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淘沙 完结+番外完本[仙侠耽美]—— BY:东川平湖生
东川平湖生  发于:2018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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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蛋顿时腰不酸腿不软,手脚并用地往山下跑。顺便把那群谎报军情的吊车尾揍了一顿,并且收回了自己的作业。
谁说的天衍君两耳不闻窗外事?
明明几点上下课都一清二楚!
天衍君叹了口气,又重新拿起水壶浇花。
天衍峰上就三个人,他,他两个徒弟。每天一大早大徒弟就带着小徒弟去隔壁山头上课,下午放学才一路游山玩水地走回来,回来就要吃。
平常时间里,天衍峰就他一个人。
以前觉得一个人很无聊,就去山门口转了一圈,拎回来一个徒弟,阳字辈,起名阳平。
大徒弟很闹腾,但是不爱和他呆在天衍峰。
阳平的志向是和一堆狐朋狗友上山打鸟,下河摸鱼,总之一整天很难看见他的身影。唯一安静的时候,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
玩的疯,也睡得死。
天衍君看着睡成死猪一样的人,恨得牙直痒痒,又得端着架子不能和小孩一般见识。他想:“我是让你来给我作伴的。”
他想得多,又不好意思和人说,就只能每天早晨亲自把人送出去,就为了能多跟他呆一会儿。
天衍君突然下山,各大派系的大长老如临大敌,以为他要来抽查学业,作风管理立马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搞得师父们怨声载道,弟子们也跟着叫苦不迭。
天衍君又缩回了天衍峰。
没过多久,他又下山了。这次他去了凡间的小镇子里,那里没人认识他。可是同样的,他也不认识别人。
他还是很无聊。
没人和他说话,也没人陪他玩。
他碰到了一个小叫花,不晓得从哪里找的一件脏兮兮的衣裳,大冬天也没穿裤子,一件长衣既当衣又当裤。
太玄镇背靠天衍派,是远近驰名的富贵镇,从来没听说过有沿街乞讨的人。小叫花一开口就是听不懂的话,就更不像是当地人了。
有人跟他说:“去那边的天衍观,管吃管住。”
小叫花听不懂,路人就要领着他去,小叫花犹如惊弓之鸟,拔腿就跑——他以为人家要抓他。
他才刚从人牙子手里跑出来。
在他浅薄的记忆里,他被拐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更别说更早以前的事他都记不清。他在三十六天里不停地被拐,被卖,然后又逃跑,没有目的,不知归处。偶然听说西南有神仙,他就一路找过来了。
他不认路,也不敢去问人,走了不少冤枉路。
就是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走没走对。
神仙在哪儿呢?
天衍君看着他进了天衍观。小叫花手短腿也短,在井边舀水喝的时候差点一头栽进去,天衍君为了不让他滚进去给井水加料,捞了他一把。
小叫花坐在地上,眨了眨眼:“神仙?”
天衍君是个死宅,除了官话和西南土话,别的地方话一窍不通,他听不懂小叫花在说什么,只是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做我徒弟?”
小叫花就跟着他上了山,起名阳州。
阳州其实压根没听懂天衍君的话,晕晕乎乎地就被带走了,他后来都有些纳闷,怎么就不觉得天衍君也是人牙子呢?
——大概是因为长得好。
回山后是傍晚,正好赶上殳阳平下学回来,一进门就开始嚷嚷:“师父,我饿了,我要吃□□头——哎,这个小黄花菜是谁?”
天衍君正在给人搓澡,小叫花不知道积了多少斤的泥,洗完人都感觉小了一个号。
“……你师弟,你别欺负他。”
         13 页, 八裁床凰祷鞍。俊?br /> “说了你也听不懂,饭在锅里,自己盛。”
殳阳平顿觉自己失宠了。
他一步三回头地去锅里盛饭,端菜,一气呵成,都没要人说,三副碗筷摆得整整齐齐的,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一边吞口水一边等着他们过来。
天衍君终于把小东西收拾干净了,边擦手边往桌子边走:“等什么呢?凉了?”
他低头尝了一口,好像是凉了:“凉了,我再热热吧。红烧兔头今天没来得及做,明天补。”
殳阳平快他一步往嘴里喂了饭:“不凉。”
他跟一辈子没吃过饭似的,连以前挑三拣四的习惯都好像突然好了,见着什么吃什么:“他的话我听得懂啊。孟城的,我太公家在那边。”
殳阳平一嘴包着饭,一手搂着孟阳州:“没事,以后有师兄罩着你。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打到他妈都不认识。”
殳阳平用了地方话,天衍君一个字没听懂。
不过他看见阳州害羞地笑了起来,轻轻地喊了声“师父”。用的是官话,还跟殳阳平似的有事没事总得带个撒娇的尾音。这小黄花菜现学现卖,殳阳平进屋那一嗓子,全让他学了去。
天衍君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可奈何,只得应一声:“哎——”
那之后也过去三年了。
殳阳平教会了孟阳州官话,之后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当地土话,还给天衍君狠狠地长了回脸,把阳齐从年考第一的宝座上拉了下来。
殳阳平则是索性破罐破摔,在中上游混得风生水起。
殳阳平爱玩,更爱拉着孟阳州一起玩。
每天下学,径直回家是不可能的,总得在各个山头疯一遍,肚子开始叫了才会依依不舍地往回走。他也不做作业,反正就是抄。
师父们怒其不争,但又没办法,殳阳平是天衍君的嫡传,打打不得,骂骂不得,还不能随随便便请家长,简直把他当成了一个毒瘤,见到孟阳州跟他在一起总害怕会被带偏。
而天衍君呢,他才不管这些东西。
只要在他的课堂上不乱来,其他的都不管,不仅不管,他还认为是山下的师父们自己没本事。而且他不太愿意让他们学太多东西,人的精力就那么多,对这件事上心了,对那件事就不会太上心了。
门门涉猎,不如一门专精。
天衍君自己修的剑道,殳阳平和孟阳州学剑也不用再去天无峰,只在年底去参加考试就行了。
天衍君在他们筑基之后才教他们剑术,在这之前,任凭殳阳平怎么撒泼耍赖也不教,也就诱发了阳平偷偷筑基一事,被带上了“藏锋”枷锁。
学艺先学礼,习武先习德。
没有哪个师父愿意教出来一个为祸一方的社会毒瘤。
天衍君授业的时候,仿佛变了一个人,殳阳平用“魔鬼”来形容他。第一天过后,他就对以前的自己深恶痛绝,脑子被驴踢了吗?要学剑?
孟阳州偷偷舔了舔被打红了的手,一句抱怨也没有……可能有,他不敢说。上一个抱怨的已经被吊到树上去了。
孟阳州偷偷地拍了拍小心肝,还好还好。
他同情地看了一眼上头的师兄,耳朵里还被鬼叫声霸占了个通透,凄凄惨惨的,怪可怜不过的。可是孟阳州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暂时还分不出神去可怜他那苦命的师兄,只好抱歉地冲他笑了笑。
“眼睛往哪儿看呢?敌人长在头顶上吗?”
“……”
孟阳州挨了一木棍。
天衍君从不用剑,就用木棍,挡不住就只有挨打,也不会打坏人。两个徒弟学得怎么样一目了然——被打得少了就进步了。
孟阳州吃痛,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这就又露出了破绽。
一眨眼,天衍君的木棍又过来了。
救命啊!
那年武考,孟阳州和殳阳平包揽年级一二,各大长老喜极而泣,觉得殳阳平终于开窍了。
然而第二天的文试,殳阳平从中上游一下子被大浪冲到了海里,淹死了。孟阳州也从第一掉到了第三,长老们下巴都惊掉了。
人的精力果然是有限的。
就这么过了好些年,少年长成青年,论道大会也开始了。
那年魇动,一个天之骄子坠落云端。
刺穿天衍君的那一剑,就像少年时常挨的木棍,只可惜,剑到底是剑,能伤人。
他的眼前都是血,刚刚从魇动中回过神来的他还没发现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了他刺透的人。
“师……师父?”
他的声音都惊得变了,浓烈的血气不停地挑逗着他的神经,他差点再次控制不住自己。
天衍君看见他认出了自己,总算是松了口气,摸着他的头笑了笑:“不错,出师了。”
再然后,就倒了下去。
第48章 第四十六章 南疆
大魔窟在黄曾天里,黄曾天在三十六天里是最大的一个行政区划,从西南一片,到南疆魔窟,只要在大罗天的西部边陲,就都划在黄曾天里。
黄曾天以前很穷,是出了名的贫民窟,每年雷打不动地扯着国家奔向未来的后腿。得亏天顺朝仁义,没丢下这群穷亲戚,逢年过节还记着给他们发救济,不然早揭竿而起了。
黄曾天以前之所以很穷,皆因为西南最大的太玄山脉,是个种啥不长啥的荒山,全无灵气,倒是怨气冲上了天,连带着这一片都跟着遭了殃。
后来明溪真人和天衍祖师在太玄山立派,起名天衍,倒像是真应了那句人遁其一,这太玄山的怨气竟慢慢地散了去,地也养得活了。
这一来,日子也渐渐好过起来。
西南片区对天衍门也有着深厚的感情,九君的封号也都是从这边开始,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的。
而西南片区的邻居,大魔窟,则神秘得很。
世人眼中,大魔窟到处都是穷山恶水,魔修也都是生性凶残,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大魔窟和内地隔了一座断崖,中间没有路,要想过去,就得会飞。
人要想飞,只有两个途径。
要么晋阶元婴,御剑飞行,要么就得有一艘云船。元婴大能世间罕见,云船天远派独家出品,沧涯军特供,平常人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所以大魔窟和内地,其实是割裂开的。
里头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进不去,消息闭塞不通,各自靠着对对方的想象度日。
想象有多不靠谱?看天顺朝里的各个张牙舞爪的神像就知道了。
大魔窟虽然环境不比外头,但也没有那么艰苦。
魔修们也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穿着粗布麻衣,扛着锄头往阡陌里一站,活得比原始人还原始,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
他们也有市集,还不要钱,随便拿就行了。活像个世外桃源。
“这就是大魔窟?”
“是啊。”
萧途扭紧了眉头,觉得自己来大魔窟找死的计划得改一改了。
林歧带着他到了一个茶摊里,这里的茶很不同,是从未见过的品种。他们是先用茶把水煮进味,最后再撒一把茶叶在水面上,人喝的时候连茶带水一起喝,茶叶入口即化,茶香能从嘴里一直香到肚子里。
“这是什么茶?”
“故园。”
茶摊的老板看萧途喜欢喝,开心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临走还送了他好大一袋茶叶。
茶叶在南疆遍地都是,但拿到外面去就不一般了。萧途看了看林歧,林歧道:“拿着吧,他给你不要,就得挨揍。”
萧途:“……”
大魔窟的民风是这样的吗?
追究起来,大魔窟也就这几百年才兴起,和内丹道兴起差不了多少。大魔窟是他们自称的,魔修也是他们自称的,好像他们就喜欢“魔”这个字。
大魔王得罗从来不出去兴风作浪,反而把一盘散沙的魔修治得服服帖帖,还给他们设了规矩,出了大魔窟,生死便与他无关。
魔修们也不在乎修炼不修炼,他们都不指望成仙。也不会想着要出去,就在大魔窟里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没事干了就去耕耕地,开开店,有事的时候就坐在一起唠嗑。
这一切都做完了,闲到连地都不想种了,嗑也不想唠了,才会随地一坐,就入定了。
入定也分长定和短定,短定也就一时半会儿,出来还能吃个晚饭,而长定就是十年八载了,这种时候路人就会把他抬到一边去,免得挡道。若是遇见的路人是几个爱捣蛋的,一睁眼天都变了。
“很意外。”萧途说。
林歧笑了笑:“我第一回来的时候也不敢相信,怀疑我走错了地。嘿,等你以后接了天衍君的位,我就来这边养老。”
萧途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你想得倒美。
林歧抓了一个魔修问:“大兄弟,请问最近有没有外头的人进来?三十多岁的样子。”
魔修:“不太清楚。”
林歧又问:“那你们小魔王呢?以前我不是一踏进南疆他就闻着味过来了吗?”
“哟,想我了呀?”
“……”
林歧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没事问什么瘟神?
小魔王是得罗的儿子,姓甚名谁一概不知,反正整个南疆就直称他小魔王。林歧第一次来南疆就被他盯上了,此后回回来都逃不过他的魔爪,常常被追得灰头土脸,而闲得蛋疼的魔修们就乐此不疲地抱着瓜,蹲在路边边吃边看。
魔修们已经敲锣打鼓迎接小魔王的来临,并且城头城尾奔走相告:“小王孙回来了!”
林歧没好气地说:“滚你娘的,哪个是你们小王孙!”
小魔王穿着一身白衣,仙风道骨倒像个谪仙。
大魔王得罗修刀,这个世上刀修屈指可数,修到一定境界的刀修就更是难得一见。但是在南疆,遍地刀修,偏偏只有小魔王反其道而行,修剑。
小魔王的剑使得是真的出神入化,在林歧的认知里,这世间可能没有人能与之匹敌。陵泉也不行。
如果林歧当初没有拜入陵泉门下,可能真的会答应给他做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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