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御眼底冷光一闪,抿唇不语。
铭晖一步一步,缓缓向他走来。
苍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走到了他面前。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眼神之中流动着的,是只有彼此才能看得懂的情绪。
放了他们。
等我得到你,我会放的。
你不会成功,所有的剑都会因为你而死去。
这样不是很好吗,与其这样屈辱痛苦的活着,不如轰轰烈烈的拼一次。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我心甘情愿。
铭晖缓缓抬起一只手,一点一点放到苍御心口之上。
冰凉的触感冷的人心脏都在发抖。
苍御定定的看着他,忽的开口问道:“告诉我,神王和魔皇的界力是不是你拿走的?”
铭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你会问这个。”
他点了点头,“是我拿走的。”
“你拿去做了什么?”
铭晖指尖笼上一层黑芒,一个奇妙的图纹形状缓缓在掌下形成。
他心情略好,不介意回答,“一半炼制邪剑,一半用来晋阶。”
那是主奴契,一旦被烙上这个印记,就会成为没有自己意志的傀儡。
苍御又问:“神界那座城,也是你冒充魔皇灭的?”
契约即将完成,他不介意在这个节点告诉他一些事情,铭晖点点头,“是我。”
苍御眸光一闪,问道:“为何这么做?”
铭晖一笑,“六界需要一场战争,神王和魔皇关系太亲密,于我的计划大大不利,我需要他们对立起来,这样,他们就会需要武器,大量的武器,彼此战斗又对实力有所消耗,于我们剑是大大的好处。”
苍御低低一叹,“可这样,失去主人,被抛弃的剑就会急剧增多了。”
铭晖恼怒的一蹙眉,“为了大义,我顾不了那么多!”
苍御看着他,却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我以为你终究会为了大局考虑,到头来,不过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这样一来,我的确容不得你了。”
他忽的一抬手,身前剑芒扫过,铭晖迫不得已退后几步,恼怒道:“你不管他们的命了吗?”
苍御一指在胸口衣襟上轻轻一弹,还未成型的主奴契约瞬间便被一道青光扫过,烟消云散。
他抬头一笑:“自然是要管的,不过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猛地扬声道:“两位,该你们出手了。”
他话落,半空不知何时已然到了极剑阁附近的的并蒂双生莲以极快的速度朝前方结界一撞,苍御抬手一挥,结界瞬间张开任由它们出入,并蒂双生莲的体型猛然之间涨大好几倍,黑色的巨大莲花张开花心沉沉压下,猝不及防之间轻易就将那柄血红色的巨剑吞噬入体,随即花瓣猛然闭合,一层黑红色的流光在黑莲身上徐徐流转,又被白莲强大的净化之力统统净化,它们就在半空之中合作流畅,一者吞噬一者净化,轻易便将一柄邪剑消泯于虚无。
铭晖呆立原地,不可置信道:“怎么会……”
苍御缓缓抬起一只手,捏了个手决,一笑,“刚刚你说的话,我已经传给他们了。”
铭晖瞳孔一缩,“传音决?”他咬牙道:“你刚刚就是在故意迷惑我,让我把那件事说出来!”
苍御偏头看了眼上方和一个仙人战作一团的白濯涟,但笑不语。
他和白濯涟之间是有契约的,是当初白濯涟用血祭炼他的时候留下的,这份契约在白濯涟晋阶到天阶的时候更加凝聚起来,已然可以做到传音了。
在邪剑出现的同一时间,白濯涟的传音也到了。
他说:“父王刚刚传音给我,如果剑剑可以证明的确是他拿走的界力,他和魔皇可以帮忙对付邪剑,绝对不会污染任何一柄剑,他们刚刚以血起誓了,剑剑可以放心。”
于是便有了刚刚那一幕。
现在大部分问题都解决了,就剩下眼前的铭晖了。
黑白双莲解决了邪剑,本体缓缓缩小,徐徐飘荡过来,与苍御一前一后将铭晖围困在中间。
合体之后的并蒂双生莲,实力虽达不到他们的程度,但也不会轻易受伤,足以影响这场本来势均力敌的战斗。
铭晖惨然一笑,“看来我是没得生路了。”
苍御没有说话。
现在的情势,多余的话语已经没有必要了,只有背水一战。
他一抖剑身,迎了上去。
双莲莲身一转,也攻了上去。
苍御剑势威猛,招招致命,双莲不时飘落片片花瓣,落在他将要躲避之处,不一会儿,铭晖身上已然多了道道血痕,渐渐落入了下风之中。
黑莲似乎是有些不耐于如?8" 本剑要洗澡0 ">首页 20 页, 宋峦痰墓セ鞣绞剑砻腿灰徽穑ò曜员咎逋崖洌故遣幌в米圆械姆绞剑乓还煽衩偷耐淌芍Χ低烦吐淞讼氯ァ?br /> 白莲也不甘示弱,片片带着净化气息的花瓣也自本体脱落,如果普通人沾上,保准瞬间被净化之力化为虚无。
这道攻击一出,铭晖本来还算稳当的剑法顿时乱了套,被苍御瞅准机会,一剑对着他胸口,当胸刺入。
霎时汹涌的青色剑光顺着长剑如洪水一般猛然涌入铭晖体内,伤口周围迸射开一道道蛛网一般的裂缝,其内青光闪闪,剑气逼人,正是苍剑最恐怖的毁灭之力。
甚至周围流出的血,都被那股剑光完全吞噬了。
他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了。
铭晖捂着胸口,惨然一笑,“到头来,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苍御松开握着剑柄的手,冷声道:“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奢望。”
铭晖惨白着脸,摇了摇头,没说话,他抬起手来握住刺入胸口的剑尖,一点一点的□□,“砰咚”一声扔在了地上。
双莲停在一边,似乎刚刚那股自残一样的攻击让他们受伤不小,此刻莲花身周的朦胧光晕已经黯淡了很多,光晕一闪一闪,在慢慢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铭晖捂着心口,目光一点一点缓缓从四周扫过,似乎是在努力记住周围的一切,目光之中甚至有些贪恋。
他轻轻的叹息一声,“总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
苍御眉梢一动。
铭晖闭上眼睛,身周慢慢溢出丝丝缕缕黑红色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耀眼,竟像是要……
苍御瞳孔倏然一缩,“退后,他要自爆!”
话音一落,他猛地向后退去,双莲也以极快的速度撤离而去,半空还在相斗的几人顿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各个丧家犬似的慌忙逃离原地,极剑阁的结界重新亮起,随即便是一声震耳欲聋,声势磅礴的爆炸声响。
“轰隆!”
恐怖的红黑色雾气在中央散开,渐渐融入四周的空气里,一道阴沉沉的声音却久久的回荡在天地之间,彷如绕梁余音,经久不散。
“人啊,我最后再给你们一句忠告,爱护自己的剑吧,弃剑可以,请说声抱歉,融剑可以,请说声安息,将剑作为盾牌的,也可以,请说声辛苦,凡视剑如敝履随意奴役者,我的诅咒即将应验。”
“我诅咒你们,终身无一剑可用!”
阴沉沉的诅咒掷地有声,凡听到的人皆感觉灵魂一震,仿佛真的有什么诅咒落在了身上,那种沉沉的压迫感,莫名就让人很不舒服。
白濯涟看着那缓缓消泯于空气中的黑红色雾气,轻轻叹息一声,“天阶之上的高手用尽毕生修为所下的诅咒……”
他深吸口气,呢喃一般轻轻问道:“你说,它真的会应验吗?”
苍御沉默良久,随即唇角一勾,清清淡淡的一笑。
“谁知道呢……”
白濯涟怔怔看着那笑容,默了半响,随即也跟着笑了。
是啊,谁知道呢,只有时间才知道了。
且看吧,过了今天,六界将会经历一场变革。
一场……属于剑的变革。
第65章 完结
白濯涟刚一睁开眼睛就觉得浑身酸痛, 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瘫着身体缓了好半天,这才一手撑在床上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 在完全坐起身的那一刻, 顿觉腰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咔擦”声, 似乎连腰都要折了。
他一下苦了脸, 指尖蕴了点神力, 轻轻在腰上揉搓了半天,才慢慢缓过了气来。
剑剑也太凶了, 不就是三天前和君墨一起回神王宫看父王了嘛,至于这么凶残吗?
似乎每次只要和君墨出去或者单独相处,剑剑都会变得有点凶?
他摇摇头, 把这个思绪晃出脑袋,慢吞吞穿上衣服, 几乎是一步一挪慢慢走着出了屋子。
屋外, 剑月成从远处奔来,到了近处见了他,双手作辑行了一礼, 笑道:“神子殿下, 早啊, 剑主在屋里吗?”
白濯涟也对他笑了一下,摇头道:“不在, 他应该一大早就出去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剑月笑容里掺了一些无奈,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魔界那边传话过来,过两日就是魔子生辰了,他邀请剑主务必带一家人前去赴宴。”
说着,他眨眨眼,笑道:“一家人,是一大家哦。”
白濯涟无奈道:“他又把父王惹毛了?”
剑月一摊手,“可不是,听说魔皇养了朵弥月剑莲给神王补身体,结果照顾的太好,一个不小心把花养出灵智来了,那花得魔皇照顾,估计也是对他生了点心思,一化形就黏魔皇身上扒不下来了,恰好被神王看到了,以为他养了个小妖精偷情……”
他说到这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结果就这样了,魔皇在神王宫外面解释了好半天,神王理都不理他。”
白濯涟也有些忍俊不禁。
神王和魔皇自从误会解开后,感情更胜一层楼,也许是因为曾经的误会导致的两人分离,他们之间对彼此更加信任了,不过魔皇这人,熟悉起来后就发现有那么点二,又傲娇又容易闹脾气,对于魔界的事情倒从来不会出错,一遇到神王的事情,也许是关心则乱,总是弄巧成拙,短短十年过去,这都已经是第二十三次惹神王生气了。
对啊,距离那天过去,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
这十年里,陆陆续续发生了很多事情,神魔不再对立,人界和仙界脱离了神王的控制,冥界和妖界也脱离了魔皇的掌控,至于即将崩溃的冥界,也恢复了正常秩序。
那时冥王趁着铭晖自爆的一瞬间混乱之时夺走了黑白双莲从本体上落下的花瓣,回去以特殊方法祭炼之后形成了界力,补上了冥界的空缺,冥界也终于彻底稳定了下来,这事让神王和魔皇知道之后很是暴躁了一番,冥王迫不得已,几乎把冥界的老底掏空,给他们送上了很多弥补修为的天材地宝,这才算告一段落。
双莲正因为花瓣脱落而修为跌落,有了那些东西,恢复修为指日可待,只是因为花瓣离体伤了本源,以后大概是不可能再生出界力了。
那天之后,苍御帮昆华把碧吟剑上的邪气祛除了,昆华把揽月城送出作为谢礼,承诺揽月城方圆十里之内自此归极剑阁领域,并永不犯极剑阁。
现在的人界界主大概正和他的碧吟剑在六界四处游荡吧。
神界和魔界因为神子与魔子的关系,以及苍御帮他们解开误会的关系,对极剑阁就多了几分感情,虽然铭晖是出自极剑阁的,这事与极剑阁多少也有些关系,但极剑阁的实力在那里摆着,况且极剑阁这次因为铭晖的事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们也只能选择性忽视了。
至于仙界,千阳倒的确想要得到苍剑,但极剑阁的实力不可小觑,光是仙界一界根本不是对手,况且苍剑那掌控天下群剑的天赋实在太逆天了,他若不想把仙界连同自己的命给丢了,他就只能熄灭这个念头。
于是六界和苍御共同定下了一个血誓契约:
只要他们不对付极剑阁,苍御这能力就绝不能出世。
这毕竟是个很受人忌讳的能力,他平时也几乎不用,若能因此保得极剑阁太平,他倒是不介意来一次交换。
于是,极剑阁就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
极剑阁里全是剑的消息也不知不觉暴露了出去,当然也不乏一些宵小盯准露单的极剑阁剑,但苍御早就预防着这种情况了,他搜集了一些君墨和白濯涟平日里褪下来的旧花瓣炼制了很多小莲花,极剑阁群剑每剑一朵,只要有谁遇到危险,君墨和白濯涟都能感觉得到,直接通过他们剑身上的小莲花一个莲遁过去,情况就解决了。
日子便就这样静悄悄的过着。
两人最后在广场上找到了苍御,剑主大人此刻正躺在一张摇椅上,懒洋洋捏着串葡萄边吃边闭目养神,时不时一颗葡萄丢过去,就响起一声“哎哟”惨叫。
“姿势不对,手臂再抬高点,腿再压低,你这剑招就是把要害暴露出来了,等着别人刺你呢?”
君墨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被打疼的手臂,叹口气,拿着一柄剑继续练。
总感觉师尊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剑月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把魔皇的意思说了一下。
苍御懒洋洋一抬眼,“行吧,那就去一趟,不过神王去不去,就不是我们说得动的事了。”
剑月应了一声,出去回话。
白濯涟见君墨练的额角汗水都出来了,忍不住有点担忧,“今天练了不短了吧,先休息会。”
君墨苦兮兮的看了眼苍御,见他闭上眼睛没反驳,这才敢放松下来,叫了一声:“师父。”
白濯涟指了指一边的水池,“先去洗个澡吧。”
君墨点点头,乖乖跑到水池边,黑光一闪化成朵黑莲,钻入水里洗刷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