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风靠着墓碑不知是否睡着了,太白慢慢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颊。
“长庚,是不是你?”
太白被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长庚看起来还没有醒,他摸了摸方才被太白碰过的地方,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就这么似睡非睡的维持着一个姿势直到天明。
又过了两日,宁国公覃景兰逝世,帝亲自为其送葬。
“真没想到会在此情此景见到老友。”
太白笑呵呵地看着他:“文曲星,回去把好酒挖出来等我。”
文曲星眼里笑意慢慢褪去,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你这是要守他一世?”
“嗯,吾友要替我保密。”
文曲星担忧地感慨:“这又是何必…”
太白笑而不语,目光深长,仿佛洞穿一切。
“我什么也做不了,唯有陪着他走完这最后一程了…”
后宫有了女人后世界好像就安宁了,承风开始走他命定的路,杀伐征战,开疆拓土。许多人称他为千古一帝,可只有承风本人知道,他只是自私地幻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有个白衣人出来救自己罢了。
登基后二十年,承风胜利还朝。不到半个月就传出皇帝伤重垂危,承业派兵守卫皇宫五日,终被召见。
“三弟,这回我应该是挺不过了。”
‘挺不过’的人正靠坐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一块玉牌。
承业面有悲色,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帮二哥一个忙,我不想进帝陵跟那些老鬼们住在一起,南城那有个坟包,我带你去过的。我就这么一个心愿了,想陪着他。嗯?你向来最听话的了。”
承业的眼泪已经停不住的往下掉,承风的要求太荒唐,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承风笑着继续说:“他肯定气我娶了皇后,我要去好好解释一下。那皇后就是个摆设,我还是清清白白的,他不该嫌弃我。”
“二哥…”承业终于忍不住了,又叫出了十几年前这个最亲切的称呼。
承风笑了一下,洗净铅华,这才是他最纯粹的笑容。
他不知道在看向何方,承业敢肯定刚才的微微一笑绝对没自己的份,只听见承风用轻松和愉悦的口吻不知在对着谁说:“长庚,我总算能用一生来证明,当初——不是一时冲动。”
深夜,承风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望着虚无的黑暗,眼角缓缓地滑下一滴泪。他说:“当年…你是不是…故意离我而去的…”
手掌松开,一根褪了色的红绳,始终没能缠住两人的命运。
帝星陨落,终年四十一岁。
☆、身陷囹圄
太白回到天庭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太上老君看不过去了就去砸门。
“把你的东西领回去。”
太白无精打采地看他一眼:“我的什么东西?”
老君从乾坤袋里拎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扔到太白腿上:“那时你不准我杀它,怕它再伤你我就带回来了。”
黑黝黝像两粒葡萄一样的眼珠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太白,小鼻子不断收缩着,我见犹怜。
太白这才想起还有九尾这号人,他把九尾抱在腿上,柔声问:“你还回去干坏事吗?”
九尾摇摇尾巴:“不会了,这么多天凡间早就翻天覆地,与我无关了。”
太白笑着摸摸它脑袋:“现在放你回去恐怕那人不会放过你,不如你就跟在我身旁,一边做我的坐骑,一边修炼如何?”
九尾傻了!太上老君把它带回来的时候它才知道太白的身份,咬了这样的人物一口,断它九条尾巴都不够赔。本以为会被废去修为,重新修炼——没想到天降这么大一块馅儿饼。
太上老君不喜欢狐狸这种狡猾的妖物,不悦道:“你想要坐骑,我那里有的是得道成仙的,它资质太浅了。”
太白压根不理他,兀自跟小狐狸说话:“你意下如何?我门下没有收过其它坐骑,你是唯一一个。”
九尾高兴地扑在太白身上,九条尾巴摊成了一把毛茸茸的小扇子。
“九儿愿意服侍上仙,当坐骑、小厮、暖床、双修都不在——”话下…
太白赶忙捂住它的嘴,心虚地看了眼老君。
老君鼓着眼睛瞪狐狸,口气恶狠狠的:“再由不得你胡闹了,赶紧给我搬回来,非得把你们俩放眼皮子底下管着才行。”
“我不——”
“太白金星,玉帝有命让你立刻前往凌霄宝殿。”
太白和老君听到这个声音皆是一愣,老君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太白耸耸肩——我哪知道!
老君:“我陪你去。”
太白挑起一边眉毛:“关你什么事?让玉帝看见还以为我们和好了呢!”
“你——”老君有时真想把面前这位人前人后两张脸的师弟给拆开,看看肚子里的贼心烂肺可以换了没有。
太白把小狐狸安置好,随后便和仙鹤小弟弟去了凌霄宝殿。
才进殿,太白就看见托塔李天王在对他挤眉弄眼,他愣了愣,笑着问道:“李老弟,眼睛没出毛病吧?”
李天王恨铁不成钢地闭上眼。
“太白金星见过陛下。”太白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往常也就走个礼数,玉帝马上就会让人起来说话,但今日,他的脸色很不一样。
玉皇大帝没叫他起身,而是让仙鹤宣读:“太白金星所犯天规,私自下凡,干涉凡界事物,滥用职权,与妖魔勾结。”
玉皇大帝严肃的声音传来:“太白金星,你可认罪?”
认罪事就大了!
太白临危不惧,从容地回答:“不认。”
玉皇大帝一拍扶手站起来:“证据确凿你还不认?下凡私会蚀阴王的难道不是你?”
虽然预料到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作为万年人精,太白是不会背这口黑锅的。
“回殿下,属下是下凡了,不过是替殿下分忧。我与那魔王交好,是为将来劝他归降做准备。陛下所罗列的罪责,实在伤透了老臣的心呐!”
说完太白还配合着以袖遮面,状似悲痛地伏在地上。
李天王惨不忍睹地别过脸,玉皇大帝眼角跳了两下,一甩袖子,道:“罢了,你先起来吧。这些事上位定论,但影响十分不好。也怪你不事先与我禀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