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锦辞溯只能妥协,“那走吧,我们去买几身秋衫,过些日子该变天了。”
逛了大半个县城,锦辞溯的书篓里装满了吃的用的,待买的差不多了时,芳顾去了一趟药房,再买了几贴治头疼脑热风寒的要备着,以防万一。
锦辞溯哭笑不得,看着芳顾接过手里的东西,只留了几贴药在他手里,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照顾了他半个月,现在东西还不让他拿。
芳顾乐的开心,与锦辞溯满载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什么人看,但是我仍然在坚持哈哈!凌晨了终于码完了这一章,哎呀呀,我男神vk大大的歌真的是循环一整天都不觉得腻啊~
☆、第七十一章
日子将将过了三个月,引翩找来了还淳县,白衣白发,站在后头的院子里,锦辞溯看到时吓了一跳,幸好芳顾在他旁边扶着,才让他没觉得自己白日撞鬼了。
“辞溯,许久不见。”引翩眉眼带笑的打招呼,像对待一个故人。
可锦辞溯的记忆里可从来没有这个故人,“这位公子,你好,你怎么会认识我?”有点小尴尬,他不认识眼前这人。
“小时候见过的,兴许你忘了。”引翩随口胡诌了一句,将目光投向了芳顾,“那天的事情有眉目了,风神让你去酃风墟一趟。”
锦辞溯还在自己为数不多的童年回忆里寻找引翩的影子,猛然听到这一句,愣了好半晌才找回点神智,走过去问芳顾:“芳顾兄你要走了吗?”
芳顾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引翩替他开了口:“他不是走,只是要去见他父亲一趟。”
“父亲?”锦辞溯呼吸一滞,“芳顾兄你不是说没有亲人了吗?”
“...”引翩忽然觉得自己闯了点祸,芳顾则是还没适应这句父亲的含义。
“不是生父,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挂念就是你了。”
引翩还想为刚才的话挽救点什么,芳顾已经越过他走向锦辞溯,干脆闭上了嘴。
“我离开一段时间,你等我回来,好吗?”芳顾认真的问道。
锦辞溯心里有点落差,因为这离别来的太突然,几乎是在连番惊吓之后来的。不过人家到底不是孤独的一个人,总会有别的事儿,况且,也不是永远不回来了。“好,早去早回。”
纵然这场景引翩曾料想过,可真的看到时仍旧觉得扎心,像是自己在拆散一对佳偶般,这种感觉太糟糕,他快承受不住了,“再多的话,等芳顾回来你们慢慢说,先走一步。”
话音一落,院子里划过一道白影,连带着芳顾一起消失了。锦辞溯呆在了院子里,芳顾是什么身份他大概猜到了,只是还等得到吗?
白凤御风带着芳顾到酃风墟外,当是给他带了回路,没进去,就在仙府门口,“这里就是风神仙府,你进去就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芳顾抬手作礼送别引翩,只身走了进去。从门口,只有一条长长的蜿蜒石道耸入云端,看不清尽头,每踩一步,眼前都有浮云飘过。他听过酃风墟云海的传闻,福祸参半,全靠运气。
到石道的尽头时,是一座白玉砌成的大殿,与天宫的陈设倒是没什么不同,风神站在殿门外的阶梯上,等着他。
“见过风神大人。”
风神衮夙盯了他一眼,转身领他进了殿里。殿门开而又合,这里只有他们两人。风神率先开了口:“引翩殿下说不久前你体内的风神印有异动,我翻过记载,只有一种可能。鸾陈投入轮回镜轮回,神识和灵魂都是打散了的,风神印认主,约摸是他的灵魂在轮回里慢慢重聚了。”
“真的?原来是这样吗?”这个消息让芳顾喜出望外。
一双内敛的眼看过来,昔日对鸾陈的恨铁不成钢如今都变成了岁月磨平下的慈祥,就连威严都少了许多,看向芳顾时更是平添了两分满意,“阿月说的对,鸾陈能遇到你,是他的幸运。既然来了酃风墟,想不想去看看鸾陈的住处?”
“想,多谢风神成全。”
酃风墟是无根之地,这里的仙士都是自风中而来,一路上,跟着风神,看这里的人现身又散去,纷纷喊他一声“少主夫人”,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被人以接受的目光和鸾陈的名字绑到一起。
到鸾陈住处,前方就是一片云海,芳顾低头看了看,云海里跑出一朵素白的云,在他身边环绕着,然后朝衮夙挥过去一团小云。
风神随意躲过,看着仙云护犊子似的围着芳顾,无奈道:“你倒惯会护主,既然你出来了,人就交给你吧,省的总以为我欺负了他。”
仙云围着芳顾转了转,最后整团缩小落在他肩上,朝衮夙无声的哼了一声。
“它是这片云海的守护者,被鸾陈降服了,说来惭愧,我对鸾陈的关切兴许还不及他。”风神说着面露难受,显然是后悔没好好对自己唯一的孩子。
芳顾没对这对父子之间的事插话,只是就着前面的话道了谢。衮夙沉吟片刻,道:“你...可愿意喊我一声父亲?”许是怕芳顾觉得唐突,又加了句解释的话,“鸾陈对你,你对鸾陈,这些我都知道了,从前是我亏欠了鸾陈,如今想弥补在你身上,等日后他回来,这酃风墟就是你们二人的了,我已经老了,只想和阿月过几天逍遥日子,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还是想再补偿你们一点。”
芳顾面色一松,朝衮夙躬身,“芳顾见过父亲。”
衮夙怔住许久,眼里涌动着泪花,如晨间初露般沁凉,可日光破晓,便会回暖如常,连声说了三个好,心中宽慰的离去,转身之时,抹去了眼底的泪。
仙云见板着脸的老神仙走了,拽着芳顾到鸾陈的住处走了一圈。里面很整洁,东西也少的可怜,听守在风中的仙侍说,鸾陈少神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居室里除了该有的配置,其他的一律不加存放。
果然如他所说,这里很冷。芳顾神情被这一景一物感触的落寞,仙云似有所感,拉着芳顾的衣袖到了云海上空,变出一驾轻舟,又甩甩头,飞到他后面,将人推进了轻舟里。
浩渺的云海之上,白衣仙颜,一如多年前那人留下的一幅画,守着那一丝相思如禁忌般回忆不起,如今化为现实历历在目,将这入骨相思刻在画上的人却还在下界受苦。
芳顾没了再在酃风墟待着的心思,既然风神印的异动于他没有伤碍,那抹青影便再不能是影,他想他,想将人留在身边。
白色衣摆寸寸翻飞,仙云在云海之上跃腾,再眨眼间钻进去,轻舟在云海上渐渐划向云海深处,舟山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再回到睦州还淳县时,已经是凡间的寒冬,村头的那间木屋已经空了。芳顾站在门口看着禁闭的门,任寒风刮过脸,眼里夹带着的相思缕缕断裂,任慌张漫上头顶,两个快步撞开院门进入,“辞溯!”
回应他的注定只有满院的寒风和一室的空荡。是空荡,书房和卧房里东西都搬空了。那个人是自己搬走的还是...
芳顾抬手捏着法术,十里百里,都搜寻不到那个人。是了,引翩的禁制,他法力再高对鸾陈的转世无效,好不容易寻到的一抹亮光瞬间淡去,他去天宫不过几个时辰,这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大概从前也是这样,鸾陈不过回去一趟,人间晃去的时日便是以月为计量,这就是神啊,只要待上数月,人间便是一代百年,不用多久,那个人就会再次消失。
这种无力之感比当场想起鸾陈时还要无助,捂着心头怦张着压不得放不得,锁魂扣命。芳顾靠在门框上,心情跌进谷底,面色如百年翠树一朝枯。幸而为神听力敏锐,百米之外听到人声,像是抓到了海底一根浮木,闪身冲了出去。
“锦辞溯去了哪里?”芳顾拦着人就问。
是上回在锦辞溯门前骂咧的张大娘,猛的被人拦破口碎嘴了两句,“干嘛啊干嘛啊,大白天要吓死人啊?”
芳顾深吸一口气,再问:“锦辞溯在哪里?”
时隔四个月,张大娘一时没想起眼前的人是谁,只当是又来找晦气的,“啊呸,谁认识这个人啊,他又不是我们村的。”
乡里的人不懂掩饰,说起假话没点说服力,更何况芳顾认得她的声音,“不是你们村的?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把他赶出去了!”
芳顾越说越怒,脸色阴沉一片,张大娘看着犯哆嗦,“我...”想着人到底不过是个青年公子哥,底气又足了,“我们能做什么!当年他锦家就是牵进来的,不是我们这的人,腌臜心思的东西!你当他为什么这么多年考不上举人?他家祖上得罪了人,天家那边专门卡着呢,这事传开,人人都说咱们村是罪人村,这可都赖着他锦辞溯这个锦家,他不走还留着让我们被杀头吗!”
张大娘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芳顾没空去思索,发了疯的追问:“他在哪里!”
张大娘是个欺软怕硬的,眼前虽然像是个弱公子,可毕竟是个男的,这发起狠来指不定吃亏,当下告诉了他,“他...前些时候听说找人在对面山里盖了房子,搬过去了。”
没有犹豫,芳顾手一挥,消了张大娘的记忆,往她指的方向找去。
等找到锦辞溯时,他正靠在炭火旁拿着书昏昏欲睡,书虚虚的放在手里,书角下是嗞嗞的炭火红花,只需须臾,书角被点燃就会烧到人了。
芳顾急忙奔进去将书拿开,将人抱起。锦辞溯被动醒,本能的抓着芳顾的衣襟,睁眼的目光里还是一片混沌,“芳?芳顾兄?”
被这软软的一声撞击到心底,芳顾浑身一震,将人放在榻上压了下去,“是我,我回来了。”把人圈住,一个翻转,将人抱在上方,按着锦辞溯的头,“让我抱一会,好吗?”
锦辞溯扑面都是芳顾身上的气息,惺忪的双眼清明,怔住一会,抬手抱住了芳顾,“芳顾兄,你终于回来了,我都以为我等不到你了。”
得到回应,芳顾又将人紧了紧,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满足感,夹杂着万千的惶恐与不安,说起话声音喑哑无比:“怎么会?答应你的,我绝不会再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 talking to the moon 放不下的理由,是不是会担心,变成一只野兽..
Vk大大的《心如止水》又陪我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七十二章
寒冬的夜里,火盆中的炭啪嗞嗞的响,宽大的床榻上,一人一仙抱着相互取暖,除去冬日的冷,还有心上的孤寂。
良久,锦辞溯翻了下来,躺在芳顾身边,低声问:“芳顾兄,你不觉得我心思不堪吗?”
芳顾伸手将人抱住,刚才贴了这么久,两人接触之处有什么反应自然瞒不过对方,是什么心思不用说已经心照不宣,“辞溯,你是我生命中的光。”
在这个破碎的人儿里,害怕孤单的锦辞溯就是当初初遇时那人的模样,只是一个人的性子被掰成几份,这一部分的他,没了脸上挂着的笑,单纯的把一切都表现在脸上,又不愿在旁人眼里露出悲哀。
没有再多的言语,锦辞溯靠在芳顾怀里,眼角沁出了泪,回抱着芳顾的手慢慢攥紧,“好,这样就好。”
芳顾兄,你不是凡人吧,你的出现不是偶然吧,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像是专门为而来呢?我有太多的疑问,可我不想问了,我在意了,在意起你的意图,所以我不敢问了,不想失望。
芳顾轻拍着怀里人的背,等他平静下来问他,“你怎么会搬来了这里?”
锦辞溯隔着衣襟在芳顾身上咬了一口道:“你回来的太慢了。你走后的一个月,表代叔回来过,如今他们一家过得很好,表代叔的儿子聪明伶俐上了私塾,也想如我当初那般七八岁就去考个秀才的功名来,托着关系一打听,意外得知我多年无法中举的原因是因为我母亲曾是天家便服出巡看上的人,因与父亲情比金坚天家未曾如愿,所以遭了记恨才躲来了还淳县。”
“表代叔的妻子怪我毁了他儿子的前途,来我家门前闹过一次,最后人尽皆知,我也不想连累他们,就拿着家底重新盖了房子,搬出来了。”锦辞溯话音一落,又在芳顾身上咬了一口,感受到抱他的人呼吸一重,忍不住笑了起来,多日来的阴霾和心里的埋怨一扫而空。
芳顾将人又抱紧了几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锦辞溯在人怀里抬起头,仰着看他,面色微红,朝思暮想的人在身边,多少有些心神激荡,不经人事的人又不懂如何抑制,一双眼里尽是魅色,“其实也挺好,搬来这里等你,以后和你在这里就不会有人说道我们的闲话,你也不会再听到那些污秽不堪的言语,只是...我总担心你不会再来寻我。”
芳顾不敢再看这个人的双眼,松开一只手遮住,声音低沉:“傻,不会放弃你的,我怎么舍得。”
眼睛被蒙住看不见,锦辞溯顺从本性的抬起下巴,在不知道是下颚还是脖颈的地方轻轻一咬,再快速的缩回来,“芳顾兄的情话可真好听。”
真会得寸进尺,谁说这人身上只有害怕孤寂是得了鸾陈的传承,这撩拨无奈分明才是鸾陈的精髓。芳顾一退再退,退到忍无可忍,拿开手将唇贴了上去,再多的话没有,只有两个颤动的心和细碎的低吟在唇齿间散开。
良久,芳顾放开了他的唇,无奈得道:“别...别再招惹我了。”
怀里的人睁开眼,俱是魅色,神情如冬日里迎霜雪绽放的红梅,娇嫩的让人不知所措,“芳顾兄,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