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开警频。

　　『我是净警长，请各位参与今晚特别任务的同事们开警频，请尽量确认身边的人知道我在说话。重覆……』

　　他心情还真易收拾，这会儿就做起正经事，我都已经想去找人出出火了！我想做爱！很想做爱！！想做一场疯狂的爱！！

　　『请各位同事留意，有伤人的玩家要扣住，有杀人的玩家可以开枪还击。今晚各位殉职不会扣点，但还是要躺医院，请各位小心。囚犯车在指定位置待命，希望今晚能肃清黑社会势力让他们知道我们警方的力量。他们开始厮杀的那一秒，任务就正式开始。各位请作最后的装备检查。』

　　我穿上派发的避弹衣，拿到配给的子弹，检查了枪枝，一切都正常。伸手到腰侧，有警棍，有电筒，有队伍Call机。「际，听到吗？Over。」

　　「听到，先换两颗新电吧，刚刚买的。Over。」他隔我十几步向我抛电池。

　　我有点勉强地接住，忧怨地望着他。「搅事呀？接不了怎办？」

　　际耸肩。「接不了再算。」

　　该死的！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潇洒？一切都检查好，我和际一起到自己选定的有利位置。「先说明，我不抓伤人的犯。」

　　际笑起来。「抓他们完全是浪费时间，反正是抓，等多几秒他们就能成功杀人。然后一枪KO他再抓就易得多。」

　　「对，问题是KO他之后怎样送他到警车？」

　　「一开始打斗情况会很乱，到后期情况慢慢明朗应该更易立功，各自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帮到尽帮，帮不到就吃自己。」

　　我了解地点头，自己捉自己送，这种混乱的情况我和际又是同一岗位，能合作的只是并肩作战。送囚犯上车是我们最讨厌的事，往返战场是浪费时间。而警车附近又有一堆玩家占着有利位置。

　　不过太多人围着，有利也变成不利，人多手脚乱，很易出错。

　　不久警频又响起净的声音。『各位同事留意，紧急留意。战场这么广阔，我们人这么少，为什么还一起挤在囚车附近？我已经下令增派囚车，请大家合作地分散开！』

　　我见那堆人还是不太愿走，我挂起免提通知HM部长，他也陪我加班。离开了际几步，我等待对方接通。「喂？HM部长？」

　　「是！顾经理什么事？」他那边很吵。

　　「你也在现场？」

　　「对。」

　　「叫你手底下的人离开囚车边，总要有部份人率先离开其他人才会跟着走的。我不想出师未捷身自死，想尽办法带头影响其他玩家离开。」我望着那堆自私自利的人，感到很讨厌。

　　「明白，我立刻下令。」

　　他们根本不是想合作，只是想用最简单的方法抢经验值。我有理由相信，其中甚至有人是想在其他警员逮犯到囚车前抢犯的。

　　慢慢有三三两两的人先散，净也亲自到重灾区赶人。大家都希望留在这里，因为这里近补给，近临时司令部。

　　警局一大堆打着白色招牌谋私利的人，怎可能斗得过明摆着黑道的黑社会？

　　电话突然响，是净。「什么事？」没必要的事他一定不会在这种时间打给我，我们刚刚才吵完架。

　　「看得见任务地图的Z点吗？」他的声音很平板，我却一听就发现那全是勉强得就崩溃的假装。

　　拉出地图。「我看见。」我勾手指叫际跟上我。

　　「那里有一辆囚车，一些补给品，有个非警察的AI。当你把囚犯送到车上，AI会帮你看着犯人，绝对不会出现逃犯令你白捉人。这是隐藏地点，只有你的地图看得见，还有没有特别需要？」

　　很好，预备得很妥当。「有。」

　　「什么？」他跟我谈得愈长，声音愈勉强。

　　跨踏着一堆堆建筑废料，我站在其中一个高处回望那全白的身影。「我需要你。」

　　放胆-不为人知13

　　我和际两个在新的地点隐藏，不久厮杀就开始，我们在静候。当玩家触犯法律，他们的眼睛就会自动变成红色，这是独特的系统颜色。而当警察的人，就可以透过特别眼镜看出他们犯的是什么罪。

　　在我们警察而言，阻止是不可能，所以我们像猎人，他们像猎物，只能等待被我们一个又一个射撃倒下。

　　厮杀开始了半小时，我和际在边缘地区小规模地将他们逐一击破。有些没犯罪的，但看见我和际都冲前，以意图击警拘捕，照捉。

　　我们不随便出手，小心隐藏身影，厮杀要到最后期才易被我们取利。不过也要小心，太多人都死掉又没什么赚。

　　「际，那个，杀了十五人！厉害。」我和际坐在建筑废料后，像看杀人纪录片。

　　「刚有人晃了一下，我见杀了三十七个，应该没眼花吧？」际很平静地推翻这纪录。

　　「啧！他们当人命是什么？瞧那刀多狠？」

　　静了很久，没人接话

　　际没有再应我的话，我也没有再说的兴致。我们静静地坐在地上，不发一言。这样好得多，比刚才故意找话说还一副兴奋样子好得多。

　　耳边尽是人声，痛呼的，亢奋的，叫嚣的。武器交接的响闹，枪声……很吵……却又很静。

　　「你不解释一下我们刚刚见到什么，听到什么吗？」际盘腿而坐，像是受不了这种寂静问出来。

　　刚才我跟净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就单方面挂了线。在开始厮杀前十几分钟，这边的人闲得聊天。

　　「喂，老大说警局局长也是他的人，真的假的？」突然有人问起。

　　「是真的耶，见过那白白净净的男人和老大一起很多次。警什么局长，这世道哪有真正的白道？这么有正义感不在现实世界当差？来这里是发泄嘛，打就打杀就杀，又不用负责任，多好？况且真实世界的警局都一样蛇鼠一锅，有什么好稀奇。」另一个一副老道，轻松得点烟。

　　「可是，老大说他会加入，不怕他出卖我们情报给警方吗？那叫净的家伙怎看都是正气，混白道的。」问的人还是很质疑。

　　「呀，哈哈。对呀，净怎看都似混白道，白痴！看人看表面很易死了都不知自己怎样死呀！那小子装得好，少人知道。你都没见他在私人俱乐部和老大们劈酒时多豪爽，几个老大都自愧不如。」

　　问的人大概呆了，引得答的人又一阵讪笑。「你下次见到他，叫一声净大哥，没吃亏的。老大喜欢那小子，宝贝得紧，见你对他有礼貌，分分钟升你上位呀。」

　　「宝贝……？又不是女人！」

　　「女人？嘿嘿……」

　　「喂！你摸哪？！死变态！！」

　　「去你他妈的！现实世界都满街同性恋，何况这里？你管他男还是女，爽就好了。无聊。」

　　他们又聊了一会，终于都厮杀开始，我和际一字不漏听进去。不只这样，开始了一段时间，我们用望远镜看见净脱了制服换了一身和他气质完全不相配，衬托出另一个性格的便服。优雅得像头黑豹，笑容狂妄，说话带点豪气。

　　他被其他人专崇，被老大拍肩，他和老大站在一起，彷佛天生就是混这口饭。甚至比老大更像黑道大哥。叼起烟尾就有人哈着腰送上火，还有可爱的男生贴上去。

　　而与此同时，前方是打得不可开交。净根本就像个监管手下工作的头头……

　　「工作。」回忆了很久，我终于吐出两字。

　　「什么？」

　　「净在工作。」

　　「什么工作？」

　　我心情不好，难受得要死了，而际却不知道什么叫体贴。「他在做特别的工作，我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个不是真的他。好了没？别再问好不好？」

　　他静了一会。「你怎知哪个才是真的他，说不定这个才……」

　　我揪住他衣领，瞪着他。「收回！把这句话收回！！」

　　际平静地回视我，但没再说下去。「对不起。」

　　「我和他一起这么多年！我会不知道吗？净是什么人！他骨子里是什么人！他这样很难受的！懂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样很难受！偏他却硬要糟蹋自己……为什么他不可以学得自私一点？为什么硬要推自己往最辛苦的方向走？他是白痴！！」我放开际，对着空地大吼。

　　「每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说不定……」

　　我气愤地踏着大石站起身。「七年了！！我和他一起七年了！！我怎会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我……我……」我低头望着倚石的际。

　　他望着我。

　　「七个月了……」我呐呐放下很有气势踏石的右脚。

　　「七年，我听得很清楚。」际还是一眨不眨望着我。「你还说了两次。」

　　我望着他，双眼瞪得很大。「你不是信吧？我一时生气乱夸大罢了。」

　　他还是那种坚不可摧的眼神，硬朗的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我信。」

　　放胆-不为人知14

　　我和际没再说过话，但合作的默契却离奇地提高。我猜，因为我俩都存于极敏感的状态，即使是对方少许举动都能敏锐地察觉出来。

　　厮杀差不多完全结束，我开了警频。有很多人在讨论。「什么？！净局长走了？转到黑社会？！不是吧？」

　　「他是去做卧底吧？怎可能这么正气的人混黑道？」有人疑惑地开口。

　　有人讪讪地回应，带点不屑。「也许是真的呢，人不可以貌相。没听过最变态的奸杀犯全都是有英俊外貌，衣冠楚楚的人吗？」

　　「喂！你这种比喻很难听！即使净局长去了混黑道也不能拿奸杀犯跟他比！」立刻有人为净说话。

　　「唷呵呵，这么喜欢他不跟他一起走？早看他不顺眼，装模作样霸着局长的位置，也不知他是怎样升上去。现在不就真相大白？和混混关系这么好，有空逮一两个重犯就可以了。真轻松。」

　　突然有人掩住我双耳。「不喜欢听的话就别听了。」

　　我顺着他意关掉警频，走了吗？就这样走了？我是不是不该暪他这件事？他现在反应过度，立刻就走了。

　　收队前，局长之位已经由另一个AI接替了。我望着同样制服的人，心里感概万千。我回望净消失的方向，万千个主意在心里转。

　　我和际又升了两级，众人都予以侧目，但我没心思去享受成功。「际，我决定了，我去当卧底。」

　　际静静地听，没有一丝惊讶。「我也去。」

　　我很诧异。「当卧底很难升级的，没有实际成绩出来都不能升。」

　　「已经比我想像中升得快很多，去玩玩也好。」他说完就起身，不知往哪走。

　　「你去哪？」我追上去，还想劝他。

　　「还枪，交卧底申请表。」他淡淡地回应，但没有回头。我呆在原地，这是……朋友吗？朋友……我从不奢求的名词。

　　他回头皱着眉招手。「快跟上吧，交完表我下线了。」我连忙快步上前，却不是跟上，我从后扑上他。

　　「喂！你疯了！」他差点站不稳跌倒。

　　我抱紧他的脖子整个跳到他身上。「背我。」

　　他用力甩了几下，我抱得更紧，他这样挣扎只令自己的颈更受力。「你这得寸进尺的小人！！」他怒吼着。

　　整个走廊的人都望着我们。

　　我亲他的脸，手滑到他下身。「怎样才叫得寸进尺，你还未知道呢。」我轻揉他的分身。

　　他打了个寒颤把我过肩摔下地。「你这到处发情的大变态！！」

　　我被摔在地上，痛得话也说不出。「嘶——你这暴力狂……好痛……断了……」

　　际望也不望就跨过我走，我立刻扯住他的裤管，装个痛不欲生的样子。「好痛……可能……断了……」

　　「你活该呀！大变态！」他虽然这样骂着，但是双眼难掩担心。用脚踢了踢我的腰。「喂你没事吧？」

　　其实真的很痛，但休息一下就好。我望着他，没说话，等他自己良心发现。

　　他挫败地低吼，粗鲁地把我背起。「你这混帐真的很麻烦呀！要不是我赶着下线一定不会理你。」

　　我靠在他肩上听他的啐啐念，际的声音也很好听，沉稳得来又带点因暴躁性格而有的幼稚。是个大男孩。

　　途中我们经过练枪室，我望向里面，有零星的几个人在。但已经没了那纯白得圣洁，却任得我随手污染的人。

　　可以弄脏他的只有我一个！我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沾染他！他是我的，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我捏紧拳头暗暗发誓要那帮人付代价。

　　放胆-不为人知15

　　我的心情很复杂，既不敢相信，又不想承认，却又有点开心和溺宠。净在跟我冷战，在生气。他真的可爱到不行，还少吗？为了这件小事跟我冷战，像个孩子一样。

　　不过，其实也有伤心。本来还预想他看见我出现当卧底应该很开心，结果……竟然给脸色我看。我们的感情是这么脆弱吗？小小事也会冷战。

　　进到黑社会后，际反而带着我，他很有方法，无所不用其极，轻易得到核心老大的赏识。经常带着我出入他们老大之间的聚会，净看见我却装着不认识，我也没理他。

　　但际成功不等如我，我只是以际的好兄弟身份沾光，只不过是个跟班。我一定要以自己的身份得到重用，一来是为了工作，二来是绝对不能输给净看。他可以短时间切入核心，我为什么不可以？

　　这天他们老大之间又有聚会，际跟着他老大，硬拖着我。他老大有点不愿意，但他知道如果不许我跟，际也不会来。对这情况我很郁闷，我不是陪衬品，我讨厌像个废人般地贴着强者。

　　他们喝酒正喝得兴起，开始忘形，有几个男生在陪坐，但突然为了坐净的身边而争起来。有个很喜欢开玩笑的老大提议抽签，这样就既不用争，也不用冷落其他老大。

　　我和际坐在另一边，冷眼望着他们疯癫，平静地交谈着闲事。突然那边起哄，坐净身边的人已经抽了出来，其他几人也有着落，他们都一致地含着泡泪投入新的怀里。

　　我和际去了洗手间一趟换换气，回来时场面疯得像杂交派对。我和际都呆住，际厌恶地皱眉转身而去，我想跟上，但眼角看到某些东西，我呆了呆，手腕就立刻被拉着。

　　「任你一定要留下来，际那小子不喜欢才让他走，任你不是最喜欢疯狂性爱的吗？我今晚想玩3p。」其中一个老大把我拉进他赤裸的胸膛。

　　际回头看见我，冷眼望着。我向他微微摇头，想他先走，我自己可以解决。但他却拉起我。「今晚我约了任，抱歉。」

　　际的傲骨被人赏识，亦同时被人厌恶。这老大立刻发火。「你这新仔是什么意思？！我要什么人就什么人！你管得我？」

　　我拉住要发火的际，偎在耳边。「不要惹他，你先走，我就陪他做一场。」

　　际生气地把我甩进那老大的怀。「做呀！你这么想做就做呀！为什么我要先走？怕你这淫荡的样子被我看见吗？」

　　我微微翻了翻白眼，他装情人骂嘴都装得很像，我故作害怕。「际……我……」

　　「做呀！有我在身边还想跟其他男人做，你这贱人！」

　　我有点生气了，他是平日对我有怨言趁今天开火的！我站起身指着他。「老大看得起才要我，是很了不起的事，你吵什么吵？！」

　　「他要你就是看得起，哪我要你呢？我要你就不是重要的事？！你立刻跟我回家！看我今夜怎样对付你！」他再拉起我匆匆而去。

　　走出夜总会后我和他对望，然后各自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