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接过,道谢。
水清浅道:“我在边境听闻你们先祖逝世的消息,很是难过,便想来看看你们先祖的坟茔。”说完,有些心虚,毕竟他第一个来看的是小弟子而不是大弟子。而现在大弟子的后代也在,怎令他不心虚。
唐慎道:“师祖不必难过。但是,我们家四位先祖的坟茔并不在各自家族地,而是在莲壶山。”
莲壶山?他们四个还真是心有灵犀啊!不管身前有多不和,死后还是想在一处葬着。
水清浅道:“我是来看他们的,既然他们不在这,那么,我就先走了。”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祝你们幸福,要好好珍惜对方。”
敬韵微微抽搐着嘴角,恭敬道:“谢师祖,师祖以后会来吗?”
水清浅道:“会的,等我看过他们,就来看看你们。”
唐慎也道:“借师祖吉言。我们等师祖回来。”
水清浅冲书三千点点头,扇子一挥,消失在他们面前。
唐慎转头笑嘻嘻道:“小韵儿,师祖他老人家可是说了,让我们好好珍惜对方,我们……”
敬韵恼羞成怒地回他一个字。
“滚。”
☆、第 19 章
世事难料,来莲壶山看望弟子们的水清浅走到半山腰便被锦铄帝君强迫的带到他的沧江一月船上。
水清浅趴在锦铄帝君怀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头顶传来锦铄帝君关切的声音,他道:“你有心事?”
水清浅闷闷的道:“半个月的时间吃了两波狗粮。”
“狗粮?”
水清浅把下巴搁在他胸膛上,笑着道:“一种修辞的说法。帝君,你可以放开我吗?”
锦铄帝君搁在他腰上的手一紧,道:“我放开你,你能别跑吗?”
水清浅道:“在帝君的地方,我往哪跑。”
锦铄帝君松开他,水清浅往旁边滚一滚,迅速远离锦铄帝君。
隔了有一丈的距离,水清浅爬起来坐好,看着明显脸色不善的锦铄帝君。
水清浅道:“帝君,你还好吧?”
锦铄帝君愤愤道:“你骗我。”
水清浅乖乖地上前,在锦铄帝君身前一尺的距离坐下,笑道:“这样可以了吧,帝君。”
锦铄帝君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他。
还傲娇。水清浅心里笑翻了天,面上就忍不住带着点笑意,他道:“帝君,我来此地是来看我的弟子们的,若无事能放我走吗?”
锦铄帝君回过头,道:“不行。”
水清浅一噎,有些火气道:“那你想怎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锦铄帝君道:“我不知道。”
水清浅被他气笑了,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这般囚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之前的事我当帝君你是一时糊涂,不作计较。现在我要走你不放,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是说你要尝尝鲜?”刚说完就红了眼眶。
锦铄帝君有些无措的道:“你别这样。”
水清浅闭上眼,转过身,背对锦铄帝君,道:“你到底想干嘛?”
锦铄帝君低声道:“那天事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在这等了一个半月,专门来给你道歉的。”
水清浅睁开眼,回过头说道:“没有生气,我又不是女孩子,被亲一下……”剩下的话被锦铄帝君谴责的眼神给吓回去。
吃亏的是我吧!
锦铄帝君道:“你不说要去看你的弟子们吗?我陪你去。”
水清浅尽管不乐意,但还是屈从的点点头。
避过守陵的人,水清浅在一棵玉兰树下驻足,这是他们师徒五个共同种植的。锦铄帝君站在不远处看着黯然神伤的水清浅。
日夜轮转,星月交替,第三日水清浅在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中轻轻眨下眼。
锦铄帝君走过来,无话找话道:“这棵玉兰很好看。”
水清浅瞟了他一眼,赞同的开口道:“这棵玉兰是我从……宫殿里移过来,就为了留个念想。”当时从破碎的宫殿里扒拉出这棵树时真的没想到此树还能成活。
锦铄帝君眉间一凛,道:“这棵玉兰不好。”
刚才你还夸它好看。水清浅被锦铄帝君阴晴不定的话语整的都无语了。
锦铄帝君道:“枔榆东花园的玉兰才是真好。”
这不是废话吗?枔榆帝君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
水清浅扶上玉兰树道:“我知道。当时带着这棵玉兰树是为了留个念想,它是天水国皇城唯一留下的东西。”断壁残垣间只有这棵树挺直的立着。
锦铄帝君一步上前,急切的问他:“你是天水国人?”
水清浅一愣,呆楞的点点头。
摸上他的脸,指尖的肌肤如玉般的滑腻柔软,是鲜活真实的容颜。锦铄帝君问道:“你是不是在脸上施了幻术?”
水清浅依旧有些呆愣愣,听闻锦铄帝君如此问话,下意识的回答道:“是呀。我原先的脸……有些娘。”
锦铄帝君问他:“你是天水国顾章大将军。”
水清浅努力维持表情,回答道:“帝君误会了,我只是天水国国师府的一名杂役,不是顾章大将军。”
锦铄帝君冷笑道:“杂役?杂役能一千年就能飞升。”
水清浅笑道:“我天赋高,运气好。”
“那你可真是有运气啊。”锦铄帝君放开了他。
锦铄帝君若知道了他就是当初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他的顾章,怕是会死呢还是会死呢?水清浅不敢承认,决定死倔到底。
锦铄帝君负手而立,道:“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水清浅道:“我答应了弟子们的后人会去看他们。”
看过弟子的陵墓后,水清浅在山顶站了一会,对一旁站着的锦铄帝君询问道:“帝君欲去往何处?”
锦铄帝君道:“我来人界就是来找你的,你什么时候回去本帝就什么时候回去。”
水清浅听他用了自称,便知此事绝无转寰的余地,一脸不高兴的道:“人界之大,帝君自然想去哪就去哪,益算绝不敢置噮。”
锦铄帝君一挥袖,他们身处的地方就转换到沧江一月船上。水清浅面无表情的做到榻上,道:“我小弟子,沙鼎,敬山书院。”
锦铄帝君道:“按理不是应该先去你大弟子的地方吗?”
水清浅理所当然道:“因为我不讲理,因为我偏心。”四个弟子他最喜欢爱好读书的小弟子。觉得小弟子有文化,有仙气,符合他对仙人的想象。
时光流逝,水清浅数了一天的星辰,终于忍不住问对面阖目养神的锦铄帝君:“帝君,我记得莲壶山离沙鼎并不远。”
锦铄帝君睁开眼,双目有湛湛的神光流转,他道:“你很着急吗?我的船不好吗?”
水清浅意简言赅的回答道:“着急,好。”
锦铄帝君抬手,道:“好了,在敬山书院的上空了。”
告非,耍我吗?水清浅心里骂。
他们行到敬山书院的藏书阁,水清浅拉着锦铄帝君在外面听了一会,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宜的声音,才推门而入。
日常在抄书的敬韵闻声抬头,便看到一身雪青的师祖和一身黑衣的气势凛冽的男子。
敬韵起身道:“见过师祖,见过前辈。”
水清浅笑道:“干什么呢?”
敬韵从桌案前走出,道:“抄书。”
水清浅拿起桌案上的写了一半的纸张,道:“唐家小子呢?”
敬韵道:“半月之后就是四大家族要在禄马山游猎,身为家主,他回去了准备了。”
唐家小子是回去了,还是你赶回去了?水清浅想到之前无意看见他们的亲热,还有敬家小子的害羞,了然的一笑。
敬韵在师祖的目光下有些尴尬无措,低头不语。
水清浅恭敬的朝锦铄帝君一拱手,道:“这是西方锦铄帝君。”
敬韵稽首,道:“见过锦铄帝君。”
锦铄帝君从随身的空间玉佩中取出一卷书,道:“来得匆忙,不曾带着好东西。”
敬韵双手恭敬的接过。
日暮苍山剑谱,天界评选的十大高级剑谱之一,真是壕啊!
水清浅扶起他,皱眉道:“此剑谱上剑法若传给他人,一定要告知赠剑谱的是锦铄帝君。”
敬韵迟疑道:“师祖,这剑谱……”
水清浅道:“天界十大高级剑谱它排第三。”
锦铄帝君一甩袖子,不屑道:“这剑法有什么出众之处?谁想出的十大剑谱。”
水清浅笑道:“是我想得,然后提议的,月轻元帅和裴尚书、连逢共同主持评选的。”
锦铄帝君道:“所以那些十大建筑,十大名卉,还有什么十大法器都是你们评选出来的。”
水清浅得意的点点头。
锦铄帝君颇为无语的道:“你们挺闲的啊。”看来要多吩咐他们办点事了。
确实是无聊的时间想出来的。水清浅对鲜少变化的天界有时候也是很厌烦的,才想出这种消遣法子。
剑谱留在了藏书阁,交代书三千看管。敬韵去安排他们的住宿,他们在书三千的侍奉下在藏书阁看书。
敬山书院的藏书阁分为内外两个,他们所在的藏书阁为内阁,非敬家血脉不可进,因此藏书虽不及外阁多,但全都是难得一见的名书经卷。
水清浅坐在窗下迎风看着书,眉目间都是闲散舒适的意味。
锦铄帝君端坐在桌案前看书写字。
敬韵安排好后前来请他们。水清浅扬扬手中的书,问道:“这本书我能带出去看吗?”
敬韵道:“自是可以。”他年轻时也违背过藏书阁的规矩,擅自将藏书阁里的□□拿出去在外面看。
藏书阁位于敬山书院的深处,东面是一大片的素馨花,西面有一座院落是家主住所,南面和北面则是嫡系子弟的住所。敬韵吩咐门生弟子收拾的地方就是家主所在的素馨院,多年已不住人了,他时任家主时住得乃是南面的木馨院,不曾搬进家主所要住的素馨院。
一路从藏书阁行到素馨院上,路过敬山书院的弟子纷纷行礼,难掩咤异的偷看水清浅和锦铄帝君二人。
毕竟能走到敬先生前面的人委实不多。
水清浅抬头看着素馨院的牌匾,怀念道:“这上面的字还是我提的,思居最喜欢的花就是素馨,能看又能吃,还能熏香,真真是一花多用。不像采蘩喜欢百雨金,梵希喜欢鲜支,都是只能看不能吃。还好芳林喜欢萱草,一半一半,势均力衡。”
锦铄帝君和敬韵听他说的话,都是一阵无语。
不会先祖得师祖喜欢是因为先祖喜欢的花是素馨花。敬韵心里大不敬想。
敬韵道:“锦铄帝君请,师祖请。”
☆、第 20 章
晚间,外出归来的现任敬家家主敬泉携弟弟妹妹前来拜见。
敬韵介绍道:“这是西方锦铄帝君。”
他们三个拜过后,敬韵对坐在一旁的水清浅介绍道:“这是我们师祖墨莲国师,你们都是见过师祖画像的,快来拜见。”
三人又拜师祖。
水清浅见他们行为拘束,怕是吓到他们了。遂微笑道:“都是仙姿临尘的好孩子,比你们先祖还要出色。”
敬韵连同他们三个连称不敢。
水清浅道:“都坐吧。”
敬韵四人纷纷坐下。作为敬家白字辈里最小的孩子,又深得长辈同辈的厚爱,敬皈比两位兄长任性些,因此偷偷的打量天界的帝君和自家的师祖。
家中有着师祖的画像。金紫华服,翩然尊贵,眉间一朵红色莲花妖异与清正并存。他是罗锦国的墨莲国师,即使他飞升得道,民间还是记得他,更别提他飞升后一百年位居益算星君之位事他们整个国家的震动。在罗锦国他是家家供奉的神君,是罗锦国不容置噮的存在。而今得见师祖真颜,虽一身雪青衣衫,但气势非凡中又带着平易近人,就如眉间的莲花般两极分化但又分外和谐。
咦,师祖的眉间好像没有莲花?敬皈抬眼看向师祖的眉间,一片光滑。
水清浅注意到她的目光柔声问道:“小姑娘,怎么了?”
敬皈大着胆子,怯生生道:“师祖眉间的……莲花?”
水清浅抬手摸摸眉间,道:“隐去了。有这个恐怕我在人界寸步难行啊!”
敬皈一想也是,遂点点头,道:“是这个理。”
敬韵看着从小娇生惯养、胆大妄为的侄女难得的生怯,唇含笑意的道:“溪蓼是他们那一辈唯一的女孩,都让我们宠坏了,还请师祖见谅。”
水清浅笑道:“小姑娘都是用来宠的。”
闲话谈了半响,敬韵起身提出告辞,水清浅应允了,而锦铄帝君则是赐了他们礼物后就提出自己去临湖的素衣榭中歇息。他们送了锦铄帝君,而后才回到正厅闲谈起来。
送师祖歇在素怀楼,敬韵和侄子侄女们各自回房。出素馨院前,敬韵嘱咐他们如一如往昔就行,锦铄帝君和师祖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们,三人恭听应是。
木樨院的是木萧轩是敬韵从小住到大的,此刻他亲手种植的红枫下唐慎正冲他笑着。
敬韵一阵头疼,道:“你不是回去了吗?”
唐慎笑吟吟的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你了。再说了,师祖偏心,他肯定在你这,我家长老让我尽孝心呢。”
敬韵皱眉,道:“你把师祖下界的消息告诉长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