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亭翻了个白眼,“那左护法有没有说,他打算怎么对付宁王,他现在的处境如何?”
萧战秋道:“他被捉进王府后立刻就被喂了化功散,然后就是被关在一个小房间,每天见到的人只有宁王一个,连饭都是宁王亲自端进来的。”
“听起来好像没受什么苦……”邵亭沉吟道,“那前世是怎么回事,左护法最后为什么会选择自尽?”
萧战秋摇头。
“其实……如果左护法不愿意的话,”邵亭试探着道,“宁王根本连一根手指都碰不了他吧?”
萧战秋皱起眉,但还是点了点头:“你应该知道,魔教中人除了教主,所有人体内都有一条子蛊,除了听命于教主之外,还能听从宿主的指示,完成一件事。”
邵亭眼睛转了转,猛然醒悟:“自尽!”
萧战秋颔首道:“若说前世,文渊为了神教复兴,忍辱负重跟随在宁王身边。那么这一世,以他的性格,说不定早在被宁王强迫的时候就催动子蛊,和对方同归于尽了。”
宁王府,闲庭居。
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影从暗处走出,在左文渊的后方站定。
“你没走。”姬澹开口道。
左文渊望着窗外的月色,没有回头:“是,我没走。”
姬澹道:“为什么?”
左文渊轻笑道:“你在今晚将我从密室中放出,又除去了我的锁链,为的不就是试探我会不会离开么。怎么,我没走,你反倒不高兴了?”
姬澹道:“重要的是你没走。”
左文渊道:“那是因为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弄清楚。”
姬澹道:“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会对我了如指掌,为什么能设计让我落入你的陷阱,还有,”左文渊起身,朝姬澹一步步逼近,“为什么我能从你身上,感觉到一丝熟悉?”
听到最后一句,姬澹的双眸瞬间燃起光芒。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左文渊收回点住他穴道的右手,微微笑道:“抱歉,忘记告诉你了,我们教主天下第一,已经替我将化功散的药效解了。”
姬澹平静地与他对视着,似乎丝毫不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感到担忧。
左文渊莫名感觉到了一股被猛兽盯上的错觉,他压抑住这种情绪,轻轻拍了拍姬澹的脸:“虽然我很满意你的技术,但不代表我不介意被你绑架一事,现在,就让我们好好算算这笔账吧。”
“好啊,”在左文渊震惊的目光中,姬澹抬手,握住了脸颊上的手掌,轻轻落下一吻,“你想怎么算?”
左文渊:“……”
左护法不愿意跟教主回来的事情让邵亭受到了小小的打击。
不过既然左文渊想要自己解决,那他们也不好再插手,左右萧战秋已经替他解了化功散,以左护法的能力,邵亭不觉得他会吃亏。
……就算吃亏了也能发求救信号嘛。
既然左护法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了,那邵亭就该操心一下运盐船的事情了。
顶着便便小腹,邵亭跟随解阳知府来到了运盐船以往行经的地方。从表面上看去,南徊河的水面一派平静,但据解阳知府所说,河底有不少暗礁丛生,船经此处一直是有风险的。
“所以你觉得运盐船翻了是天灾而不是人祸?”邵亭问道。
解阳知府忙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请大人恕罪。”
邵亭纳闷道:“我又没怪你,你干嘛这么诚惶诚恐的?”难道是他之前纨绔子弟的假象太深入人心,把人吓怕了?
解阳知府干笑:“是下官自己失言,不关大人的事。”
邵亭撇了撇嘴,重新把视线放回河面上,道:“要是能下水看看就好了。”
话音刚落,解阳知府就指挥着身后的官差脱衣下水。
邵亭连忙制止:“干嘛呀你们,这么大冷的天,小心染风寒!”靠海的南方地区向来没有春秋两季,以至于淮北的四月至今还有些凉飕飕的。
他一声令下,官差们又立刻停止脱衣。
邵亭无奈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们干嘛……行了行了,别在我跟前碍事了,都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本大人要自己调查,有需要了再叫你们,快滚蛋!”
赶走了依依不舍的解阳知府,邵亭长长地吐了口气。
“早知道左护法不需要我们救,我就不接这个烫手山芋了。”邵亭伸着懒腰,将肚皮朝前挺了挺,“真是应付不来那些个官员,一个个年纪比我爹还大,却把我像爹一样供着,别扭得很。”
萧战秋伸手摸了把他的肚子,道:“可惜我前世并未关注盐运一事,不然也能帮助你一二。”
邵亭动作一顿,都忘记把他的手拍开:“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萧战秋不解道,“你没想到什么?”
邵亭道:“别管我想到什么了,你快告诉我,淮北之后数年崛起的组织门派什么的,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回又能给神教记一大功!”
……
回到钦差府,邵亭将萧战秋告诉他的信息罗列出了一张纸。
首先,在萧战秋的记忆中,淮北盐运一案最终并没有被破获。但由于他和淮南王柳澄婴交好,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后续,据说是装傻的姬澹王爷开仓赈盐,用自己的小金库救济了整个淮北的老百姓。
对于这个结果,邵亭在下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好。
能用那种粗暴方式对待左护法的人,邵亭才不相信他能这么好心。
其次,淮北后来出名的门派不多,萧战秋只听说过一个天机堂。但天机堂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一个帮派,而是一个神秘组织,就连萧战秋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最后,在萧战秋刺杀姬澹失败后的某一日,他发现郊外屯集了一批来历不明的军队。
邵亭第一反应就是把屯兵的帽子往姬澹头上扣。
根据萧战秋的时间线,他发现军队应该是距今三年半以后的事情,难道说姬澹王爷装傻这么多年不仅仅是为了自保,而且还想要逼宫称帝?
这个猜测一出来,邵亭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姬澹真的想要取姬云岚而代之,可就比绑架左文渊的事情要严重多了,那可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节奏啊!
虽说这是很多年后才会发生的事,可有了萧战秋和左文渊的前车之鉴,所有事情都提前发生,难保姬澹不会提前起兵造反。邵亭当即决定给姬云岚去书一封,却被萧战秋拦了下来。
面对邵亭不解的神情,萧战秋道:“你现在还没有发现姬澹的造反证据,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难道你想要被盖上欺君之罪的帽子吗?”
邵亭咬着笔杆,纠结半晌,道:“战秋,你说我们把假傻子变成真傻子,送给左护法当礼物好不好?”
第069章 天机堂和宁王府
要把假傻子变成真傻子可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对方手中现在还拿捏着一个左文渊, 要是被逼急了, 姬澹对左文渊做出什么事情, 邵亭可要后悔死。
既然从姬澹那里调查行不通,邵亭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天机堂上。
虽然萧战秋现在已经不是教主了, 可萧甫云上任的消息还没有被其他教众承认, 所以萧战秋依旧能够对分坛的弟子调兵遣将。这群分坛弟子便是先前被截盐者袭击的一批,他们得到萧战秋的示意,立刻将当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邵亭。
其实淮北这一带的分坛近期都没有什么大动作, 平日里也就搜集搜集消息, 开开店收收租。
但就在一个多月以前, 他们途经南徊河一带时,隐约看见河中有人影在起伏, 出于好奇便多观察了几眼,才发现那些人影似乎是在从河中打捞东西。
分坛弟子对于其他组织的活动向来不感兴趣, 正准备离开,对方却率先发难,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还是有小部分弟子捡回了一条小命,趁乱逃回了分坛。
这才有了之后向总坛告状, 左文渊被派遣调查一事。
邵亭听了,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这就好像是专门设计好了的,分坛弟子莫名被攻击, 必定不会吃下这顿哑巴亏, 肯定会找人来调查, 而这次前来调查的人恰恰是左文渊……
……不会吧。
邵亭觉得自己的脑洞有点太大了:“你们说,盐运一事该不会就是宁王在背后捣的鬼,而袭击分坛弟子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目的就是引来左护法?”
文落英道:“左文渊以前认识宁王吗?”
萧战秋道:“素未谋面。”
邵亭道:“可宁王却在第一时间把他抓住了,如果只是巧合的话,也未免太巧合了?5" 我要知道,是谁害了我24" > 上一页 27 页, 伞!?br /> 萧甫云忽然道:“你们刚才不是在说天机堂么,怎么又和宁王府扯上关系了?”
邵亭住口,无声地看着他。
萧甫云朝文落英身后躲了躲,结巴道:“干、干嘛,我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你说的太对了,”邵亭一巴掌拍在萧甫云肩膀上,把人拍得一个哆嗦,“我之前怀疑盐运一案和天机堂有关,听你这么一说,想来天机堂也和宁王府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有了想法,就要实践。
天机堂崛起的时间并不是在近期,但既然和宁王府有关,想必也是很早就存在的了。
于是邵亭决定找个机会,再去拜会一下宁王。
彼时距离萧战秋夜探宁王府已经又过去了几天,邵亭挺着小肚皮上门找茬的时候,得到了管家“王爷身体不适正在卧床静养”的回复,差点高兴得当场笑出来。
看来左护法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能把鸡蛋王爷搞到下不了床!
知道鸡蛋王爷过得不好,邵亭也就安心了。
但如果他能到闲庭居里去看一眼,恐怕就不会这么高兴了。
宁王的卧房内,左文渊靠坐在床头,烦不胜烦地瞪着面前戴着面具,举着勺子喂他吃饭的男人。
那晚姬澹轻易冲开穴道,左文渊本以为对方会借机发难。
却不想姬澹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再喂他化功散,只是点了他的穴道,封住他的内力,然后……每时每刻都跟在他身边,连上茅厕也不放过,生怕他消失了似的。
又是一勺鸡蛋羹递到面前,左文渊不耐烦地别开了脸。
“你今天吃得比昨天还少,这样可不行。”姬澹好声好气地哄道,“再多吃两口,如果是不合胃口的话,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立刻派人去换。”
“你先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左文渊冷哼道,“至今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不成你长得奇丑无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左文渊觉得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虽然不是颜控,但也不是什么长相都能吃得下去的,要不是姬澹技术超群,让他流连忘返,他早就让对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然而这些日子下来,姬澹竟不再压着他做酱酱酿酿的事,左文渊的耐心便渐渐被消磨殆尽了。
如果姬澹真的是个丑比,外加力不从心的话,左文渊觉得自己还是再把教主叫来一次比较好。
“你真的很想看我的脸吗?”姬澹道。
左文渊道:“并不是很想看,但如果你肯摘下面具,我也不妨看一看。”
姬澹叹了口气,状似无奈道:“那好吧。”
说着,便抽开了系在脑后的绳结。
左文渊不由自主地屏息,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具后即将露出来的真容,生怕会看到不堪入目的画面。
面具摘下,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左文渊呼吸一窒。
姬澹与左文渊对视片刻,却没得到对方的回应,不由有些忐忑:“怎么样?”
“……不怎么样,”左文渊慌忙别开脸,面朝暗处道,“也不过就比常人英俊了些,比起我教夫人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边说,边扯过被子,偷偷地盖住了自己起反应的部位。
“夫人?你是说文仕修?”姬澹眉头皱起,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左文渊对邵亭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有些傻乎乎的少年,乍一听到文仕修这三个字,没能立时反应过来。
但这样的表现却恰好让姬澹误会了。
只听他冷笑道:“京城第一美男子果然名不虚传,居然把你也迷住了,你可知他曾经……”却又忽然停住了。
左文渊回神,追问:“夫人曾经怎么了?”
“没怎么,”姬澹及时收口,“不过就是想起了他以前的愚蠢罢了。”
左文渊早已将邵亭列为魔教一员,闻言不满地皱起眉:“夫人才不愚蠢,夫人可聪明了。”还写了那么多有趣的故事,他可喜欢看了!
姬澹不爽道:“所以你现在是要为了文仕修那个蠢货与我争吵?”
左文渊:“……”
左文渊冷静道:“宁王殿下……”
“叫我无疾。”姬澹打断他。
左文渊充耳不闻:“宁王殿下,我认为你可能误解了些什么,我现在不是自愿留在宁王府的,请你不要以这种亲近的姿态与我说话。”
“什……”姬澹一脸的不可置信,“可你之前明明没有离开!”
“那是为了留下找你算账,”左文渊淡定道,“可惜我技不如人,武功远逊于你,一下子就被你再次擒获了。”
姬澹听了,浑身散发出一种“我不接受”的气息。
左文渊大感稀奇。
这家伙莫不是脑子有病吧?莫名其妙将他绑来,对他行禽兽不如之事,还希望他能对他产生除肉.体以外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