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张晚冷着张脸磨了磨牙,“要不就是继续憋着,要不就是反弹的更猛。”
“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刚跟我那段时间其实还挺爱说话的,人也非常闹腾,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话越来越少,看见我连话都很少说一句。”
“很多时候都是我看他一眼,他就知道我要做什么,最长记录是我们就这样半年都没说过一句话,我当时以为他哑巴了,后来问一句才知道他没哑,他就是闷。”
张晚看着秦夜这一副十分不理解甚至还想跟自己控诉的模样,已经完全无语了。
他就是光看表面,觉得小黑根本不可能喜欢自己,可他从来没想过,也许小黑就是因为太喜欢他,所以才尽量在减少与他的接触。
这两人实在是绝了,绝了。
一个不知道,一个不肯说,小黑到底是把秦夜给当成什么了?神么?连染指一下都不敢?他胆子是不是都被自己给顺走了?
一想到自己以前或许是那副德行,张晚就只觉得蛋疼。
“可能就像是你说的,他憋的太久了,所以最后那段时间才会那么不听话。而这么久以来我什么都没发现,也怪我实在太迟钝了。”
“何止是迟钝。”张晚假笑道:“你简直就是天才。”
“什么天才?”
“花式反弹爱神之箭的天才。”
张晚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不会谈恋爱了,可他没想到,有人比他更不会谈。
秦大师经历了两辈子,只是能算是有所长进,因为上辈子他根本就是个白痴。
秦夜被张晚无情的吐槽了一句,抿嘴反思了一下自己,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总之,三年之后,我认为他应该冷静的差不多了,就把他又调回来了。我们大概保持以前的模式又相处了半年左右,他那股劲又开始回来了。”
“有天晚上我真的喝了特别多的酒,人直接就喝断片了,那天晚上应该是小林结婚,还是谁结婚了来着。”
秦夜说着头疼地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有点说不出口。
“我很久没有这么醉过了,但是那天晚上我硬是被弄醒了,先是觉得很重喘不过气,后来又觉得身上很痛,结果睁开眼一看……”
他崩溃地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看起来过了这么久,他依然无法接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张晚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心里有些忐忑,表情紧绷的仿佛前面有人在杀人。
秦大师不会被小黑给拿了一血了吧?
“所以是发生什么了?”张晚缓了好久才能鼓起勇气把这句话给问出口,这勇气还是建立在他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的基础上才得以发展起来的。
不管是小黑还是自己,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自己现在只是不记得了,只要一想起来,那当初拿了秦大师一血的人那就是自己!
这份记忆从来都没有与任何人共享过!
张晚秒速接受了自己和小黑就是同一个人,甚至有点偏激的开始拒绝别人提起他俩身体不同这个事情。
秦夜动了动上下颚,很木然地说道:“我看见他跪在前面舔我,舔那里……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所以你就又走了?这次是十年?”
“对,我觉得他还是没有冷静下来。”
秦夜一脸认真地看着张晚,这表情看的张晚只想揍他一顿,好吧,一血没有拿到,反而还被人给嫌弃了。
张晚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开心?还是难过?
不……应该只是觉得白付出这么多感情,其实也挺不值吧。
张晚突然就笑了,笑的特别像是在看笑话,但是笑了没两声,他鼻子一酸,眼泪直接就从他眼里掉了出来。
他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上的戒指,就像个认真又难过的小丑。
“他已经冷静了,我觉得他辞职提的挺对的,再这么待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你也不喜欢他。”
秦夜看见张晚这样,伸手想去帮他擦擦眼泪,结果张晚把头侧过去,直接躲开了。
“没什么,事情都结束了就好,这辈子咱俩就这样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谁都不会再有压力。”
“张晚……”
秦夜叫了他的名字,但是又接不上后续的话。
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可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补救,只是觉得心里害怕,从表情上就能全看出来。
“真的没事,你接着往下说。”
张晚双手被拷着,也擦不着眼泪,他在自己两边肩上蹭了蹭,最后又低头在手背上甩了两下脸,抬头一脸冷静地继续与秦夜对视。
秦夜这会儿说不出话来了,他满脸犹豫地看着张晚,伸手小心地抓住了张晚的手。
“小张。”
“嗯。”
“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
两人认真的对视着,张晚没有半分闪躲的迹象,他已经心死了,根本就不会再为这件事生气了。
秦夜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张晚语气和眼神中那过分的冷淡,他有点喘不上气,最后皱着眉看向了张晚。
“你别这样。”
“我哪样了?”张晚微侧过头看着秦夜,心里莫名又开始有点气愤了。
就这点事情他就受不了了?那自己上辈子还不得跑去一头碰死算了?
秦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低下头不再看张晚,而张晚心里那股怒火被点起来之后居然就一直都没有熄下去,他怕自己越想越生气,索性直接开口让秦夜走了。
“没事你就先走吧,不用管我。”
他说着把手握成了拳,望向秦夜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还有,这个戒指是我的,我不会再给你了。”
“哇噢。”
“哇……”
“小黑终于不要张总局了。”
“哈哈哈哈哈我做厉鬼这些年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这一幕。”
“真是没想到,不过莫名觉得有点身心舒坦。”
“这么巧,我也是。”
“我也是!”
耳边又响起之前出现过的那些声音,他们开始疯狂聊天,但张晚现在没空搭理他们,他心里烦的很。
秦夜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那些厉鬼说话的声音,他表情冷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看着张晚的眼神还是带点黏。
“我还没说完。”
他把那股伤心连带着回忆一起都收了回去,继续说道:“在那之后我就开始出去寻找方案,想不做任何牺牲,就将天煞之年给处理好。”
“我在外面一共待了近十年,这段时间小黑也当那天晚上的事没发生过,依然在岗位上处理着自己的事情,我回来之后,他就向我提出了辞职。”
“说实话,其实我可以理解他当时的想法,他想从我这走,我也确实不好再留他,是我伤了他的心在先,他要走要恨都是合理的。”
“原来你也知道他喜欢你。”张晚补充了一句,眼神里满是怨恨。
“他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上来了,我还能再继续当他是在跟我开玩笑?”秦夜皱着眉看着张晚,说道:“但是当时我压力真的很大,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去谈恋爱。”
“煞鬼一旦增长到了一定数量,就会开始自行吸收周围的怨气,现在的人口基数实在太大了,煞鬼出生根本不是人能够控制住的,关于当时即将到来的天煞之年,不管我怎么想,都只有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封印。”
“你知道封印一个黑暗的产物需要付出什么吗?当年天殃之年,我们张家全族献祭,我直接变成了容器,一直活到现在。我必须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殃鬼,不然周围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严重的后果。”
他一说这些话题,刚刚那些感情上的弱势就完全消失了,秦夜还是那个秦夜,眼神坚定,表情严肃,好像他身上根本就不存在弱点。
但他对于感情方面的弱势,就在刚刚,却已经深深印入张晚的眼里了。
第85章 厉鬼为祭
秦夜叹了口气, 好像是已经对这些事情感到疲惫了。
“本来天煞之年也就像这样,只要再进行一次封印应该就好了,但当时出现了另一种说法。”
“什么说法?”
“有人认为你作为一个煞鬼,有自己的神智,要是可以让你直接将那些煞鬼吞并,再由我用戒指约束你,驱魔家族就不用献祭了。”
“他们说的有道理。”张晚点头表示认可, 如果献出他一个可以换回一个族的命,那秦夜的确是会毫不犹豫让他牺牲的。
毕竟他以前说过那样的话。
但是秦夜摇了摇头,对这个说法完全不接受。
“但这根本就行不通的, 你可以慢慢吞噬煞鬼,可速度一旦快起来,你就会像刚刚那样被煞给反噬,那时你根本就不会再有自己的思想, 区区一个契约根本就不能锁住你。”
秦夜说着表情变得更凝重了,他单手握拳放在桌面上, 手指紧紧地扣在了掌心里。
“当时一直有人想刺激你,让你去外面吞并煞鬼,但都被我拦下来了。我跟他们说了多少次,你融合煞鬼的速度根本就赶不上煞鬼生出的速度, 这种关键时候你一旦也失去理智,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的想法更保守,你作为一只大煞鬼,已经稳定下来了, 就让你继续保持原样,剩余的煞鬼走家族献祭封印的方式,将它们统统锁死。”
“但是,他们都觉得我是在偏袒你,说我舍不得让你去冒这个险。这个时候你还一直在跟我闹,你想走,我怎么可能放你走?你只要一走绝对就会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张晚听他说着这些,一声都没有吭。
……可能秦夜自己没察觉到,但张晚作为一个听者,的确是在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上,感受到了秦夜对小黑明显的偏袒。
坚决不让小黑去做可能会有去无回的事,当然,他也是考虑到不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毕竟小黑一旦失控,就会变成另一股难以对付的势力。
可……就算小黑失控了,驱魔家族一旦献祭,也是可以把小黑给一并封印起来的。
秦夜就是想保全小黑,所以才不愿意冒险……对于他来说,这才是优先方案。
张晚没有办法说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错了,听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每个人都有保留自私的权利,可这个世界上总是需要一部分人为他人而入地狱的。
否则,要被摧毁的就是整个世界,到时候也是谁都活不成。
秦夜叹了口气,力不从心地闭上了眼睛。
“天煞之年到来的那一年,情况越来越紧迫,到处都在死人,而献祭的矛盾也已经从是否要献祭转移到了由谁来献祭上面。”
“方家人是天师,平时各方面的待遇和地位也都比钱家和林家要强很多,作为领头人,他们理应在此时承担起责任站出来。但方敬则表面上一口答应这件事,实则却在背后想办法推卸掉责任。”
“方敬则……所以四十年前钱家灭族,跟他有关?”
张晚认真地看着秦夜,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的。
秦夜点了点头。
“他一方面跟你套近乎,让你从我这偷走戒指离开;一方面又在背后利用公职之便,私自凑齐聚煞阵需要的尸体。”
秦夜说着无奈地低头,脸上有很深的挫败感,“你把戒指拿走的时候,我本来想把你追回来继续关着,可想到你当时满脸都是恨我的表情,我又心软了。”
“钱家祭祖那天,方敬则借着跟你的关系还不错,用了些手段把你叫了过去,关键是他还用了数千具惨死尸体练出的尸油,将你戒指里的封印给冲开了,诱导你当时失去理智全凭本能行事。”
“聚煞阵启动后,煞鬼疯了一样往这里聚,再加之你完全丧失理智的在疯狂吞噬煞鬼,作为一个强大的漩涡眼,也在不断吸引着周围的怨气。”
“在那种情况下,钱家人没一个逃的掉,他们都在祖坟,流出的血加上驱魔世家的魂,基本上就等同于被迫献了祭,一夜之间,除了钱北河跟他孙子,钱家无人生还。”
张晚听愣了,他觉得这事太荒唐了。
可是他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才好。
“方敬则做了这些事情,他都不用承担责任的吗?他居然一直活到了现在?”
想了很久,张晚气的不行,最后还是选择从这里开始问起。
“事发之后他抹掉了自己做过这些事情的全部痕迹,直接把矛头指向你的失控,说全都是因为你得到了这个戒指,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发狂。”
“你也认为是这样的?”
“这个戒指里的东西确实是有可能会让你失去理智,但缺少外界刺激的话,你也不可能失控到这个地步。”
“所以这个戒指里到底有什么?”
张晚不明白,他与戒指建立联系的时候,总是能获取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而且这力量就像是没有上限一样,有必要的时候,甚至还能越来越强。
秦夜看着张晚手指上的戒指,叹了口气。
“是你的封印,如果没有这个封印,这几百年来你转移的所有投胎厉鬼的怨气、以及你吞并的所有煞鬼,就全都属于你,不再受任何力量约束。”
“理论上来说这些都是你以正常速度吞噬的,并不会让你失控,但那回是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拥有全部的力量,在这之前就连我也没有见过你在正常状态下解开封印的样子,所以方敬则直接将责任推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