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就是不吃药 完结+番外完本[仙侠耽美]—— BY:天桥底下说书的
天桥底下说书的  发于:2018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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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齐子门生众多,无烽城内更是遍布其人手,他虽身死,平乱却也掀起了一番厮杀。释英来时,这是一座幽静到不见涟漪的城市,如今却是被杀伐之气覆盖,走在大道亦能听闻刀剑拼杀之声。
比起并没有多少死忠拥护的冰蚕子,轩齐子对外形象经营得太好,纵使铁证如山,那些蒙他知遇之恩的修士仍视天方子为乱党。这些人留着便是祸患,天方子虽不愿内耗,也只能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亲手将天岭宗力量又削弱一层。
走过浸透风雨的无烽城,天方子的神色很是沉重,他如今心情本就不怎么样,一想到还要再去见万岳子,便越发头疼了起来。
谁知,外界虽是满城风雨,洗墨渊内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剑修最喜热闹,元如却被师叔塞了个北方公子,不得不留在此地看守。以他的性子自然是心痒难耐,奈何释英嘱咐此人十分重要,绝不可出岔子,他也只能乖乖留在此地。
虽是如此,两个闲不住的人哪能安静等候,当即就翻出天方子藏在书房的玉棋,彼此在园中对弈解闷。
“我下错了,重来重来!”
“唉,落子无悔啊!真男人就不能走回头路!”
“其实我们天羽世家一直向往天空,修行的最终境界就是与飞鸟无异,严格来说也算不得人。”
“打个商量,这本《落霞派情史》送给你,剩下的几颗白子让我吃了。”
“成交!”
旁人下棋都是风雅之事,他们倒跟街头混混摇骰子似的,从头到尾都如此吵嚷,连收买对手的事都能做得出来,是全然不知风雅为何物。鹤五奇身为世家公子本还有些矜持,和元如下了两盘后才发现,和此人讲风度那得吃亏啊,索性也不要脸了起来,该耍赖就耍赖,倒是将师父的礼仪教导忘了个干净。
当四人赶到时,这两小子只差在棋桌上划拳了,天方子默默打量着发色黑白相间的鹤五奇,又瞥了眼自己被他们糟蹋的落玉棋,总觉此人比过去的万岳子还麻烦。他暗自压制着一掌把这人连同体内的混账一同送上西天的冲动,只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倒是挺悠哉。”
一听见天方子声音,元如瞬间来了精神,暗道既然天方子来了,自己师父也该回来了吧,这下可脱离苦海了。
他立马精神奕奕地回头,天方子、释英师叔和顾师弟都是熟面孔,却不见自己师父那比大家高了一个辈分的身影,反倒多了个面容儒雅的青衣剑修。
剑修历来棱角分明,朝路边一站便叫人觉着锋芒毕露,此人却不同,眉眼皆是如墨画一般,虽着剑修服饰,竟如江上清雾般完美融进了这精致园林之中,虽持剑却不见逼人锐气,轻言浅笑便是一片烟雨江南。
元如确定自己知晓整个东灵剑阁的闲谈八卦,可他从未见过此人,一时也忘了去问师父行踪,只对这陌生男子调笑着招手,“这位俊男眼生得很,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吗?别怕,叫一声师兄,以后我罩着你!”
沈家本是南方第一世家,沈逢渊拜入东灵剑阁前自然也是如玉君子,只可惜剑修的同化能力太强,没几年曾经温文尔雅的沈家大公子便成了合格剑修,随时都能微笑着潜进天方子卧房,把老对头揍个鼻青脸肿。
天方子年轻时没少被这外表温和的脸欺骗,往往等他拔剑了才被打个措手不及,如今再见也是怀念。只是,看得久了,昔年初见时特别想靠近此人的奇怪心思又有些蠢蠢欲动,索性别过头不再看他。
沈逢渊总觉这张脸太麻烦,人人都夸他好看,他就自认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了,被人一瞧就怀疑那人是不是看上了自己,当年甚至还觉天方子对他也有点念头,委实是自恋过头,心态不好。
他换了驻颜年纪后还未见过徒弟们,未想元如这小子竟是这个反应,顿时又觉此面容毫无威严,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管这九十八个猴精似的徒弟,当即黑着脸道:“臭小子,回去给我面壁一月。”
他的声线虽年轻了许多,语气却与以往无异,元如脸上笑容瞬间凝滞,半晌才惊叫道:“师……师父?”
元如拜入师门时,沈逢渊已是老者容颜,他是完全把这师父当亲爹孝敬,如今才数日未见,白发苍苍的亲爹忽然就成了这个模样,内心受到的冲击可见一般。
事实上,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书信一封通知其他师兄弟——不得了,他们的老父亲突然变成了俊俏郎君,看这架势,莫不是要找个后娘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元如:救命,师父换皮肤了,我怀疑他要找情缘!
九十七个徒弟:什么,我们要有后娘了???
天方子(不满):为什么不能是后爹?
沈逢渊:醒醒,带着九十八个拖油瓶,还找什么情缘?
第八十二章
剑修里爱说话之人不多, 元如在师兄弟中一直是负责沟通众人的角色。过去, 但凡新的剑修入门,元如总是第一个上去结识,如今见着个陌生同门主动搭话完全是本能反应,谁知竟撞上师父翻了车。
他素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闭关一月简直比打断腿还难受, 立刻就开口讨饶:“师父这不能怪我啊!你好端端地就从爷爷变成了个翩翩公子, 谁认得出来?”
沈逢渊难得给天方子个笑脸,结果这厮竟视若无睹, 反倒让时刻警惕桃花的沈大公子郁闷了一路。他正思虑着莫非真是自己过去想太多, 修真界谁不是俊男美女, 他这张脸是天生的,后来也懒得调理, 长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或许还不具备招惹桃花的条件。
天方子的反应刚令沈逢渊放心些许,徒弟这话立刻又让他警惕了起来,忙问:“真的风度翩翩?”
“玉树临风, 人中龙凤, 修真界第一美男子就是您老人家了。”
修士结丹后改造的样貌到底出于刻意, 能达到天然去雕饰这种程度者甚少,元如虽是为讨好师父减轻惩罚用词夸张了一些,到底也没差到哪里去。
此话一出,沈逢渊顿觉背上一凉,连忙拉过释英忧心忡忡道:“师弟, 要不,你给我脸上划几刀?”
天方子是何等心细之人,虽不知他此举缘由,却也看出了症结所在。他与沈逢渊敌对了将近三百年,在初见之时却并不讨厌这个人,甚至有些喜欢。
那时,少年方天在街边闲逛,一袭青衣的沈逢渊凭的御剑而来,翩然落于亭台之上。沈家公子眉目如画独坐高台,斟茶添香浅笑执棋,在当年的方天眼中,这就是自己最想成为的修士,纯净高贵,不染世俗尘埃。
看见沈逢渊的第一眼,方天便决定要与此人交好。
所以,当二人友好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彼此第一次因观念产生冲突,沈逢渊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乘船离去,他才会那么愤怒,将这个人视作生平大敌,时刻都在想方设法给其设下陷阱。
前程往事都已不再重要,天方子只道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张老脸,若再让此人毁个容,最后受伤的还不是自己眼睛,这便打量着沈逢渊神态自若道:“放心吧,沈兄。你那徒弟胡乱哄你的,我瞧着倒是平平无奇。”
果然,他这么一说,沈逢渊顿时侧目,“你真的觉着我长相普通?”
天方子何等人物,说起谎连眼都不眨的,立刻就无比自然道:“大家都是男人,谁会关注你的容貌?我以前揍你可曾犹豫半分?”
被他提醒,沈逢渊也想起两人年轻时打架从来都是往脸上招呼,着实不像是中了桃花的模样。其实旁人如何都无所谓,只要天方子不受影响,他就放心了。压着的心事终于放下,沈掌门终于舒心一笑:“好,不愧是天方子,下次揍你时少用几分力。”
生得如画的一个人,偏就是剑修这样不解风情的性子,天方子对他也是无语,只能僵硬地笑了笑,“那还真是多谢沈兄了。”
天方子不想见万岳子,沈逢渊也有些害怕他被这个哥哥刺激,二人都乐得闲谈拖延时间,不去理会鹤五奇。然而,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人,鹤五奇虽被他们晾在一边,听了这话仍是一头雾水道:“这样的长相在南方是普通?”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天方子一般睁着眼说瞎话,不过,这里还有株审美非人的仙草,释英见大家都不说话,只疑惑地问:“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有什么特别的吗?”
鹤五奇来到南方后便觉自己涨了不少见识,如今更是震惊,只能无奈叹息:“南方真是可怕……”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天方子内心虽纠结,仍是不得不正视万岳子的存在,这便淡淡道:“这位鹤公子,别以为装傻我就会放过你,把万岳子叫出来。”
鹤五奇根本不知自己体内这些鬼魂是谁,对万岳子这死了一百年的修士更是一无所知,闻言只能摊手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他们不受我控制,你们如果能把这些鬼魂弄出来,我还要谢谢你们。”
既然说到此事,释英也适时道:“我探查过他的身体状况,奇怪的是,他竟也有丹田。”
这倒让鹤五奇愣了愣,他很是诧异地问:“你这叫什么话,修士怎么可能没丹田?”
他这反应不似作假,可制造净世圣徒的原理便是将修士内脏改造成丹田,从而使移植者继承其灵根与修为,按理说,一旦被移植,这具身体便不可能再产生属于自己的丹田。
释英本以为顾余生是唯一的意外,如今鹤五奇竟也是如此状态,让他不禁猜测道:“冰蚕子与轩齐子皆是三百年前的净世圣徒,或许这些年他们的手段又有了进益。”
这可不是好消息,顾余生的能力明显强过前代圣徒,若净世宗当真掌握如此技术,近些年造出的净世圣徒要远比轩齐子难对付。
天方子对医道只是略通,以真气查探鹤五奇经脉,果然如释英所言没有任何问题,想来万岳子的阳气皆被隐藏在某处,神魂不醒便不会出现。他们本以为看见天方子后,这人的神魂多少会露面,谁知竟全然没反应,仿佛怕了阴果一般,乖乖躲在身体里就是不出来。
天方子对万岳子本就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见状也懒得与他纠缠,只对沈逢渊问:“沈兄是否要返回东灵剑阁?”
沈逢渊不料他会突然有此一问,当即直言道:“你这里的净世圣徒都处理干净了,我不走难道还在无烽城过年不成?”
这自是事实,只是他这全无半分留恋的态度着实让人恨得牙痒痒,天方子暗暗握紧拂尘,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那这位鹤公子你们待如何处置?”
沈逢渊继续如实道:“他身份未明,自然是一并带回去。”
意料之中的回答,天方子轻轻一笑,这便顺势道:“我已答应易相道人为万岳子收尸,如今万岳子神魂却在他体内。还请沈兄在沧浪峰收拾好客房,待天岭宗安顿下来,我即刻前往东灵剑阁抓出万岳子魂魄,亲手送他升天。”
沈逢渊尚未听出此话深意,只暗叹这人对万岳子到底何等深仇大恨。不过,人家做弟弟的要来找哥哥也是合情合理,他这便应道:“行,元如给他收拾个房间出来。”
他如今对天方子卸了防备,答应得极为爽快。元如却听出了几分不对劲,也不知师父是没发现,还是心知肚明地迎合天方子,只能眨眼进行暗示:可是师父,东灵剑阁待客之地是最外侧的浮云峰,沧浪峰只有掌门一脉能住啊……
天方子在沧浪峰预定房间的目标已达到,此时自是一脸满意,倒是鹤五奇听了这借口,腹内忽的就窜出一道热气,本是想去双手,却不知被什么给赶了回去,最终只能委屈地涌上眼睛。
就在这一刻,鹤五奇清晰感知到有什么在控制自己双瞳,这力量强迫他将视线移向了天方子,透过他的眼睛将这天岭宗大长老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确认此人无事,便又偷偷藏了下去,只宛如抗议般地控制眼皮跳了跳。
鹤五奇上次碰见右手不听话已经够震惊了,哪知这眼睛也是能失控的,当即就叫道:“我这左眼怎么一听你说话就跳啊?”
阴阳双生果彼此最为熟悉,过去隔着一条街天方子都能感知万岳子行踪,这异状如何能瞒过他的神识,瞥了眼那隐藏在鹤五奇双瞳的阳气,只冷笑道:“做贼心虚而已。”
万岳子生前最怕天方子,一听他语气放冷更是恐慌,倒是苦了鹤五奇,只能捂着眼睛向元如求助,“完了,两只眼都开始跳了,兄弟快扶我一把,我看不清路!”
沈逢渊也不确定天方子会不会真的宰了这哥哥祭天,见状只道:“看来他是不敢出来见你了。”
对此,天方子只给了他一个看不清真意的笑,“沈兄放心,不将他抓出来,我绝不离开沧浪峰。”
此话针对的明明是万岳子,不知为何,沈逢渊听了却蓦地头皮发麻,也不知这坏蛋又要算计他什么。奈何天方子做事从来令人防不胜防,他也只能郑重嘱咐道:“你答应我要做正道修士,千万别忘了。”
沈逢渊看不出,顾余生却是察觉出了一丝端倪,见释英仍是什么都未发现的模样,为防师父坏了掌门好事,这便凑在师父耳边悄声道:“我看,抓出万岳子是假,寻个理由来见掌门倒是真。”
释英闻言果然一愣,他方才正认真观察鹤五奇状态,全然没发现天方子言语中的问题,如今被徒弟提醒,细细一想倒是有些道理。他着实不明白人想去一个地方为什么要如此拐弯抹角,刚有几分疑惑,突地心中一动,骤然想起这样的事似乎昔日顾掌门也做过,这便轻声问:“余生,你可会因清净刻意前往别人洞府打坐?”
顾余生从未告知师父自己有关于未来的记忆,释英神情虽很平淡,他却知这是在问自己去穿林峰打坐的缘由。难得师父开窍一回,他装作不知的模样,终是轻笑着道出了那些年不敢告知青囊长老的心思,“师父,打坐修炼之地怎么可能有烦杂之声?我若真这样做,只会是想去见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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