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夙听到他的回答松口气,那就好,要是再出一遭暴动,他觉得他承受不起了。
这样的话他可以考虑物色个环境好的地方安家了。
肉菜上桌需要些时间,温夙看着楼下的人群有些出神,来到这里估计也快半年时间了,他还没有一点归属感,总感觉自己不是这里的,别人的生活再怎么热闹再怎么精彩,而他就是一个局外人。
不像在山里,只有他和夏格那个时候,他还能骗骗自己仍然还在原来的世界里,夏格也只是一个意外。
走出来以后就打破了他所想的所有借口,温夙看着下面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拿着破碗在人群中游荡,几乎没有人分给他目光,其实想想,他和那个乞儿也没有多大差别。
在温夙自己没注意的时候,夏格已经从对面的位置坐到自己旁边,温夙回过神来,“怎么了?”
夏格看了看附近没有人注意这边,别扭地从腰间掏东西,掏出一个就塞到温夙手里,“给你看看,小心别被吹飞走了。”夏格盖住他手里的东西,“先说好,要笑的话小声点。”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温夙感受到手心里是纸质的触感,郑重点头,“好,我会控制的。”
得到保证之后夏格才拿开自己的手,“看吧。”
温夙看到手心里是一个一个的小纸团,数量还挺多,只是被揉成很小一个,怪不得他没看到夏格腰间藏了那么多纸团。
他挑了一个打开,顿时噗嗤一声笑出来,想到刚才答应的要小声点,立刻控制住表情,随着小纸团一张张打开,温夙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只好整个人趴到桌上,将脑袋窝进臂弯里,不行了,眼泪都要笑掉了。
夏格看到温夙趴在桌上,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还没发出多大的声音,夏格微微翘起嘴角,笑了就好。
过了好一会温夙才冒出头来,气喘吁吁地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嗯,你画得还好。”不行了,还想笑,那头上长脚的猪和没有大小眼的狗是什么鬼?
夏格任由他笑,将桌上散落的小纸片搂成一堆,不然待会被风吹开怎么办?
夏格宠溺地说,“开心了吧?还要不要看,不要我就拿去厨房烧掉了。”
温夙愣了一下,才明白夏格这是为了逗自己开心,想想之前在路上他问夏格的时候还说丢掉了,他歪着头趴着看夏格,轻声道,“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虽然温夙的声音很小,外面也有些吵闹,但这并不妨碍夏格听清楚他说什么。
夏格伸手在温夙头上温柔地抚摸着,“当然,我会一直陪着你。”难得看见温夙这么脆弱的模样,与遇到困难时候不同,他不知道温夙在难过什么,只能尽自己所能安抚对方。
温夙这次也没打开他的手,温顺地让自家大狼狗给自己顺毛,一会后,温夙开口问,“你的画还烧吗?”
夏格顺毛的手停了下来,收手,耳尖红了红,咬牙道:“烧!”
“哈哈哈……”温夙将嘴巴埋在衣服里笑着,之前的伤感一扫而空。
等夏格处理了他的失败画作回来之后菜已经开始逐渐上桌,飘香的肉味让人蠢蠢欲动。
来酒楼的都是不差钱的主,但是这么单点全肉的还就温夙这一桌,大家好奇很正常,温夙十分淡定,反正最后都是要光盘,不担心。
满满的肉味,温夙觉得,在吃习惯了烤肉之后,外面做的肉菜相当于大厨级别的。
将全部肉都尝了一筷子,温夙肚子也填得差不多了,慢悠悠吃着豆花解腻,夏格还在奋战,看到周围时不时望过来的惊讶眼观,温夙心里吐槽着没见过世面。
夏格当初人形吃东西的时候还喜欢用手,经过温夙长时间的监督调/教,现在已经能灵活地使用筷子,甚至能做到优雅从容,当然,这是在外面,要是只有两个人在,温夙会不管他,但是夏格为了形象不会过分粗鲁。
吃得心满意足的夏格心情十分美好,连温夙给他留的烂兮兮的豆花汤都一口干掉。
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小二咽了咽口水,这人的胃是无底洞吧?他琢磨着要不要过去收拾桌子,毕竟盘子里只剩下汤汁和配菜了。
想了想他还是走了过去,“客观可还需要什么?”
温夙看夏格,看到对方摇摇头便说,“不用了。”他看着一点肉渣没剩的桌面也十分淡定,“这边有没有提供休息的地方?聊聊天喝喝茶那种。”
“有,有的,客官请移步。”小二将人引到休息区,这边比较安静,大家都是三两个人一个小桌,闲谈着,声音也在正常范围。
小二在空闲的小桌上了茶水,等两位坐下之后说,“请问客官是否现在结账?茶水免费。”
茶水是不值几个钱,但是刚才那桌值钱啊,要是人走了他可赔不起,更何况这两天人流往来如此频繁,外地来的人太多,后面要是真走了也没法找。
温夙理解他的心理,“多少?”
小二早就已经算好了,“三两六。”
温夙十分痛快地结了账,除了保底费,他不心疼。
小二接了钱乐呵地离开。
温夙砸了一口茶水,不愧是高逼格的酒楼,茶也香。
“吃过瘾了吗?”温夙挑眉问夏格。
“还能吃。”夏格十分不怕吃穷人。
“行吧,看来你的胃是真的没有底了,有点难养。”温夙假装叹气,心里却想着以后暴富了一定让夏格吃饱一次。
“不难养。”夏格反驳道,“我自己抓……那什么的时候也吃得很饱。”抓猎物的时候他可是每次都吃得饱饱的,然后就可以一睡睡好长时间。
不过,他发现人类的肉食比猎物好吃多了。
“好,不难养,我争取每顿都让你吃饱。”温夙笑道,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谈论三天后花展的事情。
“听说于员外这次也准备送花来参展,貌似是花大价钱培育的血墨兰,正含苞呢,说不定展出那天就开了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瞧上一眼。”
“瞧是肯定能瞧的,只是距离的远近而已。”
“想来也是,不过到时候的书画之乐还是可以参加一下的,据说能近距离见到各种极品花草,魁首还能得到十两黄金和蓝玉呢。”
“哟嚯,如此大手笔。有人说蓝玉是七皇子之物,能凭此物得到七皇子一个应承,是真是假?”这人问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温夙不动声色地浅酌杯中的茶水,注意力却在身后。
“这哪知道啊?不说这个了,省得犯了忌讳。”
温夙的重点可不在什么皇子蓝玉身上,十两黄金啊,拿下了是不是就可以置办宅子了?温夙指腹摩挲杯壁,内心蠢蠢欲动。
夏格看到温夙仿佛突然双眼冒着金光,到底在兴奋什么?
第三十五章
温夙和夏格在外头逛了一大圈,接近黄昏的时候才回的客栈,温夙在路边嗦了一碗粉,夏格则暂时不需要进食。
因为两人住的通铺,回去之后他们也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在楼下要了一个位置和一杯梅子酒,主要是温夙想喝,夏格到现在都品味不来酒的乐趣。
温夙喝酒会上脸,夕阳的余晖照在温夙的脸上,给人一种旖旎的意味,边上也有人时不时看一下温夙,毕竟美是共通的,无乱是人还是物。
虽然别人看向温夙时没有其他猥亵的意味,但夏格还是很不爽,将温夙端着的酒杯抢过来,“我喝点。”
“你不是不喜欢吗?”温夙惊讶地问他,不过这梅子酒也多大的酒劲,味道不重还有一点甜。
“突然想喝了。”夏格跟自己赌气似得,又喝了好几杯,一壶酒就被夏格倒完了。
“你没事吧?”温夙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不喜欢喝酒的人突然灌那么多进去,影响还是会有一些的。
夏格被戳得偏到一边去,晃了晃有点重的脑袋,“怎么都在转?”他想捉住温夙的手却偏了地。
温夙看着他不停到处伸的手,赶紧给他拉回来,哭笑不得地,“你醉了。”
“醉了是这种感觉吗?”温夙伸手托住温夙的脸颊,“你别动,我看不清你了。”
“我没动。”温夙拉开他的手,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摸脸太引人注意了。
夏格被拉开手,转而拿起酒杯,没控制好力道把酒杯给攥碎了,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摸上自己脑袋,“诶?我的耳朵呢?”夏格摸来摸去都不见他的耳朵,慌张地朝温夙求助,“温,我的耳朵怎么不见了?”
看到周围人看过来,温夙赶紧起身拉走,捏捏他的耳垂,“你的耳朵在这,没有不见。”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的夏格走路也走不好了,甚至想四肢趴在地上,温夙赶紧把人搀住,小声道,“你别闹啊,再闹就不要你了。”
“没闹。”夏格捏着耳朵试图跟他讲道理,“这不是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有毛的,温可喜欢了,这个没有毛。”
夏格转而又摸上脑袋,“我的耳朵应该在这里,肯定是藏起来。”
从旁边路过的人看着夏格像在看什么没见过的东西一样,哪有人醉酒会觉得自己的耳朵不是耳朵的。
温夙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等着,我给你变出来。”夏格摸着脑袋大概是想起了耳朵为什么没有毛。
温夙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凶道,“不许变。”真要变出来他们就得真的要过上逃亡的生活了。
夏格被打了脑袋,瞬间委屈巴巴,“哦。”安静了一会夏格又小声地问,“那尾巴行吗?”温也喜欢尾巴的。
“不行,你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许变。”温夙将人拽进房间。
里面已经有人了,相熟的湊在一起说话,听到动静便朝门口看去。
温夙搀着要走弯路的夏格尴尬地笑了一下,“他有点醉了,不过不闹的。”
“没事,让他休息吧。”
总地来说夏格喝得也不多,身上也没多少酒味,温夙压着人躺在属于他们的床位上,将拉他一起睡的手压在床上,“不要乱动。”
“哦。”被凶了的夏格十分乖巧,直挺挺地躺着。
温夙想去洗个湿毛巾给他擦擦,但是担心这家伙待会一不留神变出什么东西来就糟糕了。
看来以后不能让他在外面喝酒了。
晕乎乎的夏格也不想睡觉,就躺着看边上的温夙,昏暗的环境下总会让人内心平静,他也不闹了。
两人都不是健谈的人,边上其他人的闲聊温夙也不会去参与。
夏格直勾勾的眼神让他无所适从,“闭上眼睛睡觉。”
“闭上眼睛就看不到温了。”夏格没动,但小声咕哝着,就是不愿意闭上眼。
“那你别一直看着我。”温夙将背包放到他身边,“我出去一下,看好包,你不许动,动的是小狗。”
温夙起身的时候被扯住了衣摆,无奈回身,“怎么了?”
“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怎么喝醉了像个小孩一样的。
“那你快点,我不动。”夏格说完就看着边上的背包不动了。
温夙笑笑走出去,也不知道清醒之后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外面这个时候都是在吃晚餐的,温夙找来小二要了个木盆,自己去打水回房,刚才他摸到夏格的额头有些发烫,想来是酒弄的。
端水回房的时候温夙好像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他仔细看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温夙摇摇头,肯定是眼花了,要不然他怎么感觉看到岚姬了呢?
回房的时候就看到里面有人正站在夏格旁边,因为人被挡住了他看不见夏格怎么样了,温夙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尾巴还是耳朵露出来了吧?
他端着水疾步走过去,站在夏格旁边的人看到他过来赶紧让开。
夏格还是好好躺在那,姿势都不带换的,仔细看了看他的头顶和身/下,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冒出来啊,他们在看什么。
边上一个小哥笑着解释道,“这小伙太听话了吧,我们怎么逗他都没动静。”夏格睡着的床位旁边是别人位置,但是夏格靠得太过那边了,那位大哥本来想让他挪一下的,他愣是没动。
有人记得温夙出去的时候有跟夏格说过不要动的话,大家就都来试试,没一个人能说动他的。
温夙哭笑不得地放下盆,推推夏格,“好了,这么躺着也不难受。”
夏格转过神身仰躺着,眼睛眨了眨,“我一直没动。”
“好了,你最乖了。”果然是变小孩了。
“这是你哥哥吗?”临近床铺看着温夙认真的拧帕子给夏格擦脸,随口问了一下。
温夙笑笑点头,“嗯,他不会喝酒。”
哪是哥哥啊,那是祖宗。
“手。”温夙给他擦完脸之后让他把手伸出来,夏格乖乖伸爪。
旁边的人看着也有趣,兄弟两个再亲近都不会被人想歪,温夙出去洗漱回来之后也大大方方地窝到夏格身边,因为他们这里只是一个人的位置,两个人难免很挤。
为了避免占到旁边人的位子,温夙往夏格这边靠了靠,而夏格索性将人圈在怀里,搂得紧紧的。
黑暗中大家都休息了,也没人注意这边,温夙对于被圈着睡已经习惯了,只是夏格醉了之后用力每个轻重的,“松开,疼。”温夙小声地让他松手,他的手臂被勒得疼。
“哦。”夏格放松了点,“这样呢?”
温夙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将对方的手搭在自己腰上,“就这样,别用力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