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翻腾片刻,从篓子底下钻出来,“吧嗒”一下掉在地上。
原来篓子穿洞了!
刘大爷只好用草绳绑着鱼,朝老伴儿吼:“走啦!发什么呆?!”
老大妈提着破篓子跟在他身后。
刘大爷:“把篓子丢了!”
老大妈这才把篓子丢了。
刘大爷是村里的捕鱼好手,每天去小溪抓鱼做鱼干,等镇里赶集时带着鱼干去卖钱。
老伴儿最近变得痴痴呆呆,总是丢三落四,还经常把鱼弄丢了,这让刘大爷很是冒火。
最让刘大爷头疼的是,村里的大傻也发神经,天天给他屋子起围栏。今个儿也不出所料,大傻又找来木材给他弄围栏,地上乱七八糟地插着长长短短的木条儿。刘大爷用石头砸他,大傻跑了,刘大爷一脚踢翻围栏,朝老伴儿道:“钥匙呢?”
老伴儿迟钝地掏出钥匙,哆嗦半天开对不上锁眼儿。刘大爷夺过钥匙打开门,把鱼递给她:“该做饭了,把鱼杀了吧。”
老大妈提着鱼进厨房,刘大爷打扫院子。
夕阳西下,别人家炊烟袅袅,自家却连火星子都没见着。意识到不对劲,刘大爷赶紧冲进厨房,老伴儿正站在灶台边,似乎在思索如何做饭。
刘大爷让她去外面坐,自己淘米做饭。洗好菜,热好锅,刘大爷问:“鱼呢?”
老伴儿没反应。
刘大爷走到她面前:“哎,鱼呢?杀了吗……你怎么了?”
老大妈说肚子疼,捂着肚子满头大汗。刘大爷赶紧找保济丸,吃了还是疼,一摸额头,好烫,老伴儿发高烧了!
“在家里等我!”刘大爷叮嘱道,“我去给你找药!”
老大妈忽然拽住他的衣袖,哀求道:“别走……”
“我去去就回来。”刘大爷挣脱开,快步跑出家门。他一路赶到农家乐,找杨春花要退烧药。
杨春花送了他一盒,刘大爷带着药匆匆跑回家。夕阳西下,家里一片昏暗。老伴儿不在位置上,刘大爷唤了好几声,才看到老伴儿从漆黑的里屋慢吞吞地走出来。
“药来啦!快吃几粒!”
“饿……”
“啥?”
“饿……”
“你的肚子不疼了?”
“饿……”
“过来,我摸摸你的额头。”
老大妈走出黑暗,走进灯光中。
刘大爷总觉得老伴儿好像怪怪的:“你没事吧?来,坐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刘大爷拎起水壶往杯里倒水,嘴里还不住地唠叨:“感冒发烧多喝水,很快好!”
老大妈站在他背后,眼珠子不受控制地转动。
“咯……咯咯……”
“嗯?你说什么?”
刘大爷拿着杯子,转过了身……
☆、第三章 异变
第三章异变
大傻又在起围栏。
他先是把土挖松,再把捡来的粗木条一根根插在土里,然后用手掌把木条四周的土压紧。
高高低低的木条围着破瓦房,老母亲坐在门前,支着拐杖看儿子起围栏。
大傻是在自己家起围栏。
他这回破天荒地没有去刘大爷家,还远远地绕开,宁愿走泥巴路也不愿靠近刘大爷的房子。
也许害怕刘大爷打他吧?
“大傻,围栏真漂亮。”老母亲赞道。
大傻站在围栏外面,透过围栏望着母亲,嘿嘿直笑,抬起满是泥巴的手掌给母亲看。
老母亲搓着儿子的手,说带他去洗洗。
大傻不肯去,埋头忙着起围栏。
大傻起好围栏,又开始用木杆子一下一下地刨土,像是要在围栏外面挖一圈儿水沟。老母亲道:“大傻,别挖太深,摔了人可不好。”
大傻嘿嘿傻笑,埋头刨土。
老母亲晃晃围栏,埋的真紧实,一两下还晃不动呢!
真不知他为什么急着起围栏,家里一穷二白,没有值钱的东西,起围栏到底是要防什么呢?
林杨和黄大发去探路,找明天游玩的路线。
山里不仅有小溪,还有许多野果,黄大发发现了一些野生蘑菇,说是要摘回去尝尝鲜,林杨分辩不出蘑菇到底有没有毒,他叫黄大发丢掉,黄大发舍不得丢,说带回去给洛毅鉴定鉴定。村里的娃儿在林子里玩耍,黄大发指着树上的野果问他们敢不敢上去,没想到那些孩子手脚并用,一下子就爬到树上了。
“这果儿酸,不好吃,那棵树上的才好!”小孩儿坐在树枝上指着远处道,“又甜又脆呢!”
黄大发道:“小子,帮哥哥摘一个好不呀?”
小孩儿跳下树,做了个鬼脸:“才不呢!我要回去吃饭啦!”
小伙伴们也跳下树,嘻嘻哈哈地跑了。
林杨和黄大发见天色渐晚,也跟着孩子们往回走,途中经过大傻的家,小孩子朝大傻丢石头,络腮胡的大傻一边挖沟,一边嘿嘿直乐。林杨拽住小孩儿,夺过他手里的砖头喝道:“喂,用砖头要出人命呀!”
“大傻大傻,呆呆瓜,大傻瓜!”那几个捣蛋鬼唱着顺口溜,一溜烟儿跑了。
大傻还在嘿嘿傻笑,黄大发朝林杨道:“哈哈!你看那傻子!”
林杨:“快走吧!”
沿着小路回到农家乐,浓郁的饭菜香迎面扑来,林杨恍然有种回家的错觉。
“好香啊!老板娘在做啥菜啊?”林杨走进厨房,看到洛毅围着围裙炒菜,金敏娴和王静香在剥蒜头。
林杨奇道:“老板娘呢?”
洛毅道:“她女儿发高烧了。”
“哦,你看看这蘑菇能吃吗?”
洛毅看了一眼:“能,去洗洗。”
洛毅热好锅等着炒蘑菇,结果进锅的只有一个蘑菇。
洛毅:“……才一个?”
林杨:“嗯。”
黄大发:“哎,我们也不知能不能吃,这不摘了一个回来给你鉴定一下嘛!静香,把蒜头一起丢进来炒呗!”
王静香:“傻瓜,蒜头是配菜用的,蘑菇炒白菜吧!”
锅里下了白酒,兜着火抛出一道弧线,洛毅变魔术一般,将新鲜出锅的爆炒白菜倒进盘子,动作行云流水,一滴菜汁没洒,切成四瓣的蘑菇盖在白菜上,又香又好看。这技术简直叹为观止,围观的众人鼓起掌来。
端上菜,摆好碗筷,林杨上楼,敲敲朴俊英的房间门:“下来吃饭啦!”
门开了道缝儿,朴俊英苍白的脸色吓了林杨一跳。
“你不舒服吗?”
“嘘!快进来!”
朴俊英把林杨拽进房间,关门反锁,紧张兮兮地问:“没有其他人吧?”
“……什么?”
“那小女孩没有跟着你吧?”
“噢!”林杨明白过来,朴俊英说的是刘琦,“她发烧了,老板娘正在照顾她。”
朴俊英搓着手走来走去,忽然停下脚步道:“林杨,你要小心那小女孩!”
林杨忍俊不禁,朴俊英学医的,算是半个医生。据说他非常注意卫生,用的洗手液都是专门订购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有洁癖。
“你是怕传染吗?没事啦,小姑娘和老板娘一桌,也不同我们一起吃饭。”
“不是啦!那小女孩不正常!”朴俊英压低声音,“你们都在外面不知道,我去烧水时候,看见那小女孩一个人在厨房,你猜她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
“她在吃肉!”
林杨没听明白,以为小孩子贪嘴,偷吃菜里的肉。
朴俊英瞪大眼:“你可能觉得难以置信,但我看见了,她真的是在吃肉……吃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肉!”
“冻肉?怎么可能……那多硬啊!她咬得动吗?”
“硬不硬我不知道,问题是那块肉是生肉,她竟然在吃生肉!”朴俊英皱着眉头道,“像只饿狼似的,我当时就跑了,也不知她有没有发现我。”
“所以你一直躲在房间里?”
“那当然啊!万一她疯了把我吃了怎么办?……哎,你别笑,我是说真的!”
林杨拍拍他:“好了好了,下去吃饭吧,大家都等着呢!人多势众,她就算吃人还能当众把你吞了不成?”
朴俊英在林杨的陪同下走出房间,他一路紧张兮兮地叮嘱:“林杨,你要锁好门啊,晚上睡觉切记要锁好门啊!”
“知道啦!你先下去吧!”
“哎,你去哪?”
“我去喊老板娘吃饭。”
“你还敢过去……?!”朴俊英抖了抖,犹豫片刻,似乎在琢磨要不要陪林杨一起去,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一个人逃似的跑了下楼。
林杨来到杨春花的房门前,轻唤道:“老板娘?”
“哎!来啦!”杨春花打开门。
“下去吃饭吧。”林杨往房间瞄了一眼,刘琦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真是麻烦你们了。”杨春花满脸歉意,关好门,跟林杨一同下楼。
林杨问:“琦琦还好吧?”
杨春花道:“吃完药睡了,温度也降下一些……睡一觉应该没啥事了!”
杨春花搬来啤酒说免费请他们喝,大伙儿意思意思开了两瓶,酒足饭饱,金敏娴和王静香收拾碗筷,黄大发他们四个大男人正好凑一桌打牌。王静香要擦饭桌,撵他们上楼,于是黄大发把花生瓜子搬到自己的房间,大伙儿围着床铺打牌。
朴俊英没有跟他们说起刘琦的事儿,也许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日本人喜欢吃鱼生,有些土著部落甚至吃生的牛羊肉,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正玩得火热,忽然楼下响起狗叫 ,接着砰一声大响,传来王静香的惊呼。黄大发丢下扑克就往楼下冲。洛毅和林杨看情况不对,立马跟着跑出去。朴俊英迟了半拍才回过神:“哎,等等我啊!”
几个男人跑到厨房,看见金敏娴正抱着发抖的王静香。黄大发开口就急:“静香!静香!发生什么事了?!”
金敏娴说:“没什么,窗户外有只大黄狗,一下子撞玻璃上,吓着她了。”
林杨来到窗前,窗是外推试的老窗户,蒙着一层水汽,林杨用手擦干净,贴着玻璃往外看,窗外漆黑一片,哪里有什么狗?
林杨推开窗,他发现窗子没法开大,人出不去,狗也进不来。
“汪汪汪!”狗叫声又响了起来。
金敏娴突然道:“快关窗!”
林杨立刻关窗落锁,拉上窗帘。黄大发翻箱倒柜,找出一根擀面杖,恶狠狠地说:“老子倒是要看看哪来的疯狗!”
洛毅拦住他:“你留下,我去。”
林杨跟着洛毅,出到大门正好遇上杨春花。
杨春花气喘吁吁地摆摆手:“狗跑了,不知去了哪儿……哎,你们去哪?拿着这扁担。”
洛毅接过扁担,随手抛给林杨,自己两手空空地绕到农家乐后方。
厨房亮着灯,黄大发贴着窗户四下张望,还朝他们挥挥手。
洛毅抬头看,厨房上方是老板娘的卧室,没有开灯,洛毅看见了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窗边。
“找着狗了吗?”黄大发问。
洛毅说:“没有。”
洛毅绕着农家乐走了一圈,就要回到大门时,斜下里冲出一只大黄狗。那大黄狗远远地冲他们叫,林杨朝它挥扁担:“去去去!再叫打你了啊!”
大黄狗夹着尾巴跑开几步,远远地望着,见他们往农家乐走,又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林杨挥扁担,它又逃了,跑开没多远又开始叫,林杨追着它挥扁担,一来二去,它不跑了,这狗也算聪明,知道林杨吓唬它呢。
“我打你了啊!”林杨叫嚣着,“真打你了啊!”
大黄狗朝他晃了晃尾巴,仿佛在说有本事来打我呀。
林杨用扁担哐哐哐敲地面,撵着大黄狗跑出几步才往农家乐走,他一走狗就叫。洛毅捡起一块烂果子远远一丢,大黄狗晃着尾巴追果子,等它叼果子回来,林杨和洛毅已经进了大铁门。大黄狗追到门前汪汪叫,还伸出爪子抓铁门。
“去去去!”杨春花用扁担往门上一敲,“哐”一声大响,大黄狗夹着尾巴跑了。
杨春花锁好门,嘀咕道:“这只狗最近发疯了吗?”
林杨奇道:“谁家的狗?”
“之前是光棍老李家的狗,老李去世后它就成了流浪狗,平时到处翻垃圾,吃饱就回老李的破房子睡大觉。”杨春花纳闷道,“平时挺乖的狗,怎么最近发神经总往我这边跑呢?”
这天晚上,杨春花把一楼所有门窗全锁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林杨回到房间,躺床上越想越蹊跷,大黄狗为什么撞玻璃吓女孩子?它是不是嗅到了饭菜香?又或者说……它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林杨睡不着,索性起身,开门走了出去。门关上时发出“吧嗒”一声,楼梯的感应灯亮了。林杨朝楼下看了一眼,感应灯照不到的深处弥漫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林杨头皮一阵发麻,快步走到一扇房门前敲了一敲。
林杨听见解横插锁的声音,接着是开锁声,洛毅打开了门。
洛毅的房间干净整洁,他还没睡觉,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方方正正地放在床上,林杨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一戳。
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洛毅让林杨坐,顺手拆开一包奥利奥递给他。
“没有茶水,招待不周啊。”洛毅坐在床边,看林杨吃奥利奥。
半袋子奥利奥下肚,林杨才开口道:“问你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