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高啊,楚凭澜一七五的个子,这会还要抬头看他,看着头顶的水折射着黄光,沿着顾轻寒的高鼻梁深眼窝滑下去,划过冷硬的下巴,凸起的喉结,沿着阴影落在锁骨,然后滑下去。
身高腿长腰细,肌肉精壮没有一丝赘肉,一路的线条都很流畅,楚凭澜肆无忌惮地继续看着那颗水珠亲吻着他身上的伤疤,那是顾轻寒独有的美。
不错,他很满意。
看着那颗水珠吻过块垒分明的腹肌,楚凭澜忽然伸手扼杀了它的去路,代替它走完了接下来的旅程。
顾轻寒低头回看,狼一样盯着那个大胆的小鬼,那双眼看似无悲无喜,但是——
“我还以为听雨楼十二卫面对美色会不为所动?” 楚凭澜笑容无辜,若不是眼里带着揶揄,谁也想不到他的魔爪都在干什么好事。
顾轻寒扬眉,拿走他作恶的手,冷淡的声音听不出异样,仿佛方才要害在楚凭澜手下的并不是他,“我是人,不是雕像。”
这么撩法没反应才怪。
他好凶的样子,但是他不怕,楚凭澜伸出魔爪,灵巧地继续,笑容带了几分稚气,看起来纯洁无比,只是眼底沉寂依旧。
顾轻寒沉默,室内只有哗哗的水声和隐约的呼吸声,他任由小魔鬼捣乱,打量着他——楚凭澜的身子和他脸蛋一样漂亮,可惜伤痕却不比他少,不过所幸痕迹很淡,想来是幼时落下的了。
楚家的大公子,让人爱到骨子里又恨到骨子里的存在,谁能在他身上留下这么深的伤痕,深到它们跟着他一辈子?
至于今晚他撞到自己的那道伤,只留下了淡淡淤青,不过是美玉上的瑕疵总是更加惹眼,那伤痕落在突出的玉白脚踝上,倒是扎眼得很。
如他所料,楚凭澜果然不喜欢他的视线,手上的动作缓缓收敛,大大方方地开始洗澡。
果然还是个小鬼。
顾轻寒放松了警惕,没曾想楚凭澜冲好了泡沫还顺手蹭过来撩了他一身香波。
“……”顾轻寒蹙眉瞪他,目中寒意慑人。
楚凭澜不为所惧,笑着冲干净手上的香波,出去了。
等顾轻寒终于出来的时候,楚凭澜正慵懒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他出来也不问他为什么洗了这么久。
顾轻寒凝眉,无情地准备赶人,液晶屏上播放着的新闻飘入耳际——“一年一度的珍鸾会在即,不知今年又有什么宝贝入围呢?本届珍鸾会由沈楚两家操办,场地定于凤凰台,众星云集……”
楚凭澜看的新闻果然不是随便看看的,顾轻寒这趟任务的目标之一就在珍鸾会上。
主播激昂的声线继续着,顾轻寒却自动把他屏蔽回去,若有所思地盯着沙发上仿佛没骨头般的美人,“想留下?”
可惜他最讨厌被威胁了,今儿已经第二回 了。
“是啊,我对顾公子一见钟情再见中意,这不是天赐的良缘让我来搭讪吗。”楚凭澜自然地把脚踝上的淤痕亮给他,招牌的笑容亮起,完美得无可挑剔。
要是语气不那么麻木,眼神再多点灵韵少点死气沉沉便更好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生趣,顾轻寒,别让他失望啊。
顾轻寒一肚子气被他笑容堵回去,仿佛全力一拳,却对上了毫无声息的棉花一团。
还是坏掉的那种。顾轻寒眉头松开,表情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淡薄,有力的长指钳着楚凭澜脸蛋,“想留下就别笑了。”
楚凭澜似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差点就要以为顾轻寒和其他人无二,不过是要利用他完成任务。
他乖乖收起笑容,面上不显,那笑容却藏在了眼底淡淡的波澜里,那双眼盯着顾轻寒,像是预料到顾轻寒收回手的动作,迅速地凑上去偷落下了一个吻。
“好哦。”难得乖顺的样子很惹人欢喜,让人轻易相信他真的任君处置了。
顾轻寒扫了一眼楚凭澜脸蛋上被他掐红的痕迹,头也不回地回房间了。
楚凭澜对睡沙发一点意见也没有,把电视开着就躺下了——夜晚容易让人深陷过往,还是早点睡觉的好。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睡眠障碍的楚凭澜不知第几次从头开始数羊,一个脚步难以察觉的人靠近了沙发
若不是五感灵敏,楚凭澜几乎就察觉不到顾轻寒的到来,该说不愧是位列第三的清道夫吗?
楚凭澜感觉到他在看他,按这气息,手上应该还拎着被子,估计是想糊他一脸被子的。
许久,久到楚凭澜都想睁眼吓他了,柔软熨帖的被子忽然覆下来。
楚凭澜睁开眼,顾轻寒早消失了,客厅里的电视也被迫关掉了。
刚才顾轻寒站立的小几边上,只留下一盏橘子安眠灯和……一瓶跌打酒。
二十三年来头一回,楚凭澜在没有外界噪音陪伴的情况下、在黎明到来以前,睡着了。
还很安稳,一丝梦的影子也没有。
睡沙发又如何,沙发的主人他也睡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ovo小天使们元宵节快乐kira~
感谢盒子精的火箭炮x1,大白的地雷x1,江南酷蛋的地雷x2,东零西落的地雷x1,虫虫息的地雷x1,黄炸天的地雷x1,米汐兮的地雷x1,阮夜的地雷x1喵~
第3章 珍鸾 03
春夜将尽,黎明犹在混沌间,第一缕天光要现未现。
黎明之前,正是逢魔的时刻,秒针疾走,时针轻移,民居附近寺庙中的晨钟响起。
和每一个六点整点一样,顾轻寒的门铃准时被摁响,那是听雨楼的信使。
还在沙发上假寐的楚凭澜不舍得地嗅嗅带着太阳味道的被子,干脆把被子也披上,一蹦一跳地开了门,见到了门外的小鬼也毫不惊讶。
虽然这只小鬼并不是顾轻寒对他称呼的那种,而是真正正正非人类的小鬼。
“早安。”没有观众的时候,他的语气依旧,眼底也依旧没有什么情绪。
换好衣服从房里出来的顾轻寒正好看到这一幕。
身份低微的小鬼一见楚凭澜便被吓得缩在门缝,书页挡着脸,身子抖得书页都在抖,显然被楚凭澜身上的气息煞着了。
小鬼只是听雨楼养来送信的,在听雨楼中可以说最卑贱的存在了,虽然生前和人类无误,但楼中大部分人都不拿它们当人,没有顺手虐两下就已经是给面子了。
楚凭澜却耐心地蹲在那,有一下没一下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些袖珍的小玩意来逗那小鬼,一点点地把它勾引过来。
只是做这一切的时候,青年那双眼里沉寂依旧,和脸上习惯性的笑意两相冲撞,成了最尖锐的矛,偏生还轻得跟猫挠一样挠过顾轻寒的心。
顾轻寒不免又想起,昨晚楚凭澜身上的疤痕,楼顶那场闹剧,教学楼窗边的那死水般的美人图,还有远在六年前的繁华公路的那一场雨,大雨瓢泼,而眼前人在他的狙/击/枪瞄准镜里……
算了。
打住。
他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他不是楚凭澜玩得起的,他也不想和他玩儿。
顾轻寒抱臂倚着墙,盯着客厅里那个第一个威胁了他还没有死的人。
这人穿着他的衣服,披着他的被子,用着他的备用牙刷 ……居然还直接用他的杯子?
他昨晚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会容忍这小鬼留宿?
“你家冰箱怎么什么都没有?”仿佛看不见顾轻寒黑下去的脸,洗漱完的楚凭澜抱着小鬼送来的那叠纸凑上来,眨眨眼,“难不成,你成仙了?”
“要是真成了我第一个就把你收了。”顾轻寒冷笑,从他手里抽走那叠纸,扫了一眼,随手放到小几上。
纸张似有灵性般,兀自在空气中蒸发殆尽,连灰烬都没留下。
楚凭澜那笑意从唇边蔓延,又成了那一副惑人虔诚的笑颜,“你现在也可以收了我啊。”
顾轻寒眉眼冷淡,看着楚凭澜波澜不兴的眼睛,锐利的眼神一下把他看透,却不再对此作任何评论和要求,径自往大门走去。
楚凭澜在后头跟着他。
顾轻寒开了门,侧目扫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出去。”
“顾公子先请啊,”楚凭澜笑看他,那模样让人错觉他似乎真的对眼前人依恋已深。
顾轻寒长眉微扬,动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