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无名同学。”闻岳兴转过身一把拽过尚云飞的衣领,鳄鱼长长又锋利的吻在他面上隐约成型,他威胁道:“奉劝你赶紧回去玩泥巴。”
身后究竟是何种情况北渊丝毫没有分出半抹去留意,一进入食堂,他便被废墟中一名哨兵狼狈躲闪的身影抓住了全部心神。
两名哨兵一人束缚住卫辙的胳膊把人往地面压,另一人横腿从背后击打他的腿弯,逼迫卫辙下跪。
卫辙愤怒地嘶吼着,膝盖落在地面发出巨大骇人的声响,疼痛令他更加狂暴,身后制压的哨兵很快抵不过他的力气被猛地甩到墙壁上,另一名哨兵翻坐到卫辙身上,掐住他的脖子,单手握拳蓄力击打他的鼻梁,而在哨兵无法留心的身后,一匹通身雪白背脊为灰,耳尖玄色点墨的恶狼就在此时腾跃而起,面露狰狞,凶狠地一口咬住他的手臂。
惨叫声和骨肉撕裂声同时响起,血液渗满灰狼的尖牙,一头公象长啸着用牙击顶灰狼的后腿,一下就是一个流血的深洞,即便如此,灰狼也不肯放松一点力道。林泽本立在一边冷眼看着,此时见两名十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还打不过一位一年级的晚觉醒者,终于迫不得已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两米多高的冰原白熊光是吼叫声就能让地面大幅震颤,四爪落地时整间食堂似乎都跟着抖了抖。
而北渊随之也动了身形,栖落于高楼窗口的丹顶鹤顿时尖唳着从高空俯冲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青乔:今日份的情敌位就差我没出场了,小可爱们估计都已经把我忘了,难受的呀。
卫辙:你谁?
青乔:我是……哎……(欲语还休脸
北渊:……(拔刀
第43章 芦苇滩
熟悉的鹤唳声令林泽下意识去追寻它的来源, 仰起头,黑白红相间的色彩与明亮的阳光交相辉映, 如画卷般呈现在他轻微收缩的瞳孔中。安抚性质的向导素无声弥漫开来,暗藏着矛盾又和谐的因素:柔和在于它带给哨兵如沐春风的感觉,如湖畔柳絮涤荡心头的焦躁, 强劲在于它竟然能一瞬间充盈三层高不封闭的食堂,源源不绝仿若没有尽头。
北渊?林泽疑惑地扭头, 就看见心目中的那个人正从食堂正门方向走进来,“你怎么在这?”
“让你的学生撤开。”北渊没有回答林泽的问题, 他目光清冷地看着从卫辙头顶流下的那缕鲜血,顺着侧脸弧线于眉尾而下, 在下巴聚成一滴血珠, 再渗进衣领里。
林泽当即大喝两名学生的名字,命令他们立刻避让,尚云飞也在此时偷偷趁人不注意溜了进来, 他看闻岳兴阴沉着面容站在门口,不计前嫌地凑过去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北老师呢?”
闻岳兴双唇微颤, 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血泊中的那名年轻哨兵, 鲜血污损了他的面容, 但这张脸闻岳兴见过无数次, 也恨过无数次。
双S+的体能与精神力,让原本也很优秀自小备受赞誉的他,顿时如皎洁圆月边的星辰那般无闻暗淡, 每次测评个人表现分都能稳稳压上一头,最敬仰的老师也更关注关切这个人,比自己更早进入心仪的战队,甚至当年如果不是他的精神域爆炸,与万千敌方星匪一同沉睡,目前战队的队长一职哪里轮得到闻岳兴来坐。
丹顶鹤再一次引颈高唳,鸣叫声不刺耳也不聒噪,反倒提神醒脑,就如昏沉暮色中悠长的洪钟,两名杀红眼的哨兵顿时清醒冷静下来,他们迅速松开对卫辙的桎梏,训练有素地往两边撤退。
卫辙双目被鲜血染红,连带着足靴边的灰狼毛发间也渗着血光,他不知疼痛不知疲惫地再一次站起来,除非力竭否则永不停歇。随着凄厉的狼嗥声,卫辙猛然发起攻击,混乱状态下哨兵惯有的就近杀戮性原则突然失效,他满眼都是远处隔着数列桌椅后那名突然出现的男人。
嗜血的本能让他无比在意,无比疯狂,让他受这个人诱惑,受这个人吸引,让他想去撕裂,去杀戮,去把这个散发着无穷香气的人吞噬,咬碎,咽进肚子里,腐化成血肉,他不允许这个人离得那么远,他们必须永远交合融汇。
“……你别太狠。”林泽不放心地叮嘱道,卫辕是他这几年教导过的学生中最惊才艳艳的一位,罚归罚,同时也上心得不行,针对他的个人情况林泽熬夜列了好几张专用训练表,就怕耽误了这位哨兵的成长。
新觉醒的哨兵精神世界一般都脆弱,北渊今天一道精神攻击下去,卫辕估计得在床上躺好几天。万一因此大受刺激跟他好友贺一九学,再搞一出半路辍学死也不当哨兵的戏码,林泽都不知道上谁那里哭去。
丹顶鹤落在灰狼前方,像长辈教育不听话的孩子那样用翅膀轻轻拍过它的脑袋,又在锋利的尖爪挥到脚蹼之前掀羽腾空而起。
北渊静静地看着卫辙冲过来,速度快到凭他一个向导的肉眼已经很难去捕捉,林泽刚开始稳稳站在北渊身后,眼见卫辙的拳头离北渊不过一米,拳风都已呼啸掀动向导的衣领,他慌忙伸手去拉北渊的胳膊。
尚云飞和闻岳兴也在这时大喊着北渊的名字,一边往前冲一边让他快闪开。
但北渊偏偏不退反进,他伸开双臂,随之展开的是他遮云蔽日的精神触角,如深海中张开了利齿的大白鲨,一口将哨兵吞没,直攻弱点足以毙命的拳头在北渊头颅咫尺处陡然失力,软绵绵地擦过他的太阳穴,北渊顺势搂住飞扑进他怀里的卫辙,和他一起摔到地上。
卫辙只感觉他迎面摔进了铺满柔软细绒的泥地里,雨后清新的气味盈满鼻腔,他脑海中本是一片混乱,现今理智回笼,就像本是一块顽石被仙人点醒了慧根,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他抬眸四顾,满眼都是齐人高摇曳生姿的芦苇花,倩影婆娑,一望无垠的浅金色芦苇簌簌飘落,若丹顶鹤于空中肆意翱翔时掉落的羽毛,拂过他的脸颊,缓缓迎着风飞至远方。
他四个多月大的小狼也跟了过来,柔软的绒毛褪得差不多,转而代之的是一层光泽亮滑的粗硬毛发,芦苇花落在灰狼的鼻子上,引得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卫辙忍不住笑出声,蹲下身帮忙掸去精神体上满身的苇絮。
“卫辙。”
再熟稔不过的声音唤回卫辙的注意力,他瞬间起身回头,灰狼也跟着立起双耳,警觉地看向声源处。
北渊就站在十米外的浅滩上,丹顶鹤安静地立在他腿边,黑白分明的眼珠温顺柔和,卫辙见到他的瞬间激动得全身都在颤,一团浊气不上不下地堵在喉咙口,情难自抑,他熬过最初的兴奋才跟在灰狼的身后狂奔向他朝思暮想的人。
大致是近人情怯,卫辙到最后一步又硬生生止住冲势,轻飘飘地站到北渊面前,兴奋道:“这里是你的精神图景吗?真好看,我很喜欢。”
北渊伸出左手握住卫辙的右手,又挑开他鬓间的一团芦苇絮,“我们得出去了。”
“什么?”
“我利用我们精神力的高相容性骗过你的大脑,把狂乱下的你强制拉进我的精神图景里,造成你被我打进混沌状态的假象,目前你的大脑误以为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我知道你听不懂,你只用知道这样你就可以在精神壁垒不受损伤的情况下清醒,还有就是我们人还躺在食堂冰冷的地砖上。”
卫辙听得云里雾里,他还没来得及回话,眼前画面又是一转,变为食堂锃亮的地板砖,他大半躯体都压在北渊身上,好几个人正在试图把他从向导身上挪开。
北渊重新睁开双眸,林泽、闻岳兴和尚云飞三个人的大脸倒扣着挂在眼前,其中两个还非常愤怒地抓住卫辙肩膀把人甩到一边,哨兵只来得及凄惨地抓住北渊衣摆,刚开口就捂住嘴巴,喉咙里发出一阵反胃的干呕。
“怎么了?”北渊赶紧挥开林泽的搀扶跪坐到卫辙身边,他感受不到卫辙一丝一毫的精神力,无法建立隔空的精神链接,所以只能照最开始那般通过身体接触为他调节五感。
味觉全封闭后卫辙终于停下了挣扎,他红着眼睛紧紧握住北渊的手腕,委屈道:“咸,超级咸。”
“你吃了什么?”北渊用衣袖简单擦拭他血迹斑斑的脸,头顶的伤口已经在哨兵惊人的恢复力下停止流血,严重的也根本不是肉体上的伤害,北渊隔着绑带按住卫辙的后颈,柔韧的精神力缓缓梳理着卫辙狂乱过后一片萧条破败的精神世界。
灰狼的伤口也已经在北渊的精神世界短暂休整中尽数恢复,它身形比之前见的奶狗状态大了许多,但也不过成人肩膀宽,毛绒绒的耳朵立在头顶,蓬松的大尾巴垂在后肢间,一双兽瞳在阴影处散发出黄绿色幽森的光芒。
“白汤,喝得太快,没想到那人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方式整我,注意到里面放了大量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卫辙还能感觉到齿缝里铬牙的盐粒,他一想到刚才那种灭顶的痛苦就难受,直想不管不顾地扯开北渊颈带咬上个三四五六七八口。
一句话内表达的信息量太多,北渊不得不分开思索,第一点,能让卫辙这种要吃不要命的地球人,饿到白汤都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北渊怒不可遏地瞪向林泽,“林泽,你可真是好样的。”
林泽心底一毛,无妄之灾挨得他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卫辙脑筋动得飞快,立刻顺着北渊的话点头道:“对,就是他罚我不给吃饭。”
万年不改的面瘫脸几近在此时破功,林泽不清楚卫辕怎么和北渊搞到了一块,也没弄清北渊怎么就唤醒了处于混乱中的哨兵,他只血气上涌立刻反驳道:“卫辕,为什么罚你你不知道?挑衅学长恶意斗殴,检讨写了吗?”
“……”
注意到北渊落在身上的视线,卫辙果断抻着脖子道:“我没有挑衅过学长,更没有恶意斗殴!”
北渊知道卫辙向来不怎么要脸,但实在没料到他能这么不要脸,但为什么打人都是私下该教训的事,明面上北渊无条件护着卫辙,他宛若被妲己魅惑的老纣王,上演了一幕北幽王搂着褒姒坦然道瞎话的戏码:“他说他没有。”
“你——”林泽倒吸一口凉气,白熊在一旁双爪捶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你还真是敢说啊!”林泽身后心理素质较好的一个人替他补全未尽的话,尚云飞狞笑着蹲到卫辙眼前,褐红色皮毛的狐狸立在他腿边,眯起狭长的双眸摇晃尾巴,他指着自己额头上的绷带道:“怎么,卫辕,敢打不敢认?”
倏的,尚云飞注视着卫辙紧紧抓住北渊的手又道:“我可算知道你几天前为什么莫名其妙揪着我往死里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前两章用词不怎么严谨,怕小可爱们搞错,在这里统一阐述一下:
哨兵的状态分为:1.神游,就是自己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外表很像睡着了,可以自己出来
2.狂乱,就不分敌友,疯狂杀戮,卫辙目前的状态
3.混沌,困在自己精神世界里面,必须有向导带他出来。
4.黑洞,植物人了。
哨兵因为精神不稳定或者过度集中于其中一感可能进入2或者3,如果进入了2,力竭之后会再进入3,大概这么个情况。
之前用的混乱这个词,就是狂乱
第44章 无名
“你们结合了吗?闻着像是长期性的, 那我的机会还很大啊……”
“你没机会了。”原还缩北渊怀里装可怜的卫辙瞬间冷下脸,他抬手把北渊挡到身后, “你如果再在大庭广众之下意淫我的向导,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灰狼粗重的尾巴扫过地面,它面露凶光, 琥珀色的兽瞳满溢血腥与残暴,喉管里朝面前人滚动着威胁的吼声, 锋利尖锐的牙齿随时准备一跃而起咬断狐狸的脖颈。
“北渊老师,认真的, 我觉得我比他好多了。”狐狸完全忽视掉灰狼的狠话,他笑眯眯地摇着尾巴向北渊推销自己, “温柔聪明, 考虑一下我吧。”
北渊向来不把这些学生的小把戏放在眼里,他摸摸卫辙耳垂关心道:“别受他刺激,你再狂乱一次就得住院了。”卫辙闻言听话地点点头, 垂下双肩长长呼出一口气。
尚云飞切了一声,因为诡计落空有些闷闷不乐地重新站起来,北渊也跟着搀起闭目平复心情的卫辙, 他看向尚云飞问道:“是你在他的食物里加了盐吗?”
“不是。”尚云飞不屑地对卫辙挑了挑眉, “搞他这样的……我还要阴着来?”
卫辙冷笑一声, 右眼眯着, 左眼半睁勾唇道:“我这样的?”
尚云飞被戳到软肋,之前被卫辙砸了一拳,肿得看不清路的右眼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发狠道:“我当时就不应该手软,就该把你淹死在湖里。”
大丈夫卫辙能屈能伸,听到这句话卫辙当即瞪圆了眼睛看向林泽,“听到了吗林老师,明明都动手了你还偏袒这个家伙,要罚就该一视同仁!”卫辙又望向北渊,可怜巴巴地诉苦:“我家就是只傻愣愣的哈士奇,啥也不懂就知道吃,别说护主了它就连自己也保护不好,尾巴毛都被那只狐狸挠秃了。”
蹲在地上时刻警觉的哈士奇艰难地晃起尾巴,吐出舌头做出憨傻的二货模样,如果不是声道实在办不到,它还能汪汪汪三声以示清白。
林泽还是头回见到这么活灵活现的卫辕,平日里这小子累得路也走不动了也不肯服一声软;晚觉醒的哨兵第一年向来受不住高强度的训练,就他能咬牙坚持下因为S+潜力值林泽又给增加两倍的训练量;无故打了尚云飞一顿,自己也被揍得可惨,但被人家哨兵老师告状告到家门口却愣是一声不吭,就眼睛中的那股狠劲恨不得把尚云飞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