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加班你还跟我抱怨,现在你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我怎么不再多加一会?我真的感觉你是不是对我已经腻了,可是这才在一起几年?”
张晚不知道秦夜也是个没谈过恋爱的, 他只觉得秦夜刚刚说的这些话,在自己眼里完全就该反过来吧?
“昨天你给我发信息说,考察地点多留两天,今晚不回了。”张晚掰着手指头低头说道:“我说,嗯,你忙。有问题吗?我哪里不爱回你了?”
“你这话一听就像是敷衍,要不就是生我的气了,你不想要我加班,完全可以跟我说的。”
“我说了你就不加班了?你就不忙了?”
“我可以为你回来。”
“我不是那种会使小性子的人。”张晚说到这里确实是有点愤怒,秦夜真的太忙了,但是他总不能跟那么大一个驱魔局抢人。
秦夜低下了头,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他握住了张晚的手,结果张晚却把手给抽回来,藏在了桌下,眼也不抬一下。
“张晚,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段时间确实是忙,我心里也很焦虑,但机关那边的事必须要处理。”
“我知道啊。”张晚看向了他,表情很郁结,“我知道你很忙,我也理解你的。”
秦夜挺直了背看着张晚,眼神看起来都有点委屈了。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苏子欣比我更有趣?你之前一直背着我看手机,是不是都是在跟他联系?”
“我没有!”张晚突然被塞了一个暗中联系的情人,情绪一下就激动了,“你别胡说。”
“那你自己说平时为什么老爱躲着我看手机?这事都很久了,我相信你所以才没去查,结果你一下给我整这出?”
“那你有段时间回来身上还有女人香水味和长头发!这事我说你了没有!”
张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心里的嫉妒与不满齐齐爆发出来了,“你知道自己身上有味道吗?我闻着难受!躲躲还不行了?”
秦夜被他吼的有点懵,他皱着眉仔细想了好久,总算从记忆里拎了一个大概有可能成为张晚怀疑对象的人出来。
“你是说齐宣?”
“我怎么知道齐宣是谁?”
“她是爱用香水,我有段时间也跟她走的挺近,她是南市驱魔局的副局长,当时正在争取正局的位置,有些资料需要我审核签字,来往稍微多了点。”
张晚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觉得头痛。
“但她结婚了啊,家庭幸福,孩子都两个了,我们那段时间也就谈了工作,现在一点联系都没有了。”
“那我以前还看见你在驱魔局门口跟一个女人说悄悄话,你当时还搭着她的肩!”张晚坐回椅子上,越说越生气,脸都气红了。
“那就是齐宣了,我就跟她搭过肩,当时可能感觉跟她聊的挺来。”
“你为什么要跟她勾肩搭背的!我当时觉得天都黑了你知道吗?”
“那我刚刚还觉得天黑了!你跟苏子欣到底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刚刚天本来就是黑的,现在也是黑的啊!”张晚被他搞得一下子重点都偏了,他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们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秦夜看着他,嘴巴抿了抿,张晚再看他的眼睛时,发现他眼眶红了。
“怎、怎么……”张晚有点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你变了,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的。”秦夜低头吸了吸鼻子,看起来真的是很伤心了,“你跟苏子欣到底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张晚看向了别处,喉结动了动,从旁边桌子上抽了几抽纸,塞给了秦夜。
“刚刚,真的就是刚刚,我从酒吧出来喝醉了,他不知道我住哪,就给我找个地方,酒店当时只有两个房间了,我们就睡那了。”
秦夜直接把他手给拍开了,说话都带上了鼻音:“你以前真的特别乖,特别听话,还说要永远跟我在一起,我一说要走你就抓着我哭。”
“你别说以前的事了好吗?那个时候我就是个傻逼。”
“但是特别可爱!”
张晚伸手捂住了耳朵,把头磕在了桌面上,反正他是绝对不可能再跟秦夜有事没事就玩石头剪刀布了。
“石头剪刀布!”
秦夜突然说了一句,张晚连忙抬头,条件反射的出了个剪刀,看见秦夜出的是布之后,他的手指就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样,又把剪刀变成了拳头。
张晚恼火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听到了打脸的声音。
怎么就控制不住!
秦夜垂下眼,伸手擦了擦眼睛,天然的样子看的张晚心又要碎了。
“我能怎么办,你看起来就像是不喜欢我了,天天想着要去干别的,你不能做驱魔警,一做驱魔警你这辈子就又得跟鬼打交道了,成天接触一些很难形容的诡谲事情,人都会变扭曲的。”
“那我去继承家业?”张晚好久都没看见过秦夜这个样子了,他突然发现秦夜有时候就会比他还脆弱,搞得他就特别心疼。
“做生意你会变狡猾,也不喜欢。”
“那要不我去做医生?”
“那以后你就跟我差不多忙了。”
“那你说我要做什么?我也不喜欢艺术方面的事,你又不想让我离你太远。”
秦夜保持沉默。
“我总不能一辈子在家守着你。”
张晚说出了一句大实话,秦夜的眼皮抖了一下,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
“对不起,我以为你可能就……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其实我真的不会谈恋爱,我觉得我一遇到这些事就变得很差劲,很不清醒。”
“不是,也没有……”张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又把话题给拐到了一个很神奇的点上去了,“所以你那天勾女人的肩到底是为什么?”
秦夜:“我问她到底是怎么兼顾事业和家庭的。”
张晚:“她怎么说的?”
秦夜:“她说她老公就是她贴身秘书。”
张晚一听就激动了,连忙表态:“我也可以!真的!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去考一张驱魔证回来给你!”
秦夜看起来还是有点犹豫,他说道:“可是你好不容易才离那些事远一点,你不知道,只要你一回来,你的担子就甩不掉了,就像我现在一样……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你给藏好。”
“秦大师,你怎么跟条龙似的,就爱藏着宝藏然后自己盘在上面。”
“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了,哪怕是现在我只要一想到你要来掺和这些事,还是会觉得后怕。”
张晚不说话了,秦夜也不说话了。两人对坐了很久,秦夜终于打破了僵局。
“所以你背着我那么紧张看手机,其实是在网上查资料想备考驱魔证?”
张晚被他一语说中,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
“本来就该是这样,仔细想想你不可能出轨。”
“……其实你也不可能出轨,我就是闻见香水味看见长头发心里觉得烦。”
这么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他们之间的隔阂总算是全都清除了,第八年开始之前,所有的误会和烦恼全都被留在了第七年。
第八年开春,张晚开始考驱魔证,秦夜被他好说歹说磨的耳朵都起茧了,最后总算是同意把他的阴阳眼给解开了。
阴阳眼解开的第一个晚上,张晚什么脏东西都没看见,晚上还跟他家老秦滚了一整晚的床单,舒服得很。
只不过第二天秦夜临时又有急事要处理,他匆匆就走了,张晚觉得也没什么,只说了句早去早回,就又开始睡回笼觉了。
结果他不知道,恐怖的事情这才正式开始。
早上起来洗澡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家里结实的木椅子倒地的声音,出来一看,却发现窗户是关着的,不可能被风吹,家里也没有其他人。
中午开始做饭,他切菜的时候,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给蹭了一下,张晚以为是老鼠,吓得立马弹开,差点把手都给切了,结果低头看,地上放着一只绣花鞋。
张晚没心思做菜了,吓得坐在沙发上给秦夜打起了电话,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中,他在家里四处环视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等了一会,电话终于接通了,张晚连忙把自己今天在家遇到的异常跟电话那头说了,以前一直没见过还好,结果乍一发生这种事,张晚这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怕鬼!
电话那头听到张晚说这些之后,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传出了低低的女孩嬉笑。
张晚抬头,看向了长沙发的对面,一个穿着红裙子光着只脚的小女孩正将手做成话筒状,和张晚面对面打着电话。
她的脸上挂着那种僵硬的微笑。
张晚的精神已经紧张到了极限,他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倒在沙发上,开始装晕。
开什么玩笑,光是看着小女孩这张脸,他就已经感觉自己受到成倍猛攻了。
“我等你好久了,你终于回来了。”
张晚听到了小女孩说话的声音,但他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太好了,大家都在等你。”
她又说了一句,这次张晚没忍住悄悄睁开了眼,结果这一看差点没把他给直接吓死。
家里密密麻麻站的全是鬼,而且个个丑的惊人。
张晚这回是真晕过去了。
秦夜黄昏的时候赶回来了,他给张晚带了一个蛋糕,打开家门的时候,看见张晚睡在沙发上,小女孩陈心娣坐在他旁边。
“别吓着他。”僵尸王当年还是陈心娣帮忙找到的,七年前,所有煞气都聚到了一起,陈心娣也被吸收了煞气,变成了单纯的厉鬼。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跟着张晚,好在张晚看不见,不然估计早就被吓成现在这样了。
“他只是睡、了……”
“我知道。”秦夜从旁边拿了床小毯子给张晚盖上,然后坐在一旁烧茶喝。
“你真的要、让他进驱魔局?”
“其实我也想让他一直安分点待在家里,但这个事他也想了很久了,干脆就随他去吧,只不过他以后要面对的事就多很多了。”
“厉鬼都爱寻找、靠近……煞气。”
陈心娣说的很坦诚,“他一定会吸引、厉鬼。”
“只要他别再害怕,没有什么事是能难倒他的。”秦夜低头看了看手上从未摘下来过的那个青铜戒指,低头吻了一下。
果不其然,张晚一醒来,立马就有了当年第一次见秦夜的那种既视感。
救命啊!秦大师他怎么这么牛逼!想变成他的腿部挂件再也不松手!
张晚差点就要泪奔了,在他这些年来的记忆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鬼。
秦夜安慰了他一会,张晚还是怕,一直说让秦夜给他把阴阳眼再合上,结果却被秦夜告知,阴阳眼一旦解开,至少要一年后才能再次对眼睛用咒,否则可能会瞎。
张晚佛了,只能顶着这双眼睛,头皮发麻的开始学习他以前最想学的驱魔,对秦夜的依赖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连晚上一个人洗澡上厕所都不敢,非得拉着他一起才行。
秦夜要加班,他求爷爷告奶奶的三分钟一个电话,一分钟一条短信,所以秦夜每天不管多忙,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他也会带工作回家。
哪怕是在外地出差,秦夜也必须得用上点特殊的方法,从那里一下子就回来,不然张晚就会被自己吸引过来的鬼给吓哭。
或许也是因为这关系,张晚勤学苦练,在秦夜的亲自指导之下,半年时间就考到了驱魔证。
虽然秦夜在驱魔机关是老大,但他作为老大的对象,在这件事上也并没有享受到特殊待遇。
拿到驱魔证是需要在当地驱魔局服役十年的,张晚被分到了户籍所在地。
确认血缘关系之后,张晚的户口就转到自己亲生爸妈那里去了,张晚被分到了南市中心的驱魔局,开始了自己的实习生涯。
众所周知,驱魔局的机关是建立在南市驱魔局上层的,机关领导刚下发了个什么文件,南市驱魔局的人第一个就知道了。
大家都战战兢兢,严格按要求执行,张晚第一次来驱魔局上班,听带他的老同事说,秦夜真的就恐怖的跟个什么似的。
这人严厉又铁血,连外号都没人敢给他取,胆子大点的,撑死了也就最多叫他句老妖怪,平时私下里还是叫老大的人居多。
张晚分配的地方总之就是离家挺近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夜故意给安排的。
第一次穿上那身制服的时候,张晚拎了拎自己胳膊上的那个白臂圈,总感觉有了一种使命感。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公布关系,南市驱魔局的人当时被秦夜撸了大半下来,基本上也都没几个还认识张晚了。
没有明摆的关系罩着,张晚在自己的领导手里也就是个实习生的命。
人家只知道他是个富二代,虽说会调侃几句有钱来干这个干嘛,但绝大多数时候,该让张晚干啥还是让张晚干啥。
最近张晚所在的小组负责了一起聚煞凶杀案,据说凶手的作案手法跟东市那边的几起案子有相似之处,被怀疑是那边的凶手逃到南市之后再次犯案。
这段时间正是驱魔局的内部会议时期,南市作为会场,车祸追尾事件都容不得,更别说是这种性质恶劣的连环杀人案了。
张晚入职后什么都还没干呢,就先被局领导开会给狠狠训了一通,他们会被训得这么狠,据说是机关老大把局长给骂了一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