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现在的魔力恢复速度已经可以支持我的低阶魔法瞬发,但一个四系法师会引来的目光实在太多太杂,所以,我也只好低调一点,尽量延长我的施法时间,并用与亿星的对话来伪装我嘴里根本不是咒文的低语。
"您待在这里真的不要紧吗?"彩纹依然乖巧地趴在我的肩上,亿星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复述着他刚刚偷听到的消息,"这次他们得罪的可是亚蒙新登基的陛下啊!真不明白,不就是舞团里的一个小丫头么?能成为陛下的女人,应该是件好事吧?为什么拼着死去这么多人,他们都不肯松口?现在可好,连整个舞团都被困在这里了。"
"你觉得他们伤得了我吗?"我笑咪咪地搔着彩纹的下巴,换来它一个极可爱的眯眼反应和一声感觉很舒服的咕噜声。"还有,你觉得像飘零叶这样的大舞团,会为了一个不出名的舞者不惜得罪亚蒙的皇帝吗?那个小丫头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关系着很多人,所以情形才会失去控制。再等等吧,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再一次打退陌生黑衣人的夜袭,我和另外几个表现相对出色一些的人被招进了防护圈的内层,被打散之后重新安排,我终于有机会看到其他舞者的舞蹈了!
事实证明我又被骗了,不过也是,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那个爱舞成痴的米娜小姐,还有谁有心思继续练舞呢?
"不行,我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我们来这个舞团,是为了得到好一点儿的生活,不是为了给某一个人牺牲的!"激烈的言辞将半睡半醒的我惊醒,打了个呵欠,我从树枝的缝隙向下望去,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和一个清秀的少年正在争执。
"姐姐,再忍忍吧,团长不是说了吗?再过三天,海拉国的新皇会来迎娶皇帝陛下的妹妹,那个时候,我们都可以离开亚蒙国的。你不相信团长吗?他可从来没有骗过我们啊!"少年好声好气地劝解。
"傻瓜,我这么急着赶紧离开舞团,还不是为了你么?我是怕这三天里会有什么变故!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万一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再说,皇帝陛下想要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拒绝?飘零叶即使躲过这一劫,以后也绝不能再踏上亚蒙的国土了。"小姑娘年纪不大,倒还算有点见识,不过,她也不知道更多的情形。
据我所知,似乎舞团的舞者没有一个人受到伤害,每夜几乎已成公式性的夜袭,袭击的一直都是舞团所属的佣兵团,而且在外围都是痛下死手,一旦闯进内圈的防护范围,下手却又极有分寸,至多也只是让佣兵们失去战斗力,却不曾下死手置人于死地。与其说他们是在进攻,倒还不如说他们是在找人。如果不是最近被调到内圈,我也不会知道,看来这场皇室与舞团的争执,还另有内幕啊!
不过少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拉着小姑娘的手回到舞者的驻地去了。抚摸一下冰冷的面具,我的思绪突然集中在少年刚才的话里,海拉国的新皇?才二十来天,他们兄弟俩就已经决出胜负了?不知道是陷害了弟弟的大皇子胜出,还是那个被凤栖川舞团看好的二皇子计高一筹?
唔,还有沙贝卡,那天我没有继续等他,不知道他后来再却找我时会怎么样?八成会认为我已经死掉了吧?也好,虽然对他感觉不错,但我还没有做好向他献身的准备,虽然他应该不可能很快达到我所说的条件,不过上次他救过我之后,我不得不承认,他算是我到这里来后,唯一一个还称得上喜欢的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那样的情形下,选择去帮助已经被自己出卖过一次的朋友,而不是再次背叛。
咦?我猛地坐直身子,这种感觉............我眯起眼,一个飞行术托着我的身体向上到达树顶,一抹异样的能量波动正从都城中向舞团而来,而且速度还不慢。
这明明是我的力量封印才有的波动!取回第一个力量封印后,我对力量封印的感应加强了。这种感觉绝不会错!
"亿星,感觉到了吗?"一把抓起彩纹小小的身子,略嫌粗鲁的动作惊扰了他的好眠,亿星也立刻在我脑海里给予了回复,"没错,是您的力量封印。"
"我的力量封印怎么会自己长腿?"郁闷!一定是被人拿到了。只是,除了我之外,它应该不会对其他人有什么作用啊?怎么会有人拿着它满世界乱跑?
"可能是这一个力量封印的外表,看起来............"亿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看来上一次看到力量封印时真不该抱怨它的外形独特,现在可好,如果之后的每一个力量封印都因为外形的关系自己"长了腿",满大陆地四处乱逛,我要收集到何年何月去啊?
"去看看吧!"不再说话,我轻盈地落回地面,向着力量封印的波动传来的方向走去。
21 春梦的真相
虽然我现在还并不算是佣兵团的核心成员,但好歹还是在几次夜袭的攻防中略有表现,所以在佣兵区还是有一定的行动自由,不过,这一次,我的行动显然引起了一些老佣兵的侧目:波动传来的方向,居然是佣兵团长兼舞团副团长的营房!
犹豫了一下,我安静地站在原地,这个时候再回头,似乎更引人注目,干脆就看看那个拿着我力量封印的家伙是谁好了。
见我没什么动作,几个有经验的老佣兵留下三四个人继续盯着我,其他人则散开了,也许是觉得我并没有值得他们都留在这里的价值,也许是去和别的人打招呼,在暗处布下更多的暗桩,总之,我既然没有打算与他们冲突,也就不必对他们的行踪有更深的了解了。
这一站,就足足站了一个多时辰,好在有亿星陪我闲聊,偶尔还读书给我听,我也不算无聊,只是为了避免那些老佣兵的误会,我不得不在脑海里和亿星对话,外表看来,就像一个傻瓜一样呆呆地站着,有点有损我的形象。
天色渐暗的时候,那力量封印的波动终于动了,我倚在树下的阴影里,静静地注视着营房的门口,不大一会儿,一个人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他的感觉非常敏锐,我的视线落到他脸上不到五秒,他的目光已经毫不犹豫地向我藏身的树木射了过来。
是他!就在这一瞬间,我看清了他的脸,同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大半身形藏进了树后,他仔细向这边扫了两眼,没什么发现,终于还是跃上了自己的马背,向都城而去。
世界真是小啊!我不再理会几个监视着我的佣兵,转身向自己的营房走去,一边喃喃地向亿星发着感慨,那个带着我力量封印的人,竟然是约尔!
与他分别好象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最后的印象仅仅是大叫着将遍体鳞伤快昏迷的我护在身后,并质问着约尔文与冈萨雷斯为什么要伤我。
"我说他为什么对您特别不一样呢!"亿星突然贼贼地笑起来,"接触过您力量封印的人,对您的灵魂有一种特别的依赖,应该就是这种感觉才让他死活都要把您带回凤栖川吧!只是没想到............"亿星聪明地闭口不提我被痛揍的事,深怕刺激到我。
不过我的注意力可不在那里,我隐在面具下的脸色有些古怪,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那场春梦应该也是他干的好事吧?"
"您现在才知道啊?那小子身上的药还真怪,明明只是让人昏迷的药物,却硬是可以让您感受到一切却不能及时醒来,您应该也很奇怪吧?"亿星得意洋洋地说着,彩纹小巧的身子在我肩上笑得打跌,几乎掉了下去,我面色绯红,但强忍着怒意,继续引亿星说话,"他还挺有技巧的嘛!"
"那是那是,只可惜他也知道那药对您没有太久的作用,知道见好就收,不然............"亿星似乎突然清醒过来,我一把揪过彩纹,死死掐住它细小的脖子来回摇晃,"亿星!你知道那么多事,竟敢什么都不知道我!你............你............你找死是吧?"
彩纹被我摇得晕头转向,抓住我暂停的那一刹那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让我意识到亿星已经很孬种地躲到它的意识深处去了,安抚一下受了惊吓,但眼中却闪过一抹可疑的笑意的彩纹,我冷冷地哼一声:"亿星,你有本事就不要再和我说一句话!"
原来真的是约尔那小子!我回到自己的营房,指尖在冰冷的面具上无意识地划过一道道痕迹。他一定是在无意间拿到了我的力量封印,所以才会对我对我有那样特别的待遇,不过他当时一定没有把它带在身边,或者他身上有像亿星一样的储物空间,让我和亿星感应不到那个力量封印,直到我取回第一个力量封印之后,才与他身上的那个有一定的感应。
要怎么把那个力量封印拿回来呢?那个力量封印在他手里的时间越长,他就对我的依赖越强,看来正面取回的希望不大,得想个歪点子才行啊!如果不是我戴的面具有一定的隔断灵魂波动的作用,手上带的手套又有一定的增幅作用,他刚才说不定就能认出我了。嗯,还是不要在他清醒的时候离他太近比较好。
嗯?清醒的时候啊?我眉尖一挑,已经有了计较,斩断他因为力量封印而对我产生的这种依赖,还真的只有让他别人交欢一途呢............也好,当做是报复也好,当做是游戏也好,如果能设计到那个对我敌意十足的约尔文当然更好。约尔文不是很喜欢他吗?还真想看到约尔文知道他被人睡了之后的表情呢!邪邪地露出一个不曾到达眼底的笑容,我挥手,将亿星的庞大空间展示在我面前,首先,我想我需要一些药物,比上次约尔对我所使用的更加有效的药物............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当父亲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药放进亿星里时我的尖叫了,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彩纹瞪大好奇的眼睛,蹭了蹭我的脖子,我微侧着脸颊,用下颌轻轻回应着它的碰触,没有说话,只是在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之后,露出一个极邪气的表情。
我不能自由出入舞团,但没两天,约尔又自己送上门来了,联系目前的情形,他大概是替海拉现在的新皇来为舞团与那位高高在上的亚蒙王做说客,试图调解这场僵持不下的纠纷吧?
凤栖川不打算继续以舞团的身份四处游走了吗?用这样的方式走到台前,应该会惹来其他几国的不满吧?谁知道舞团在各国流浪时,到底带走了多少不应外传的情报?还是那位海拉的新陛下根本对此无所谓呢?至于这次的事,亚蒙王又真的会卖他这个面子吗?
约尔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立刻离开舞团的驻地,也为我的行动提供了极好的机会。唯一让人不悦的是,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极阴沉的魔法师,看魔法波动的强弱,至少是一系的法师了。在不清楚他的魔法属性前,我还真得小心应付。总觉得这人看着眼熟,却因为他的面目身形都藏在宽大的魔法斗篷之下,我实在想不出在我的记忆中,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大陆上的法师屈指可数,无一不是权力顶端的人物,我一个小小的独行佣兵,实在没那个荣幸与他们见面。
难道是沙贝卡?疑惑一闪而过,我可不敢求证,一来是不太相信,毕竟一个多月前,他还只是个光明系的中阶魔法师而已,仅仅四五十天的时间,就要完成高阶魔法师、顶阶魔法师到法师的质变过程,似乎也极不可能了一点儿。至于第二嘛,我可没有忘记我曾开玩笑般对他许下的承诺,不过,我的成人礼还没到时候,现在的我,还没有做好即将与人有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的心理准备。
22 不安的血夜
知道我若是有什么大动作,一定会被那些仍对我怀有戒心的老佣兵们告发,所以,我也只好在万般无奈下乖乖想一个可以不被人怀疑的办法。
因为不能随意离开佣兵营地,对于大部分佣兵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欲望的抒解了,有伴的倒还好,孤家寡人的就只好大家凑合凑合了。一夜情,最通俗的说法。彼此有意,一拍即合,大家在一起乐乐,天亮了,不想保持关系了,彼此一笑而过。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姐妹,只要不是用下三滥的手段枉顾对方的意愿用强的,就无所谓了。
对这样的潜规则我是敬而远之了,但也许是因为我的神秘(从不肯摘下面具),也许是因为我的强大(每次都用低阶魔法搞定入侵者),总之,曾再三对我表示过这种意思的人并不在少数,平日里的拒绝与疏离,在这一刻成了我的致命伤,早知如此,就该稍稍放浪形骸一点儿的,至少我不会落到个狼狈到不知该找谁来演戏的下场。
犹豫了大半天,我也没能想出什么好主意,一个又一个的方案出现在我脑海里,却一次又一次被我自己否决掉。正在头痛的时候,却突然模糊想起,三天前那对姐弟的对话,那个弟弟不是说三天后海拉的新皇会来迎娶亚蒙王的妹妹吗?对了,就是今天啊!可是,既然约尔所效力的海拉王到了亚蒙,他怎么还会在舞团的营地住宿?怎么样也应该回到他主子身边去吧?
心底一寒,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底盘旋,应该不至于吧?一个小小的飘零叶,至于让两国联手才敢动它吗?
放弃了我先前的想法,我决定看看今晚的情形再动手。
果然不出所料,约尔所担负的根本不是调解之责,而是内应。下半夜,整个营地乱了起来,最中心的舞者区被约尔和他手下的魔法师们用水系光幕与佣兵区隔离开来,之后便是彻夜的兵器交鸣、呼喝、大骂、兵荒马乱的奔逃。
我悠闲地倚在高高的树枝上,静静地看着下面几乎可以用屠杀来形容的场面。无论任何时候,人类果然都是最残忍的呢!
天色隐隐渐亮的时候,这一幕人间惨局将近结束,偏偏这个时候,我却看到了相当有利于我的一幕:一直紧紧跟随在约尔身边的那个法师,在所有人都因为魔力透支而各自分头去休息的时候,竟然劫持了约尔,单独向我这个方向的小丛林而来。
有意思,看来又可以看一出好戏了。我示意彩纹带亿星去打探消息,在接到我的命令前不许回来,然后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