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个圆形的小孔,边缘被烧得泛着焦黑。程月疏道:“有点难以想象,不过你的判断总是很准确,那我可以尝试接受这个设想。”
这次宋凉终于把目光从墙上收了回来转过身看着他,“其实也不是一直都准确的,因为我自己的错误判断,导致所有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程月疏问到:“什么?”
宋凉伸出手指按在他眉心,眨了眨眼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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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14.日记本
“我累了,先去睡一会儿,你不要到处乱跑。”宋凉说完就打着呵欠踩上了楼梯,临末了看他的那一眼带着浓浓的不信任。螺旋式的楼梯上铺着一层厚重的大红色毛毯,上头带着些深深浅浅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曾经掉落在上面。
自从到了第九层,程月疏总觉得宋凉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儿,倒不是说精神不好,而是感觉特别烦躁,恨不得赶紧把任务弄完然后离开这里似的。
或许是大雾天弄得人心情也不好,他在这间别墅里逛了一圈,也随意挑了一间屋子打算休息一下。
他选的这间屋子之前应该是一直都有人在住的,衣橱里挂着几件换洗的衣物,大部分是是被洗掉了色的旧物,藕粉色的旅行箱大喇喇的扔在地上,里面乱糟糟的堆着些衣服和日用品,房间的原主人大概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几罐喝空了的啤酒罐放在床头柜上,地上偶尔能看见几根黑色的卷发。
程月疏进来的时候只开了昏暗的壁灯,在房间的天花板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四方形吊灯正对着下面的床,想着要是打开它的话估计是不太可能睡得着了,程月疏就没去动他,和衣躺在床上,没想到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梦里的东西都像是碎片一样断断续续的毫无联系,他头痛欲裂,还总闻到一阵阵奇怪的味道熏得让人感到窒息。
他猛地睁开眼,按了按胀痛的额头后伸手打开了近在手边的开关。
整间屋子瞬间被照的大亮,吊灯投下的阴影有一部分和床榻重合着,微微摇晃。程月疏起身的动作一顿,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抬起了头。
吊灯没有什么繁琐的装饰,平整的一大块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只是它中间像是被放进去了什么东西遮住了一部分光线,从下面抬头看去,隐隐能看到一张隐在灯壁上的面孔。
女人披散着长发,一双黑洞洞的眼睛隔着薄薄一层磨砂玻璃瞪着他。身体的其它部分已经辨识不出了,一块一块的堆积在一起。
程月疏吞了口唾沫,僵硬的扭过头闭上了眼睛。他一边去摸刚刚的开关,一边艰难的问到:“南南……那是……NPC吗?”
指南同样艰难的回答到:“是……啊……”
她能克制住不喊出声已经实属不易,程月疏知道她胆子小也就没再问下去。手在床头乱摸一阵终于啪的一声把灯关上了,手在收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打落了什么东西,程月疏出去之前顺手把它捡起来放在了自己口袋里。
入了夜之后转梯上安置的小彩灯就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很有节日气氛,应该是后来有人按上去的,跟墙上古朴典雅的壁灯并不相称。
其他在屋子里的人都没有醒,大厅里有几个人喝的多了些直接就睡了过去,歪七扭八的倒在沙发上,有的瞬时就滑到了地上,就算耳边呼噜震天响也没能被吵醒。
程月疏没有惊动他们,轻轻的推开门走了出去。腥咸的海风迎面吹来,驱散了那种头脑发昏的不适感。
宋凉坐在不远处一块平整的礁石上,因为是背对着他,所以也看不出他究竟是在用怎样的心情面对眼前大海的。
“玩家刘子越,终止游戏。”
系统毫无起伏的话语在寂静的夜里乍起,很快别墅二层昏暗的房间里接连亮起了灯光,沉重中的人们还没搞清出状况,他们打开门从房间里出来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惊恐。
连NPC都还没见到,就已经有人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
生怕大家安下心来,就在众人正打算着到楼下去看看情况的时候,他们中间的一个房间里突然又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叫什么!”郑敛狠狠砸了两下门。
屋里的声音果真断了几秒,紧接着是撞击声和东西打落在地的声音,紧接着一连串咚咚咚的脚步声迅速移至门边,里头的人打开门,挺年轻的一个小伙子,脸上硬是被吓出了两行泪。
“有、有、有……”
周益生道:“有什么?!能不能利索点赶紧说?”
说着就推开了年轻人闯了进去,想要亲自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其他人也都跟着鱼贯而入,程月疏上来的晚些,没能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不断的抽气声。
洁白的床单上,被血迹浸染除了一个人的轮廓。那血印就在床的正中间,恐怕正是刚刚那人躺的位置,可不得把人吓个半死。
周益生和郑敛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掀开床单合力把床垫翻了过来。
那东西刚露出来,站在前面的几人就集体后退了两步。
其实他们反过来的这边才是真正的正面,那上头是一个人,全身上下都被粗长的钉子钉在了床垫上,他身上的血都快要被放干了,尸体呈干瘪状,牢牢地固定在床上。
年轻人,叫做路苑的,当场就疯了,抱着脑袋喊道:“我,我跟这么个东西,背对背睡了这么久?!”
袖子被人拉了拉,程月疏偏了偏头,发现是宋凉站在他身后。
“再等一会儿刚刚那个人的尸体就没了,跟我下去看看?”
程月疏当然没有意见。
系统说的那个刘子越就是在大厅里的三个人之一,程月疏费力的把倒在地上鼾声如雷的大个子搬到沙发上,试了试另一人的鼻息。
呼吸和心跳果然已经停了。宋凉把他赶到一边,嫌弃的垫着桌布捏开了刘子越的嘴,随后微微皱了皱眉把尸体丢在一边。
“苦杏仁的味道,□□中毒。”
踢开地上喝空的酒瓶子,宋凉站在桌边看着满桌残羹剩饭出神了几秒。楼上的人也都走了下来,何晏厌恶的踢了两脚睡死过去的人,这两人好像都是他们那队的,这会儿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场。
“只有一个人死了,□□不是在酒里。”程月疏道。
宋凉点点头,用手指弹了弹桌上的高脚杯,“是酒杯。”
晚上十点三十分,所有玩家再一次聚集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刘子越的尸体已经被系统回收了,但仍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坐在那个空出来的位置上。小彩灯还不知疲倦的闪烁着,也不管时机场景对不对,不合时宜的格外引人注目。
“能不能把那玩意儿关上?”跟周益生同队的男人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许颜吓得身子一抖,连忙说到:“我,我去找找看开关在哪里吧。”
沈岫和徐光不在这里,不知道是后来又出去了还是一直就没回来过。
“都别藏着掖着了吧,那我先来说。”何晏站在壁炉旁,一双大眼睛望着燃烧的炉火,“在我房间的地板下面,也有一具尸体。”
有人打了个寒颤,“那就是说已经有两具尸体了?”
“三具,”程月疏道,“在我房间的吊灯里。”
宋凉找不到支撑点,只好往他身边挪了挪,也说到:“四具,在浴缸。”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时刻,大门突然被从外面用力的推开了,砰的一声巨响震的众人魂飞魄散。外面没有下雨,但徐光他们俩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没拧干的衣服和头发上还不断的滴着水。沈岫被搀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被冻的发青,小腿上的衣服被扯破,露出一道一直蔓延到脚踝的伤口。
“这是怎么了?”程月疏帮着把人放在沙发上,这会儿倒是没人顾忌上头曾经放过什么了。
徐光抹了把脸上的水道:“海水里有东西,她刚一靠近就被弄下去了,捞她上来的时候腿卡进了礁石缝里。”
沈岫缓过来了一点,反驳他道:“水里没有东西!”
“难道你是自己跳下去的?”
沈岫沉默了一瞬,道:“我确实是自己跳下去的。”
“总之,还是别轻易靠近了”她说到。
一直在转梯上的许颜终于找到了开关,小彩灯瞬间熄灭,屋子里谜一样的欢乐气氛消失无踪,只剩下各怀心事的沉默。
程月疏到楼上的空房间里给他们拿来了厚厚的毛毯取暖。因为刚刚发现了四具尸体,众人没有一个想要回去睡觉的,谁知道剩下的房间里会不会还有什么地方藏着尸体,倒不如大家都先在这大厅里凑合一晚,人多还安全些。
在场的都是一路攻略到这儿的,什么样的地方没住过,仅仅是在这宽敞的大厅里睡一晚,其实也并不难以接受。
“程程。”
在帮着许颜他们分毯子的时候,躺在沙发上的沈岫突然喊了他一声。程月疏没想太多,原以为是沈岫需要帮忙,可走过去之后却被人拉低了些,往手中塞了个东西。
巴掌大的本子,被水泡过了,纸页都粘连在一起。
“收好,这东西应该很重要,被killer发现的话可能会被销毁。”她低声道。程月疏下意识的攥紧了,略一点头帮她盖好了毯子。
“你就这么相信他不是?”徐光一直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动作。
沈岫笑笑,把整个人都缩进柔软温暖的毛毯里,“他不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被奇异果多多酸到!!!
☆、ACT15.弹匣
零点钟声敲过,灯光倏然熄灭。头顶上传来木板咯吱咯吱的响动,众人神经紧绷着,生怕有什么东西摸黑从楼上下来。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人们紧张着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宋凉手边是程月疏,正好把他和其他人隔开,因为他显然不太乐意按着别人,当然别人也并不是很敢靠近他,所以宋凉选择靠着墙壁。
海边的夜晚很冷,壁炉显然无法让这么大的屋子温暖起来,寒意很快便浸透了毛毯侵入皮肤。宋凉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但并没有好到哪儿去,他昏昏沉沉的想起很久之前也是这样大雾弥漫的天气,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可是危楼一样的房子根本阻隔不了外面的叫喊,玻璃砸碎在水泥地上……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他想,对了,打火机引燃洒了一地的烈酒,那女人活活烧死在家里,男人摔门出去了。
他从楼上跳下来,摔断了胳膊,但没死成。
迷蒙中他又动了动,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温暖。理智终于没有再理会他的挽留,没让他思考这究竟是哪里来的便睡了过去。
清晨,天仍未亮起来。昨夜一个个板板整整睡下的人都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摆出的姿势也各有各令人费解的地方。
宋凉从一场旧梦中醒来,难得没有像往常一样梦见那些令人厌恶的东西。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身上严严实实盖着的两层毯子。
宋凉:“……”
他从不善于接受别人的善意,此刻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月疏估计也是睡的并不怎么好,他这边刚一动对方就醒了。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冻僵的四肢和手指,正准备起身,却见宋凉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后按住了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过来。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人翻了个身,不过好像并没有醒,哼唧了两声呼吸又平稳了下去。
毯子里面很暖和,可程月疏的手却更僵了。他感觉到宋凉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一把瘦削的腰上,冰凉的手接触到光滑的皮肤感觉十分明显,他们两人靠的极近,宋凉的呼吸就拍打在他耳侧,程月疏只觉得大脑缺氧了几秒,但很快,他就摸到了宋凉腰间的东西。
与此同时,宋凉的也迅速从他口袋里拿走了什么。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两人的动作都十分轻缓。程月疏做了个口型:枪?
宋凉好像突然起了玩心,并没有从他身边退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在他耳边小声说到:“是枪,而且弹匣里,少了两颗子弹。”
程月疏不耻下问:“那我口袋里的是什么?”
明显心情很好的宋凉摊开掌心给他看:“是匕首啊。”
程月疏:“……我还没看过。”
宋凉:“我知道,你要是看过昨晚肯定就拿出来了。”
他说的好像还挺对,要是指南现在醒着,估计已经疯狂地开始吐槽了。不过很可惜,指南的生活作息十分规律,早晨七点钟之前是不会醒的。
随后他听见宋凉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四具尸体,两件凶器,你说他们身上还都藏着什么呢?”
七点钟,沈岫腰酸背痛的从一个自己被狗熊拉扯的梦中挣扎惊醒,自己身上的毯子有一个角被躺在地上的徐光压住了,连带着她半个身子摇摇欲坠的悬空在沙发边缘。
她内心毫无波动,一脚把人踹醒了。另外两人已经不在了,她感觉自己经过一晚上的修复后又是生机勃勃的一个沈岫了,于是把头发随意的往身后一束,蹬蹬蹬的跑去找人。
徐光在他身后颇为沉重的叹了口气。
“刀捅的?”程月疏站在浴室门口试图驱散里面的腥臭。
宋凉拿出那把折叠匕首跟伤口比对了一下,“伤口从下向上,个子应该不高。捅他的人力气不大,不是捅死的,是失血过多死了,应该就是你住的那间房的原主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