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心人[玄幻科幻]——BY:浮砣
浮砣  发于:2019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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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眨眼之间,教堂门口只剩我们两人。我盯着地面上的石缝,听她道:“莱蒙先生,您不走么?”
  我木然道:“这话该我问你。”
  女人忸怩地绞着双手,对我道:“其实我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被某个可恶的男人欺骗,卖到这里当实验体。”
  我一声不吭。她继续道:“在鼠笼的这段日子,我好几次都以为我要死掉了……幸好我遇见了你……”
  “别说了。”我道,“今后的路,你自己走吧。”
  “那你呢?”她道,“你有要去的地方么,莱蒙先生?”
  “是的。”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去找死。”
  “真的?”
  “真的。”
  她哑了声,双眼湿润,望着我的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愫:“我不信。”
  “嗯哼。”
  “你一直在这里等候。”
  “所以呢?”
  “心存依恋的人,是不会想去死的。”她说,“你在等那个能飘起来的先生——应该是亡灵吧。你在等他来找你,对么?”
  我漠然盯着柔和的月色。
  “可能吧。”
  过了许久,我吐出了几个字,感到双肩如释重负。
  她在我身边枯坐片刻,可能也感到心灰意冷,慢吞吞地站起身,踩着单薄的布鞋,走向街道对面。
  “再见了,先生。”她独自一人伫立在孤寂的街角,最后瞥了我一眼,“希望你能幸福。”
  圣玛利亚大教堂的门口,终究只剩了我一个人。
  我坐在夜风飒飒的树枝下,凝望着旋转的钟表,默数流淌的时间。距我们成功逃脱已过了半个小时,罗还没有走出来。
  我原地转了两圈,发丝被风吹拂得就像狂舞的水草。圣玛利亚大教堂离皇宫不算太远,只要我现在溜走,趁一两天的时间备齐武器和服饰,马上就能去找艾略特那个狗东西复仇。
  你不是要去找死么,莱蒙·骨刺?你一个自投罗网的蠢蛋了,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还在乎他做什么?
  我站在夜风中,凉意沁入我的骨髓。今晚的圣玛利亚大教堂静谧得出奇,谁又能知道那皎白月光后的阴谋。我走到逃离的位置,揭开石板,凝视着宛如深渊的洞口。
  “罗,我来找你了。”
  我对着深不可测的黑暗道:“要是敢说我给你拖了后腿,我就用你觉得最羞耻的方式吻你。”


第111章 番外·红国王与小睫毛
  午后花园的浓荫下,细碎鸽毛铺就的鹅卵石小径上,往往会出现两辆婴儿车。
  一辆车里坐着一个霸道嚣张的红发男婴,动不动就哇哇吵闹,凶狠地抡着大马猴玩偶,去打瞅向他的每一个人。
  姑且叫他“红国王”吧。
  另一辆车里则躺着一个苦茶色头发的婴儿,小小的身躯又白又软,头上戴着一顶圆圆的小帽。跟红国王不同,这个婴儿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盖在眼睑上的睫毛纤细浓密。
  姑且叫他“小睫毛”吧。
  最初,两辆婴儿车交错驶过,我们顽劣的红国王发现了小睫毛,看上去兴致盎然。
  但很可惜,那时小睫毛还在沉睡。于是红国王在车里使劲扑腾,暴躁地吸引着小睫毛的注意力,就像一条在网中翻腾的活鱼。
  他一手指着小睫毛,啊啊大叫,一手愤怒地拍打把手,看上去就像要把小睫毛吞了似的。红国王锲而不舍的打闹终于惊醒了另一端的小睫毛。小睫毛怔怔地吸着手指头,蓝眼睛里满是茫然和惶恐,呆呆地看着狼崽般凶恶的红国王。
  “啊,啊!”
  那时红国王还不会说话,他抓起枕边的橡皮鸭子,用力一丢,朝小睫毛掷了过去。
  啪!
  “呜呜呜……”
  小睫毛被橡皮鸭子打哭了,额头肿起了好大一块淤青,而他的婴儿车也很快被推走。红国王眼睁睁地看着车子逐渐离去,只有他的小橡皮鸭子被丢在地上,落寞地歪倒在冰凉的砖缝里。
  之后,红国王每天中午都闹着要去那条小径,在他初遇小睫毛的道口张望。他一连等了五天也没看到小睫毛的影子,气得差点闹塌了婴儿车。
  他把一只袋子藏在枕头下,里面装着腐烂的水果,闷死的蟋蟀,还有发霉的糕点。
  没人知道我们的红国王藏这些垃圾干什么,只知道在第十天没看见小睫毛时,红国王把垃圾袋从枕头底下拖出来,呆愣地注视了好久。
  然后他发出了撼天动地的哭声,将垃圾袋扔得远远的,就像扔一颗破碎的心。
  ****
  红国王应该是生病了。
  他在家休养了三天,第四天,蔫了吧唧地躺在婴儿车里,被推往阳光灿烂的公园。
  世事就是这么巧,就在那一天,我们病怏怏的红国王,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另一辆婴儿车里的小睫毛。
  小睫毛换了件鹅黄色的婴儿装,脖前系着口水兜,皮肤就像滑腻的鲜奶油,正在安静地摆弄一只魔方。
  “……”
  红国王呆呆地注视了小睫毛一会儿。两辆婴儿车被停在一起,大人凑在一起交谈。小睫毛一直在专注地玩魔方,而红国王面色苍白地躺在褥子里,过了许久,悄悄爬了起来。
  十分钟后,啊地一声,大人被突如其来的叫喊惊扰,去看婴儿车的情况。红国王的小车里空无一人,那个顽劣的小家伙此时被卡在小睫毛婴儿车的把手下,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怒叫。
  “啊!啊啊啊!”
  红国王气得满脸红得像个番茄,伸手想去抓小睫毛。小睫毛害怕地向后躲,红国王抓不到他,便开始蛮不讲理地晃动身体,把整辆婴儿车颠得哗啦作响。
  幸亏他一早就被捞了出来,否则婴儿车非得被他弄翻不可。
  从此,午后去花园散步,就是红国王最喜欢的事。他掐着时间到公园,像绅士等待淑女般等候着小睫毛的婴儿车,然后往对方的车里丢虫子,听着那害怕的哭声哈哈大笑。
  谁也不知道我们的红国王为什么唯独对小睫毛这么恶劣。但不知是不是被吓惯了,小睫毛慢慢也不哭了,甚至偶尔会探头出去看看恶作剧的红国王。
  以往小睫毛总喜欢窝在小车里睡觉,现在他也不睡了,一进入公园,就将半个身子躲在小帘子后,四处张望红国王的身影。
  两个婴儿就维持着这种古怪的关系,在彼此的婴儿车里遥遥相望。
  直到有一天,在两辆车又一次停在一起时,红国王偷偷从婴儿车里爬出来了。
  这次他吸取上次的经验,顺利地爬进了小睫毛的车里。
  没过多久,车翻了。
  ****
  红国王应该是恋爱了。
  他与小睫毛见面时,两个婴儿不再待在各自的小车里,而是相互乱爬。大人们要么在小睫毛的车里,发现小睫毛给红国王摆弄魔方玩,要么在红国王的车里,发现红国王正搂着小睫毛酣睡。
  后来又有一次,婴儿车停在高高的草坡上,依然翻了。两个婴儿骨碌碌顺着翠绿的草坡滚了下去。
  小睫毛比较幸运,红国王就比较倒霉了。他一头撞上了一只粗硬的草根,当即疼得哇哇大哭。
  “呜!呜!呜!”
  红国王连哭泣也气势十足,倒像是怒吼。小睫毛蓝莹莹的眼珠一转,瞥见打滚的红国王,飞快爬到了对方身边。
  mua。
  小睫毛撑着肉团子似的脏兮兮的身体,撅起红艳艳的小嘴,往红国王伤口处亲了一下。
  红国王当即不哭了。他偏头去瞧小睫毛,小睫毛开心地笑了,把红国王扶起来,坐正。
  “啊啊。”
  红国王指着摔得青紫的小胳膊,哇哇叫了几下。小睫毛会意,在红国王滚烫的目光下,有些害羞地往对方的胳膊亲去。
  红国王心情舒畅地哼了哼,蹬鼻子上脸,让小睫毛亲完胳膊亲脖子,亲完脖子亲脸蛋。
  小睫毛竟然也真照做了,被使唤得晕头转向。待红国王被亲得心满意足,小睫毛嘴唇红肿,累得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天边染上织锦般的色彩,日暮降临,温暖的夕光照耀在翠绿的草尖上。红国王凝视着夕光里疲惫的小睫毛,挪着身体,凑了过去。
  他强硬地掰过小睫毛的脸,在对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认真而虔诚。
  ****
  从那以后,人们经常在波光粼粼的河边,看见两个于夕阳下并肩而坐的婴儿。澄黄的光芒洒在他们发顶。两个婴儿,他们的躯体是这样小,可寂静的背影却仿佛沉淀了无尽的岁月。
  偶尔,疲倦的小睫毛会将头靠在红国王的肩膀上。每到这时候,红国王就会故意挺起身板,并指着河里活蹦乱跳的银鱼哇哇大叫。
  小睫毛每次都会应答红国王的话,直到沉沉睡去,黛色的夜幕遮挡住世界的最后一丝光芒。
  犹如开幕,犹如落幕。
  犹如永恒。
  作者有话要说:午后一个突然的脑洞,权当一乐。
  下回继续正文~


第112章 单箭头
  夜晚的大地突然传来震颤,惊醒了教会众人。那些修士和医师急忙穿上衣袍,汇集一处,看着嗡鸣不休的地表。
  有人喊:“海登主教呢?”
  有人答:“不清楚,主教不在他的卧室里!他的学生也好几天不见踪影了。”
  稍微年长的教士指挥道:“你们先去大教堂、修道院和鼠笼看看情况,说不定主教就在这些地方呢。”
  众人慌乱地散开了,不一会儿,从鼠笼那边查探的医师身手矫健,最先跑回来,惊恐又愤怒地喊:“鼠笼里的人都逃走了!还杀了我们的医师!”
  在教堂和修道院查探回来的人倒说没什么,只是同样看不到主教的身影。人们一瞧鼠笼那边有蛛丝马迹,几百双脚当即啪啪嗒嗒地跑了过去,将试验楼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地上摊着一具灰白色的医师尸体,脖间的伤疤已凝固,瞪着牛似的双眼,至今未阖。
  有修士看向那些面色凝重的医师,蹙眉道:“你们不是经过人体改造了吗?怎么连鼠笼里那些孱弱的实验体都奈何不了?”
  医师气呼呼地反驳道:“可未必是一打一呢,而且他这脖子显是一个手法老练的歹徒割的。我也奇怪了,入夜我们会将每间病房的门锁好——何况每把锁的构造还不一样。就算有人在外面挨个撬锁,一百多间房也累死他了!”
  众人束手无策,此时地下偏就传来一阵一阵的爆炸声,令人听着心悸。修士们惴惴不安,可关键时候也没几人敢自告奋勇,都不断在胸前画着十字架。
  那些体格强健的医师干脆撇开其他人,自成一圈,凑在一起嘀咕。
  “你们觉得,这件事和前几日失踪的亡灵,有没有联系?”有医师敏锐地问道。这话一出,其他人登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能在短时间内击开所有门锁,掩护众人逃脱,“亡灵相助”无疑是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另一个医师道:“而且,鼠笼里的莱蒙·骨刺就是那个亡灵的主人,亡灵没理由会拒绝他的主人。”
  其他医师疑惑道:“关于莱蒙·骨刺和那个亡灵,之前不是把他们的记忆都清除了么?他们是怎么想起来的呢?”
  “嗨,这有什么稀奇的?记忆是大脑里残存的旧意识。若清除记忆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们也不必研究这么多年了。”
  医师插嘴道:“更令人惊奇的是,主教明知他们在私底下偷偷摸摸,却依旧不闻不问,只催促我们加紧试验。这不是明摆着将祸患放置不理么……”
  众医师七嘴八舌好一阵也分不出定论,而地下的响动一声似比一声猛烈。
  这时,从远处晃来一个模糊的黑影。众人定睛一看,那个影子是黑袍修士瓦什·波鲁。只见对方头发蓬乱,衣衫破烂,面色苍白,活似一个游荡的鬼魂,慢慢荡到了这里。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没人回答他,鼠笼的医师都装作看不见。地下又传来一声巨响,瓦什将目光下移,蹙眉思索片刻,才有修士将前因后果告知。
  “这样啊。”黑袍修士道,“那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轰隆一声,震颤的地面差点把众人掀个趔趄,修士们望着瓦什·波鲁的目光里登时充满了钦佩。那些医师巴不得让修士下去当个替死鬼,一个两个都热情了起来。
  “你可以从这里走下去,波鲁修士。”一名医师指着喷泉底座的石壁说,“那里有个暗门,能直接通往地下。”
  “多谢了。”修士瓦什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摸索到石板,在众人心怀鬼胎的目光里钻了进去。
  吱溜。
  滑到底部的一瞬,黑袍修士一改先前云淡风轻的神情,面容惊惶,朝声源处拔步飞奔!抖落的碎石簌簌打在他身上,瓦什·波鲁没命似的奔跑,脑海里只剩唯一一个念头。
  “喜→哀→怒→惧”的真实含义——
  他明白了!
  ****
  我闭着眼在迷宫摸索,不远处的响动如隔着深海的水幕,模糊地在气流中翻涌。听到那些轰轰隆隆的声音我还觉得有点高兴,毕竟有声音说明是好事,说明罗还没遇险,我还来得及。
  谁知,下一秒我就跟一个硬邦邦的玩意儿迎面相撞,各自倒地!那人发出“啊呀”一声大叫,我也气极,睁眼就骂:“他妈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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