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调了调设置,把窗帘拉开,使墙壁呈单向透明。你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打定主意破罐子破摔,只静候天光。
你决心当鸵鸟。如果乔轻硬是要提,你就不择手段地让他闭嘴。
……别说,你还真有点想再亲一次。
东方初露鱼肚白,房门就轻响了一声,被推开了一指宽的小缝。你应声看去,越过那道门隙,正合上乔轻的眼睛。
你们:……
怎么跟做贼似的。
被人抓包,乔轻讪讪地笑了一下,把门彻底推开。他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道:“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明明是实话,说的人却心虚。
“我挺好的。”你镇定地朝他笑,敌不动我不动。
他此时穿的非常……居家,连运动服都不是了,就t恤加大裤衩。
……还挺可爱。
“宿醉头不痛吗?”
“不。”你干脆地答道。
闻言,乔轻食指在门把上跳了两下,那倒霉催的门把已经被他体温捂热了。“那你继续睡吧……我回去了。”
“你过来,”你说,看到乔轻怔愣的模样,又道,“请?”
乔轻就狐疑地走到床边,堪堪挨着床坐下。你懒得等,直接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过来。
乔轻警觉道:“我不走。”
你:“……”
乔轻瞥了眼你异彩纷呈的脸色,笑了。他虚也不虚了,逗也不逗了,终于正经道:“怎么了?”
你:“……”被他这一打岔,忘了。
你寻思了几秒,终于忆起那刻的感受:“……我就想碰碰你。”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话一出口才发现有几分暧昧。出乎你意料的,乔轻没追着调侃。
他“嗯”了一声,很配合的,用手背碰了碰你脸颊。
几场乱梦,一宿无眠,在天光乍破之际,有人温柔地抚过你的脸。
你抓了把他的衣服,喃喃:“从衬衫到T恤……你就像在一步步走近我。”
就像神明一点点沾上凡尘。
太不可思议,所以我想摸摸,看看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那我信你不会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真刀真枪地亲一个
第19章 夏天
乔轻巡视了一圈房间,摸了摸裸露的小臂:“有点冷,我去拿件外套再过来。”
你拉住他,直接把身上的被子铺到乔轻身上。
乔轻:“……”
这被子挺大,虽然两人盖着同一张,但中间还是隔了一段距离。然而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你只觉得被子里的空气在一分分地热起来。
……或者是你的肌肤在冒热气。
你借着点稀薄晨光,不动声色地往被子里看了眼——很好,乔轻现在坐得比未出阁的姑娘还要端庄,腿都曲着,生怕多碰到什么。
你怀疑如果此时让他站着,他就是一副踮着脚去趟地雷的样子。
你一边难以自制地心如擂鼓,一边又暗自欣赏着乔轻那边同样的青涩紧张。
分明自顾不暇,却还贼心不死。
过了会,你终于决定出声打破这胶着的局面。
“你这的床头灯怎么这么亮?”
“你怎么不开灯?”
同一时间,两句话撞在一起。
你的心跳不仅没有平复,还变本加厉了。
你们各自沉默了一会,然后你讷讷地应了一声,把台灯给开了。那光噌的一声,转瞬就铺满了整个房间。
黑暗被驱逐了,黑暗中伴生的旖旎心思也被殃及池鱼,不再像刚刚那样气势汹汹。你舌头终于不打结了。
你于是又问了遍:“你床头灯怎么那么亮?”
平心而论,你只是没话找话,并没想过这背后能藏着故事。所以看到乔轻目光闪躲,抿唇犹豫,完全在你意料之外。
乔轻的视线终于转向你。
“之前……你做过一个不太愉快的梦,”他顿了顿,观察你的表情,“听起来你仍然心有余悸。我就想,你或许更喜欢亮一点。”
他捏了捏鼻梁,有些尴尬,“我设了定时的,早八点后会自动亮起来。没想到你那么早醒,没用上。”
“……让你醒在光明里,我说过的。”
你久久地凝视着他,半晌才轻轻答道:“嗯,我记得。”
乔轻深吸了口气,又道:“既然提到那个梦,我想多说几句——那时没资格说,现在也不一定有,但是还是想告诉你。”
他抚了抚你的发。“……尽管那个梦以希望告终,听起来美好得似乎能掩盖住所有的血与火。可是苦难有时能把人从骨子里改变掉,痛苦与幸福也并不能简单地一一相抵——有时候,过去的痛苦甚至能毁灭现在的幸福。我听的时候在想,就算你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归宿之地,或许会发现它真的经不起你那么魂牵梦萦。
如果我也在你梦里,我大概会告诉你:希望既然那么难,那就别要它了。然后我们一起原地坐下——或者躺下,怎么舒服怎么来。
软弱者虽为人所不齿,可却比大多数人要来的幸福。比起披荆斩棘,我更愿意你顺遂无忧。”
你反手关了灯。
乔轻在突如其来的黑暗里怔楞了一下,几番犹豫,终于慢慢道:“我可能没有考虑到你个人意愿……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愿意陪你。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那么苦。”
“我想亲你。”你打断他。看到乔轻愕然的样子,你改口道:“拥抱也可以。”
乔轻原地回了好一会神,终于眨眨眼,笑着揽住你,在你耳边轻声说:“我们可以同时进行。”
你们在黑暗中接吻。并不是全然的黑暗,有些微天光漏进来,你有时能看清他的轮廓,有时不能。
这是你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先是两唇相碰,乔轻的舌尖蜻蜓点水般碰了碰你的下唇,然后飞也似的收了回去。你只觉好笑,恶作剧般地含住他的唇瓣,不撕咬也不吸吮,只用上下唇微微磨着他。
乔轻似乎是想退,但最终只收紧了圈着你的手。
你顺着他的力前倾,但放开了他的唇。你们短暂地喘息了一下。你从侧身改成跪坐,伸手围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头。
乔轻从善如流,两唇再次合在一起。他的舌像一尾游鱼,轻轻巧巧地滑过来,勾勒了一圈你的唇形。
你大大方方地迎接他,主动权就这么交了过去。
然后剩下的就全不由你了。
初来乍到,乔轻并不急着深入,只在浅处微微打着转。
还怪有礼貌的。你想咬,他却好似早有预料,只来得及碰到他迅速退走的舌尖,一刮即走,你和他却都静了一静。
你先前还有闲情笑他,现在却自身难保,心跳如同轰鸣。天分明更亮了,你却什么都看不清。你干脆闭上眼,这又使他的一举一动格外分明,扫到哪都是一阵战栗。
难以置信这种情况下乔轻还能笑!
笑完,他一改先前的试探,长驱直入。你象征性地挡了几下,几次都是轻轻擦过,敌强我怂,打起游击。你躲一会,放个冷枪,又怂回去。
乔轻一点也不急着追击。他不慌不乱地先把地盘占了,一一巡视一遍,然后稍稍退了一点,状似要走。
全标记了一轮就想走?你自然不让。
这番自投罗网,正合他意。
于是似鱼入网,任百般辗转厮磨,都跳不出花来了。
你在纠缠中节节败退,浪打浪似的,心中庆幸这是在床上,不用站着。你手茫然地抓了两把,模模糊糊之中揪住了什么,你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可劲使劲,那东西被你搓圆捏扁,揉成一团。
你时若一叶扁舟,在浪潮里起起伏伏,那大浪几欲滔天,时若雨打芭蕉,枝叶轻摇,簌簌不止。
你身子一分分软了下来,只靠乔轻囚在你身后的手才没有倒。不知为什么,他分明步步紧逼,你却觉得格外安全。
你想起很久以前,你就觉得乔轻像夏天。
在他的土地上生着郁郁葱葱的树,从来只沐浴在艳阳和暴雨里4" 贪得无厌3" > 上一页 6 页, 。连绵的树只吝惜地打下一小片阴影,供某些有幸涉足于此的人憩息。
阳也好,雨也好,都被高高的枝叶拦住,危机不到这片土地。
它日日被日晒雨淋,最终也成为了日,成为了雨。
但是,旅人啊,尽管放心好了。
他早已为你准备好了地方,你既不会被晒到,也不会受淋。
你能分毫不差地看到那些壮观的景色和浓烈的爱恨,唯一不同的——你是安全的。
一直到你们分开了好一会,你才有空去看看你抓的究竟是什么。只见乔轻右边肩膀的衣服已经皱的不成样子,领口被你可劲向上扯,右半边袖口都移位了。
你:“……”
乔轻见你面有菜色,还火上浇油。他似笑非笑地低头,点了点自己咸菜般的领口。方才他就早有所觉,只是情正浓时,没空管这些细枝末节。
衣领算什么,整件衣服不要也是可以的。
刚刚一番折腾下来,安全距离已经彻底见鬼去了。虽未共枕,却同床同被,只要往旁微微挪一点,就能靠上他臂膀。
你装傻充愣,假装并未察觉,也好掩耳盗铃地继续维持这番模样。
当然,他也没移开。
不知是不是方才更亲密的事都干过了,这会你不再骚动,只似有羽毛轻飘飘地刮过心脏,时不时让你痒一下。除此之外,你心中充盈着一种轻快的平静。像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无需出门,能够枕在爱人腿上渐渐入睡的平静惬意。
你被自己的遐想所吸引,情不自禁露出点笑意。那笑无声无息,像水面泛起的涟漪。
光线分明还昏暗着,也不见乔轻转头,但他几乎是立刻察觉:“在想什么?”
“想我以后能够一直和你过了。”你说,“特别开心。”
“你不能偷着开心,”乔轻指责,“快乐是要分享的。”
“哦,”你一脸无辜,“刚才不是分享过了吗?”
乔轻:“……”
你乘胜追击:“你不快乐吗?反正我挺快乐的。”
这话听起来有点色*情。
“……看出来了。”乔轻只好道。
你噎住。
你侧过身,抓住他撑在床上的手腕,一点点逼近。
乔轻八风不动,只微眯起眼:“你这几天像一朵张牙舞爪的向日葵。”
……什么东西。
“那以前呢?”
“像一朵生在极地的向日葵。”
作者有话要说:
就,求个评论>. 7 页, 还瞬Aе嚼铩?br />不管味道如何,起码卖相是熠熠生辉,很是不凡。其口味乔轻发挥了非凡的创造力,往往是两个味、三个味混杂,颜色和口味之间横了个马里亚纳海沟。有次你喝了苦药想甜回来,火烧火燎地拿了个橘色的,一入口是根本不配称之为糖的柠檬酸,酸得你恨不得再灌两口药。
一直含到只剩个芯,一点橘子的清甜才悄悄地镶了个边。你大喜,可还没等麻木的味觉品出点味来,再往里竟然又是卷土重来的酸橘味儿。
这还有虚晃一枪,伺机而动的!
复苏的味觉被逮了个正着,你三天内不想吃糖了。
事后乔轻表示他是“不小心”制了出来,“不小心”混在糖里面,你恰好也“不小心”挑中了。
你冷笑着补充。他还得“不小心”把橘红混在一堆深蓝浅绿里,生怕不够晃眼,“不小心”把那碟糖放在药碗旁,以示贴心,最后还“不小心”在你被酸木了的时候唧唧咕咕地笑出声来,哦,这个应该是真的不小心。
乔轻最后泡了杯荔枝蜜谢罪,不忘加了片温柔的柠檬。
你也想温柔地暴打他。
乔轻就像是一个基站,以他为圆心,把你的兴趣好奇心朝四面八方辐射开来。你冻僵的灵魂在名为“乔轻”的火炉旁悄然复苏,拥有了再次直立行走的能力。
你就此捻了一灯火种,试探地走进冰雪中。来路渐渐被新雪掩盖,去路却似乎仍旧可期。
……像一场漫长的久别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夜睡前悄悄话:
乔轻:“你好像特别喜欢研究我的手。”
“我喜欢触碰你。”你弯了弯眼,“一般想就在衣服外边随便摸摸,特别想就伸进去。”
“哦。”乔轻沉默了一会,“那你……自便。”
第24章 拐角
空调偃旗息鼓,又无论如何没到开暖气的时候,秋夜好像突然失去了遮掩,暴露在意兴阑珊的寂静下。
有点太静了。你瞥了眼窗外,一触即走。
没有要关窗的理由,屋里积攒的活气像一把稀疏的烟,飞快地顺着窗口溢散。这几个敞开的小口子把你从安居的一隅里□□,和数栋无声伫立的高楼勾连在一起。
和这个只剩一层皮的城市勾连在一起。
一时间,好像只有你在孤零零的夜空下喘着气。
你匆忙趿拉上拖鞋。“乔轻——”
“嗯?”乔轻应了声,“牛奶我已经热好了,你今天跑不了的,别叫唤了。”
哦,对。你扶着门框停下来。
乔轻发现了你的失眠,加上你最近有抽筋症状,他干脆定下了睡前一杯奶的规矩。
服务很周到,但你实在是不爱喝牛奶。偏生就在这几天,你的睡眠质量有所好转——虽然你再三声明是因为他而不是因为那杯奶,但由于这两个参数一直没有分离,乔轻不置可否。
“喝点好,补点钙,省的整天抽筋。”他正人君子似的,“再不济,吻你也是奶香味的。”
你当场含了一口奶,一滴不落地全渡给他。美其名曰让他不用肖想奶香味那么麻烦,直接品品奶牛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