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涟寻了个椅子小心翼翼的坐了,看向苍御,“我怎么觉得你心情很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苍御叼着颗葡萄啃啃啃,啃了好半响,忽的问:“你说,神王和魔皇一个白莲一个黑莲,是不是天生就是一对?”
白濯涟其实也早就这么觉得了,点头道:“是吧。”
苍御的神色更加忧郁了。
他看看白濯涟,又看了看某个水池的方向,很认真的在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要把某朵黑莲花给逐出师门呢?黑白莲花这么配,万一他把白濯涟勾搭走怎么办?
白濯涟见他看看自己,又看看君墨的方向,慢慢也回过味来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你在乱想什么呢,父王和魔皇是道侣,我和他也成了兄弟了,我们怎么可能会有其他关系,虽然天生一对,那也有个先来后到,我和你认识在前,就不会有君墨什么事。”
苍御被他说服一点,于是忧郁的心情也就不那么忧郁了。
他伸了个懒腰,把话题转到其他上面,“仙界那边传来消息,仙帝的二子千印基本上废了。”
白濯涟眉目间的神色猛然一冷,他淡淡道:“哦,废了啊,废得好。”
苍御轻声一笑,“也算是罪有应得。”
仙帝的二子千印,基本上就是个换剑如流水的人。
他从来不把手中的剑当一回事,哪一柄好用就用哪柄,用不惯了直接扔了,若是被他看上又拿不到手的剑,就直接强取豪夺,不顾剑灵的反抗强制奴役。
前些年,他突然莫名其妙患上一种怪病,只要是他看上的剑,总因为各种原因拿不到手,不是被人悄然夺走,就是剑莫名其妙的失踪,就算有人把剑递到他跟前让他握,他的手都能突然抽筋,而只要把剑拿开他身边,他就又恢复了正常。
他两只手,已经足足有十年没有握过任何剑了。
这对于本来天之骄子一样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本来是剑道天才,最终却连一柄剑都握不住。
他的精神满满变得不太正常,开始只要有人在他面前用剑,他就会出手伤人,后来慢慢演变到只要看到带剑的人就会杀人。
可这个世界,以剑为尊,哪有人会不带剑呢?所以他后来以至于发展成,只要见到人就会动手,前些日子,甚至杀了好几个仙界世家大族子弟的直系弟子。
这下仙帝再也容不得他,直接把他废去修为逐出仙界。
然而这只是开始,仙帝共有五子,二子的情况算是最严重的,三子,四子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状况,只要握着剑,手就会疼,他们想尽任何办法都无法治愈、
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将剑视作奴仆随意奴役之人。
这一下,他们不得不想起了那个恐怖的诅咒。
铭晖临死之前留下来的诅咒。
仙帝因为儿子的怪病日夜操劳,位子都有些不太稳,被杀了直系子弟的几个世家大族整日在仙界闹个不停,听说仙帝都暴躁到想要杀人了。
而这种情况,这些年却并不少见。
六界各处都有发生,越是践踏剑之尊严者,情况就越是严重,若只是稍微有所怠慢,或是感情淡淡,即使换剑或者弃剑也不会有什么症状,除非把剑惹到了极处,像是强制奴役剑灵等等,才会慢慢出现一些情况。
反之,待剑越好,较之以前越是容易达成人剑合一的境界,修为进展也会更快,更容易悟透剑道。
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糖,修剑者们找到了甜头,自然会更加努力上进,这些年来被丢弃的剑倒是越来越少了。
很快就到了君墨生辰这一天。
白濯涟千请万请,总算把白沐带到了魔宫。
极剑阁的地盘上,九位长老都到了场,天阳正和狴犴说说笑笑,神色之间一片温和笑颜。
铭晖死后,他消沉过一段日子,终日神色郁郁无精打采,就是狴犴的陪伴也只能让他强颜欢笑,后来他在收拾铭晖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
一封写给他的信。
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我贪恋你的温柔,所以把你当做了避风港,但我们之间终究隔着一层距离,我喜欢的只是你的温柔,抱歉,也许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天阳抱着那张信纸崩溃大哭。
三天里他没见任何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昏睡,等三天之后,他打开屋子,冲着狴犴明媚一笑。
两人整天腻在一起有说有笑,感情似乎发生了点变化,又似乎没有,总之妖界极剑阁里以蓝镜为首的一帮剑,都把狴犴当阁主夫人对待了。
苍御本就嗜酒如命,刚在席间喝了几杯酒,就被白濯涟拉着往魔宫后边寝宫跑去。
“做什么?”苍御提着个酒壶还不舍得放下,由着他在前边拉着跑,“这个方向,是魔皇的寝宫吧?”
白濯涟竖起一指示意他噤声,小声道:“我去看看父王他们怎么样了,这么半天了,他应该不气了吧。”
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寝宫附近。
苍御一看四周防守的魔卫,干脆拉着白濯涟一跃到了寝宫屋顶,顿时,下面的争吵声就清晰入耳了。
“你就原谅我吧,那朵花我真是养来给你吃的,我真的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生了灵智啊!”
“生灵到化形还需要一段距离吧,你这么长时间都一直没发现吗?骗谁呢!”
“我是真的太想给你吃了,所以平日里灌输的魔力多了一点……”
“……”
“……所以它生灵到化形时间一天都不到。”
“……”
“……你继续去养你的小妖精吧!”
“别啊,那花我都扔妖界去让他自生自灭了,下次我养花一定注意不让它生灵了。”
“还有下次?”
“不了,我再也不养花了!”
“……我不是花吗!?”
“……”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唔唔嗯嗯”的闷哼声,大概是嘴笨的魔皇实在说不过自家媳妇,直接硬来了。
不过看样子神王也没太生气,不然这屋子早就保不住了。
屋顶上的两人相视一笑,几个纵跃离开了这里,来到了魔皇专为白濯涟准备的宫殿。
白濯涟脸颊红红的望着他,浅淡的眼瞳里氲着一汪盈盈秋波,仿佛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苍御搂着他腰身落下地来,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个口气,看着那瞬间变得通红的耳朵,一笑,“夜深了。”
白濯涟红着脸,轻轻点头,“嗯……”
苍御不再客气,脚尖一点,飞身落到床铺之上,正要抬手解他衣服,却见白濯涟突然身子一僵,双手一下捂住腰身,脸颊红扑扑的望着他,吭哧吭哧的说:“这……这次轻……轻一点……我腰疼……”
苍御不自觉就想叹气。
怎么说句话都这么可爱呢?
他轻笑着摇摇头,并没给一个稳定的承诺,只道:“我尽量吧。”
白濯涟眼睛一亮。
然而单纯的神子殿下还是放心的太早了,等他第二天再次腰酸背痛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才深知某柄剑的话里带着的坑有多深。
他恨恨的咬了咬牙,暗自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堤防,然后变成了朵大莲花,飘去院子外面的池子里晒太阳了。
院子里,躺椅依旧在摇晃着,躺椅上的人也依旧在懒洋洋的吃葡萄,躺椅一边的小黑莲花也依旧在苦兮兮的练剑。
碗盆状的大白莲慢慢悠悠在池子里飘啊飘,飘啊飘,时不时用花心接一颗某柄剑抛过来的葡萄,花心一合再一张,葡萄皮就被准确抛到了一边放果壳的碟子里。
大白莲慢悠悠的叹出一口气。
这日子也太惬意了。
悠悠闲闲的,倒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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