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刚想伸手施个术法替他疗伤,却又想起他此刻应当是个凡人,便只好一个打横将他抱起来,急慌慌地喊御医。
“放我下来。”殷烨容淡道,申屠闻言一愣,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将他放下来:“你受伤了。”
殷烨容抿了抿唇,语气依然是冷冷的:“我的腿又没受伤。”
“不行。”申屠仍是不肯放手,将他扣在怀里,谁知殷烨容一个翻身从他的怀里跳下来,远远地站定了看着申屠。
“去给我叫御医吧。”殷烨容冷道。
申屠看着这张与元清一模一样却偏偏一脸冷淡的脸,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我在东宫等着。”殷烨容丢了一句话,转身往东宫的方向去了,申屠便背过手去,朝着太医馆去了。
待申屠带了御医回来,殷烨容已经看了半本的兵书了。
“太慢了。”殷烨容报复似的,放下兵书就朝申屠道,申屠闻言笑了笑,觉得这样有些报复心的殷烨容才算有些生气,然旁边的老御医却不这么想,听到太子说了这话,忙跪下来认罪,惹得殷烨容又皱起乐眉头,不耐地敲了敲兵书,道,“起来吧,替本王包扎。”
老御医忙不迭地爬起来,拎着药箱小心地剪开殷烨容的袖子,上药包扎,那老御医甚是怕殷烨容,连殷烨容稍一皱眉都觉得是不是自己下手重了,慌慌张张地下手轻些。
那老御医包扎完,殷烨容就一挥手叫他下去,老御医如获大赦,连老迈的双腿就变得灵活起来,迅速地跑出了东宫。
“你平日冷着一张脸,把人家老御医吓成这样。”申屠直接坐下来,殷烨容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敢这样与自己平起平坐的除却那几个心不在一处的弟弟,就剩了这个不知礼数的武太傅了。
“也没什么好笑的事情。”殷烨容冷淡地回答,又拿起桌上的兵书接着刚才的部分看了下去。
你这一世,怎么会这样。
申屠静静地望着殷烨容,心中暗想。
殷烨容本想着自己已经叫御医下去,申屠也会跟着一起下去,却没曾想他一直坐在这里,还盯着自己看,看得自己浑身不自在,便放下了兵书,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申屠答道。
“有什么好看的。”殷烨容嘀咕了一句,又把兵书拿起来。
“我在想,为什么你会生成这样呢?明明皇后是个开朗明丽的女子,圣上平日里也与你没什么接触,你是如何就生成这样了?“申屠嘀咕了一句,甚是疑惑。
殷烨容倒是没想到他此刻坐在这里,当真是看着自己,想着自己,他本想说:自己的母亲关爱着自己,却透过自己去看另一个人,自己的父皇也鲜少与自己说话,这宫里似乎没有什么真心,也没有什么人来关心自己。然这十年他都习惯了,心中所想落在嘴里只剩了短短的一句话:“天生的吧。”
“你说是天生的,那便是天生的吧。”申屠笑了笑,却还是不走,伸手去拿殷烨容手上的兵书,殷烨容也不知为什么,竟直接松了手,任由他把兵书抢了去,要说这宫中谁还敢对自己如此无礼,除了要自己行礼的父皇与母后,恐怕就是这个不知礼数的武太傅了。
不知为什么,面对这样无礼的武太傅,自己却偏偏一点儿厌弃都生不出来,反而期待着他千万千万不要离开自己,甚至他想,若是有一天自己死了,真心实意流下几滴眼泪的恐怕只有这个武太傅了,他甚至想,若是可以,自己死的时候有他一个在边上就可以了。
“自然是天生的,什么叫是我说的。”殷烨容突然想和申屠杠一杠,伸手压住那本兵书,也不准申屠看。
“因为你说的都是对的。”申屠也不跟他抢兵书,松了手,然殷烨容本就不是想与他抢兵书,只是要他与自己多说几句话,却没料申屠一张嘴就是油嘴滑舌,却偏偏自己甚是受用,连反驳的话都不想说了,只想静静地看着他,盼着他能再多说几句话叫自己开心。
却偏偏申屠不再说话了,惹得殷烨容有些不喜,又将兵书拿起来专注地看着,不再和申屠说话。
然这样对申屠而言也是好的,至少这一世的元清无病无灾,又不用上阵杀敌,生活优渥,便是最好了。
第18章 第 18 章
“温茂、阳伯给皇兄请安。”
殷烨容正和申屠两人坐在房中一个专注看兵书,一个专注看看兵书的人,门外突然传来另外两个皇子的声音,殷烨容冷哼了一声:“他们两兄弟倒是感情好。”
却也不叫他们进门,继续自顾自地看着兵书,殷烨容不叫他们进来,申屠自然是站在殷烨容那边,殷烨容不说话,他自然也不说话。
过了许久,直到殷烨容将最后一页兵书也看完,才慢悠悠地起身出门,硬扯出一个冷淡的微笑,跟两个弟弟寒暄:”两位皇弟今日来有什么事情吗?“
殷温茂和殷阳伯两个人又重新行了个礼,殷烨容忙伸手去扶,好一副虚情假意的兄友弟恭。
“皇弟听闻皇兄今日习武割伤了手臂,特来看望。”殷温茂年纪小些,才九岁的年纪,却已经是一副心思深沉的模样了。
反观十一岁的殷阳伯反而心机小些,眼睛里还带着点孩子的光辉:“温茂说想与皇兄一同去外面狩猎,正过来,又听闻皇兄手臂伤了,便与他一同来看看皇兄。”
”那便进来吧。“殷烨容对于殷阳伯心里还存着点兄弟情,他感觉得到殷阳伯是真将自己当兄长来看的,看见外面的风有些大,便想将他叫进来,却也不能只将他带进来,只好将两人都叫了进来。
殷阳伯与殷温茂看到申屠坐在里面,不起身也不行礼,仿佛就没看到他们两个人一样,殷阳伯倒是不觉得怎样,殷温茂却脸色阴沉,对于一个武太傅却不给自己行礼甚为不满,然他却不敢发作,以往他也曾对申屠发过脾气,却被殷烨容暗地里教训了一番,自那之后便对殷烨容与申屠都心存畏惧。
殷烨容见申屠还是不知好歹地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知为何自己突然不想训斥什么,领着两个弟弟坐到外面的主室去了。
”奉茶。“殷烨容淡道,旁边的丫鬟忙推开主室的门出去烧茶去了。
“皇兄,过些天便是春猎了,你胳膊受了伤可还跟我们一同去?“殷温茂道。
殷烨容对殷温茂更多的是疏离,因此只伸出手指敲了敲椅子把,只冷淡地道:“到时再看吧。”
谁知殷阳伯却甚是失望似的,道:“若是皇兄不去,春猎便有些无趣了。”
殷烨容看着他那副真心实意的失望,心中突然不希望自己这个弟弟失望,停下了敲椅子把的手,勾出一个淡笑:“那便去吧。”
“真的吗?”殷阳伯的眼睛亮了一下,面对这位兄长,他起初也觉得这个哥哥甚是疏离,然自己受伤的时候却总是感觉到这位兄长的关爱,而后他便觉得定是其他的人误解了自己的兄长,与殷烨容也越发亲近。
殷烨容看着殷阳伯那副雀跃的表情,自己也忍不住挑起了唇,连眼神都变得温情了些,却没注意到旁边的殷温茂眼中不知不觉爬上了些嫉恨。
他不明白,大皇兄作为太子,身边有的应当是足智多谋的帮手,绝不该是像二皇兄这样心思单纯,毫无城府的人。
却偏偏自己与殷阳伯,大皇兄对殷阳伯更偏爱些,对自己这个明明更加聪明优秀的弟弟视而不见,他本没有夺嫡之心的,他只想着做一个皇兄身边的肱骨,因为这个皇兄实在是太强大了,无论是文还是武,自己都远远不及,可是为什么皇兄只偏爱着殷阳伯,对自己永远都视而不见,他突然有些恨,然后萌生出夺嫡的心来。
春日里的阳光还有些黯淡,春风吹过来还有些冷,狩猎场里时常传来虎狼的吼声,殷烨容三兄弟都着了猎装,枝叶摇晃,阳光折射的绿光映在殷烨容的脸上,连清冷都消散了许多,凭空多出了许多温柔来。
殷阳伯勒着缰绳,小心地靠近殷烨容,殷烨容早已发现了弟弟的小动作,却也没有点破,由着他悄悄地靠近自己,旁边的申屠看着殷烨容默认了自己弟弟的靠近,心中竟生出点醋意来,满脸不悦地瞧着殷阳伯,殷烨容感觉到了申屠的目光,转过脸去看他,见他一副甚是不喜殷阳伯靠近自己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些愉悦,轻轻地勾起了唇,心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