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完结+番外完本[仙侠耽美]—— BY:sinto
sinto  发于:2019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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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云盛乐了:“你之后也来找我玩吧,你让我开心,我就允许你以后都陪我玩。”
易墨第一次觉得被人打是一件快乐的事。
从此,易墨的日常就只有被人打,以及翻墙找别人打他。但事实上,凉云盛并没有打过他。他只是和他一起说说话,使得他面红耳赤,凉云盛就会很开心了。凉云盛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但他能遇见凉云盛的机会并不多,常常翻进去看不见他人。而常常远远望去凉云盛在树上小憩的时候,他都在被打。
一次他翻身进墙,凉云盛正在睡觉。易墨是万分不敢打扰的,却不知从哪吃了熊心豹胆,竟爬到树上,去看凉云盛忽明忽闪的睫毛,一根根地数。
凉云盛醒来后吓了一大跳,顿时绷着一张脸。
易墨也吓得从树上跳了下去,看见凉云盛生气忐忑极了。自第一次相遇以来,易墨都有意没意地遮住自己的脸,那么近的相看还是头一回。
凉云盛见他这快要跪下去的样子更生气了,立马像模像样地学着父亲教育他的样子,指着易墨叫:“你起来!你干嘛让别人欺负你?他们打你你就打回去!”
易墨才知道,凉云盛是在关心他。
可惜好景不长,易墨翻墙时被管事撞见了,立马被撵了出去,凉云盛无法阻止,只能在树上冲墙外的他笑,就跟第一次那样。
凉云盛一边啃着树上的苹果,一边口齿不清地对他说:“没关系,明天你也来。”他顿了顿,扔给易墨一个苹果,指了指头顶,“等你回来我们去放风筝吧。”
他的笑容同果实一般娇艳欲滴:
“我等你。”
“怎么,攀上梁家大少爷了?”
“也不知道你小子是撞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还找到了梁家?”
“不是很风光吗?呦,看着哪儿啊?哦,我知道了,被打还看着梁家,怎么样?大少爷怎么不来救你啊?啊?”
“哟,学会还手啦?”
“来来来,看看。你知道这儿为什么叫坠魔崖吗?里面封着各色邪物,就连魔尊都死在这里头。掉下去,就出不来了。知道么?”
“挥手说拜拜吧。”
从崖上摔下去的感觉不大好。整个人就像身体被分割,轻飘飘的,却沉沉地落下去,耳边是呼啸的风,头顶是讥笑的脸,身下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到底了的时候他听见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
哦,他的骨头。
然后肮脏的、恶心的……
易墨把自己从索然无味的回忆中□□。
他不是做魔尊的料,他怯懦、丑陋、无能。
他也曾不敢杀人,不愿杀人。没了那人,他又怎能灭掉两个家族?他或许连保护好这个人儿都做不到。
但是——
“我等你。”
说好的等我,怎么可以走了呢?
易墨收回覆在凉云盛面孔上的手,藏在袍里。
如今的他,不过是在之前的基础上加上冷血、虚伪罢了。还有待赎清的罪。
但好像又不止赎罪了。
他曾对令无性说过,他要变,不再自卑,不再胆怯。他是为了谁改变,是为了罪?还是为了谁?
他的手紧了紧。
不,这份美丽只能是我的。
☆、不同的路
灭魔台置于人群之中,台的四周贴满符咒,台中是一人被刺穿琵琶骨绑在木桩上。这个人狼狈极了,凌乱的发,大大小小的伤痕。可他也从容极了,衣服妥妥贴贴,脸上表情肆虐,手中拽着一根红带。
主持的人对着四周的正义道士慷慨陈词:“薛亦鸫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今灭魔台上公开处决,为壮烈牺牲的英雄——焦一峰献上至高的敬意。”
顿时呼声四起。薛亦鸫凉薄地一笑,笑吟吟地盯着人群中的两人。这两人有相同的外貌。正是易墨与凉云盛。
凉云盛的身边站了一个女人,相貌精致,丽发泻下,眼角微红,轻咬下唇,却是一言不语。她仰着头定定地盯着台上的人,脸色坚毅,又仿佛是在透过虚空看什么东西,像祭拜神灵一般虔诚无比。
凉云盛见邹依漓这般模样,心里像哽了一块石头,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说着什么。不正经的话有大堆,可安慰人的话在他肠子里绕了又绕就是上不了喉头。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依漓姐……”他喉头轻堵,无奈地道出一尘不变的话,“节哀顺变。”
邹依漓苦涩地笑笑。
节哀顺变,人人不想节哀顺变?可世上做得到的人,又有几个?前夕还谈笑风生,言笑晏晏,今日就驾鹤西归,一去不复返。几个日头,几年春秋,能抹掉的又有多少?
世事蹉跎无情,最终也不过一句“节哀顺变”。
“他如今也算是达成心愿了,你……应该替他高兴,替他自豪。探灵门答应焦一峰会给你更好的生活。”这话说得凉云盛自己都觉得勉强得很,还特膈应人,开口收不住话,说完就骂道这什么屁话,默默给了自己一巴掌。
邹依漓却听进去了,喉头哽咽,泪水不知为何猛地像断了线的珍珠向下掉去。她等到脸上一片湿润,这才发现自己又哭了。从焦一峰离开起,她就哭,哭到说不出话,眼睛酸涩,可泪水就像源源不断的河水一刻不停地流淌着。她心里的委屈就像打开闸门的洪水瞬间占据她的心头,她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完,这一腔苦水怎么也倒不完。她哽咽的哭声混着她的无奈与悲凉,却被人们的欢呼声掩盖。
她说:“我不要他做英雄,就算成为英雄,也不过是一句话的称赞罢了。事后能记住他的又有多少人?只有我,只有我会永远记住他。节哀顺变……可是我却忘不了他。我宁愿他是是平凡的,他划剑,我就在旁边看。他砍柴,我就喂鸡烹食。然后,我就可以轻声唤他‘阿焦,吃饭了’。他是不是英雄又如何,如今他成了,我想夸赞他,可他却怎么也听不见了。”
她做不到大义,做不到牺牲,她只想自私地和心爱的人平凡美满地度过一生。她望求锦衣玉食的生活,这生活是要和他一起过的,如今人走茶凉,只剩这一人,得到了又如何?
她似乎第一次不合礼仪地大叫,她大骂,声音却软弱无比:“焦一峰你个骗子!说好的好好的,食而不言,你快回来赔罪!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啊……”
哭声终于淹没最后几个字眼,邹依漓突然觉得灵魂和身体已是两半。
她最终抹掉了泪水,呆呆地望着天空,转身离去了。没有回头,也没有说再见。
凉云盛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自顾自地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易墨听:“我果然还是讨厌英雄。”
他的父母,以及焦一峰。都是不可一世的傻子。
“路还很长。”易墨回答他。
凉云盛被他逗笑,来不及回答,薛亦鸫的笑声却一下压住人群嘈杂的声音。
他的身体同七魂六魄一同从下往上散去,他却毫不在意,疼痛触碰着他的神经,烈火炙烤的痛觉拉开他疯狂的弦,他癫狂地大笑,带给他的所有似乎都是享受。他远远望了望青竹山,勾起意味深长的嘴皮,直到他的整个人随风化去,他的眼都没有离开过那座不高的山头。
灭魔台上空无一人,冷清的风刮过大街小巷。一根红带转悠了一个弯,跌在地上。易墨拾起红带,带凉云盛来到翠竹山的山脚一处竹林,把红带系了上去。
他忽然想起自己去见薛亦鸫的那一夜。
薛亦鸫褪去狂妄的外壳,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用一种平淡无奇的强调回忆往事:“刘东竹是翠竹山上一株炼成了身体的灵竹,当年狼群不知为何□□,我救了他,他就跟着我了。”说完,他嗤笑一声,眼里满是讥讽,“他是个傻子,就因为我救他断了双腿,他就发誓一辈子服侍我。我什么脾气我自己知道,我就是个废物了,要靠他傻了吧唧地替我受罪。真是好笑!”
他越说声音越古怪,愈说愈激动:“受苦受累一辈子,任劳任怨受我折磨,想从我这里图什么?他这种只知道唯唯诺诺的低人一等的贱狗就该去死!我就不该假惺惺地救他一命,要是不遇见这等东西才是最好!”
“求我。”易墨冷眼看着眼前这位痴癫而阴晴不定的人,却是知道他费这么口舌是想做什么。
“哈哈哈,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才是!”薛亦鸫又暗笑几声,睥睨一切,“你就是个疯子,能杀我不杀,可怜我我才不稀罕。解药给你,替人办事。”
易墨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易墨将沈云的血淋在那根幼竹上。鲜血自上而下缓缓流动,最终渗透进深红的土地。红带似乎更加鲜活,在风中不断飞舞。像是要挣脱这根束缚住它的竹,随着风去往想去的地方,去寻想去的人。
易墨看着不明所以的凉云盛,轻轻地抱住了他:“我们去铜铃镇,去给你治病。”
凉云盛笑笑,扯开易墨的手:“好啊。还请易郞以后也多多关照我。”
易墨无可奈何地望着凉云盛,还是招了马车,把凉云盛抱了上去。
将刘东竹的灵体融进红带里,用镇山兽的血液使灵体在别的身体上重新生长,成为新的刘东竹,拥有新的记忆,没有主人的人生。
他不懂怎样爱人,可如此用心良苦,脱不了一句“喜欢”罢了。
可我对你说了这么多遍,你真的懂了吗?
路,还很长。

☆、新的开始
光秃秃的山丘上有一辆粮车,平板上铺满金黄的穗子,在几垛捆扎好的木柴中,睡着一个身体娇小的少年。少年翘着二郎腿,用胳膊撑着脑袋,脸上噙着笑,好不悠闲快活。
不一会他听见车轮碾过枯草的声音,轱辘转动的声响越来越大,他的笑意就更入味了些。
不出所料的,一辆马车停在他的身前,车上的人没有下来,却有一人用红带系马尾挑开帷幔,探出头好奇地往他这边张望。那人笑着问他:“你就是余清?”
余清睁开一只眼,糊弄地“嗯”了一声。
“找人——徐珏。”那人没有张嘴,显然马车里还有一人。这声音相比起来更磁性更深沉。
余清一听生意来了立马有了精神,一个腾身坐了起来,两□□叉,拍了拍身下柔软的穗子:“钱呢?”
凉云盛手握一个花花绿绿的钱袋,咬咬牙才不甘不愿地把东西扔过去。
这可都是钱啊,比之前易墨给我的都还要多。
余清也是个爱财如命的,毫不费力就精准地接住了钱袋,洒脱地抛了几下,立马脸都笑烂了:“定不负所望!”然后闪身不见了。
他七拐八拐绕进一片树林,慢悠悠地在林子里闲逛,不久便停在一棵树前。这棵树不粗不细,树皮却坑坑洼洼,但仔细一看,便会发现树干上刻了字。只浅浅的一道痕迹,余清却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并用身上的短刀划去了。
千机阁,昆凌域最大的情报网,他们会接取来自任何人的委托并随即出现在任何地方,让任何人都可以帮助他们完成委托从而从他们之中获取一个情报。
余清倒是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这么快就找着了一个,不仅找着了,还是实打实地符合自己心意。
他的脚步轻快了起来,很快他就越过闹市,穿过逼仄的小巷,来到一片诡异的竹林前。竹林前立有一人,戴有云纹发冠,背有三尺玄剑,清风傲骨一般。
余清觉得自己的运气已经不是一般的好了,这不,连老天都眷顾他,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他蹑手蹑脚地接近那人,却不料功力不够火候。那人有所察觉,大吼一声“是谁”便横剑扫来。
余清立马往后一跳,险险避开,两手举过头顶,委屈地朝着眼前这人眨眼:“诶,住手,住手,是我呀,大师兄,你最爱的小师弟啊,可千万别误伤了,要是……”
“住口!”谢子峻见自家小师弟话唠的毛病又犯了,终于忍无可忍,皱些眉吼了一声。
于是某人就更委屈了,可怜兮兮地双眼含泪“你怎么能吼我呢?为什么要吼我啊?你这样……”
他又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但显然谢子峻的耐心已经告罄,于是跨着一张脸,冰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我说过我不想再看见你。”
余清一愣,顿时又笑开了。
“那我们换个方式说话吧。”他笑眯眯地朝谢子峻挥挥手,“好久不见啦,大、师、兄。”
“没想到铜铃镇的集市这么热闹。”凉云盛东望望西望望,结果一被街上的新奇玩意晃了神就找不到易墨的影子了。
不好。人太多被冲散了。
凉云盛于是又左顾右盼,不过找的却不是东西了。
他于是又想起和易墨初识时逛花灯的时候,当时人也是这么多,他牵着易墨的手,两人靠得很紧,怎么也分不开。
凉云盛扯开嘴笑了笑,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以前愚蠢的试探。不过更令他担忧的是,找不到易墨,谁给他付钱啊?
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凉云盛只好往来时的方向走。他猝不及防地被一个人狠狠地撞了一下,立马停住了双脚。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那人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去苑林。”
不仅如此,那人还长了一张老熟人的脸——王五。
这就很有趣了。
他的易容早就已经解开,可探灵门的人久久没有消息,什么时候探灵门的效率这么低下了?不仅如此,既然王五在,探灵门的人肯定也在附近,可王五显然是认出他了,还多有可能是蓄谋已久故意来找他的,可非凡没有照他那大呼小叫的性子叫人来抓他,还莫名其妙地让他去一个十有八九是陷阱的地方。这究竟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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