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没受伤吗?可是后来我明明看见地上有一滩血的。”柳烟尘看着他白的不正常的脸,觉得有些不对。
“那是,那是大帅的血,我把他杀了。”
“你把他杀了之后,又把他的尸体带走了?”柳烟尘在陈赋宗身上打量着。
“对啊,回去邀功用的。”陈赋宗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他想反正柳烟尘什么都不懂,他说什么他也不会怀疑。说完见他又要开口,马上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说着,他就要走。
“那天我被困住之后,又来了什么人吗?”柳烟尘对着他的背影问了一句。
陈赋宗心下又是一沉,柳烟尘即使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但也肯定知道些别的事。但不管他说什么,自己这件事都很容易露出破绽,所以不能让柳烟尘多说一句。
“那天我没看见有其他人来。”陈赋宗转过身,凑近他压低声音在柳烟尘耳边道:“你也不想让司令知道你是妖吧,不想的话,那天的事就别乱说。”说完,带有警示意味的看了他一眼,便向另一边走了。
柳烟尘本来只是好奇他受伤的事,可这么几句问下来,他好像发现了点问题。陈赋宗不对劲。
虽然陈赋宗知道他是妖,但他终究还是不知道妖和人到底有什么区别。那些懂得降妖除魔的人都能闻出妖身上的妖气,同样的,妖也能闻出人身上的人气。柳烟尘即使妖力被封,他也是妖,刚才陈赋宗离他那么近,他却只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人气,常人当然不会如此。所以陈赋宗一定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虽然忌惮陈赋宗会把它是妖这件事告诉顾司令,但他还是决定要查个清楚。
顾司令一出营帐就看见了柳烟尘正坐在粮草垛上晒太阳,脸上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白的都有些透明。阳光照在他身上,散发着柔光。也几乎照透了他身上那件薄薄的白衣,整个身体若隐若现,让顾司令一阵心猿意马,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之前,自己的双手在那具身体上抚摸的感觉。
“哥。”陈赋宗老远就见司令站在帐篷前,一副痴傻相的看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柳烟尘的身影,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一下子怒火中烧起来,把他的神叫了回来:“云初子说今天开始挖矿,如果快的话一两天就能挖完。”
“一两天?”顾司令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回过神来,故意咳了两声:“不是说要十天半个月吗?”
“她说昨天没看仔细,今天仔细看了才发现矿里开采的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得多。”陈赋宗见顾司令还是一眼一眼的往柳烟尘那瞟,又靠近了他一些道。
“说什么都是她,爱多少天多少天,别给老子整事就行!”顾司令派去甄泽观的人已经出发了,这个云初子究竟怎么样,很快就能知道了。
“是。”陈赋宗应了一声。想着柳烟尘出现了,顾司令就又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强压着心里的火气,想了想道:“那昨晚那些尸体,是不是也让云初子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妖邪作祟。”
顾司令听了,转过头看了看着他:“这山里有没有妖邪都跟咱们都没关系,只要这个金矿的事解决了,咱们就回去,别惹其他事了。”
陈赋宗知道顾司令是不愿意自己在他面前怀疑柳烟尘,虽然已是满腔的怒火,但也不能明着说什么,只得应了,自己下去生闷气。
远远望见云初子,他上前两步扯住她的胳膊就把她拽进了营帐里。
“你有没有办法让柳烟尘现在就现原形!”云初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这么一句,张口就回了一句:“他只有恢复了妖力才能现原形。”顿了顿,反应过来了又道:“不过,他如果现在现原形了,顾司令肯定就不会带他回去了,到时候我们也不能拿戒指了。”
陈赋宗生着气也想不了那么多,听云初子这么一说,他也冷静了一下,深呼吸了几下,把自己摔在椅子上:“那你有没有办法让他离司令远一点。”
“最好不要这样,只有一切顺其自然他才能放松警惕,不会太防着我们。”云初子听过他的故事,也知道顾司令对他很重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道:“你放心,他现在也想回去,所以这段时间里他不会对顾司令下手。”
陈赋宗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想起了早晨的事情,喃喃道:“即使他不对顾司令下手,我也怕他会发现我的事。”
“你是个死人这件事他肯定会发现。”云初子话音未落,陈赋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云初子问道:“你那天救我的时候他看见了?”怪不得他会问后来又来了什么人,原来是他看见了云初子!
“他没看见我救你,他当时被困了很长时间,连转身都转不了,根本没看见我。他能知道你是死人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云初子凑近了他在他颈边闻了闻道:“就像我能闻出妖气一样,他能闻出人气。这是一种人身上独特的气味,只有活人身上才能有。人之间的是闻不到的,但妖能闻到。”
陈赋宗一听,冷汗都下来了,当然如果他能有的话。
早知道他就不和他靠那么近了,这下他肯定知道了。
“你怎么不早说!”陈赋宗现在一颗心随时提着,妖和死人到底哪个更不容被接受,他一时也对比不出来了。
“我还没说完呢。”云初子瞪了他一眼:“死人身上是没有人气,但那是死透了的人才没有。你虽然也死了,但你的灵魂还在。而且只要保证身体不腐烂,你其实还不算完全的死人。他就算闻不到你身上的人气,也不能确定你就是死人。”
陈赋宗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想想即使这样,柳烟尘不是也会怀疑他吗。罢了,他不能肯定自己是死人,可自己却能肯定他是妖,这么一来,还是自己占优势。
“不过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快点解决了这里的事,回司令部去。”她顿了顿道:“你既然不想看到那只妖,那就别去看了,跟我一起除你那矿里的邪祟吧!”
陈赋宗听了,刚想拒绝,便听云初子道:“降妖除魔乃是积德之事,你已身死还存留在这个世上,本身就是逆天之举,很消耗福报的,你还不多积点德。要不然下辈子指不定成什么了呢。”
这话说的他是不得不去了,反正他也不想见到柳烟尘,索性就这样了。
☆、回府
云初子除邪祟的进程走的飞快,原本大言不惭的半月之期,不到三天就全解决了。看她是信誓旦旦的打的包票,顾司令也不想深究了,虽然知道这整件事都透着不对劲,但他也不想去问云初子,也不想和陈赋宗打太极,就等着甄泽观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一切也就都明了了。
回到了司令部,柳烟尘依旧住在他之前的那件屋子。屋子里的东西什么都没变,地上的火盆也还在那。只是这段时间没有人进来,各处也都落了些灰尘,屋子里也都是沉积的炭火味道。他忙着打开了窗子透风,顺便看看那个院子。
这次他一回来,与那戒指的感应就更明显了。显然是封印戒指的法器裂开了一道更大的口子。他也不着急去看,因为他知道法器即使坏到道这种程度,凭他一己之力还是打不开的。
不过,肯定是会有人来为他拿出戒指的,而且凭他们的力量,自己还是有几分把握能抢回戒指的,到时候他们便无计可施了。
反正不着急,他也就如之前那般悠闲的坐在窗前,看看外面的风景。
所以顾司令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柳烟尘坐在窗户前吹着风,屋子里比外面还要冷。他想也没想就冲上前去关了窗户,并且咬着牙脱了自己的大衣裹在柳烟尘身上,一把将柳烟尘打横抱起走过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惊得柳烟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裹了个严严实实。
“我不冷。”柳烟尘想起之前的事,也知道不好解释。
“你又不冷了,之前整天裹着被子,烤着火盆是怎么回事?”屋子里还没暖过来,顾司令一坐下就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
“之前身体有点问题所以怕冷,现在好了就不怕了。”柳烟尘也算避重就轻的说了实话,之前因为封印戒指的法器裂了一个小口子,所以一些妖力就跑了出来。可那偏偏没让他恢复半点法力,而是让他恢复了一点蛇的习性——冬眠。他仅剩的那点法力又压制不住习性,所以就成了那个样子。
“你之前病了?”顾司令想了想,怎么也想不出什么病是他那样的症状。
柳烟尘正想不出怎么解释,听顾司令这么说就顺着应了。
顾司令当然不信,柳烟尘之前不肯说的原因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但他毕竟不知道实情,想了想事情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
他想一定是因为陈赋宗不喜欢柳烟尘,所以找来了云初子对付他,云初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逼走了柳烟尘,而这个理由对于柳烟尘来说是难以启齿的,所以他们三个的不对劲是从云初子出现开始的。这么一想,他愈发肯定了云初子是有问题的。
虽然知道这件事跟陈赋宗脱不了关系,但顾司令不会为了柳烟尘跟他翻脸,所以只能对云初子下手。
顾司令派去甄泽观的人回来了,因为要绕过陈赋宗,所以他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卫兵,威逼利诱加上恐吓,让那个卫兵一个字也不敢对陈赋宗说。而且也不敢骑军队里的马,好在顾司令警告完他之后还给了他一些钱,让他买了一匹马过去。
“怎么样了?”司令一见他回来了,不动声色的让其他人都离开了。
“司令,这件事不太对啊。”卫兵紧张的四处看了一眼。
“怎么不对?”
卫兵咽了一口口水,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我去问了甄泽观观主,他一听到云初子的名字,神色一下就变得很奇怪,直接就把我轰出来了。”
“所以你什么都没查到?”顾司令皱起了眉,其实甄泽观的人有这个反应,已经能证明云初子和甄泽观确实是有关系的,起码他们是知道这个人的,而且她确实有问题,甄泽观的人知道,但却不愿意说,所以这件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都没查到我哪敢回来啊。”卫兵上前凑了一步,再次压低了声音:“我被他们轰出来之后,在山下正想办法的时候,观主正好有事下山,我就把那牛鼻子给绑了。”卫兵说起来颇为得意,顾司令却是一阵火大。
“那甄泽观又不在老子的地盘,谁给你的胆子绑人?”一见顾司令生气起来,卫兵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知不知道你是谁?”顾司令又问了一句。
卫兵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便哆了哆嗦的说了实话:“我第一次上山的时候报了您的名号,绑他的时候我把脸蒙上了。”
顾司令一听,事情还不算太糟,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火问道:“你问出什么了?”
“那个云初子确实是甄泽观的人,可是早就被逐出师门了,现在跟甄泽观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她是为什么被逐出师门的?”
“好像是练了什么邪门歪道的功夫,被正道不容。”
顾司令想起上次那件会自己飘来飘去的大衣,就知道那不是什么正道功夫,这个结果也不出乎意料。
“还有吗?”
“没了,观主说云初子被逐出师门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卫兵小心的的说着。
这消息不算很有用,但也能证明了云初子确实有问题,可是知道了她有问题也无计可施,毕竟不管是正道邪道,凭她的本事,就靠自己这些人,根本没法对付她。
想到这,他瞥了一眼正小心的站在一边等着他吩咐的卫兵。卫兵被他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刚低下头去,就听见顾司令的声音响起:“你再去一趟甄泽观,把观主请过来。”
卫兵随口就应了一声,应了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看着顾司令,可也不敢说他不去。就在这时,顾司令又加了一句:“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赋宗。让他知道,老子毙了你!”
“是!”卫兵下意识的一个立正。
“出去吧。”顾司令头也不回。
“是。”卫兵已经快哭了,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命苦啊?
☆、杀人
现在的司令部里每个人都是各有各的心思,然而每个人又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结果,就是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静,司令部里风云不动。
不过要说这几个人里,陈赋宗应该是过的最艰难的了。虽然被一个柳烟尘发现他的秘密也算不得什么,但为了保险,他还是喝了比平时更多的鲜血来为自己补充“人气”。这些鲜血从哪里来?当然是厨房里的活物。
他有机会去厨房给古顾司令做饭,亲手杀了的活物也不计其数,所以这几天凡是陈赋宗做的饭,顾司令是顿顿的大鱼大肉。不过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奇怪为什么陈赋宗从不和他一起吃饭了。
这天夜里,待所有人都睡了,陈赋宗觉得很饿,就悄悄溜进了厨房,原本想着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过来,所以也就放松了些。就在他就这一只鸡的脖子喝的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背后忽然想起了一声尖叫!
他转头一看,来的人是他的六姨太。这女人的命真是不好,又一次撞在了枪口上。只是这一次,她的命不会那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