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去哪?”
萧羽自顾自的走出冰洞,身姿潇洒恍若流风:“你是我的徒儿,自有你该去的地方。”
这话听着似乎很玄妙,但当凤无邪亦步亦趋的随他走到一间厢房才觉得自己想多了,难道这间房子就是他以前住的地方?
怎么没有半点记忆,无论是桌椅床榻,还是被褥巾帕,那青灰色的搭配看着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萧羽
凤无邪在这太玄山上好歹还是安定下来了,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作为一只上进的白凤凰,他还挺自觉。
每日清晨,见着萧羽起床他便也跟着起床,站在高高的浮屠殿上俯视太玄山上仙气袅袅。
有弟子晨起操练,他便也像模像样的跟着萧羽练几道剑法。
本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的师父一肚子疑惑,他凤无邪作为一只高傲的凤凰自然不屑低头称一声师父,这让萧羽非常不满,而他也总是一脸幽怨加无奈的问他:“无邪,为什么你不愿叫为师一声师父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想当年你破壳而出的时候一见到为师就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
凤无邪的脸上一片漠然,他本以为这位活了几千年的仙君贵为太玄掌门应该不会为老不尊。
“你想多了,我们凤凰一族哪有一破壳就会说话的。”
萧羽似在沉思,又自顾自的点点头:“果然是我想多了吗。”
凤无邪心有余悸的看看他,有点不太想和他在一起,总觉得和这个人呆的时间长了会变的痴傻。
两人正各怀心事,突然一只纸做的白鹤扑棱着翅膀从殿外飞了进来,那白鹤飞到萧羽面前迅速将自己肢解,变成一张白纸,轻飘飘的落在萧羽颀长的手上。
萧羽本是一个极为清雅的男子,凤无邪觉着此人虽然没有自己长的好看,但在天界众仙之中恐怕也是佼佼者,而且衣袂飘飘更兼道骨仙风。
他又想的有些不着边际了,弄的自己好像见过天界众仙一样。
如是想着已经眉眼慵懒的打乱了面前的棋盘,抬头对上萧羽惊讶的目光,他一副你奈我何的回瞪一眼。
“无邪,为师马上就要赢了。”
凤无邪懒的理他,振衣而起道:“你看信的时候我已经赢了。”
萧羽重重叹了口气,这是他非常生气的表现。
那封信在他指尖被蓝色的焰火烧成飞灰,长年不出浮屠殿的他却一改常态御剑而去。
凤无邪看着他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狐疑了半晌,不就是一盘棋吗,值得生这么大的气吗,思及此处便使了个障眼法,驾云跟在他的身后。
萧羽没有走远,而是在直奔山脚太玄派山门。
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派中弟子纷纷齐集,山门前的广场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派中弟子人皆负剑,似大敌当前,四位长老也到了两位,各个脸色凝重。
“掌门来了!”
不知是谁高声呼喊,众人这才看到萧羽一袭白袍御剑而来。
他面若冠玉,剑眉之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唇畔漾着浅淡安然的微笑,让人看了止不住的目眩神迷。
“参见掌门!”
众人伏地跪拜,礼数谦恭周到,就算那看似单薄的人儿不是太玄掌门,他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谪仙之气也让众人无不敬服。
萧羽道:“不必多礼。”
众人这才起身,纷纷给他让了一条路,一蓝袍男子大步迎来,看到萧羽便哈哈笑道:“还是我那封信好使,掌门终于肯露面了。”
萧羽仍是浅笑:“墨儿信中声泪俱下,本掌门怎忍无视。”
司空墨摸摸脑袋似觉得自己的招数在众弟子面前被拆穿很是没面子,正要引萧羽去看发生了什么事,额心忽的一亮,继而喜道:“凤师叔也来了!”
凤无邪暗叫糟糕,这个司空墨不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他那只天眼可谓是个照妖镜,识破他的障眼法自然不在话下。
看在这声凤师叔叫的他心里舒坦的份上,权且现身一见吧。
萧羽似早就猜到身后跟着一个凤无邪,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绝色之姿没有丝毫讶异。
众人又是一顿行礼,这叫凤师叔,那个叫凤师祖。
当初司空墨第一次叫他凤师叔的时候,他就搞清楚了自己在太玄派的辈分,他既是萧羽这位掌门仙君的关门弟子,辈分自然比那四位长老还大上一轮,四位长老见到他也要尊称一声师叔。
而这司空小子据说也有了几百年的道行,与四位长老同辈,因为天生天眼所以对修仙一事颇为精通,好似他生下来就是为了修仙,年纪轻轻便飞升上仙,不老不死。
但因他本是皇室子孙,自幼纨绔,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只会惹事生非,虽然成了半个神仙,但还是没能位列长老之位。
几百年来要么周游天下斩妖除魔,要么就回到太玄吃喝玩乐,带坏派中风气,众长老也拿他毫无办法。
好在孩子总有开窍的时候,这位司空剑仙终于痛定思痛,决定为太玄派出做一点贡献。
便趁着拜师大会收了几个弟子,安心留在山上做起了师父,要不然他也不会有机会与凤无邪相识。
凤无邪看他笑的精明,有些烦躁的拂袖:“不必多礼,既是叫你们掌门过来必然有事要说。”
派中一位白发长老咳嗽两声道:“方才有弟子在山门前发现了这两个人。”
弟子们各自散开,露出山门前的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均身着水清宫的衣服,仰面向天,怀中抱着各自的剑,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的确已死去多时。
凤无邪自诩清贵,向来不屑去看这腌臜事物,看到萧羽要走过去忍不住伸手一拉,却被他轻飘飘的闪开。
萧羽信步上前,右手一伸,一人身上带着的一块青玉铸成的令牌稳稳落于他的手心。
司空墨上前两步接了那令牌纳罕道:“水清令?啧啧,这可奇了,水清令不是他们的镇宫之宝吗?”
萧羽眉眼微阖,掐指一算道:“水清宫只怕有难。”
水清宫与太玄派一样,同为人间修仙一宗,只是宫中规矩森严,对入门弟子束缚颇多,千百年来偏安一隅,宫中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也正因如此,天下妖魔未有多少与之结仇,怎么会突然之间有难,连镇宫之宝都流落在外?
掌事的长老临危不乱,已经点了弟子前往水清宫查看,这边他又请示到:“那这二位水清宫弟子的尸身是不是也要送过去?”
萧羽面目慈悲,略一思量,淡淡摇头:“不必了,水清令流落在外,只怕水清宫已遭灭门,将这二位送入冰室,他们的死因还有待商酌。”
“是。”
众人散了去,萧羽御剑而去,看都不看树上的凤君一眼,似还在为刚才下棋的事情生气。
凤无邪到底是只鸟,坐在了树上才使自己平静下来,看着那两具尸体眉心深蹙。
“凤师叔!”
司空墨这小子又在叫他,只是他一身锦衣富家少爷的打扮怎么看怎么不像修仙之人,凤无邪却没来由的对他产生一种亲切感,似乎记忆中也有人喜穿锦衣华服。
饶是他喜欢这个晚辈,但还是要维护一下与生俱来的清贵,也只冷冷的问了一句:“何事。”
司空墨笑嘻嘻道:“不如我们一起去水清宫看看?整天闷在山上也着实无趣,山下锦绣,更兼人间美食无数,歌舞升平美女如云啊。”
凤无邪冷哼道:“贪玩可不要拉上我。”
那小子又讨好一般道:“自凤师叔醒来就未曾下山,如今人间可大变模样,凤师叔就不想去看看?而且我们这是下山历练,如何说是贪玩呢,若是让掌门听到了必当要重重咳嗽两声。”
凤无邪冷冷睨了他一眼已经表明了立场,他这只老凤凰对人间的美女美食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是回去吧。
树上的白衣不见了踪影,司空墨一顿可惜。
却说凤无邪回了浮屠殿找不到萧羽已经陡升疑惑,扯下两根凤凰毛变作两个奴婢,他则往榻上一倒任凭他们服侍。
如今的浮屠殿自凤无邪定居之后大变模样,本来宽广空旷的大殿说几句话就能听几道回音,现如今里三层外三层的挂满了白纱堆积的帷帐,松林的风一吹过来就漾起了满室的波涛。
这还不算,居中掌门人之位也被他用一张舒服的贵妃榻所取代,长榻铺锦柔软非常,凤无邪就这么往榻上一靠,极尽享受的嗅着瑞兽香炉中的极品龙涎香。
他眉眼如丝,举手投足间泻下一头长发如水光潋滟,薄衫滑下,削肩锁骨分外销魂。
天奴一人知趣的捧上一碟绿宝石般的葡萄,另一人灵巧的小手剥了葡萄皮送到凤无邪的嘴边。
檀口微张,含了那葡萄的仙姿绝色竟让天奴一阵脸红心跳。
“无邪!”
“咳咳!咳咳!”前一刻还在感叹人间美食算什么,葡萄才是真绝色的凤无邪被呛了个半死,吓的天奴又是垂肩又是倒茶。
萧羽从殿外进来干咳蹙眉:“成何体统,修仙之人还贪图逸乐。”
后者幽怨的白了他一眼总算把嗓子眼里的那颗葡萄咳了出来:“若是碍了你的眼,逐我出浮屠殿便是。”
“我是你的师父,怎会如此。”
凤无邪咕哝一声:“我巴不得你赶我走,好再另起宫殿,必然比你这里大上百倍,舒服上百倍。”
萧羽显而听到了他的腹诽,连连摇头道:“我方才去查看过水清宫莫名其妙死的那二人,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如你和我去水清宫看看。”
凤无邪的丹凤美目冷冷一抬:“我不去。”
☆、断袖师徒
萧羽又道:“若你不和我一道去,我怕回来之后不敢进这浮屠殿了。”
凤无邪一把拉了肩上的衣裳,起身道:“你不就是想找个人使唤吗,方才正好有人要和你下山的,我去给你把人叫来?”
不等萧羽叫他等等,他便已冲出大殿,凤无邪是巴不得萧羽赶紧离开,他不想有人打扰的睡上几年已经想了很久。
思及方才司空墨还嚷嚷着要下山,他的唇角便漾起笑意,动了神息感受了司空墨所在的地界,按了身形直奔后山而去。
太玄山上风景秀丽,每一座山峰,每一处山坡都有每一处的特色,这后山杏林更兼翘楚,每到杏花开放的时节,如霜如雾漫山遍野杏花飘香。他凤君便有幸见过一次,当时他便想着使个法术让这些花永不凋谢,再将自己在浮屠殿的那张软榻移来,如此一来,倒也不辜负了这香雪海。
但这个想法最终也是被萧羽扼杀的,萧羽说,世间万物自有其定数,因果循环方能繁衍不息。
如今他找到这个地方来,见杏花没开,不禁有些失望,绕过杏林见前面一片假山林立,想着司空墨必然在那假山之后,可他刚一抬脚就听到一阵可疑的声音自假山后传来。
“啊……会,会被看见的。”却是个声音清甜的少年。
凤无邪呐罕,新入门的弟子到底不懂规矩,这光天化日的在干什么勾当?
“你……不要……”
饶是凤无邪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但活了几千年,对情动的表现他多少还是有点明白的,秀眉一挑正要过去,却又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要?灵儿的心可不是这么回答的,小嘴巴可真不诚实,为师要怎么罚你啊?”
“师父……”那声音听着软糯无力:“师父,师父饶了灵儿吧……啊?”
凤无邪再也听不下去了,好你个司空墨,你就是这么教徒弟的?
“你们在干什么!”
白衣如雪,长发如墨,凤无邪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他本出尘仙君,但看到假山旁的二人时,饶是一张老脸也禁不住一红。
司空墨正与一个少年衣衫不整的立在假山旁,此时已迅速的扯了袍子挡住重点部位。
那个被他抵在假山上的少年,一张小脸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在看到凤无邪的的时候已经迅速将头埋入司空墨的怀里。
眼瞅着那少年羞愤间开始抽噎,凤无邪干脆背转过身:“你二人既是师徒为何还要行这苟且之事!还不速将衣服穿好!”
少年泫然欲泣,伸手就去推司空墨,却被他一个使力抱的更紧,还故意在脑门上亲了一口,逗的他无地自容。
凤无邪气极:“放肆!”
司空墨却不屑抬眼:“凤师叔这话说的,师徒便不能有情?我与灵儿是真心相爱,爱人之间要行风月之事还要向凤师叔报备?”
“师父……”那少年莹润的一张小脸已经挂满泪痕:“叶灵今生能与师父在一起便是死也无憾了。”
“傻灵儿,师父不许你这么说,师父要你长命千岁,和师父一起做一对快活神仙。”
“师父……”
“灵儿……”
眼见事情越发往邪恶的方向发展了,凤无邪更加恼火,干脆拂了袖不再搭理这浓情蜜意的一对,他甚至连来的目的也不说了,飞身回了浮屠殿。
让他和一堆断袖留在太玄山,那还不如去水清宫!
萧羽永远是一副看透世间百态的样子,这也让凤无邪很不爽,是相当不爽!
他一直认为,作为一只高贵的凤凰,就算没人陪萧羽去水清宫他也应该坚持自己的立场,不去就是不去!
但目睹了杏林的两个断袖之后,还是百般无奈的与萧羽出了浮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