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钥 第十部 山雨欲来(出书版)聿日
  发于:2008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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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可以很快的统整数据并且一一解释,但是眼前这些人能不能听得懂,她脑中已经清楚计算出可能性。

  拉拉跟人类生物的沟通技巧有待加强,并不代表其它人也是,至少她非常清楚,有一个人脑袋的东西可能没她多、统整的速度也不见得有她快,但是却可以十分清楚表达她所想要表达的很多事物。

  结果原本打算跟冷暮在营帐里再次研究钥石的朔华,现在面无表情地坐在斡肯的营帐之中,旁边还跟着冷暮、扎克等人。

  拉拉没有叫除了他以外的人过来,不过朔华抱持着“他一个人无聊,不如大家一起无聊而死”的精神,硬是把所有的人都给拉过来。

  “你只是要我帮你解释?”

  “是的,我的翻译系统虽然完整,但是许多特殊字眼如果一再解释,会造成整个叙述过程中断,导致理解出现断层,依照我对目前这个世界文化的了解,他们的大脑无法完整涵盖文章钗述系统。”

  “我完全可以理解……光是你刚刚说的这一堆话,就已经让一堆人的脑门开始浮现问号。”

  朔华不想解释问号是什么,反正他们连拉拉说的话都不懂了,他也不用去提问号是什么东西。

  拉拉一样不懂问号是什么,不过她知道现在该马上解决的事情是什么,很快地将自己的结论跟朔华说了一次

  旁边的人除了天籁跟冷暮两个之外,果然越听、眼中疑惑越多。

  朔华听完,笑了一下。

  不愧是拉拉,就连用计都还记得配合一下这个世界文明的发展,似乎觉得武腾国的那一位能力者,也会有相同的做法?

  “我只说一次,你们听清楚了,为了让你们的战略文明可以稍微进步一点,我先跟你们解释一下什么是战略

  “在我们的世界,有人建立了一整套的兵法系统,并且让这个系统影响整个世界两千多年,在我们的国家,称之为《孙子兵法》。

  “《孙子兵法》里面,告诉你们这些用兵打仗的人,作战并不是一味蛮干,那些陷阱似乎变成了唯一可以利用的招数,死板、没有变化。

  “战略包含的,不只是陷阱而已,还包括了种种说都说不完的策略思想,真正的战争,除了兵力、武器之外,还必须将地形、人心、天候等等所有的因素都计算在内……

  “当然,在我们故乡,除了华夏民族之外,白种人活了几千年直到拿破仑出现才稍微搞懂,以你们的文明,暂时不需要懂那么多。”

  天籁差点把口水给噎在肺里,朔华绕了这么一大圈,其实重点还是在最后一句,那刚刚一长串不就都是废话?

  但冷暮却用指尖点了点桌面暗示她注意,天籁抬头,随着冷暮双眼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个叫小将的少年,似乎从那些话里得到了什么。

  朔华是故意的?他怎么知道小将会懂?

  难道朔华给予的那一股力量,改变的不只是小将的体质而已?

  看着小将闪烁光芒的眼神,天籁的心中又出现了一股奇妙的跳动,脑中似乎又出现了什么画面。

  “在我们世界的历史中,许多有名的战争,都曾出现跟峡谷有关的战役,因为这是一种特殊地形,不但拥有大量的制高点之外,还限制了军队的数量跟队形,因此峡谷战里,一定要懂得运用峡谷两侧的山崖。”

  “你说的我们懂,但是巨木跟滚石已经用掉了,接下来我们能怎么做?”

  朔华看了斡肯一眼,冷淡的眼神立刻让这个可以号令千万人的将军闭嘴。

  “巨木跟滚石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你们目前的世界中,弓兵运用的机会很小,原因在于许多攻防战里,你们都喜欢用重骑兵冲锋,而你们制造的弓箭,对重骑兵一点效用都没有,结果导致整个军队里的弓兵越来越少。

  “而拉拉现在说的是,弓兵射箭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首先,我要你们准备大量的……”

  朔华很快将拉拉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这件事,必须在敌人还没将兵力带上高崖时完成,否则菲嘉的第一道防线,绝对会在今天垮掉。  

  至于敌军会怎么做,其实朔华也大概猜的到。  

  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第三章 彼岸花(上)

  沛桦好不容易获得军权,现在又顺利攻下菲嘉第一道城防,眼看着第二道城防也即将攻破,他的野心逐渐的涨到最高点。

  在这种时刻,他怎么可能放下手中的权力,将位置重新退让给玉岚?

  而文州督使同样被胜利给冲昏了头,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一定要用玉岚那个骄傲的家伙,自己原本的手下就好用得很。

  看看,不是很顺利的攻下了第一道城墙吗?

  根据前线的回报,第二道城墙也将在不久后攻下,虽然文州督使不是那种很容易被野心完全遮盖视线的那种人,不过也相差不远,在这个时刻,他同样不可能换下沛桦,让玉岚上场。

  胜利,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而已。

  说来说去,最该着急的那一个人似乎是玉岚,毕竟他的权力被架空,再加上之前让拉拉入侵军营、成功扰乱军心,玉岚应该要担心等到这场仗暂时结束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待遇结果。

  不过,负责监视的士兵只看到那一位玉岚大人很悠哉的在自己的营帐里喝茶,桌上摆了无数的黑色跟白色圆子,每隔一阵子,那一双修长的手就会捻一颗放上,也不晓得在做什么。

  其它几个应该是朋友的人,一样毫不在乎地各自或站或坐、在角落做自己的事情,完全都不担心。

  在这种局面下,在上位的人想要陷害刚失宠的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无聊,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蓝龙是天生的好动者,要不是现在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做的话,早就不晓得瞬移到哪里去了,这些卫兵的监视,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用太久,无聊的话,我们来下个赌注吧?赌那个叫做沛桦的家伙,什么时候会开始知道战争不是只有胜利?”

  趴在床上等伤口复原的迪,又是那一副慵懒的表情,手中却已经取出一颗钥石来当赌注,这是他们这一群人平时的消遣之一,用他们杀能力者得到的钥石当筹码,三不五时下点小注玩玩。

  “沙漏转五次!飞翔。”

  蓝龙先丢了一颗钥石出去。

  他们身上的钥石并不多,而且这些钥石都是他们知道用处、却不晓得该怎么去融合的几颗,对他们而言,算不上珍贵,但也是重要的关键物品,这样的赌注下起来会有乐趣些。

  “四次,物质切割。”斐摄也丢出一颗。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用玉岚带来的沙漏当计时工具,每转一次是地球时间五分钟,后面说的是自己丢出当赌注的钥石,当初主人所擅长的能力。

  “嗯……一次好了,深度融合。”迪取出身上的钥石。

  迪身上的钥石并没有蓝龙他们多,一来他懒得去杀谁,二来他常常会把觉得不重要的钥石随手扔,三来他并没有杀人的兴趣,因此在他身上的钥石,通常都是比较特殊、或是他感兴趣的。

  玉岚捻了一个白子,然后将白子落在棋盘上的一个斜角,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改变了整个棋局的局势。

  “现在,无限。”

  玉岚丢出一颗黑色的钥石。

  钥石才刚落到桌上,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早已定下的局一样,营帐外出现像是烟花绽放一样的声音,但是比起烟花绽放,沉重了许多。

  桌面上的四颗钥石,瞬间被收到玉岚的空间里,蓝龙瞪着空荡荡的桌面,心中也空荡荡地嘟哝。

  “我们可没说要跟你赌啊!早知道你要赌,我就不参加了!”

  一个闪身,蓝龙消失在营帐里,他想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他输得一塌糊涂。

  玉岚嘴角挂出扬起的曲线,连续放下黑子、白子、黑子,没多久,原本打得难分难舍的棋局,成了一场不上不下的僵局。

  “这就是人生,终有一天,会在彷徨中平静。”

  峡谷上方,橘红色的火焰不断地在夜空中亮起。

  两侧的山崖上,菲嘉国的弓兵跟工兵占据了制高点,每四个工兵双手都共同拎着一袋东西,连续几次晃动之后,将沉重的袋子甩上半空。

  接着,一个弓兵扬弓,将那一袋不知名的物体射破。

  在黑夜中,依然可以看到被月光反射光芒的液体在半空中散落如雨,大量的往底下武腾国士兵身上撒落。

  而另一个弓兵,并没有让武腾国士兵有机会知道撒在他们身上的东西是什么,弓兵举起裹着布条的箭矢,燃起火焰,朝仍然在半空中尚未落下的袋子射去。

  连续的动作其实不过是眨眼间。

  当弓兵射出火矢的瞬间,四个工兵又再度拎起下一个袋子准备甩出,被火矢击中的袋子,在空中撞击出亮丽的火球,熊熊燃烧在黑夜中。

  当底下的武腾士兵意识到他们即将要面临什么局面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大量的灯油伴随着火焰,如流星一样坠落,落在每一个穿着盔甲的重骑身上,落在一边穿着轻甲的步兵身上,瞬间被点燃,不但夜空中出现灿烂的橘红,地面上也燃烧起惨烈舞动的火焰。

  别说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懂浇熄火焰的方式,就是想办法让它得不到氧气,就算是活在最进步的文明社会里,突然间身上着火时,也会有同样的反应——身上燃起火焰的士兵惊慌的喊叫,并且四下奔走,想要找人帮忙扑灭。

  但是不断落下的灯油,不但浇在士兵的身上,还浇在他们走过的土地上,在地面燃起火焰,让每一个经过的人脚上都燃起了橘红的光芒。

  菲嘉国军队里储藏的灯油并不多,但是已经足够,每一个弓兵都讶异的看着自己造成的场面。

  艳丽的火焰就像是会传染一样,当有人惊恐地带着全身的火焰奔跑时,身上的火焰也点燃其它人身上的布衣。

  无法自己下马的重骑兵,在盔甲下被火焰给包围,烧上了马匹的鬃毛,惊恐的马匹开始在阵营里狂奔,不但让身上的火焰燃烧到其它人身上,还顺势踩死了无数的士兵。

  一开始,火焰的蔓延并不是很迅速,他们只能在黑夜的峡谷中,看到一处又一处的燃火,但是当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四个的时候,就在眨眼的时间里,整个峡谷燃起了大火。

  武腾士兵哀嚎着,却怎么也逃不出拥挤的峡谷,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火焰给烧死,焦肉所产生的气味弥漫在整个峡谷中,那味道一点都无法引起人们的食欲,已经开始有人忍不住胸口的恶心及惊恐,弯身就开始呕吐起来。

  天啊!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亲自打造了一个像是地狱一样的世界。

  菲嘉的士兵在这一刻感受不到胜利该有的欢欣,恐惧像是藤蔓一样,从他们的脚底往身上爬,让每一个人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朔华站在城防上,望着底下的火焰映出满天红光,皱起眉头。

  他不太能适应这样的画面。

  虽然在跟无启的一战之后,朔华发现世间真有灵魂,死亡并不是真正的结束,但看着一个接一个生命的消失,他还是会觉得难受。

  那并非因为生命的消逝而已,当他们死去的那一刻,代表的,还有他们过去岁月的消失。

  努力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也许有人才刚开始发现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痛苦,也许有人才开始一个目标,然后火光这么一点,什么都没有了……

  “那就是为什么我活到现在的原因。”

  同样在一边看着的冷暮,转过头来看着朔华望着远方的脸。

  朔华苦笑了一下,然后带着就像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表情,仰起头来看着冷暮。

  “我害怕自己会消失,就算知道自己的灵魂也许可以继续延续,但是当灵魂进入一个生物体,开始另一个生命的存在时,那时候的我,就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你懂我的意思吗?虽然生命延续了,但我……却不再是我。”

  冷暮皱眉,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烦恼,也许是天生就没有多愁善感的本能,因此才会冷漠至今。

  “你不会记得。”

  冷暮想说的是,就算是那样又如何?反正新的生命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消失”过。

  “那正是我讨厌的地方,用遗忘去解决一切。”

  “那就更努力活下去,像非黑那样一直一直活下去,直到释怀、腻了为止。”

  不喜欢遗忘,无法释怀,那么就继续活下去,毕竟钥石已经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朔华笑了一下,从空间里取出那一个被他跟冷暮研究了不晓得多少次的钥石。

  成为非黑、但却不是非黑吗……

  同样在城防上,跟朔华一样不喜欢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但是原因却不同的树海,往后退了几步。

  他不想再继续看着这样的画面,一个又一个生命的消逝,让树海打从内心深处感到不舒服。

  在下头,死亡的不是他的同类,他也不是因此怜悯,但喜欢看着生命成长,就连自己的能力也是让生命复苏的树海,那种充满死亡的画面,就好像在违背着他心中的一个希望,或者该说是目标一样。

  “顺着火势前进,第二批工兵跟进!”

  站在顶端的拉拉,朝山崖两侧早已经准备好的下一批部队命令。

  绯红就站在一边,是她以公爵给她的手令,让拉拉在这一刻暂时取代斡肯,成为最高的指挥官,因此她亲自站在这里。

  绯红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决定有了什么样的结果。

  被拉拉声音叫回神智的工兵们,马上各自拉起身后的推车,顺着火势开始往第一道城防的位置前进,每一个工兵的前方都领着最善战的老兵,他们肩负着在半路遇到敌兵时,必须保护工兵完成任务的命令。

  拉拉自己也跟在工兵身后,慢慢往前推进,由于每一个工兵身上的物体重量都不轻,因此速度不是很快,绯红正要跟上时,看到了那个曾经让她感到心安的身影,再看看前进速度并不快的部队,绯红并没有犹豫,走到了树海身前。

  “怎么只剩下你一个?”

  “因为没人喜欢看着死亡。”

  “你也不喜欢,不是吗?”

  活了数百年岁月的树海,虽然在时间历练下,比谁都还要懂得隐藏情绪,可是在更多的时候,却因为他的本性,那种也许只有植物才能拥有的简朴,让人可以很容易看透他心中的起伏。

  树海是一个很懂得隐藏,但如果不是必要,绝对不戴上面具的人。

  “我是不喜欢,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却还站在这里的话,老实说,我没办法给你答案,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厌恶却好像牵连着什么的感觉。”

  绯红看着树海既是厌恶、又不晓得该怎么说服自己离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这样的战场上笑,一点都不合宜,不过当树海听见绯红的笑声,抬起头看见她终于稍微开朗了一点的容颜时,树海的一双眼睛就这么胶着在她的脸庞上,无法移开。

  现在的绯红,跟平时所穿的衣服不太一样,过去因为她是近卫的关系,行动需要隐密,几乎都是穿着轻便的夜行衣,但现在绯红穿着跟其它士兵一样的轻型盔甲,盔甲下,是代表着菲嘉将领的红衣,衬着她一头红色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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