顧自的在牆邊等了一會兒,覺得對方應該走了才離開。
  一年後,在二月冰河解凍的無星夜晚,琴宿一如往常的去高牆邊上。
  那人道:"大哥,我必須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要是我回不來,你就別等我啦!"
  琴宿貼著牆面緊張的敲著:"什麼事?我能幫你嗎?"
  他才想到自己不但殘廢,還關在高牆裡面,別人幫自己就不錯了,他有什麼本事能耐幫別人?
  那人道:"大哥,這麼多個晝夜長談,我真的很喜歡跟你相處,可是情況危急,不然我願意一直等你跨越高牆為止,以後你一個人在雪山上,天冷了要披大氅,不要穿的這麼單薄,要是下雪要撐傘才不會受寒,大哥,對自己善良一點,對自己的生命堅持一點。"
  琴宿跟本沒注意到對方叮嚀上的奇怪之處,面對高牆敲著:"你要去哪裡?我想幫你!"
  那人道:"謝謝你,不過這件事只有靠自己才能做到,要是我沒回來,你就不要等了,若我能活著有天你下山,我定會去尋你。"
  琴宿焦急的敲著:"你到底要去做什麼?我會去找你的,我會跨越高牆的,別離開我......"
  那人道:"大哥,我真的很高興再見到你......我真的,好喜歡你,再見。"
  琴宿不斷敲著牆面,另一頭再也沒有人回應他,琴宿等著,焦慮不安的在牆邊徘徊思考
  第三天,琴宿收拾包袱,留下給師父的書信,兩手掌心稱在高牆上,額頭抵在冰冷堅硬的石牆,無聲道:"既然我跨越不了高牆,那我就毀了它!"
  接著琴宿吸一口氣,腦袋狠狠撞在高牆上。
  雪山頂爆出驚天動地的大霧跟巨響,山下的村民皆疑惑的抬頭往山上看去。
  "雪崩了?!"
  "那是山要塌的聲音嗎?真是可怕,不會是有龍要跑出來了吧?"
  "說不定真是雪山上的神龍出世了,你看天上白霧茫茫一片。"
  "上面整個都是大霧,看來這幾天不要上山,太危險了。"
  "雪崩啦!上面雪崩啦!"
  "真是恐怖,還好我今天沒山上,要不被埋在雪裡太可怕了!"
  村民們紛紛把那天雪山上的變動當做某天發生的怪事,誰也沒多注意。
  

  ☆、三十三、百川寒夜探琴宿

  
  今天是二月十三日酉时,琴宿明日跟候仙府交接完便要离开寒山,自从下山后琴宿都在偏远山区或是蓬莱仙岛云游,这是他在中原待最久的一次,他收拾好行李,想在最后一晚把寒山绕一绕,也好当作个念想。
  在寒山待久了,他心裡难免有些依依不捨,在这裡接到那个包裹开始,为了查到寄件人是谁,他因此重新认识了很多不同的人,幽默风趣的苗岳君、聪敏善良的千灯、敢做敢当的尧泽、谈笑风生的三娘······还有一直以来的心上人锺离道。
  这几个月郎英杰寄了十几封信询问楼璟翔的下落,琴宿把他们整理成一包,用绳子綑好,并告知郎英杰自己要离开寒山了,不过不管自己走到哪裡,他一定会继续帮忙找楼璟翔的,琴宿觉得这样欺骗郎英杰很不好,善意的谎言终究是谎言,就是粉饰的再好听一样是谎话,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学会妥协,他不能跟郎英杰说楼璟翔跟姬宗臣待在一起,即使自己是错的,目前也只能僵在这个点。
  他也不能去劝楼璟翔,因为他知道楼璟翔不断自我崩毁的内心已经经不起任何一点摧残,琴宿唯一能做的,只有遥遥无期跟不可能兑现的承诺,他心怀内疚的寄出了给郎英杰的信,并每日祈祷楼璟翔能好起来。
  陈以洁来过几次,她总是带着不少果乾蜜饯来给琴宿,是她爱吃的东西就想与琴宿一起分享,毕竟她来到中原这裡没有熟人,除了那个眯眯眼讨厌自己职务的姊夫洪安平,最亲的就是琴宿了,不过琴宿并不担心她,陈以洁跟姊姊陈婉洁不同,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小时候等姐姐等的太苦太孤独,自从拜入蓬莱岛修仙后,渐渐恢復骨子中本就外放爱闹的性子。
  现在陈以洁是水云宗财务官的助手,她很兴奋的告诉琴宿自己全新的生活跟职务,她说姐夫洪安平常常有些心不在焉,交班迟到饭点不到,对于工作方面始终提不起劲,被洪志恩私下约谈很多次也没有改善,琴宿觉得洪安平本来就不甚喜欢这份职务,看到心裡面一直挂心的陈以洁平安无恙,可能开始计画要离开水云宗了。
  琴宿披上外衣提着灯笼,往下坡的路走,他很喜欢这裡安静带着潮湿水气的自然味道,跟以往在雪山上万年如一日的白不同,寒山多了更多即将来临的吵杂跟活力,好像万物对晨曦时的期待,好像等待一切美好生活的开端。
  琴宿发现他真的很喜欢这裡,他怀念所有在这裡遇到的人,他让低垂的枝桠拂过自己肩膀,享受被月光爱慕的洗礼。
  还好琴宿也习惯了漂泊四海的日子,这裡住的再久,他还是水云宗的临时工而已,他闻着草木香气,灯火摇曳,天江对面的橘红光点闪烁,是民宅的灯火,把夜幕衬托出百家安详的味道,还有高台大户的酒楼红灯笼,他站在岸边微笑着欣赏天上星空,天下人间,没有隔阂却又两相对望的绝妙夜色。
  随着夜风拂面,琴宿头顶上传来一个打趣的男音道:"呦!这位小哥也喜欢看江枫渔火,寒山寂岭吗?”
  琴宿抬头看到树叉上坐着一条黑呼呼的身影。
  一阵风吹过,天上暗云逐渐散去,露出新月明亮照在那人面庞上,一个长的仪表堂堂穿着洗旧青布衣的男子往下看,展出笑颜。
  琴宿鞠躬打着:"贫道是水云宗临时工琴宿,打扰阁下雅兴了。”
  那人纵身一跃,身段灵巧的翻下树叉,摆手道:"哎呀!你太客气了,我不过是突然来了兴致,想过来这裡散心走走,你就说那个剑法很烂的琴宿?噢噢,抱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没有恶意,哈哈哈。”
  琴宿很习惯这些流言蜚语了,早已平常心看待,他笑着打:"无妨,贫道剑法本就平平无奇,这并非空穴来风,寒山入夜后起风转凉,阁下还是早些回家以免受寒。"
  那人朝他走进,只见他左脚轻右脚重,步伐虚浮,左脚膝下没劲,竟是个瘸子。
  那人走到他面前,青朴朴的粗布衣手肘跟下摆边上都有补丁,捲着袖子,朝他笑道:"我以前有个好友也是在水云宗当临时工,不过后来犯错就没继续待在这裡了,而且他跟你一样有个这样的方印挂在脖子上,你说巧不巧?”
  他后面说话音调上扬,洗白的袖口下,食中二指指节动了动。
  琴宿心中一凛疑虑感顿昇,那人走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那人走起路来一拐一瘸,导致肩膀左边高一些,这残疾却不减对方俊颜及随性自在的气质,似乎自己一点都不瘸,瘸的是别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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