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瘦削如猴却满眼精明的小子,什么身长九尺……这TMD耗干精血也不至于身高缩水好么?!
“更可怜的是这家小子……”
一众名门修士囧囧有神地看着这满身圆滚滚的胖子,他们倒要听听这御兽宗宗主还能有什么离谱的台词!
结果……结果他们果然和对方完全不在一个段数。
这位杜宗主一把鼻涕一把泪,几乎是声泪俱下地道:“他为了更快更好的炼丹,把自己先炼成了一个丹炉啊,呜哇哇……”
丹炉……?
那丹药到底是从上面还是从下面出来的?
想到这里,这些出身名门大派的修士们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到旁边的杨书面有菜色,桑雪低声道:“你……难道尝过御兽宗的丹药?”
杨书惨烈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那脸冒油光的恶心胖子,他失去焦距的眼神中简直一片生不如死的表情。
这出哭可怜的戏码,朱进财直听得面皮抽抽,简直恶心坏了。遇到这种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大家出来混,总还要讲究一点老大的面子的,可似这种全不要脸的赖皮滚刀肉真是叫人无从下手。
得了,连平江算是白问了。
朱进财问道:“那些灵物确定是你们御兽宗所造?”
杜宗主脸上泪光未干,一副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质疑了的委屈模样:“我御兽宗上下都这般凄惨了,难道朱道友你还不相信?!”
朱进财根本懒得和他去纠缠这些细节,免得被裹进去出不来:“那斩妖除魔符是你们画的?收音机也是?”
杜宗主却是满脸不愤地道:“自然都是我御兽宗的主意!那个符叫九天十地斩妖除魔符!可是我御兽宗祖上传下来的,再珍贵不过!一次可以将方圆十里内的妖魔收拾得干干净净,威力巨大!收音机也是我这帮孩儿们辛辛苦苦想出来的!”
那表情十分防备,似乎是生怕朱进财要抢夺他们的劳动成果一般
朱进财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却是连珠炮似地问道:“那低价倾销呢?双线籍之策呢?连锁店铺呢?御兽币呢?都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
说到最后,朱进财的声音已经阴沉得要起风暴了。
杜宗主却是一脸冤枉的表情:“我们可是被逼的啊!这上上下下十几口人要吃喝拉撒,要灵物修行,我们给刑掌事的已经是跳楼大甩卖,可是你们一次次相逼,我们已经连甩卖价都维持不下去了啊!不是我说,朱道友哇,咱们出门在外做生意就图个和气生财,咱们这么杀来杀去,只是便宜那些散修,你们与刑道友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更冤的是,我们御兽宗夹在中间……实在是没活路了哇呜呜呜呜~若是将门下弟子全部饿死……我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哟,我是造了什么孽哟……”
连平江几日早就石化,而刑明亮已经听得木了。
本来六派合作之事也算在今日集会的走向之一,在他们的揣测之内,但没人想到是以这样一种荒谬的方式被提出:居然是一个小宗门为了避免自己夹在当中赔本的命运而试图撮合六大派?
朱进财面孔上已经抽搐得狰狞一片,他只发出了无意义的哈哈两声,然后缓缓道:“既然你承认都是你们做的就好办。”
然后他竟然明目张胆地回身恭敬地道:“黄长老您看此事是否可以处置?”
他身后一个古怪的光头修士本来一直在闭目养神,此时却猛然间睁开双眼,目光中精光大炽:“哼,有什么是我大雪宫不能处置的?!”
一时间,天地间竟是阴云彤彤,一副要天降大雪的模样!
与此同时,连平江、桑雪、邓平、杨书四人同时回身恭敬地一礼:“请长老出手!”
四个修士不见动作,竟是已经同时跨步而出,恐怖的气势之下,这小小的一方院落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沉!
刑明亮脸色大变,能改变天象……这分明是:“金丹修士!!!”他朝朱进财狂吼道:“朱进财你疯了!竟敢动用金丹长老!你别忘了!我碧月城可一样也是有金丹的!”
朱进财却是在那光头的金丹修士之后阴阴一笑:“怕什么,我左右不过是请宫中长老出手收拾一个不识抬举的野宗野派罢了。刑道友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今天你必会妥妥当当安安全全地回到血盆口中去的,我们这是在替碧月城打扫引得道友堕落的小人,贵派只有谢的。”
他话音刚落,刑明亮已是手足酸软委顿在地,竟是当场被制服在地!
然后朱进财视线一转,盯着所有金丹修士的焦点——那杜宗主之处:“杜宗主,你不是哭哭啼啼藏藏掖掖不肯说吗?没关系,我们五派身为天下有数的名门大派也不想知道了,反正自今日起,你们御兽宗上上下下都将从这世上消失,我们不知道,其他人也永远不会知道。嘿嘿,你可对得起你们的列祖列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是五位金丹修士哪!
若是一般二般的修士,只怕此时早就手软脚软,兴不起半点抵抗之心了。
可是,御兽宗的宗主岂是凡人。
那猥琐的滑稽老头被五个出身名门大派的金丹修士团团围在中央,一脸的倒霉像:“唉哟,有话好好说呀,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进财此时根本就不想再看到这个也许是曾令自己走火入魔的罪魁祸首了:“啧,我只是后悔动手得晚了些 ,行了,你的死期就在今日,黄长老——”
场中的滑稽老头叹息一声:“俺本想让大家好好说话,既然这样——”
说着,这老头竟是刷的一下敞开了外衫,露出里面的内衫来:“那俺也只好这样了。”
那内衫之上竟是密密麻麻缝了不知多少张“九天十地斩妖除魔符”,那符箓密集得几乎根本看不出那内衫本来的料子来。
一张这样的符便可当场令数个妖魔殒身无地,这么多符箓恐怕将方圆数千里夷为平地绝无问题,纵是金丹,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想逃离也绝生理。
这滑稽老头叹了口气道:“俺本来热爱和平,你们却偏偏要逼俺动粗。这位大修士,你可千万别动弹,你要知道,符箓是受神识触发的,万一您哪个动作让俺误会了,俺这点小身板烟消云散事小,您大好的金丹前途可就,另外,您也别想着飞远一点再动手,这块地界不好意思正是我御兽宗的地盘,方圆数千里也是布了这斩妖除魔符,必不会令诸位失望的,嘿嘿……”
那黄姓金丹的动作一时僵住,任是金丹修士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来收拾一个小小的门派,看下来也只是觉得油嘴滑舌不靠谱没什么大本事,随手一捏就死的蝼蚁……怎么会在转眼之间变得这么凶残!
这番逆转,不只金丹修士不敢轻举妄动,朱进财等人额头的冷汗更是刷然而下,一时间这些名门修士竟是进退不得,场面就此僵持。
那杜宗主滑稽的面孔上竟是嫣然一笑:“现在,俺们可以好好谈谈这合作一起做买卖的事了吗?”
第195章
就在马上要进入谈判程度的当口,那黄姓光头修士竟是将一片薄如蝉翼的冰片扬手一抛,天地之间竟是登时冻结一般,那杜宗主只觉得自己的神识之中仿佛亦被这片冰寒凝冻,竟然怎么无法联系上周遭他布下的那么多符箓!
神识凝结之下,这位杜宗主的心跳猛然加速,这意料之外的变数竟是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到了这种境地,他心中已无侥幸,脸色一沉,竟是捏住手中一个小小的法器,事已至此,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放横霄剑修!
在这样的局面面前,杜宗主就是杜子腾一事,似乎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了。
整个横霄剑派的残余战力都将暴露在这些人面前,两害相权取其轻,血盆口布局再事关重大,说不得,也只能将这些六派修士全部抹去了!只是可惜了他一番谋算长远的布局!
可便在此时,在这五个放松下来准备动手的金丹心中,一道恐怖至极的神识蓦然降临。
他们几人相顾骇然,那神魂之中乃是何等要紧之处,他们身为堂堂金丹修士,这最为要害之处竟似对对方全不设防一般全然敞开任对方进驻了!
更恐怖的是,在突破金丹修士神魂防线之前,对方先撕裂乃是那冰片之防!
那小小的冰片他人不知,可那黄姓金丹却知这是他们大雪宫神师亲赐的圣物“神冰”,专锁神识,那可是化神修士赐下的宝物!若非这黄修士的师尊曾为神师守过宫门,劳苦功高,怎么也不可能到手。
可现在……竟然有人能以神识强行撕裂这片被神冰冻结的土地!
哪怕神冰之力只是化神修士的百分之几,对方能撕裂并不代表能与化神一战,可是,当你将你的敌手与化神放在一个天平上称量,而自己不过只是一介金丹,中间还隔着两个大境界之时……这意味着,你必然会丧失一切斗志。
现在这五个倒霉催的金丹修士便是这般,明明只是被弟子说服、或是出于人情、或是收了好处来收拾一个小宗门,就好像随手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易,何况他们还出去了五个金丹!
可结果,这随手一碾,竟然发现蚂蚁身后藏着一只深不可测的恐怖神兽,碾了蚂蚁竟是引来神兽的震怒,谁敢不惧?
这一刻,纵是金丹,亦感觉到了一种蝼蚁撼树的恐惧,这惊恐之下,他们的表情并没有比方才的普通修士好到哪里去,一样面如土色牙关打战瑟瑟发抖。
那道降临的恐怖神识以泰山压顶之势在他们的神魂中牢牢镇压,仿佛只有一瞬间,又仿佛漫长如一世,然后,这道神识便在他们的神魂中留下一道印记:“今日之事若有半点泄露,哼,滚。”
这五个金丹如蒙大赦一般,竟是连门下那些掌事弟子都顾不得打个照面交待一二便飞快地溜掉了。
惊魂未定之下,这几个金丹不敢大意,一边逃走一边窥探神魂之中的印记,结果他们却纷纷面色大变!他们神魂之中,只见一片赤金光芒狂舞若潮,凝成一道奇特的印记,那印记明明飞舞不休,却又异常霸道的清晰明了。铁画银钩间,似将整个神魂空间牢牢捏于掌控之下,竟是一片主宰神魂生灭的悍然霸道!
这几个金丹面无人色,这意味着,今日之事,他们哪怕回去向门派中的元婴大长老都不敢提及,只要一违背方才那恐怖神秘的威胁,印记发动之下,他们立时会神魂俱灭绝无回转的机会!
几人惊骇欲绝之下,根本不敢迟疑,立即向各自门派的弟子下达严令!
朱进财等人惊愕在当场,全然不知怎么回事,方才有一刹那他们觉得自己神识冻结,还以为是那几位大修士动了手脚,正为御兽宗要彻底消失而欢跃,谁知下一秒,这些金丹大能竟然全都撤了……?
朱进财与连平江对视一眼,同时面色大变,因为方才,他们二人都收到自家金丹明确严厉的一道警告兼严令:今日之事,万不可外泄,与御兽宗好好合作!
不只是他们二人,其余请来了金丹修士的三人亦是心中惊惧,什么样的变动才会让金丹修士也这般突然逆转?
以他们几个人的修为,根本难以想像方才短短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到底有多恐怖,就比如一只蝼蚁永远无法想像神龙是如何轻轻一瞥就能令万兽俯首跪拜。
杜子腾那滑稽的面容下,却也是惊讶茫然,因为方才在他心中警觉提到最高,已经准备捏碎手中空间法器的一刹那,一道熟悉又亲切的暖意似乎在丹田之中回荡。
再然后,就是那些金丹修士的突然退却。
那道暖意那样熟悉,就像曾经的剧痛一般再亲切不过,也再混账不过。
杜子腾心中自然地浮现一个猜测:
……难道是那个混账?
这一刻,纵然顶着那张滑稽可笑的面孔,杜子腾的嘴角却情不自禁地浮现一缕笑容,尽管他本人并不自知,但这个笑容是那样真切灿烂。
然后,他老人家摩拳擦掌地看了左右手的六派修士,好勒,他得赶紧收拾好场面回去看看,那家伙消失这么久,他可有好多账找他算呢!
一个愿宰一个愿意挨宰之下,很多不平等条约就此迅速签订:全新的血盆口联盟就此成立。
之所以不说是六派联盟,是因为御兽宗也作为其中一个重要门派,参与其中,方才朱进财等人深知金丹修士的警告绝非儿戏,若不遵循,恐怕他们也不用活着见明天的太阳了。
这其中,只有刑明亮依旧稀里糊涂。
事情怎么就突然间几度变化?
虽然这事最后是朝着于他有利的方向在走——御兽宗若是消失,他哪里还能搞得定血盆口的局势?——可是,现在的御兽宗在他眼里,莫名有些看不清,令他潜意识中油然而生一种危机感,似乎这一直在他掌控之中的御兽宗已经慢慢脱离掌控……
看到刑明亮这蠢货的表现,朱进财十分不放心,很怕这家伙坏事,他请来的那位金丹长老背景之强大,一旦得罪了后果不堪设想:“刑道友,为了更好地执行今日盟约,维护好大家伙儿的利益,我等在此要立一个契,今日之事谁也不能说出去,否则必遭神魂反噬,你同意否?”
那灼灼目光中满是威胁,不只是朱进财,其余四人的目光中也是一模一样的凶光毕露,这种威胁,竟是与原来全然不同,原先,或许是出于对利益的争夺,那威胁之中恐吓居多,可现在,这威胁中大有“你敢不答应老子马上和你拼命”的凶悍,这马上要拔刀相向的恐惧之下,刑明亮一缩,也跟着立了这契。
朱进财五人看着在场每个门派的修士立了这契约才终于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