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得无厌 完结+番外完本[未来耽美]—— BY:辞桑
辞桑  发于:2018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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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杯牛奶全喂给他了,你抿抿沾了奶迹的唇,居高临下地冲他举杯:“真香。”
——于是就导致每天睡前都要有场关于牛奶的斗智斗勇。
……不过筋倒是真的没再抽过了。
乔轻已经拿着一杯奶进来了。量很足,一看就是预备了一些“浪费”。
刚才的萎靡劲还没过去,你提不起劲纠缠这些细枝末节,于是径直接过杯子。本想一饮而尽,但喝到一半又觉得杯子暖暖的很舒服,干脆留了一半熨手。
乔轻摸了摸你的额头:“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可能牛奶真的有助眠效果吧,你现在不太想沟通,只想就着牛奶把自己丢进睡眠。
“几分钟就蔫啦,向日葵这么不好养活吗?”乔轻想接过牛奶,你没给,“说明书明明说耐寒的。”
“再怎么耐寒在极地也冻坏了,”你握着杯子,嗡嗡地说,“老啦,娇气啦,不服退货吧。”
乔轻笑了一声,轻轻亲了一下你额头。
“恃宠而骄。”他说。
及至夜深,你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乔轻伸手箍住你的腰,不让你乱动。他声音低低的,有点沙哑的困意:“怎么了?”
“有点太静了。”你说,“有时我会找不到你的呼吸。”
那样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好像被遗弃了一样。
“嘘——”他说,“你听,有风。”
你侧耳听了听,如实道:“听不见。”
“只有一点点。”他语速慢了下来,懒洋洋地往你这边蹭了一点, “老年人耳背啊。一时间也没办法感个冒,只好靠近一点了。你将就吧。”
世界仿佛也被乔轻箍在了臂间,一下缩的极小,什么窗口、高楼忽然都是十分遥远的事。只剩下耳畔一点儿温热的呼吸,清浅而恒定。
过了好一会,你稍稍动了动,试图不惊动乔轻地转过身来。你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谁知道他忽然在你颈后说:“我们装个风铃吧。”
你一僵。
什么?
乔轻继续说:“睡觉的时候设置个罩子把它隔起来,平时就让它自己随便响。”
黑暗中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你还是转过身,面朝他,手脚冰凉。
“在卧室吗?”你茫茫然地问。
“嗯,”他微微带了笑意,“让它替你捕捉风。”
你一瞬间如坠冰窖。
良久,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你好似呛了一下,“为什么是风铃?”
即使知道他看不见,你还是欲盖弥彰地挤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还有很多替代品……”
你说不下去了。
是啊,你想。明明有那么多替代品,为什么偏偏是风铃?又为什么恰好是挂在卧室?当时间停滞,最先让你厌倦的就是那个永远准时准点响起的风铃。
你麻木地躺着。清脆的‘叮铃铃’从遥远的黑暗中浮起,像一段勾魂的咒语。你就像巴甫洛夫的狗,仅仅是提起风铃,已经训练有素地想起它摇曳时的啷当。
那声响卷起旧日梦魇,轻提裙摆,姿态优雅地亮了相。
仍然精致、精准、惊心动魄。
刺目的光从一线炸开。
你下意识闭上眼。铃音退去,杂乱无章的背景音再次凝成一股,成为有序的信息。
乔轻在说话。“不舒服吗?来,周怀,让我看看。”
他轻轻抵住你额头:“看着我,周怀。不管你想起什么,看着我。”
你依着他的话做。乔轻的眼睛背着光,泛着一层深色的忧虑。
你仿佛被蛊惑了似的,不由自主地开口:“我不喜欢风铃。”
“那就不挂了。”乔轻应的很快。
“不好奇吗?”你抿抿干涩的唇,“我反应这么大。”
“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东西。”乔轻说,“我尊重你的好恶,不需要理由。”
“但是,出于担忧,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他顿了一下,“是的,我想知道。”
你提提唇角。“是条件反射。”
“之前——有一段日子,还挺长的——我听到风铃声,差不多就知道我又没救了。类似于囚徒逃跑无望的心情。可能久而久之就这样了吧,听不得风铃。”
“以前的也是挂在睡觉的地方?”
“嗯,”你说,“一起床就能听见。”
你控制不住地想刻薄一句“鬼都没它准时”,然而挖苦在喉间滚了几滚,到底还是被你咽了下去。
乔轻看了你一眼,善解人意地带走话题;“风铃放卧室,挺少见的。”
“那你呢?”
你又是怎么想到的?
“是我小时候的想法。刚刚想起来就随便说了。小时候么,觉得叮里当啷的,好听。”乔轻笑了下,“喜欢什么就想摆的靠自己近一点,现在想想,确实是有点孩子气。”
见你不说话,他又道:“不过长大了也没什么长进,这不,还是把你拐来了。”
你哑然,乔轻却也没想等你回应。他兀自执起你的手,皱眉道:“冰的。”
“一会就暖了,”你抬手,轻轻推开他聚起的眉峰,“真的。”
乔轻只低头捂你的手,眼捷扫出一片沉默的阴影,将目光截断在里头。
“别皱眉,朝我笑一笑好不好?”你说,“你一笑我就心如擂鼓,手几下就暖了。”
乔轻只扯了扯嘴角:“油嘴滑舌。”
“这种不算笑。你的眼睛灰扑扑的。”你叹气,“我答应过你的。如果我扛不住了,我会告诉你。”
乔轻没有回答。他把窗户关小,关了灯,拥着你躺下了。
良久,黑暗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别皱眉了……”你含糊道,“我会做噩梦的。”
你听不清乔轻是否有应答,只隐约觉得他搭着你的手紧了紧,你没来得及分辨其中滋味,便已沉沉睡去。
是令人惊讶的好眠。
醒时乍逢天光。
第25章 月盈
五月后。惊蛰已过,雨水渐多,燕子在此地略一歇脚,又继续北上。
你一觉睡得迷糊,往旁一伸手,床铺已经凉了。
你不以为意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干脆把乔轻那边的被子也卷了起来,把自己团成了一个春卷。
你做了个一脑门官司的梦,梦里有三个乔轻,一个比一个讨厌。你一开始见到他们十分惊喜,一个个跟他们say hi,结果一个唉声叹气一个反应平平,还有一个直接扭过脸去,不看你。
你端来一盘水饺,还没开始推销呢,唉声叹气的说“不能吃”扭过脸的说“糖衣炮弹”,反应平平的正常版伸了几次手,全被扭过脸的打掉了。
已经被现任乔轻宠惯了的你一生气,就跑了。跑了倒还有上帝视角,还能看到剩下仨在斗嘴。扭过脸的嘟囔着“走了好,不该来”,唉声叹气倒像是有点后悔的样子,说什么“在旁看着也可以”,正常版双手抱胸,一脸冷漠。
僵持了一会,唉声叹气忽然一脚扫倒扭脸,抓住正常版,一声不吭地跑路了。正常版跟着跑了几步,脸不红气不喘,面无表情地称赞:“王八蛋。”
你本来看他们内讧看得想笑,孰料唉声叹气的缓缓抬眼,双目红极了,像镀了层血色,却没有泪。那双通红的眼睛像一把敌我不分的刀,你霎时心软。
不管性格如何不同,他们既然顶了乔轻的脸,你就见不得这样。
你想,算了。你预备过去好好哄哄这一堆乔轻,谁知道你还没到,扭脸先到了。
这时候的视角又变了,眼睛又回到了你身上,你只能隔着一段距离朦朦胧胧地听。
扭脸说:“……假的。”
唉声叹气:“新的。”他眼睛像是蓄了一湖谁也看不见的泪,此时却微微笑了一下。这一笑,又忽然比谁都像乔轻了。他几不可闻地说:“我们才是……”
你怔了一下。就是这一下,唉声叹气骤然扑上扭脸,一阵烈火自焚似的燃烧起来,笼罩了两人。奇怪的是,一向和他作对的扭脸什么挣扎也没有,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地接受了同归于尽。
最后泯灭的瞬间,唉声叹气静静地望了你一眼,好像早知道你在那里;而扭脸瞥向始终冷眼旁观的正常版,微微颔首。
你好似听到一声模糊“放心吧”,可正常版的侧脸冷峻极了,又像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原地站了一会,随后再不留恋地走了。
直直地朝你走来。
他走到你跟前,微微弯下腰,朝你伸出一只手:“走了。”
那双眼睛平静而沉稳……恍如褐色的阳光。
你有很多话想问,也想握住那双手,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梦就醒了。像错失了一艘归船。
你现在嫌这个梦断的太不是地方了,要抓回来重做。
然而狗尾续貂也需要运气,你再闭眼,只梦到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生活片段,那只手你方才没能抓住,往后好似也就再无机会。
像一阵风,刮过了就是刮过了,你没能在它来的那一刻迎接,追是追不着的。
你翻过身,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地睁着眼。方才跌宕起伏的梦逐渐被时间滤得褪了色,唯有那双眼睛还鲜明如初,让你如鲠在喉。
好像确实没有见过乔轻流眼泪,你想。
单是往这方面想想,你就已经心里一空,生出些手足无措的钝痛来。
还是不要了。你骤然生出了莫大的决心和勇气,仿佛自己三头六臂、无所不能——我要护着他哄着他。
你无声而又郑重地和自己许下诺言。
我要护着他哄着他。
忽然间,铰链轻响,房门被推开一条小缝,走廊的光微微透进来。
是乔轻。
按正常来说,你现在还睡着,只不过今天做了噩梦,醒早了。而乔轻习惯早起晨练,等你醒时往旁一摸,多半扑空。
只有极少数情况,乔轻晨跑完又回来陪你躺着,你醒时能把他抱个满怀,就像在一天未始时先抱住了一个惊喜,能开心好久。
乔轻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拿换洗的衣服。你凝神听着他的脚步声,忽然默不作声地揪住他的衣摆——
乔轻直接被吓木了。
他僵硬了片刻,才轻轻捏住你的手腕往下摘,十分无奈:“宝贝儿,我们以后醒了开灯好吗?装睡的人不适合动手动脚。”
“我只是想撒个娇。”你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笑。
乔轻打开一盏小灯。他下颌晕了层光,本来锋利的棱角看起来十分柔和:“我看你是想让我撒娇。”
“啊,”你坦然,“这个也想。”
你朝他伸出一只手,让他把你拉起来。你蹬蹬蹬地洗漱完回来,见窗帘已经拉开了,乔轻看稀薄的日光半死不活的,就又开了一盏大灯。
如今已是一室明亮。
说来奇怪,虽然如今智能家居很发达,但你和乔轻似乎都喜欢亲手去整理、操作。就像现在你瞥了眼被拉得不对称的窗帘,唇角一翘。
虽然你们床边都有按钮,一键就能拉开窗帘,柔和下刺眼的光芒,亮好明亮的灯。
但是明知笨拙而依旧尝试,本身就是一种温柔。
你瞧他换了身衣服,只坐在床上等你,不像是想要整理床铺的样子,于是故意懒洋洋地往床头板一歪,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乔轻果然看不过去,拿起自己的枕头给你垫在背后。
这一拿,便见枕头下面压着一沓画。
乔轻怔住。他慢慢拿起那沓画,入手就一惊:“好多。”
“316个你。”你说,“算上Q版。”
你看着他,轻轻笑起来:“三月十六,生日快乐。”
乔轻像是也想要笑,但怔愣了一会,却只垂下眼。他指尖划过那些线条:“什么时候画的?”
“肖想你的时候。”
“……”
“唔,好吧,也有单纯想你的时候。”
乔轻默不作声地看了几张,他看得很慢,像是能从中看到背后的故事。一段一段,都是光阴。
“用了很久吗?”他忽然问。
“不算,”你说,“都是素描,很多还是速写。高兴就画两张,反正我也不急。”
今年画不完就等明年再送,反正你也不会走。
可惜高兴的时候太多了,一下就挤满份额,明年又将是新的故事。
只要故事主角还是我和你。
你朝无数的过去和无尽的未来微笑致敬。
那就都没有关系。
乔轻忽然顿了顿。
“这张怎么这么凶,”他说,“活像生吞了薄荷糖,眼神都带着凉意。”
是你画过的第一张。
你眼神有瞬间远了,但乔轻的温度近在咫尺,像风筝的绳,始终把你牵着。
“这张图……我取了名字。”你说,“它叫——”
——夏天。
乔轻仿佛被烫着似的蜷起手指。
“这挺像我的。”他忽然道。
你说:“我知道啊。”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春风都是骗人的。
但是——
“没有关系。”你轻轻拥住他,“我爱你啊,你不知道吗?”
……
乔轻眉一动。
“这个面包……”
他出了会神。“是你刚搬过来的时候,对么?”
你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
……
还有一张题了名,名为“美满”,内容却只是一轮孤月。旁边用正楷题了一行小字——“窗边月是少时月,枕边人是心上人”*。
乔轻挑眉:“先前那么多我,怎么到了美满的时候又没我了。”
“你在我心里,谁都不给看。”你道,“连你也不行。”
乔轻轻笑了一声:“小气。”
他抵住你额头,用气声道:“那和心上人接个吻行不行?”
“唔,”你说,“这也可称作美满。”
作者有话要说: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张爱玲
想看he的姑娘可以战略性撤退了~再往下基本都是下坡路^_^
第26章 则亏
那沓画像是给了乔轻什么灵感,让他突然捣鼓起了改造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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