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喜欢的是同一个人，但硬要说，也算有两道姻缘，第一段已经是不得善终，那眼下的第二段呢？难道也是如此吗？
　　他断然不会放手，难道是死别吗？
　　可是小果子的姻缘是善终的，难道对方的良人不是他吗？
　　想到这一点，姬玄就疯狂想要将人揉碎了埋入骨血，明知是扭曲自私却想把人与自己绑在一起，即便他死了，也要归属于他。
　　他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到底是好姻缘还是不善终呢- -
　　姬玄（威胁）：不可以知道吗？
　　渣作者（乖巧）：嗷


第72章
　　刚进入九重天边界, 姬玄就收到天帝的来信，他面色顿时变了, 眉头都皱起来了。
　　玉汶有点腿软, 抱着他的胳膊, 看他脸色一变也紧张起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姬玄说：“魔族有异动。我要去天宫一趟。”
　　玉汶：“那我陪你一起去。”
　　姬玄在太极宫门口放下他, “不用，赶回来不是为了照看睡火莲吗？你现在还有别的要紧的事。”
　　玉汶知道他的意思, 便站在门口跟他招手，目送他离开。
　　姬玄回身望过去，九重天的傍晚的霞光落在年轻的仙君身上，仿佛染上了光辉一般时间的柔色, 让姬玄恍惚想起每一次看到站在扶桑花树下的年轻神君, 面色清冷傲然的模样，眼底却是一片温柔如水。
　　他也曾是那样细腻温柔的人，所以姬玄才会深深地迷恋上对方。
　　拥有小世界的神仙, 其实手里的小世界都有一副本源的模样，带人进去时可以幻化出其他样貌。比如邬辛的小世界就是一片宽阔的大海，大海深处藏着他的宝藏。
　　而姬玄的小世界是漫天的一片扶桑树, 背后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身影。世界的本源，往往映射出主人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无人能分辨这份感情谁付出的更多, 爱是神都不可逃避和捉摸不透的东西。
　　太极宫一片祥和宁静，宫人们和他们的主人一样，佛系又闲散, 每日打扫也花不上多少时间，九重天是神界，连污垢都没有多少。
　　见到玉汶回来了，他们纷纷打招呼。
　　玉汶向香兰问问题，确认太极宫没事，怀清那边很安稳，他便直接去看过睡火莲，仍旧是个大花苞。玉汶又输送了不少灵气进去，便让香兰多准备些吃的来。
　　巫族周围山清水秀，是片世外桃源之地，可伙食实在是不能如他意。
　　等吃饱了，玉汶照例去花房，经他手的植物多多少少都有些灵性，见他的气息靠近，会晃动叶子向他打招呼或是触碰，显示自己的欢迎。
　　甚至是玉汶再碰的藤萝花，藤蔓在他手臂上绕了好几圈，不让他离开。
　　玉汶哭笑不得，从口袋里拿出建木种子，先放入温室温养，然后再移出来种植，发芽后再养一段时间，等茁壮健康了，再想办法植入三十三天。
　　应该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玉汶在心里估计。
　　……
　　天帝与魔界的联系断了，后来派人潜入探测，仙官回来上报说，魔君裴盛已经集结了十万魔兵。
　　五千年前神魔大战双方损失惨重，一时之间裴盛还是集结了这么多魔兵，可以看出来这千年里对方休养生息得很好。
　　姬玄与天帝的猜测是一致的，“魔族意图攻打九重天。”
　　天帝凝重地点头，“朕已经派人去召集四大天将以及天兵，大约也能有十万天兵，坚守九重天，定然是没问题的。”
　　姬玄说：“问题就在于，裴盛此人，擅治理，但不像是有野心之辈。而且他做事小心谨慎，不会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发动战斗。”
　　天帝也是疑惑。
　　魔界防卫突然森严起来，他们探测不到其他消息，只能这边先防范起来。
　　部署完毕，天帝忽然闲聊问道：“巫族一行，顺利吗？”
　　姬玄苦笑了一下：“险些被大巫扣下来做上门女婿。”
　　天帝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半晌才止住，“他们真敢扣留你，你也能逃脱。”
　　姬玄：“当然。”
　　天帝叹道：“你一向很受欢迎。不只是天上的女仙，还有魔族的那位公主。所以朕听说你和灵佑仙君在一起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灵佑仙君是精怪出身，还是男子，听说他气运好得出奇，但好像没什么特殊之处。”
　　姬玄笑了一下，眼底都是深情，“大约是命中注定。”
　　天光落入朝会殿，那是九天之上的光，整个大殿明亮而圣洁，头顶是繁复的上古神祗的画像。
　　天帝目光凝在他身上，“朕自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年怀清和薛严一力举荐你，即便在查不到你的出身和过去的情况下，依然信任你，希望这次你也能值得朕信任。”
　　姬玄的出现太过突然，让人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而觉得更像是阴谋。甚至连天帝都很怀疑。
　　其实如果想要知道姬玄的过往并非不可能，搜寻一个神仙的前世今生的法器也是存在，即便姬玄的境界如此之高，也不能掩盖过去的痕迹。但是天帝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他天然的直觉告诉他，答案其实并不会令他满意。
　　姬玄沉默了片刻，坦白说：“九重天是一片净土，我很喜欢。因此我不想让魔族占据九重天，让三界的平衡偏向魔道。”
　　只是因为一个人而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让九重天染上乌黑和暗淡，他喜欢这样明媚又温暖的光。
　　天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一下。
　　万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姬玄说的也是这句话。
　　这时候天帝才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人。万年不变的赤子之心，和藏在冷酷淡漠背后的一片深情，飞升是玉汶给他的恩赐，帝尊之位，却是姬玄自己挣来的、神界对他的认同。
　　……
　　从天宫出来后，天色已经暗了不少，姬玄传消息回去告诉玉汶自己要晚点回来，他便去了四十三重天。
　　很多神仙的府邸都在此处，包括月老的仙府。
　　月老虽然主凡间姻缘，神仙的姻缘他不能掌控，却能推演出来。然而姻缘一事往往会因为一丝细微的影响而改变，因此最好不要轻易问。就像如来昔日对姬玄的警告一样。
　　姬玄也是犹豫了很久，才登门的。
　　月老对他的到来有些吃惊，把他迎进来，问：“旁人都问我姻缘，帝君也是要问老夫姻缘么？”
　　姬玄点头，“没错。”
　　“很抱歉了，”月老无奈地说，“帝君要知道我这的规矩，姻缘一事飘忽不定，最好不说。”
　　姬玄说：“我去了趟巫族，族长大巫已经给我推演过，说我姻缘注定不能善终，因此已经没有必要了。我是想求仙君解惑的。”
　　月老皱眉偏开目光，“巫族术法走的旁门左道，就跟桃李园上那活了数万年已经老糊涂的老菩提树精一样，是不可信的。”
　　月老一语中的，直接将两人的结论全部推翻。
　　姬玄顿了半晌，拱手道：“还请仙君替我解惑。”
　　月老忙道：“帝君不用这么客气，老夫受不起，老夫只是个小仙官。”
　　月老将姬玄带到后院，一棵巨大的桂树上牵满了红线，此处月色漫天，月亮如同一个圆盘，柔和的月光照下来，很是令人惊叹。
　　月老说：“昔日邬辛神君也曾问过我这个问题，他的姻缘线被一只闯入的朱雀鸟弄的乱七八糟，现在他们的姻缘……罢了，不提。”
　　姬玄：“所以最好还是不要问姻缘。若是两人真的相爱呢？”
　　“因爱而患得患失，有所顾虑，谁都会这样。”月老笑道，“但帝君要记得，就算是天道，也无法阻止两个拼了命去相爱的人。”
　　姬玄沉默了半晌，问：“既然不能问我自己，也不能问问阿佑，那我想问问昔日的玉汶神君，他有姻缘线吗？”
　　月老微怔，忽然伸手从桂树中抽出一条姻缘线来，又放了回去，说道：“他有一条姻缘线，我不知道它通向哪里。不过有趣的是，神君命里注定有个情劫。”
　　姬玄愣了一下。
　　月老困惑地说：“可是玉汶神君已经应劫而去了，他活着的数万年里，也未见过他经历过情劫。”
　　姬玄微微睁大眼睛，仿佛抓住了什么，“如果一个神仙他躯体灭亡，神魂转世，情劫还会落在他身上吗？”
　　月老道：“这是当然的。神魂才是一个神仙真正的身份烙印。”
　　姬玄继续问：“那姻缘呢？”
　　月老一愣，沉思片刻才说：“姻缘应当不会。神仙下凡历劫，姻缘往往不能善终，可他回归神位之后，可能便修出圆满的姻缘。”
　　姬玄看着面前落满红绳的月桂，眼瞳染上月光，说道：“本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月老不必隐瞒，直接告诉本君结果罢。本君的姻缘如何？”
　　月老沉默了半晌，垂头丧气说：“求而不得，不得善终。”
　　姬玄感到自己的心沉了下去，“阿佑的呢？”
　　月老：“天道庇佑，圆满无憾。”
　　姬玄却轻轻笑了。
　　人参果的气运总是极好的。不过这样也好。
　　……
　　后来菩提老树送来了一千个藤萝花的幼苗，玉汶就更加忙碌了。
　　太极宫彻底沦落了一个花园，玉汶甚至为了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拉着姬玄让他造一个小世界出来，姬玄拒绝了他，义正词严地说：“在小世界里养得太娇贵了怎么办？三十三天那么恶劣的环境，以后让他们怎么存活下来？”
　　玉汶嘴里喝着灵露水，“帝君，是因为你懒得动吧？”
　　姬玄闲适地躺在椅子上，闻言把他拉到身上亲了一口，“阿佑最能干了，快去忙吧。”
　　玉汶：“……”
　　是很能干了，昨晚就折腾到好晚，要不是他色厉内荏地警告，姬玄没准能干到天明。
　　半个月后，建木遗种陆续发芽，整座太极宫上头，围绕了大片大片的祥云，引得众仙纷纷驻足，“这是祥瑞之光啊！”
　　远在西天的如来笑了笑，“人参果得到了天道的眷顾，这点不足为奇。玉氏所有的功德都落在他身上呢。”
　　他凝目看着面前的姬玄，“帝君此次来西天，又是为何呢？”
　　作者有话要说：　　姬玄：到处跑
　　果子：吃、睡、种草，以及被……(/ω＼)


第73章
　　如来端坐在莲花座上, 依旧是慈眉善目的，隐藏在莲花背后普度众生的佛祖, 对万物都会露出怜惜的目光。
　　姬玄出门的时候也看到那漫天的祥瑞之光, 比天宫上还要明媚圣洁的光, 象征了某种曾遗失了的上古神物的归来，那就是建木了。
　　建木的嫩芽, 姬玄也看了一眼，果然是青翠幼小。他想起人参果见到建木发芽后欣喜的表情, 明亮而真诚，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像是繁花开放，耀眼极了, 姬玄顿时忍不住勾起嘴角。
　　如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脑补了什么, 总觉得气氛忽然尴尬呢。
　　姬玄回过神，依旧是正经严肃的面容，他说：“是天帝托我过来一趟。从魔族异动来看, 魔族接下来可能会有动作，要对九重天不利。所以想来问问西天的意思。”
　　姬玄顿了顿，“天帝小心谨慎, 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引起大家恐慌。实际上, 我和天帝都觉得，魔族在准备再一次攻打九重天。”
　　如来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真心实意地说：“神魔之间，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神与魔有着天堑般的距离，一个深受天道眷顾，一个在泥潭深处挣扎求生，一个圣洁而光辉，一个肮脏而丑陋，魔族有恨有怨，是毫无疑问的。
　　因此如来能渡三千凡尘，渡鬼道，慈悲为怀济世救人，却渡不得魔族。
　　如来说：“若九重天有难，可传信西天。”
　　顺利拿到了西天的援助承诺，姬玄面色稍霁，颔首表示谢意，道：“我过来，还要顺便感谢您，当年留下了人参果。”
　　如来轻声说：“恭喜。虽离圆满还差一些，但既以永结同心，那也不远了。”
　　姬玄恭敬道：“弟子受教。”
　　如来道：“不必谢我。西天与九重天荣辱与共，你万年来做的已经够了，不欠我们什么。我也只是万年前知道了点天机，顺手而为。别听太上老君，那老家伙见我这的东西都当宝贝，都想顺走去炼丹。”
　　姬玄微微笑了一下。
　　如来说：“你还是知道了。”
　　姬玄微微眯眼：“我好像顿悟了什么。”
　　如来沉默了，面前的人有着极高的天资和领悟能力，无论走哪一道，都会走的比旁人更远，他不需提示太多。况且他若是干预太多，反而不好。
　　姬玄又说：“弟子还有一个困惑。”
　　他伸出手，是非常明显的男人的手，宽大的骨架和厚实的肌肉包裹，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姬玄说：“我的神力在流失。”
　　自从在三十三天的那天起，他在每天中午困倦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体内的一丝神力被抽走，然后消失干净，那是埋藏在玉氏血脉深处的上古赋予的力量，连修行都不能得到。
　　而在深夜的时候，他抱着怀里的玉汶的时候，便能感觉到被抽走的神力又回来了。他几乎分不清是原先的神力回来了，还是他从小果子身上掠夺来的力量。
　　姬玄知道神力流失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