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澡的时候,你也要一起吗?”
“我去和小可爱小美人小聪明幽会的时候,你也要一起吗?”
“我去······”
“所以,”
陆沅修忽然出声打断,眼神阴沉地盯着余灵荆,回击了句:“我去上床的时候,你也要一起吗?”
余灵荆愣了,旋即睁大眼睛,白净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抹红晕。
他迅速往一旁挪了挪,大碎了口:“呸!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
陆沅修有刹那间的疑惑,恍然大悟后,他低笑了声,半嘲讽半揶揄地勾起唇角,“呵,到底谁是衣冠禽兽。”
“啪!”
“啪!”
伴着两道敲击声,两人一起被从天而降的竹鞭爆了头。
白尘悠悠道:“余灵荆,陆沅修,你俩有什么说不完的话,能不能稍后说,现在听我讲呢。”
两人周围的弟子,见状哄堂大笑,瞬息之间,整个石场洋溢起欢快的气氛。
陆沅修首次尝到竹鞭的滋味,怔了下后,只觉尴尬又恼怒。
余灵荆被敲得习以为常,见状真挚地安慰道:“没事,多敲几次就习惯了。”
陆沅修:“······滚。”
白尘最后交代了声:“今日不会再有任何修习,你们趁这段时间培养两人默契,别说师兄没有提醒,未来几日的比试,实力重要,但两人的默契也至关重要,好了,解散吧。”
众人纷纷散场,携着各自的队友,气氛竟比平日热闹了不少。
白尘等人自是欣慰至极,脸上齐齐露出愉悦欣慰的笑容,这时,两道极为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要去吃饭。”
“我要去打坐。”
“我说,我要去吃饭,吃饭!”
“我说,我要去打坐,打坐!”
余灵荆与陆沅修互瞪了两眼,最后一齐冷笑了声,几乎同时转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极为默契的开始发力奔跑。
余灵荆拖着手腕,向前跨了一步,但另一条腿怎么也前进不了。
他憋着气,使劲用力向前冲,俊美的脸上近乎狰狞,他嗷道:“看小爷一路把你拖去辟谷堂!”
陆沅修眼帘微垂,遮住阴郁的眸光,唇角勾起一抹凉飕飕的弧度,“你试试看。”
余灵荆勃然大怒:“你等着!”
红绳蹦得细长笔直,但任两人使出全力,也岿然不动的悬在半空。
挣扎了半柱香后,余灵荆精疲力尽地一望脚下,嘴角不由地抽了抽······竟然还停留在原地,不过陆沅修跟他一样,也未前进半步,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余灵荆轻摇了摇头,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率先扬起手臂,选择战略性求和。
“我有个提议。”
余灵荆拽着脸色臭臭的陆沅修,去了辟谷堂,以最快速度拿了两个馒头和一碟咸菜。
出了辟谷堂,陆沅修表情稍缓,反拽着余灵荆回到自己的竹屋。
余灵荆坐在微凉的竹板上,一手拿着夹了咸菜的白嫩馒头,一手翻着膝盖上的宗规。
在数次吃了宗规的亏后,他决定研读宗规,找到其中的漏洞,达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境界。
但没多久,他便打了个哈欠,合上书卷颇感无趣。
他抬头看了眼床上打坐的陆沅修,刷了波存在感:“哎,我这还有个馒头,要不要吃?”
“不要,”陆沅修睁眼,神色冷然,“闭嘴。”
外界干扰会影响入定,要理解,自己不计较,不计较······余灵荆心里默念,狠咬了口软甜软甜的馒头,撇了撇嘴。
陆沅修被打断,只得重新屏气凝神,随后在一片寂静中渐入佳境。
他稳定心神,正要翻阅识海中的禁术,忽然间,手腕上的红绳动了动。
陆沅修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眸光微冷。
余灵荆指了指桌面上的茶壶:“我要喝水,够不着。”
陆沅修起身,索性在竹屋中间铺了层凉席,他坐在中间,这样余灵荆就能在屋内随意活动。
余灵荆倒了杯茶,心满意足的喝了起来,喟叹道:“舒坦,你要不要喝?我给你倒。”
“不喝,”陆沅修阖上眼,补了句,“安静就好。”
余灵荆:“······”
陆沅修探入识海,翻阅散着玄光的禁术。
修真界自古以来,共有三大禁术,《夺灵》、《控魂》和《幻灭》。
他如今在修习《夺灵》第一卷,越修习越感到其中的玄妙骇人,不愧是令无数修士闻风丧胆,却又拼命要夺的禁术。
不过他近来在第一卷结尾处遇到些瓶颈,入定后,陆沅修聚精会神的参悟了半个时辰,就在他灵光一现,好像发现了些端倪之际。
手腕上的红绳,被人用力地拽了拽。
陆沅修睁眼,眼底划过一抹冷光,侧过头,余灵荆拖着下巴,冲他斜头一笑:“茶水喝多了,我要去解决一下,你不想我在这就地解决吧。”
陆沅修一噎:“······走。”
再回到竹屋后,陆沅修坐在凉席上,虽阖上了眼睛,却未入定,而是心底冷笑着等余灵荆继续搞破坏。
要敢再来一次,他定要此人知道何为天高地厚!
半柱香后,余灵荆没有动静,一炷香后,余灵荆仍是没有动静,陆沅修逐渐放松下来,以为终于消停了,谁料突然间,手腕上的灵绳又动了下。
陆沅修酝酿起满腔怒气,忽地睁眼,眸光好似覆了层冰霜,冷意十足的望了去。
半敞的竹窗前,余灵荆脑袋斜着枕在臂弯处,另只手滑落到腿上,静静地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此时,他乌黑的长发被窗风吹得有些凌乱,纤长的羽睫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俊美昳丽的脸上,呈现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姿态,乖巧又无害,没有平日一点的嚣张模样。
陆沅修怔了怔,回过神后,他扭头冷哼了声,继续入定。
余灵荆一觉睡醒神清气爽,陆沅修还在打坐,他只得无聊地望着窗外,风好像大了些,但是格外清凉舒适。
这时,他的目光被窗台上一根随风摇摆的狗尾草吸引了……
陆沅修在识海中,全神贯注的参悟禁术。
突然间,鼻尖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过,他浑身寒毛齐竖,身形一抖:“啊楸!”
“哈哈哈哈哈!”
余灵荆拿着根枯黄的狗尾草,对于陆沅修的反应,差点笑岔了气,“哈哈哈,笑、笑死我了!”
在余灵荆毁天灭地的笑声中,陆沅修的脸终于冷到极致。
他一把将毫无防备的余灵荆按在地上,一字一顿道:“你完了!”
砰!
砰咚!
“哈哈哈,你刚才那反应······哎呦,别打脸!”
砰!啪!咚!
顷刻间,竹屋内掀起一场恶战。
最终,只见风中摇曳的竹屋,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后,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下了。
“呸呸,”
余灵荆拍了拍脸上的灰尘,从废墟中钻了出来。
他蹲在断裂的竹干上,朝随后出来的陆沅修真挚道:“我真不是故意踢墙角的,你信吗?”
陆沅修掸了掸衣上灰尘,望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接下来,我不是故意要揍你,你信吗?”
余灵荆笑了,“你揍不了,你不是没我厉害么,你才打不过我。”
陆沅修轻磨了磨牙,突然不想要什么青澹宗的无上心法了,只要先把余灵荆揍一顿解气再说!
第10章 暖池
“别生气,”余灵荆把被竹板压住的灵绳抽了出来,轻拽了拽,“我只是说个实话而已。”
“滚,”陆沅修撂下话,转身即走。
余灵荆在后面被拉得一个踉跄,险些跌了,他喊道:“去哪,难道不该去我屋吗?”
陆沅修头也不回地说:“重置堂,”
余灵荆一顿,悻悻然跟了上去,竹屋都塌了,确实需要申请重置一个。
是夜,陆沅修刚从入定中醒来,余灵荆便勾上他的脖子,歪头笑了下:“我在屋里等了你足足两个时辰,是不是很有诚意,”
陆沅修拨开他的手,语气淡然:“你也可以入定修炼。”
余灵荆一指桌上的茶水,冲陆沅修挤了挤眼:“我连茶杯都没碰,就是怕打扰到你,而且,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陆沅修面无表情:“哦。”
余灵荆突然捂上胸口,表情沉重,“有点心痛和难过,我一生到底有多少个时辰,就把两个时辰白送给你了,还有我那不争气的天生娇贵胃,一顿不吃会被摧残到什么地步,噢,我完全不敢想象!”
陆沅修:“······说人话。”
余灵荆用胳膊肘轻撞了下他,目不斜视:“补偿我一下?”
陆沅修侧过头,狐疑地眯起眼睛。
深夜,皎白的月光下,如湖面大小的暖池上方,散起淡淡的薄雾,与浮出水面的橘色暖莲相映,呈现出一种朦胧幽谧的美感。
暖池中,设立了不少天然凉石,形状各异的矗立在水中。
陆沅修正抱着手,靠在一块足有人高的凉石上,偶尔抬起头,望向岸上飘着幽香的梅花林。
凉石的背面,余灵荆全身浸在温泉中,享受着被暖流包围的舒坦,惬意地阖上双目。
这堪比一面湖的暖池,是雷翼长老的地盘,他是青澹宗出了名的凶神恶煞臭脾气。
余灵荆自入宗便觊觎起这暖池,迟迟没下手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怕雷翼长老,而是因为这暖池周围的梅林美景,时常吸引人来往走动,没人给他望风的话很容易被逮到。
今日难得被他逮到机会,天时地利人和,终于可以放心享受一番。
半晌,许是太过舒坦,再想起凉风瑟瑟中的陆沅修,余灵荆竟然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扬声道:“我瞧没人来,你要不要也下来算了。”
“不要,”凉石后,陆沅修冷冷的声音传来,“给你半个时辰。”
“嘁,”余灵荆嘴角一撇,有什么好东西想到陆沅修都是白想了,这种人就适合在露天凉水河里扑腾。
夜风袭过,梅林中瞬间洒下如雨点般淅淅沥沥的纯白花瓣,伴着阵阵幽香,静谧幽美。
忽然,在一片寂静中,陆沅修抬起头,盯上一处林间小径。
余灵荆低声哼着小调,悠闲快活地捧水洗脖子,眼前突然冒出个黑影,他吓得心头一悸,正要破口大骂,就被一掌捂住了嘴。
漫天腾起的水雾中,陆沅修压低声音道:“有人。”
余灵荆一愣,静耳听了听,果然听到一重一轻的脚步声,还有道格外粗犷浑厚的声音。
竟然是一男一女!
余灵荆眼睛一亮,被打断的恼怒瞬间烟消云散,他兴致勃勃地拍开陆沅修的手,指了指他的衣裳。
陆沅修会意,余灵荆此时背靠凉石,前面又是自己挡着,自然够不到旁侧的衣裳。
他唇角凉凉一勾,本欲不做帮忙,谁知目光轻晃了晃,便透过淡薄轻朦的水雾,悠悠地落在余灵荆尚透些着薄红的白皙颈脖上,再往下,则是沾着晶莹水渍的精致锁骨。
陆沅修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迅速把外袍脱了,一把盖在余灵荆脑袋上:“动静小点。”
“哎呦,”余灵荆哀嚎了声,脑袋都要被砸晕了,谁要他的衣裳了,他要自己的!
但此刻着实不适合讨价还价,余灵荆小心翼翼地裹上衣裳,敛了气息。
两道脚步声逐渐逼近,伴着先前男子有些恼怒的声音:“檀儿,你近来怎么都不理我?!”
余灵荆被这似嗔似怒的声音激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细听之后,更觉惊悚,这······
这声音竟是雷翼长老!
他口中的‘檀儿’是香檀长老,青澹宗出了名的冰冷美艳,两人虽是众人皆知的道侣,但平日好像没什么交集,以致于众人认为两人感情甚淡,空有道侣之名。
香檀冷着脸,柳眉微蹙:“你这话真有意思,我为何要理你?”
雷翼闻言,气得衣袖一甩,急了眼:“我们是道侣······哼,手也不让牵,嘴也不让亲······”
纵使此时夜深,周围无人,香檀也是刹那间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嗔怒道:“雷贺义,你还要不要老脸了!”
雷翼索性破罐子破摔,扯着嗓子嚎了句:“不要了,媳妇都不跟我亲热,我还······”
“噗!”
一片寂静的暖池中,突然响起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陆沅修听见这声音,回过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余灵2 4 页, 荆,此刻只想打爆他的头。
这个笨蛋!
余灵荆捂着嘴,俊脸憋到通红,还是没能忍住地笑出声,他冲陆沅修尴尬一笑,“抱歉,不过······哈哈哈,笑死我了!”
岸上,雷翼瞪圆了眼,一声惊天怒喝:“滚出来!”
一座十丈高的黑色石碑,寂静而肃穆的矗立在漆黑的夜幕中,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载了青澹宗自创立以来订立的宗规。
此时,平日无人问津的宗碑前,静静地站着两名弟子,他们在······面碑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