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前面就是阴阳河了。”
楚赭抬起头,透过窗户他看到此时他们正向着宣城南街的尽头行驶。
这阴阳河其实是老一派人的叫法,这河边有一块政府立的字碑,上面写着南自河。
‘佛祖自南方而来又向西方而去,至此永无归期。’这是老一辈人流传下来的关于这南自河的传说,以前的人们觉得这河是用来分割阴阳两界的,如果在特定的时间等在宣城南街的尽头,就会出现一座桥梁带你跨越这阴阳河岸,在桥上你可以见到自己已经死去的亲人。
随着一阵刹车的刺啦声,车停在了南自河的字碑前,“小哥哥,有个人叫我们把你带到这里,你下了车以后可要快点回家哦不要再乱上车了啊。”那女孩捂着嘴看着楚赭,他能从女孩脸上那两块快要升天的颧骨看出,她现在笑的很厉害。
“………………”好吧,被笑就算了,楚赭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但好在有件事情他猜得没错,有谁,在背后操控着什么,但他知道就算问了女孩也不会跟他说是谁的。
从后门下了车,他回头看了眼还停在原地的公车,发现原来在字碑旁边已经排了一列很长的队伍,此时正在缓缓的向车上移动,“厉害,都是上车的吗,这么晚……”
楚赭咽了口口水,喉结顺着他的动作上下浮动了下,他瞪大了眼睛发现那群正在上车的人脚都没有着地,就好像悬浮在地面上一般。
“好吧,今天不宜出门,”楚赭朝着公寓的方向快步地转身走了。
‘滴嗒,滴滴嗒,嗒挞,滴嗒嗒,’灰蒙蒙的天空不经意的下了几滴小雨,落在地上的枯叶上,发出嗒嗒的声响,雨伴着霓虹淅淅沥沥的。渐渐地,这雨滴越下越大,落在地面上,落在湖水里,落在房檐上,落在,某个人的心里。
楚赭看着这突然下大的雨无奈的叹了口气,此时他站在一处已经关了门的杂货铺的门口躲着雨,这铺子门前有个铁架子支起来的小雨棚,他身体靠在门上到是可以遮挡一下。
“呵呵,看来,晚上真的是不宜出门的,”楚赭尴尬的笑了笑,灰蒙蒙的雨中有一个撑着黑伞的人影越走越近。
“小伙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啊?”
来人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脸上遍布了深浅不一的皱纹,两只深陷的眼睛,浑浊而又幽深。
楚赭不自觉的想向后退一步却发现被门抵住的后背已经退无可退。
“哈哈,我啊,我是避雨来的,这不,你看这雨下的还挺大的哈。”
“哦,这样啊,”
说着老太太突然笑了起来,“小伙子,我家就住在对面的弄堂里,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随我过去拿把伞给你,也好早些回家你看可好?”
“不了吧,那样子不是麻烦了,我还是就在这呆着吧。”直觉告诉他如果真的跟着这老太太走了,那他可能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那老太太撑着伞又向着楚赭逼近了一步,“小伙子,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走吧。”
这真的讲不定的!楚赭看着老太太幽深的眼睛,他眼下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只得点了点头随着老太太朝着对面的一条弄堂里走去。
到了弄堂那里老太太说要给楚赭打伞走在前面不方便就自行退到后面去了。
这弄堂及窄,感觉只比成年人的肩膀宽了那么一些。又及黑,外面路上的灯光一点也照不进来,就好像被这里的一只无形的大手挡住了一般。
他无声的在这黑暗中前行着,他能感受到老太太和他离得及近,脖子那里不断的有冷冰冰的呼吸扫过,楚赭寻着时机打算待会拔腿就跑
差不多走到尽头时,一幢六层高的老式居民楼出现在弄堂的拐角处。
这里的设计让人感觉很不合理,弄堂的尽头是一面砖头砌的墙,走过来的人如果就这样直接拐弯的话是很容易和迎面的人撞上的。
抬头看着这幢居民楼,楼前面的场地还算宽广,地上杂草丛生,沿路铺着凹凸不平的石板砖。
楚赭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一丝的人气,破碎的窗户,掉漆的木板门,无不透露着一股阴沉沉的死气,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这里住了一般。又或者,是原来住在这里的人都死了?!
进了房子楚赭慢慢地抬起脚佯装要上楼梯的样子,他偷偷的向后瞄了一眼老太太发现对方并没在看他,找准时机狠狠的踩了一脚地面借着冲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刷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楚赭从没觉得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过。
此时他正站在弄堂外的马路对面粗重的喘着气,然而当他准备赶紧再回家时,他想,他宁愿现在瞎了,因为他看到那老太太正微笑着站在他前面看着他。
“小伙子,跑这么快干啥呀,差点我就追不上啦。”
从他跑出来到现在最多用了五秒的时间,一个迟暮的老太太能跑这么快吗,楚赭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傻逼有问题。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楚赭是感觉这回可能真逃不掉了,这老太太跑得比他还快还不带喘的!
老太太阴笑着想着楚赭一步步的逼近:“我的好孩子需要一个身体,他很好的,真的,你放心,不会很痛的。”
他看着她的面孔一会从笑着的变成哭的,幽深的眼神一会从慈祥的变为阴狠的。短短的几秒钟,那老太脸上好像演变了十多种表情!
这老太婆只怕是脑子有病!
“怎么,你还想跑吗,呵呵,到我的怀里来吧,好孩子。”
那老太太说着脸上突然开始不断的抽搐,楚赭就这样看着她的嘴竟开始沿着嘴角裂开,露出里面森白的牙齿,那嘴巴就像被谁扯开一般直裂到了耳朵根,她的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就好像有鲜血在其中不断地流动。
他发现自己的四肢像被谁抓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怪物张着腥臭的嘴巴朝着他的手臂咬下去,他甚至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想求救,但,又有谁会听到呢。
‘你可真恶心,不要再来骚扰我了,’‘呵呵,那个废物也能坐这个位子吗,不过都是那个老头一意孤行罢了,’‘你看他,居然是个gay……’
楚赭的脑子像要炸了一般爆发着剧烈的疼痛,就好像有什么要从他的脑子里挣脱出来,他缓缓的合上已经失去神采的双眼。原来我以前说过的不在意都是在骗自己啊……好吧,那就这样吧……
由于撕咬伤口而崩落的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合着雨水漾开了一朵朵血红的花朵。
原来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怎么会!”那怪物好像被什么惊到了一般,张口松开了楚赭一下子向后退了数十米远,。
“叮铃铃,叮铃,叮铃铃……”这铃声,好像在哪儿听过……啊~是你啊。
他由黄泉尽头踏着落叶缓缓而来,一身白袍无风自动,所到之处生人勿近神鬼退避。
‘二七亡人渡奈河,千群万队涉江波,无衣寒苦逼自身,翁鬼恶眼出利牙。’
雨刚停,地上还有些许积水,可那人踩在地上却是没有激起一丝涟漪,就好像在这世间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墨黑色的长发被随意的束在耳后,他的腰上系着一个浅银色的铃铛,随着动作不断发出声响,那铃声好像从天边传来又好似近在耳边。他的周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黑气,盯着怪物的眼瞳没有一丝情感。
“啊!招魂铃,嘶,怎么会!啊!”那怪物发出刺耳的叫声好像对这铃声十分厌恶,并且对来人十分忌惮,在那人还没走近时便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逃走了。
楚赭躺在地上,他的手臂还在流血,那血就好像止不住一般,极力地想从他身体里冲出去最后又和地上的雨水化为一体。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很清晰,却又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睁开啊,睁开啊,我知道是你,我真的,好想再看看你。’
那男子见那怪物逃走了也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而是将地上的楚赭抱起,看着怀中的人儿紧闭着眼轻皱着眉头,白色的瞳孔中布满了无尽的愤怒和止不住的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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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真的好想你,
我曾无数次想要不顾一切地去找你,
无数次地在你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你,
然而就算我亲自站在你的面前,
你也是早已记不得我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求调戏( ̄▽ ̄)~*
楚赭觉得自从上了这部车以后自己变得有点娘了脏话也变多了一点都不符合以往自己塑造的形象。(作者:是啊,你丫被吓地偏离角色设定了)
第6章 我是个矜持的男子
“你终究,还是被他们牵扯进来了。”
韩思凛将楚赭轻轻地放到床上,蜷缩在床上的人苍白着脸皱着眉头。听着这粗重的呼吸声,垂在身侧的双手无声的攥紧,黑色的鲜血顺着指间的缝隙滴落到地板上,他摊开手,手心那几个刚刚还在流血的半月形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了一个小指骨节大小的瓶子,那瓶身流光溢彩的一看就不是凡间之物。
“唔,疼。”
执着瓶子的手指轻颤了一下,更是轻柔地将瓶中的液体缓缓的倒在楚赭手臂的伤口上。说来也奇怪,才一会这刚才还流血像流水似的伤口竟是渐渐止住了。
韩思凛伸手摸了一下楚赭的额头觉着没有什么异常,眼神顺着床上人淡淡的呼吸声慢慢往下,手指抚上了那令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庞。外套拉链被拉到脖子以下,可即便如此也遮不住藏在下面那引人遐想的线条,他抚摸着因为疼痛而微微弓起的背脊,隔着外套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与气息。
喉咙就好像被谁掐住了一般干燥而又难受,白色的瞳孔中泛着止不住的欲望,他闭了闭眼低头轻轻地在楚赭手臂上落下一吻。
‘我不能再忍受失去你的感觉了,我真的会疯的。’
因为不想就这样去到尽头,原来失去比拥有来的更刻骨铭心。
风肆虐地顶开了半掩着的窗户吹起了屋内的窗帘,随着风的气息一起一落,楚赭睁着眼,呆坐在床上,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没什么疼痛的感觉了。
“可为什么这里,会这么闷,这么疼。”
他按着心口,努力想要回想起自己与那白衣男子的联系,可在自己过去的二十年间硬是找不出一点儿与他搭嘎的事情。
房间里已经没有那人的身影了,其实楚赭的意识一直都很清楚,即便当时无法睁开眼,他还是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那炙热的目光,以及最后那淡淡的一吻。
作为一个同志,他无比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假如他没有想错的话,应该有一些他现在还不知道的事情,比如,
我和他,有一腿!
等楚赭再次醒来已是下午了,他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下床,摸着瘪瘪的肚子到厨房想着找点什么来弥补他因为昨晚的事情而已经被摧残的脆弱不堪的灵魂。可是当他打开冰箱看到满冰箱的食材后原地站了两秒后又默默地合上了。
还是叫外卖吧,宝宝心累不想做。
满脑子都是属于他的白色,别待会做了一锅豆腐炒豆腐就尴尬了。
于是他开始找手机,是的,开始找。楚赭哭笑不得的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没有手机了,昨晚明明在上那见鬼的公交车前还看了一眼的时间,怎么现在没有了?!
难道是后来在弄堂里逃跑的时候弄丢了?还是,那男子借着救我的名义实则是想顺走我的手机,他其实是个倒卖手机的贩子!?
楚赭成功地被自己后面那个想法逗笑的,晃晃脑袋将不相干的想法甩出去,又在房子里找了一圈后唉声叹气地坐在地上:“看来这手机真是昨晚在路上掉了,算了,就算现在回去找也一定早就被人捡了去吧?”
楚赭就势呈大字型躺倒在地上,闭着眼一会就又沉沉的睡去了。
在梦里他好像又一次看到了那一望无际的花海,他只身一人站在这血色中,好不孤独。
“你,真的不回来了吗,真的不再见我了吗!”
嘴里喃喃的说着,声音却随着风越来越轻越来越远。最后的最后,除了无边的孤寂他什么也没有等来,终于他带着笑意纵身投入了这无边无际的奈河,不见一丝波澜。
这个世界有一些东西不是真理但是我们都深信不疑,现在这一秒的时间我们再也不会遇到,擦肩而过的人也许不会再见,人的一生或许就是在为缅怀过去而活吧。
熟悉的脉搏跳动声,又仿佛将世界拉回到了现实。
寂静的房间只有笔和纸张摩擦的声音,楚赭趴在地上就着一张纸不停地涂涂改改,那纸上的字体如果被教他识字的老师看到定要当场气晕过去。
而当事人却对着这纸上的狗爬字体满意的点点头。原来他刚刚醒来以后,便将梦境的大致内容记下并且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逐一记录想办法串联起来。
‘根据昨晚在公车上那小姑娘的说辞来看,是有人一定要引我到这件事里而且后面遇到的那个老太婆也一定是在那个人预料之中会发生的事情,到底是谁?阴阳河的鬼魂,宣城南街弄堂里的44号,这些到底有什么关联,还有那个1" 辜辄落玖天0" > 上一页 3 页, 白色衣袍的男子……’
楚赭直起身来,看着手上的纸像是要将他盯出个洞来,‘应该不是那位白袍老哥安排的,通过他昨晚说的话,他应该是最不想我受伤的那个人,所以,如果后面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那就和他本身的行为形成了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