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个侍从,你还发现到了什么?”
光秀被他揉捏的啊呜啊呜的,勉强着声音说道:“哈有酒,哈有森秘的喝哩棱。”
“黑衣人?”
“吼像似来哈我的。”
光秀话音刚落,就觉一阵不属于从窗外吹来的寒风刮过。他只觉凉意瞬间袭遍全身,灵魂被慑,正在空灵哀嚎。
杀气覆盖到了三重门,幽冥守卫们顿时全身战栗,不禁回望。
玄王眸中的腥红过了好久才渐渐平复。放在光秀脸颊的手缓缓放下,然后,重重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啊呜!”
“这么大的事你竟瞒我到现在!”
双颊也疼脑门更疼,光秀也不知道该揉哪里好,哭丧着脸道:“因、因为夜羽他们的事情太震撼了,我就把黑衣人的事给忘了……”
见玄王又扬起手指,光秀立马双手交叉护在额前,紧张地闭眼。
等了好久也没见他弹,光秀睁眼窥探,见玄王脸色越来越沉,他扭扭手指,继续傻里傻气哄他高兴。
哄是没法哄好的,毕竟对玄王来说,有人敢杀光秀那就是天大的事,比天塌下来还要大。
光秀只好转移话题:“那个,那个,玄哥哥,酒绝对是有问题的,不然他们两个,怎么想也不可能做出那事来。”
问题是他们为什么会在巡逻时间没头没脑地喝起酒来,这可是个大问题。
光秀瞧着玄王脸色,犹豫着要不要把沁竹掴过玄鹰一巴掌的事说出来,小心道:“玄哥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两个啊?”
玄王瞪着他,瞪了好久,才道:“听说我返回前你已命人清理了现场,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呢?”
光秀道:“说来也怪,尸体都不见了。……啊呜!”
这回光秀没防住,额头上瞬间起了一个包。
看来线索都在那侍从身上。玄王决定亲自去审,顺便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等玄王到牢狱,侍从已经被人毒杀灭了口。北斗只比他早来半柱香时间,却也还是晚了一步。
北斗躬身道:“这个侍从吃了狱卒送来的酒菜,毒发身亡。”
玄王道:“那狱卒呢?”
北斗道:“属下已命人去找,不过……只怕那狱卒此时也是凶多吉少。”
北斗说对了。
当北斗的属下在狱卒的家里找到他的时候,他已成了一副新尸。凶手下手干净利落。北斗无奈,只好先从玄鹰和夜羽查起。
自他俩入狱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夜羽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和玄鹰做出那种事。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断不会那么做的,而且还是在那么重要的会场上。
玄鹰双目无神,靠坐在牢房一角,已什么都不愿去想。
沁竹看着他的眼神,对他说的那句话,彻底伤了他。
玄鹰宁愿沁竹用像看垃圾一样的眼光来看他,这样他起码还好受些。那沉稳而淡漠的眼神,是只有在看自己不在乎的人之时,才会是那种眼神。
虽然他心里早已感觉到了,但是实际发生时,他还是接受不了。
北斗一进牢房,夜羽立马起身,看住他,又渐渐低下了头。
“我……我让玄王大人失望了吧。”
北斗叹了口气:“你若不想让他失望,就把昨天发生在内门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
夜羽闭上了眼,可一闭上眼,那旖旎的片段就又会重现。
自出事后,他们还未见到玄王的面。夜羽也很清楚,这种时候,玄王不可能来看他们。
“我们……喝了酒,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醒来就是他们看到的样子了。”
北斗又问:“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喝酒?”
夜羽看了玄鹰一眼,又低下了头。
北斗叹气:“有什么话,还不能对着我说吗?”
夜羽又看了玄鹰一眼,玄鹰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夜羽默然半晌,缓缓道:“是我玩忽职守,非要拉着他去喝上几杯。”
北斗看着他,看了很久,才道:“你可知道,如今我们四灵将在外界的风评已是每况愈下。”
夜羽的瞳孔骤然一缩。
北斗道:“你又是否知道,我们四人的一举一动,皆代表了玄王大人。”
夜羽的眼里已写满了歉疚。
北斗喝道:“那么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说的?”
夜羽也在心中问着自己。维护玄鹰的自尊,能比对玄王大人的忠诚心还要重要吗?
“我……”
“北斗哥,你不用问他了。”玄鹰忽然缓缓站起,慢慢走到他们跟前,眼神还是空洞无光,“是我被人伤了心,非要拉着他喝酒。你也知道,这家伙就是个滥好人。”
北斗一拂袖,“愚蠢!”
玄鹰道:“祸是我闯的,我愿意承担。千刀万剐,我不会摇一下头。”
他说这话时,没有带着一点感情,仿佛在和北斗说话的是个施了法的人偶。
北斗道:“你以为你一死,就能平息了事么?”
夜羽看着玄鹰的背影,心酸的同时,也腾出一股火气来。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竟然真的被情爱打败了。
夜羽只觉一阵气血上涌,厉声道:“要杀头,算我一个。”
北斗冷冷道:“先别急着求死。我问你们,酒是哪来的?”
夜羽道:“侍从送来的。”
北斗道:“是什么酒?”
夜羽道:“霸王醉。”
北斗道:“那你们喝的时候,可有觉着不对?”
夜羽一愕,道:“没有。”
北斗长叹了一口气,道:“那如果你再喝醉一次,你还想压他么?”他指着玄鹰。
夜羽看着他,北斗却拍了拍手,牢头很快送来两坛酒,和他们昨日喝的分量是一样的,酒也是一样的。
夜羽怔怔地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北斗道:“办公差。你们两个,一人一坛,喝了它。”他忽然笑了笑,“我想要场景重现。”
夜羽已说不出话。
两坛酒已尽了。霸王醉,的确是能让人速醉的好酒。
他们两个就像两摊烂泥,别说谁压谁,动动手都动不了。
北斗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离开了牢房。临走前还为他们下了三重结界,防止意外。
“你说是那个侍从趁着他们不省人事脱了他们衣服,还对着他们射?”
朝堂之上,斐长老听后瞪大了双眼。
“简直胡说八道!”
北斗道:“我方才已试过,一坛霸王醉下去他们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哪里还能做别的事。”
斐长老道:“那他们为何要喝酒?”
星魂突然道:“是我允许他们适度享受一下宴会的。历年的宴会上都准许巡城的武将们小酌几杯。”
檬长老点点头,道:“的确有这惯例。”
斐长老冷冷道:“他们那可不是‘小酌几杯’。”
北斗道:“的确是喝得凶了些。但我问过酒侍,宴会上准备的酒没有一款是霸王醉,因为这酒太烈,怕宾客们会不舒服。可夜羽却说,那侍从拿来的是霸王醉。”
檬长老道:“你是想说是那侍从在搞鬼?”
北斗对着檬放鞠了一躬,笑道:“檬长老明察秋毫。”
斐长老冷哼:“若不是他们贪杯又怎会被人钻了空子?北斗大人是想为他们强行开脱吗?”
北斗道:“他们的确是犯有渎职之罪。但是,魔族入侵却非因他们失职所致。”
他环视着在场众人,接着道:“众所周知,四领的结界是由我们四灵将分别负责,而中央的结界,除了玄王大人,能够调节结界密度的,就只有……”
斐长老霍然长身站起,厉喝道:“北斗!你是在怀疑我们么?”
北斗看着他,冷冷道:“正因为宴会当天中央的结界破损魔族才能入侵。在场的三位长老,都有嫌疑。”
一片哗然之声。三位长老都变了脸色。
玄王看着他们,忽然开口道:“这么说,是某位长老,尔或是三位长老,与魔族勾结。而且,还想将光秀置于死地。”
哗然的满场忽然安静了。
北斗躬身道:“从目前看来,结界的破损,三位长老皆有嫌疑。而那侍从很可能就是受他们指使迷倒夜羽和玄鹰,最后将罪责一并推给他们。还有就是,这个人还想杀光秀大人,很可能就是为了少君宝座。”他看住三位长老,“而三位长老都有亲族在水月洞天。”
玄王目光从三长老身上一一扫过,看住北斗,正色道:“还有两天时间。务必给余一个真相!”
第92章
宫门外, 三位长老的车辇并排停候。
三位长老也并排走出,一句话都没有说,各自被小厮搀扶,上了各自的车辇。
幔帐垂下,却只剩檬、斐二位的坐骑没有动。他们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走。
这就如同一场博弈,看谁先沉不住气。
一番苦等后斐长老终于掀开幔帐,看住一旁的檬长老,道:“檬放兄,请。”
檬长老也撩开幔帐, 客气道:“这次,该斐聿兄先请了。”
斐长老眯了眯眼,强挤出一抹笑, 命小厮扬鞭而去。
檬长老笑笑,命车夫驾车前行, 回的不是自己府宅,而是去往水月洞天。
小四早已打点完毕, 檬长老得以顺利进入沁竹阁,而且这次不费吹灰之力。
沁竹早已候在阁楼外。这种时候本该越发小心谨慎才是,可他一点也不怕被人看见。
因为沁竹早已控制住水月洞天所有暗卡内侍,这水月洞天对他来说,简直比玄王阁还要安全。
“爹。”
沁竹恭顺行礼, 将他爹迎进自己阁楼,又命小四奉上最好的香茗。自己垂手侍立在身侧。
檬放没有心情喝茶,正襟危坐, 盯着他儿子的眼神,锐利的像把铁锥。
“是你安排枫儿进入会场的?”
“是。”
檬放的双眸中射出点点寒星:“为什么要把你弟弟卷进来?”
沁竹抬眸,眼里的温柔不在,寒的犹如冬湖。“在您眼里,只有您和我弟。”
檬放猛地瞪着他,沁竹却抢着道:“那些黑衣人是您派来的吧。”
檬放道:“哼!”
沁竹拿起茶盅,为他爹奉上,道:“他们是杀不了光秀的。”
檬放看了看儿子,又看住他手中捧着的茶盅,接了过来,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问:“为什么?”
沁竹道:“因为光秀的天赋远超于我。他布结界的速度又快又准,而且精度很高,即便枫儿不在,杀手也伤不了光秀毫发。”
檬放道:“所以你唤枫儿来,不单是卖了个人情给玄王,更是帮爹消弭了嫌疑。”
沁竹道:“正因为光秀的法术是我教的,所以他的才能我最清楚。”
檬放此时的眼神,已不是一个父亲看着儿子,而是一个棋手在看着他的对手。“想不到,爹跟前,也有你的眼线。”
沁竹拱手躬身:“儿子不敢。”
檬放道:“不敢?那你是如何掌握黑衣人动向,又是如何巧妙安排枫儿在场,刚好救下了你们?”
沁竹挺直了腰板,淡淡道:“孩儿并不是在防备爹,所以孩儿不清楚您安排了黑衣人。孩儿知道安阳想借宴会引起骚乱,便也想到肯定会有人想对光秀不利。所以孩儿命枫儿暗中守在光秀身边,以防不测。”
檬放思索着儿子的话,安阳和斐聿的蠢蠢欲动本就是沁竹告诉他的,所以他预测安阳动向并早早做好对策,没有不对。檬放吹着气,终于喝了一口茶。
茶是湄潭翠芽,滋味醇厚爽口,关键是,这茶寓意好。
翠芽,翠芽,雨中新秀。
檬放慢慢放下茶盅,淡淡道:“黑衣人的尸体,是你处理的吧?”
沁竹道:“是。孩儿不能看着爹惹上嫌疑。”
檬放看着沁竹的神色又缓和几36" 不要报恩要抱抱35" > 上一页 38 页, 分。
沁竹道:“爹,孩儿想让枫儿为光秀效力。”
檬放道:“你想要做什么?”
沁竹道:“让他成为光秀的贴身侍卫。我们都杀不了光秀,即便侥幸杀了,玄王大人也会让全部人为他陪葬。”
檬放冷笑一声:“哼!有其父必有其子。”
沁竹目光闪动,道:“所以,与其杀了光秀,不如让光秀与玄王大人渐渐疏离。”
檬放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你想让枫儿使美人计。”他豁然长身而立,怒喝:“不行!勾引少君是什么罪名,你不会不知道!”
沁竹道:“爹,我弟不会有事。他是我弟,我不会害他。我了解玄王大人,光秀死了他势必会被激怒,但若是光秀爱上别人……”
檬放惊讶的看着沁竹,看着这个不知何为眼泪的儿子,眼角一滴晶莹落下。
“他宁可自己被伤得千疮百孔,也会选择默默祝福。”
檬放缓缓坐下,目光自儿子身上移开,慢慢垂下了头。
眼泪不是做秀,他爱玄王就是爱得如此之深。
良久良久,檬放才道:“……只要能确保你和枫儿平安,爹可以依你。”
沁竹用衣角抹了抹眼泪,将身子躬成直角,“谢谢爹。”
檬放长叹一声,看住窗外竹林,缓缓开口:“还有一事,爹想不明白。”
“您说。”
“鹰儿,你为何要害他?”
沁竹的双眸黯淡下来,他微微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并没有打算害他。”
旋即,他苦苦笑了,那是在为他心爱的玄王伤感时不同的,另一种痛苦的表情。
“只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原本,为了要让安阳的行动不受阻挠,我刻意限制了玄鹰的行动。……我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他,给他难堪。被我那样羞辱,他的心一定会乱……也就不会去关注安阳的动向。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想到,安阳有胆量对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