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完本[灵异耽美]—— BY:水月六华
水月六华  发于:2018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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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媳妇你总算来了!”小虎比去年又大了一圈,躺在一堆茅草中间,四脚朝天,收起趾甲,蹬着个巴掌大毛团,一见来狐,停脚把毛团揣在怀里,蹭的窜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要嫁给那穷书生。”
苍碧可不是上来跟他叙旧的,拉了拉柱子般粗的大毛腿,纹丝没拉动,沉声道:“跟我走。”
“咋了?生气了?是那书生负了你?”小虎摩拳擦掌,昂了昂雄壮的虎首,“你也别记挂着他了,到我这儿来算了呗,保管你天天有兔肉吃。我就说,两条腿的没一个好东西。”
“坏东西!坏东西!”“兔肉”还是当年那一只,竟然还没被拆吃下腹,从照样学话,晋级到了能点中意思。
“跟我走。”苍碧还是这三个字,拉不动腿,便拉着一大把虎毛,痛得小虎嗷嗷直叫,只能把小兔塞进脖颈的长毛里,本着可能能挽回“媳妇”的心情,跟着他往外走。
等走过了山脚那道入村的无形分界线,小虎横竖不肯再往前了,忍着拔毛之痛,俯下身子:“去哪?我不能入村,村名们怕我的……”
“去村里。”苍碧的话语冷得像冰,翡翠眼乜了畏畏缩缩的大老虎一眼,“你去年不是还在这对付过蔡淳,怎么就忌惮起村名了?”
“只能到这儿,不能捞过界了。”
“去不去。”
“我能不去么?”小虎缩了缩脖子,“吓到村人不好。”
“不让你吓他们。”
“那就好,那我们回山……”
“让你杀他们。”
“……”
“不不不,媳妇,这我真不能去。”小虎往后挪了两步,“你别看我长这样,吃得都是山上撞树上的兔子,更别说吃人了,我小时候,神仙托梦过,让我千万不能开杀戒,功德圆满了,就能成精了,再修炼个几百年说不准还能成神仙。”
苍碧脸色越来越黑,松了爪,三两步跳到小虎头上,狠狠一巴掌拍醒他的白日梦,揪起黄耳朵,指着村子道:“走。”
“……”小虎拗不过他,踟蹰了半晌,想出个权衡之计,先跟着去了,但杀人的事,他是万万不会做的,到时候吓唬吓唬书生,让他知晓白狐有山大王撑腰,自然就不敢做不上道的事了。
白狐骑着头大虫,在村道上狂奔,吓得过路的村名一个个四处逃窜,小虎苦不堪言,祈祷着到时可千万别把他当危害一方的凶兽,那他的成仙大计就要泡汤了。
四条腿的速度着实快,没多久,就跑到了土郎中家门前,大门关着,王老六不堪的咒骂,少年愤愤不平的反击,郎中怒气十足的逐客令交替着传出来,只不见蔡淳的声音。
“这蠢书生。”苍碧抬爪子一砸门板,朝小虎道,“一会儿门开了,你就向着里头最丑的两人,记住了。”
“两条腿的都丑……”小虎嗫喏着,门开了。迎面是个清秀的少年,吓得肩膀一悚,立时跑进屋里,反手就要关门,却被壮实的虎臂卡住了。
“嗷——夹到我了。”小虎吃痛地大嚎。
一屋子的人都被这虎啸吓得没了神,蔡淳护在母亲身前,身子因害怕微微颤抖着,墨黑的眼中却看不出多少惶然,毅然没有躲到后头;少年与壮汉都缩在屋角,左右看看,身边一点能防身的东西都没有;王老六与陈伯躲到了另一边,冒着白烟的药盅旁,后者哆嗦得上下牙打着架,前者也没好到那里去,颤颤巍巍地从药箱里翻出把剪子攥在手里,指着前方,嘴里一迭声地念着:“畜生,别过来……”
要说脸好看难看,小虎分不出来,可心恶不恶,听着只字片语,他便明了了,朝着王老六一咧嘴,又一声虎啸顿时响彻天际,随即转过身,对着气势比他更像山大王的白狐弱弱地鸣了一声,若是屋子里的人没被吓坏,准觉得这大虫是哪不正常了,居然对只腰身不过自己一条腿粗的狐狸俯身称臣。
“媳妇,差不多够了吧。”小虎对着这一屋子人有些内疚,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自己的成精历程。
“不够。”这忙看来让小虎来帮倒是有些不仗义了,苍碧冷着脸,一挥爪,“算了,你走吧。”好歹这帮人都吓成这样了,他自己收拾也够了。
小虎如获大赦,还没转身,却见苍碧迅疾无比地射了出去,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就往王老六的脖颈杀去。
王老六吓得拿剪子的手一挥,坐在床榻上的蔡淳瞳孔忽的缩了缩,受到的惊吓似乎比见这大虫更甚,一拍床板站起来,要去救自家的狐狸,却哪里赶得上。
第18章 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 十八
王老六手起剪落,许是慌了神,错失准头,手忙脚乱间招呼上白狐的却是自己的手臂,这一下把他大半辈子的劲全使上了,击在毛茸茸的腹上,立时把白狐打得飞了出去。
蔡淳大步冲过来接,苍碧更快一步落实,摔进了厚实的黄毛皮中,一点伤没受,愤怒地嘶鸣着,甩了甩有些懵的脑袋。
蔡淳眼中一抹惊惶散去,重新坐回床上,身体胆怯般的颤抖着。
“媳妇,算了,要是自己受伤就太不值当了……”小虎把苍碧拎出来,放到一边,忽的觉得颈项一凉,毛堆里窝了大半年的“兔肉”,被方才这一撞,团成个球,摔下来,朝滚烫的小火炉滚了过去。
“嗯?”小兔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嘟哝了一声,正这时,那盅过了时间,还没被沥出来的药沸了,顶开盖子,溢出一波波汤药。
“兔肉!”小虎两步跨上去,截住只差一步就成了熟兔肉的小东西,一声又急又凶的虎啸伴着口中的尖利白牙,堪堪停在王老六面前。
王老六以求自保,一剪子照着咫尺的大虫胸口刺下去。
小兔吓坏了,抱着前腿下的黄毛一顿好扯,惹得小虎一声痛嚎,抬起挡剪刀的爪子没把好分寸,把王老六硬生生拍到了墙上,而那把剪刀,则好巧不巧的被撞进了一直拽着它的主人的颈项。
“救……我……”剪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王老六脖子正中央被刺出个血洞,与他心的颜色明显不搭的鲜红汩汩涌了一地,他沿着墙滑下,脱力瘫坐,不过片刻功夫,两眼一闭,咽了气。
“我我我,不是我杀的!”小虎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功德要毁于一旦了,把小兔稳稳塞进厚毛里,撒腿就往山上跑,“又要多吃十年草!”
陈伯腿软得往地上一摔,沾了一手血,对着边上的同伙撕心裂肺地狂叫了好几声无意义的“啊——”,跌跌撞撞起身,绊翻小火炉伴着一锅子药,被烫了腿脚也不自知,滚出大门,竟是疯了,嘴里絮絮叨叨念着:“好大的火,狐狸要出来啦!金银子要出来啦!”
“活该。”苍碧难得不雅地淬了一口,捞下药盖上的药包纸,捡两下滚烫的熟药草,吹一口被烫红的爪子,零零散散扫了小半,一只粗糙的手就伸到了他跟前。
“我来。”蔡淳两三把就把药都收拾完毕,只是这药渣效力早就没了,只好取了另一小包,重新煮上。
少年与胡壮汉互相看了一眼,六神无主,还是少年先回过神来,问道:“蔡大哥,这可怎么办才好?”
蔡淳睨了一眼墙边的尸体,陈伯与王老六是村里出了名的光棍,前者人云亦云从来没有主见,什么不上台面的事都有他跟在后头掺和着一脚,后者则嗜赌成性,前些年几乎都要卖妻儿换赌资,妻子便带着儿子连夜跑了,现下一条命折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王老六也没什么亲人,把他葬了吧。”蔡淳话语间带着悲悯之意,眼中却隐隐浮着嫌恶之色。
这一天,疯了的陈伯将他与王老六纵火烧蔡家的事传道了遍,搞得村里人尽皆知,村人见着胡壮汉扛着王老六的尸首要去葬,听了前因后果后,纷纷说是报应,最终将王老六定为死有余辜的村中罪人,厌恶地把尸身抛在村边山脚无人问津的荆棘丛里,任鸟兽啃食这糟粕。
傍晚时分,土郎中背着药篓归家,朝那摊干涸的血迹吐了口碎痰,念道:“脏东西,还得我收拾屋子。”
“对不住……”蔡淳垂眸道歉。
“对不住什么,又不怨你。”土郎中把药篓一摔,捣了烧伤药,给蔡淳换药,随后又把药篓里其他的药分类倒到几个小盘中,“你昨日那药我看了,名贵的鳖甲我可搞不到,其他的山上还是有的,少了点,品相也不好,能吃几天是几天。”
蔡淳感激万分,要不土郎中拦着,差点跪下给救民恩人磕头。
分完了药,土郎中又挑了两桶水来,把墙角擦干净,另一桶拎到蔡淳跟前:“擦个身,浑身都是灰,伤处别碰水,啧,一个手也没法擦啊。”
“不打紧,我小心些,行的。”蔡淳解开土郎中借他的中衣,土郎中看不过眼,正要帮忙,白狐下手更快,竟捧着小布巾,趴在桶沿上,已经准备好了。
土郎中饶有兴味地看着四条腿的给两条腿的擦身子,又是感慨又是摇头,不时还蹦出几句荤话,最后总结道:“书生,你可得好好待这狐精老婆。”
蔡淳扯着嘴角以一抹笑回应郎中的打趣,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被伺候完后,也帮苍碧净了个身,抱着重新恢复洁白的白狐,坐在床边摊着本书发怔。
深夜时分,半梦半醒间,只听身边发出了一身呓语,蔡淳顿时惊醒,扭头一看,母亲终于苏醒了,正焦急地看着他。
“蔡劢?”蔡母不确定地唤了声,揉了揉眼,大喜过望地拉住蔡淳的手,“孩子他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蔡劢是蔡淳的爹的名字,蔡淳与父亲长得像,母亲大难后醒了一时认错了也情有可原,可多说了几句后,蔡淳就发现不对劲了,母亲看起来已然清醒了,在他旁敲侧击地出言提醒后,依然没改称呼。
“对了,阿淳呢?阿淳在哪?”蔡母猝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19章 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 十九
蔡母翻找着床上的角角落落,看到蔡淳怀里的白狐后才定了下来,抱过苍碧,“阿淳,阿淳没事就好,不怕不怕,娘在这。”
蔡淳不知该怎么应对,只得叫醒睡熟的土郎中,郎中看了半晌蔡母的异动,指着自己脑袋,给了诊断:“许是熏了太多烟,伤到了这里,也许过些日子就好。”
“也许?”蔡淳心里那点因母亲醒来的喜悦缓缓消退。
“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土郎中直接把后半句令人绝望的话说了出来。
蔡母和“儿子”亲热完了,又唤过丈夫,问道:“家呢?烧得怎么样,我的病不打紧的,不要老麻烦郎中,什么时候能搬回去?”
“……”蔡淳对着母亲期许的目光,实在说不出家成了一堆废墟。
蔡母立时看出来了,眼中盈上了泪:“不会烧光了吧,那可是你爹留下来唯一的东西,要是烧没了,可怎么跟爹交代。”
“没……屋子还在。”蔡淳赶忙回道,“只是烧黑了墙,屋顶有些漏了,等修好了就回家。
为了这个在现下艰难无比的陈诺,蔡淳书也不念了,地里的活也顾不上做了,捧着一捆捆的茅草,没日没夜蹩脚地造房子,可惜他这双手除了写字,做什么都不太利索,捯饬了两三天,茅草堆了一堆,废墟还没清理掉一半,右手的伤却越发严重了。
少年路过时,见他那模样,把村里相熟的年轻人都叫了来,帮衬着建房子,蔡淳诚惶诚恐地推拒:“我付不出工钱。”
“蔡大哥,你以前教我们念书写字,几时收过钱,怎么反倒这会儿见外起来了。”少年说着,边上几人便纷纷应和。
人一多,建房的进度就快了,也有人看着蔡淳,不让他把自己累倒了,休憩时分,苍碧趴在蔡淳腿上,搓了搓白毛下磨砺出的小水泡。
这几日他也竭尽所能地帮衬着,一只白狐在为搭草屋的而忙碌的众人中穿梭,再加上此前火灾时护主的事迹,深得淳朴村人的喜爱。
“雪球,来,饿了吧。”少年给各人分发完荞麦馒头,特地给白狐留了个,放到尖嘴前。
“又是黄馒头……”苍碧老早吃腻了这其貌不扬的东西,爪子嫌弃地戳了戳,休息完还要继续忙,只能不情不愿地吃起来,对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奄奄地说了声“谢谢”。
人肉垫子蔡淳正对着半成不就的草屋架子发呆,苍碧直着前腿,撑起身子,舔了舔书生的脸颊,被新长出来的鬓发扎了一鼻子,扭头打了个小喷嚏,对蔡淳道:“书生,别老闷闷不乐的,郎中都说了,你娘的病还是有可能治好的,不不不,一定会好的。”
蔡淳听着白狐唔唔唔鸣了一阵,把他揽在怀里,下巴蹭着白脑袋,摩挲着肉爪上小小的水泡,墨黑的眼里混沌一片,也不知究竟映进了什么,又坐了半刻钟不到,就继续捧着稻草加入到了建房的队伍中。
初雪落下的时候,蔡家的新屋终于建好了,在蔡淳的坚持下,屋子完全照着原先的样子建造,除了茅草崭新,一点没有曾经被烧成废墟的迹象。
天越来越冷,蔡母依旧认不清人,咳嗽也越发厉害了,身体每况愈下,常常深更半夜一咳就是挖心挠肺般的深刻,在寂静的冬夜里抽痛着蔡淳的心,也让苍碧十分不好受。
这一年的雪下得特别大,仿佛要将整个人间掩埋,把村口的唯一的一座竹桥压塌了,乌花村三面环着不高的山,只有这一条平坦道能通往县城,这会儿谁也出不去进不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村人忙着修葺桥面。
蔡淳本想着等屋子建好了,就去趟城里把事办了,现下又被耽搁了,荞麦地覆了一层薄雪,田地里的活没了,他便沿着结了一层薄冰的溪汀挖雪找草药,书箱白狐都不带着,只是心事重重地麻木动着手,时不时往远处村口方向看一眼,一有人路过,便问:“桥修好了没。”听到没修好,就埋头继续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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