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施法者伯里斯阁下及其家属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matthia
matthia  发于:2019年0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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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里斯握住尸体的手,念了一小段咒语。咒语从他的手指爬进尸体的皮肤,像细细的小蛇一样快速钻入了皮下。没过一会儿,咒语又返了回来,从尸体钻回伯里斯的手中。
  “它们就像是发条玩偶……”伯里斯说,“有人唤起了这些尸体,用法术保证它们不腐烂,再操纵他们一步步杀人……它们行动的每一步都是自己来决定的,不需要主人事无巨细地下命令,只要有利于完成任务,它们就能自己选择出最优方案。施法者并没有赋予它们真正的心智,它们没有自己的情感,一旦命令改变,或者任务彻底失败,它们就会变回松了发条的玩偶,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这样一来,操纵者既可以让尸体在执行任务期间拥有够用的智商,又可以保证它们绝对忠诚。”
  帕西亚王做了一个驱离邪恶的手势,默念着白昼女士的圣名。兰托亲王面色苍白,死死盯着地上睁大双眼的尸体:“法师……你能不能查出这些尸体的主人是谁?”
  伯里斯刚想说这不太可能,洛特突然站到了他身边:“我可以做到。我可以查出这些尸体是谁、来自哪里、身上的法术有哪些详细效果,被植入了什么样的命令……结合这几点,我们应该可以推测出尸体的主人身在何处,也许还能根据命令推测出敌人究竟是谁。”
  “真的?”亲王和国王都看着他。
  “当然。就是因为我擅长干一些奇怪的事,所以伯里斯才信任我的,”洛特看了一眼身边真正的伯里斯,“不过……我的施法过程特别诡异,希望两位不要太吃惊……”
  听到这,伯里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国王陛下,亲王殿下,我恳请二位稍作回避!这个施法过程非常恶心,根本不适合在尊贵的皇室们面前施展……”他特别看向国王,“您曾进入过我导师的高塔,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帕西亚王一手掩面,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不堪回首的事情。他和亲王说了几句,两人暂时走出去关上了门。
  偏厅里只剩下伯里斯和洛特,以及一具痴呆的活尸体。伯里斯叹口气:“大人,您又准备要吻尸体了,是吗?”
  “是啊。”洛特已经跪在了尸体头边,“其实原本我摸他一下就可以了,但现在我只能亲他。唉,我也希望这个后遗症赶紧痊愈。”


第23章
  经过骸骨大君亲自检验,尸体中了一种世间罕见的诅咒性质法术。想要制造这样的复生者,首先必须让死者死于其出生地,位置偏差距离不得超过十英里,在死者咽气之前,施法者或其协助人要在死者身上留下一枚徽记,待到死者被下葬满十三天后,尸体会扒开墓穴,自行回到施法者身边待命。
  在一般的死灵术中,被唤起的尸体要么毫无智商,要么拥有自我意识,至于究竟是哪一种,就全看施法者的具体操作了;而这个法术不一样,它可以让尸体在执行命令期间拥有生前的智商,在任务结束或失败后又自动回到无智商状态。这样一来,施法者既可以让尸体执行复杂指令,又可以保证它们永不背叛,更可以避免它们落入敌人之手后暴露秘密。
  伯里斯解释完这一切后,国王和亲王都面色苍白。刺客专程到皇宫内进行刺杀的理由浮现了出来——这里是亲王的出生地。只要亲王在这里死去,暗处的敌人就会把他也变成复生活尸。而且,审讯官发现每个刺客身上都带了一枚小刻刀,刻刀小得不能用来作战,尸体们应该是打算用它给亲王刻下施法徽记。
  骸骨大君知道那徽记的样子。为方便观察,伯里斯拿出便筏本,让他把徽记的模样画下来。
  兰托亲王继续来回踱步,不时望向洛特:“刚才你说,你能感知到施法者的位置?”
  “是的,我感觉到了。”洛特刚想在伯里斯的便筏本上画地形,又觉得本子太小画不下,于是他举着炭笔在空中比划:“假如这里是王都,那个位置先这样,再这样,再向北,这样,然后这样……这样……大概什么地方?”
  伯里斯根本没听懂,国王和亲王倒是猜出了洛特所指的地点,毕竟他们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对地形和空间的想象力十分良好。
  “你说的好像是……落月山脉?”帕西亚王问。
  “施法者在落月山脉?”兰托亲王比刚才更紧张了,“落月山脉……也许幕后主使是山脉另一边的生物,他们想用这个邪术控制我,找机会夺取我的要塞……”
  而帕西亚王不这么看:“我的弟弟,你真的这么想吗?山脉另一边是蛮族和兽人的领地,他们会施展这么复杂的法术吗?就算他们会,既然他们掌握了这么恐怖的手段,而且还派人……派尸体潜入了皇宫,那他们为什么不干脆刺杀国王与亲王两个人?如果能控制住我,对他们来说岂不是更伟大的胜利?”
  兰托亲王叹了口气:“也有道理……但那些种族的思维方式和我们不同,也许我们的推测并不成立……”
  “他要控制你,可能根本不是为了权力,”洛特毫无规矩地插嘴,“我指的是亲王殿下。施法者肯定和你有私人恩怨。刚才伯里斯……的学徒说了,死者被下葬十三天后才会苏醒为傀儡,如果你死了,被下葬十三天之后你默默爬出坟墓,你的军队还能听你的吗?你家人还能信任你吗?他们会重新把权力还给你吗?才不会呢,他们不把你烧掉才怪。敌人要的不是你的亲王身份和兵权,他要的就是你本人!”
  “恨我的人很多,”兰托亲王冷笑道,“特别是在落月山脉一带……毕竟我是曾经那场战役的总指挥官。”
  听到这里,伯里斯不得不问:“殿下,恨您的蛮族和兽人也许很多,恨您的施法者又有几个?”
  兰托亲王立刻想到了那个名字:“红秃鹫?”
  “您认为那个术士可能掌握这种法术吗?”
  “我怎么知道……”亲王终于停止了踱步,垂头丧气地拉过椅子坐下,“我对魔法一类的东西知之甚少,所以才要找你来……原本我们想找你的导师,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亲王情绪低落,目光闪烁。伯里斯总觉得他没说实话……或者他只说了一部分实话,隐藏了一些他自认为难以启齿的部分。
  “法师柯雷夫,”这时,帕西亚陛下开口了,“兰托亲王和他的家人就要离开王都了,我希望你能跟随他们去一趟落月山脉,此时那片土地上一定蛰伏着我们不了解的邪恶……”
  伯里斯早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了。他倒是很愿意去,因为他也非常好奇刺杀亲王的施法者是谁,那人也许掌握着外界所不了解的力量。
  “我也去。”洛特向前踏了一步。
  “当然。”兰托亲王大概在想别的事,说话时有点心不在焉,“既然你也是伯里斯的朋友,一起去吧。我还请了另一个……”
  伯里斯突然有种不好预感:“还有谁要参与这件事?”
  “我的一位战友,”亲王说,“你也许认识他?他也是法师伯里斯的弟子。他参加过那次战役,也算比较了解山脉的地形。”
  “黑松?”
  “噢,你果然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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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队在第二天清晨上路。亲王与卫队走在最前面,长子诺拉德和次子夏尔骑马随行在后,伯里斯与十三岁的塔琳娜共乘一辆马车。洛特得到了一匹驯顺而强壮的马,他大部分时间跟在公主与法师身边,有时候也会极为活泼地跑前跑后。
  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的是一驾用铁皮密封起来的囚车,里面塞着死而不僵的数名刺客。整个队伍中最奇特的要数死灵师黑松,他不坐马车也不骑马,而是坐在一把巨大的骨头椅子上,随着队伍漂浮。
  他的旧椅子多半是坏了,这新椅子更大更诡异,它用上了野牛骨、犀牛骨、麋鹿骨,甚至海底生物的骨头,椅背上还悬挂着一串不知名的生物颅骨。只有伯里斯知道那是什么——它什么都不是,是用骨头粉人工捏造出来的,世上根本没有那种生物。
  国王和亲王都不同意这个恐怖的椅子出现在都城内,于是黑松特意守在郊外,等车队出城后再加入。看到洛特的时候,黑松明显地抖了一下,双手紧紧抓住扶手才没滑下来,伯里斯从马车窗帘的缝隙中看到了这一幕,暗暗有些奇怪。
  伯里斯多么希望自己的施法能力能快点恢复。如果能恢复如初,他绝对要开个传送法阵瞬间抵达目的地。坐马车太累了,颠簸还是小事,更累人的是他还得负责照顾面前的小女孩……他曾经照顾过十三岁的艾丝缇,那时艾丝缇也有点傻乎乎病恹恹的,但总体来说,她身上有种强硬的贵族气质,还算比较坚定乐观,在这方面,十三岁的塔琳娜和她完全不同。
  出城之前,塔琳娜细声细气地感谢了“柯雷夫”,说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天气话题,出城后,她渐渐不说话了,伯里斯也没有主动抛出任何话题,只是专心低头看书。没走多久,伯里斯被细细的啜泣声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塔琳娜歪靠在马车座椅的垫子上,面色苍白,泪流满面。
  伯里斯问她怎么了,这孩子给出的答案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法师先生,您别管我,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被诸神祝福的孩子……我从小就被诅咒,童年时又失去了母亲,而且我来都没有朋友……我还差点被榴莲扎死……即使被您救活,我的生命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没有诺拉德聪明,没有夏尔健康,也没有艾丝特琳殿下漂亮……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不会骑马也就算了,连坐马车我都难受得痛不欲生……您看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呜呜呜呜呜呜……”
  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你才几岁就这样说话?伯里斯想好好教育她几句,又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教训亲王的女儿。塔琳娜哭了一上午,哭得伯里斯都想喊救命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塔琳娜被侍女搀扶着到草坪上休息,伯里斯刚要跟着下马车,亲王长子诺拉德突然钻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拉着法师的手来了个吻手礼,在狭窄的马车内,这种动作一点也不绅士,反而显得十分猥琐……接下来诺拉德以他良好的口才扯东扯西了好几分钟,期间还数次赞美了伯里斯的绿眼睛。草草交谈了一会儿后,诺拉德离开马车跑到洛特身边,开始歌颂他的蓝眼睛和“鸦羽般的黑发”……等伯里斯坐到草坪上伸直双腿时,这位口才不错的长子又凑到了黑松身边,大肆感叹了一下骨头椅子的惊人气势,又抑扬顿挫地奉承起了黑松的白肤黑发和美丽杏眼……
  伯里斯坐在树荫下的草地上,看着忙忙碌碌的仆从们,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身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不抬头也知道是洛特走了过来。
  “这家人真有趣,”洛特在伯里斯身边坐下,“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症状,真是让人目不暇给。”
  伯里斯揉了揉后颈:“还有两天路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那个小孩太能哭了?”
  “可不是吗,”伯里斯叹气,“我自己没有子女,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小孩子。当年的艾丝缇不一样,她比较懂事,根本不用我多说什么。”
  洛特提议道:“如果你实在想独处,那我去坐马车,你来骑马?”
  伯里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大人,我不会骑马。”
  “那你就只能看她哭了。”洛特望向另一处树荫。塔琳娜仍在抽抽嗒嗒,侍女手足无措地递上手绢,夏尔站在旁边满脸担忧,兰托亲王也亲自走过去询问女儿是否身体不适。
  看着这一切,洛特眯起眼:“我觉得那个女孩不太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伯里斯问。
  “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世上爱哭爱闹的小孩多了去了,可没有几个孩子能持续不断流泪一上午。而且你仔细看,她眼神特别绝望,脸色也很难看,她还经常小频率地抽搐发抖……这肯定不是装出来的。还有,你看她身边的侍女,她们急得也快要跟着哭了,如果那小姑娘从前每天都这么哭哭啼啼,那她们应该早就习以为常了才对。”


第24章
  伯里斯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检查过了,她身上没有任何处于运作中的咒语或魔法徽记。”
  洛特摸了摸下巴:“我倒是想起了那个落月山脉的红秃鹫。听说他一开始好好的,然后开始神志不清,力量却越来越强,再后来他精神彻底失常了,力量也随之衰弱……这不是因为他真的变弱了,而是因为他不能控制法术了。”
  塔琳娜暂时停止了抽泣。她靠在二哥夏尔肩头,表情呆滞地望着天,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伯里斯皱眉想了想洛特的话:“您的意思是,难道这孩子也具有术士潜质,并且也被落月山脉的某些东西影响了?她的两个哥哥怎么没事?”
  洛特回答:“据我所知,术士的天生施法能力不一定能遗传给每个子女,甚至有时还会隔代遗传。对了,你知道兰托亲王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吗?”
  兰托亲王一家只有父子四人,王妃在多年前不幸逝世了。“听说是一次意外,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伯里斯说。
  洛特凑近法师的耳朵:“我打听过,亲王的老婆是死在山里的。她在深夜离开城堡,不声不响地跑到了山林中,第二天亲王带人找到她时,她被一棵银斑巨杉压在下面,已经停止了呼吸。”
  伯里斯捏了捏眉心:“大人,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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