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那么爱,那么恨 上——格蕾思琳
格蕾思琳  发于:2008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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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不要求他!"肯达喊道,他奋力地挣脱开那些粗壮的手臂,"放开我,我自己来!"
他脱下了上衣,转过身,跪在地上,背对着我们,上面还留着上次我烙下的印记,醒目得刺痛我的心。
一个男人端来了方形托盘,上面放着四、五条鞭子,形状各异,黑黝黝的,看得我头皮发麻。
父亲拿着烟斗,指了指其中的一条,那人点点头,拿起那条二指粗的鞭子,向肯达走去。
"不!"我摇着父亲的手,"我以后一定听话,求求你不要罚他!"
"二十。"父亲冷冷地说。
"是!"持鞭子的人得到命令,转身对着肯达,手中的鞭子挥舞了起来。
"啪!"一声,粗重的鞭子重重地落在了肯达身上,光滑的后背马上裂开了一条鲜红的血痕。他颤抖了一下,双拳紧握,没有叫出声,坚强地挺立着脊背,没有一丝屈服。
"啪!"又是响亮的一声,刺痛我的耳膜,我深深地为自己的任性感到后悔,如果这是父亲为了制伏我的不安分,那么他成功了。
"啪!"鞭子与血肉之躯的碰撞,鲜血已经顺着脊背流了下来,肯达全身冒汗,双拳握出了血,但是没有哼半句,脊梁依然倔强地挺着。
"啪"血肉随着鞭子的舞动飞溅出来,后背已经是模糊一片。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过头嘤嘤地哭泣。
父亲一把抓住我的下颚,抬起我的头:"如果你闭上眼睛,我就再加二十鞭。"
我颤抖地看着眼前的惨状,双手紧紧地握着,指甲陷进了血肉,泪水像决堤的河水涌出了眼眶,我的心也像在挨鞭子,被鞭挞得支离破碎。
终于打完了二十鞭,地毯已经被鲜血染红,周围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父亲松开了手,我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软在沙发上。
"记住,你犯错,他受罪。"父亲又点燃了他的烟斗,慢悠悠地抽起烟,抚摸着我的头发,"回去休息吧,明天和我一起用早餐。"
等他们离开了大厅,肯达才趴倒在地上。
我挣扎着,撑起身子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他身边,他晕了过去,背上全是血,全是血......
不可能有人来帮我的,全得靠自己,我不能让他死,不能!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支撑着我再度坚强起来,我擦干泪水,跑到医疗室,把里面的医药箱,治外伤的药瓶子统统拿了出来。
我的大脑突然变得特别地冷静,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让他死!
我把药水倒在干净的手巾上,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用镊子取走死去的皮肉,不让伤口发炎。
我把家里珍藏的治疗外伤的药粉,洒在他血肉模糊的背上,他的身体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大概药性强的药物,洒在伤口上会特别疼。我连忙放轻了力度,一点一点地帮他上药,他的反应也不像刚才那么强烈了。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再把它绑紧。
帮他处理完伤口之后,我把他拖到沙发上趴着,又跑到楼上拿来了被子,盖在他身上。
他开始发烧,身体忽冷忽热,这将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我好害怕他就这么走了,干脆躺在他身边,搂着他,用我小小的身体,分担他身上的痛苦。
我整晚都不敢合眼,神经崩得紧紧的,好像他会趁我睡着,就这样静静地离开我。
我从来没干过什么粗重活,连穿衣梳洗也要人伺候,这些都是我从书本上学回来的,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现在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你平安无事。
只要你没事,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10父亲
我一夜没睡,就这样紧紧地抱着肯达的手臂,默默地流着眼泪。
我知道你很坚强,就算他们那样鞭打你,你也不吭声,其实喊出声,会好受点吧?你是怕吓着我吗?
我凝神注视你紧闭的容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连累了你,你应该恨我,讨厌我才对,为什么对我这么温柔?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是感动?是心痛?是喜悦?是哀伤?
我从来不曾拥有过这么多复杂的情绪,现在一下子涌上心头,堵在我的胸口,像一座涌动的活火山,让我炽热难受。
如果说之前的日子我一直活在一片混沌中,那么你就是那个让我有了牵挂,有了期盼的人。我的人生,从此不再虚无,哪怕痛苦,也是真切的。
一直到凌晨,才有人来把肯达抬到楼上的房间,又叫来大夫,帮他疗伤。
我被几名侍女带去沐浴更衣,我发现她们很年轻,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奇怪,之前那些阿姨哪里去了?
一番梳洗后,已经晨光初露。
我下楼,父亲已经在餐厅等我用早餐了。
我不敢怠慢,对他的畏惧,又深了三分。
但是我实在没有食欲,虽然腹中空空,眼前却不停出现昨晚血淋淋的一面,让我反胃。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这可是你平常最喜欢的呢。"父亲抚摩我的头,语气温柔,眼神甚至还带着些许心疼,"你最近瘦了呢。要多吃些,身体才好,知道吗?"
我抬头望着他,有点疑惑,有点迷茫,昨天晚上那个魔鬼是你吗,父亲?
他拿了一片面包,涂上奶油,递到我面前,微笑地看着我。
如果是平时,我会幸福得疯掉。
我接过面包,味如嚼蜡,现在我能做的,只是别惹怒他。
父亲就坐在那里,看着我把那片面包吃完,他的表情好专注,好像在欣赏一幅画,看得我手心冒汗,浑身不自在。
一名侍女端了一壶茶过来,走到我跟前时,突然脚底打滑,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前踉跄一步,茶水拨了出来,溅在我的手上。
我的手抖了一下,发射性地缩了回来,热辣辣的痛楚曼延了整个手背,随之红肿了一大块。
父亲竟然吓了一跳,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急急忙忙地拿餐巾裹住我烫伤的手,向门外大喊:"来人啊!快去叫大夫来!"
父亲向来以冷静自诩,我从未见他这么慌张过。其实也就一点烫伤,和昨晚肯达受的苦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大夫一下子就过来了,帮我上药、包扎。
父亲还在一边紧张地嘱咐:"要小心点,不要留下任何伤疤。"
大夫连连点头。
父亲转身,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瑟缩在墙角,早已吓坏了的小侍女,对站在一旁的侍从说:"把她拖下去!"
两名侍从马上照办。
那个小侍女满脸的泪,浑身颤抖着,吓得求饶都忘了,实在是可怜。
"父亲,放了她吧,我没事的。"
父亲没有回答,只是坐回原先的位置,点亮了他的烟斗,一口一口地抽起烟来。
"这些事你不用管。"
"父亲,之前的那些侍女,到哪里去了?"
他看了我一眼,是昨晚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那道寒光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已经不需要她们了。"
不需要是什么意思?我的心往下一沉,虽然我不喜欢她们,但是我不希望她们因为我而受伤害。
我心里充满了内疚,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好了,别说这些了。"父亲的语气竟然又回复了之前的温柔,"你的手拿东西不方便,我来喂你吧。"
他把一勺燕麦粥送到我嘴边,我张开嘴,咽了下去。
坐在我面前的,真的是我的父亲吗?我心里的恐惧,比上次见到死神还要怕。
我的手紧紧地抓住大腿,告诉自己别发抖,别发抖......

11变强

用完早餐,父亲就走了,还有一大堆的工作等着他。
我松了口气,肯达还没有醒,大夫说他没有生命危险,只要换药调养就可以了。
我回到房里,精神和体力都透支了,把自己扔到床上,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了。
只觉得昏昏沉沉的,灵魂似乎探出了皮囊,飘浮在混沌的空间里。
这种感觉很神奇,自由、洒脱,没有束缚,没有压抑,就在我渴望飘向更远的地方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我拉了回来,固定在一个圆点上。
我睁开眼,发现身处在一个无垠的空间里,没有什么光线,周围的事物有点朦胧,勉强看得见。
有两个人站在我面前。
一个是在医院里,那个自称是冥王的男人,和上次一样的衣着,一样的冷漠。
这次他身边多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有一头淡黄色的齐耳卷发,狡黠的灰眼睛,殷红的薄唇挂着淡淡的笑颜。她身穿一身黑色的男士礼服,头戴一顶小礼帽。
那个女人走到我跟前,单膝跪了西来,摘下帽子,介绍自己:"你好啊,我叫莱娜,欢迎你光临梦境世界。"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但是我对她的笑脸却不感冒。
对了,上次换取罗丝玛丽的灵魂,代价是出卖自己的梦境,现在连做梦都不自由了,真是睡觉都不得安宁。
"你们想干什么?"
我现在也不怕了,如果他们想取我性命,早就把我带走了。搞这么多东西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好了,我也介绍完了。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冥王陛下登场吧。喂,哈帝斯,我们小法在问你话呢。"
我吓了一跳:"小法?谁准你这么叫我的?恶心!"
"咦?不叫小法,那叫小兰?小蒂?小尔?"她还是一脸的笑意。
我恨不得撕裂她的那张咧开的嘴:"我叫法--兰--蒂--尔!要连起来读!"
"法--兰--蒂--尔,"她认真地想了想,"你的名字好长哦,我还是叫你小法好了。"
我气得扑过去,却穿过了她的身体,我惊诧地往回望,发现她不过是个影子而已。
"哎哟,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是梦境世界,你所看到的一切既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
我一脸疑惑,莱娜身后的木头男干咳了两声。
"哦,我该走了,不然冥王会生气的。"她探身,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他生气可是很恐怖的,你要小心点!"
又直起腰板,对我眨了眨右眼:"下次见了,可爱的小法。"
然后像一阵烟一样地消失了。
气死我了!那个讨厌的女人!
只剩下我和冥王,我望着他,那股冷飕飕的寒意还是让我害怕,但是没有第一次那么恐怖了。
我等他说话,他却冷冷地盯着我......
还是不开口......
十分钟过去了,还保持那个姿势,不累呀?
"那个,冥王......"还是我来打破僵局吧。
"叫我哈帝斯。"
咦?直呼名讳?不太好吧?
"冥王,那个......"
"叫我哈帝斯!"他竟然生气了,"同样的话别让我重复两次!"
什么呀,给脸不要脸!
我怒了,朝着他吼:"哈帝斯!到底找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没发火,反而很欣赏地听我叫他的名字,真是怪物!
"跟我学习魔法。"他的语气冷冰冰地。
"学习魔法?"我愣了一下。
"对,黑魔法。"
他把双手合在一起,又慢慢地摊开,手掌飘散出两缕黑烟,在半空中又合成一缕。黑烟缓缓地散开,有规律地在空中组成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形体,应该是一种文字,我看不懂。
"这是什么?"我问。
"魔界的文字。里面记载着一段咒语,你读来听听。"
"什么?"我讶异地望着他。
这些貌似鸡肠的东西别说我不懂,连看都没看过,怎么读给你听啊?再说,这些是黑魔法吗?在物质界,学习和使用黑魔法都是禁忌。因为黑魔法来自魔界,是一种可怕的毁灭性的力量,学习它的人,心灵都会遭到恶魔的腐蚀,不是耗尽心血而死,就是沦为魔物的傀儡。使用黑魔法的人,听说还会被活活烧死。他要我学习这么可怕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不懂,也不想学。"我拒绝了他。
他的表情依然不温不火,冷冷地看着我,问:"你想要变强吗?"
"变强?"
"对,变强。"他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强到所有人都怕你,不敢欺侮你。只有变强,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否则,就只能依附别人生活。"
"那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吗?"
"当你变得足够强大的时候就可以。不然,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保护别人?"
我犹豫了,恶魔果然是掌握人类心理的高手,他们永远清楚人类的心里最深处的欲望,然后只要三言两语,就能把他们脆弱的防守攻破。
是的,我是渴望力量!长久以来都希望自己变得强大,只是为了冲出牢笼,获得简单而可贵的自由,而且现在,我还有了想守护的人......
"条件是什么?"
我知道,恶魔不是慈善家,他帮我,一定出于什么目的。如果不是叫我去杀人放火,我可以考虑。
"认真学习,不能中途放弃。"
"就这么简单?"我有点吃惊,这根本算不上是条件。
"当你知道学习这套魔法有多痛苦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
"为什么是我?"这是我心里一直的疑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特别的。"他的语气依然冰冷,眼睛却闪过一抹温柔的光,稍纵即逝,"怎么样?答不答应?"
他的声音像毒蛇一样啃噬我的意志,眼前放着一只诱人的毒苹果。吃?还是不吃?
不吃,可能就此饿死。以我薄弱的力量,是斗不过强大的父亲的,难道一辈子关在那个囚笼里,只能依靠书本了解外面的世界?而且父亲虐打肯达,有了第一次,说不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吃,可能深陷其中,便难以自拔。没有人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我可能走火入魔,被抓起来烧死,或者成为恶魔的傀儡?但是如果吃了这个苹果,或许仍有一丝希望,可能我不会被这苹果毒死?而且我对未知神秘的事情总有着高度的好奇心,这黑魔法虽然可怕,对我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漂浮在半空的不明文字,此时正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正是这种接近死亡的美丽,让我最后下定了决心。
我咬咬牙关,作了改变我一生的决定:"我愿意学!"
那男人表情不变,眼睛却闪烁着胜利的笑,但也只是一瞬。
"还要答应我遵守三个原则。"
"什么原则?"我心一紧,不会是杀人放火吧?
"第一,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听着,是任何人!除非你想要害死他们,或者被人活活烧死。"
"这个我能答应。"
"第二,要保持身体的纯洁。学习这套魔法的人必须是处子之身,否则魔力会大大减弱。"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
"第三,在整套魔法学成之前,不能在物质界使用。否则你会血脉迸裂而死,这一点要切记!"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学得会?"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或许一天,或许一辈子。"
"为什么我不能边学边用?"
"因为空气。"那人淡淡道,"魔族和人类相比,至少强上一百倍。他们拥有强壮的身体,可怕的魔法,漫长的生命。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侵犯物质界吗?因为物质界所呼吸的空气,其实是一张可以吸取黑魔法的网。魔物们只要在物质界现身,马上会被空气团团围住,瞬间吸走身上的魔力,枯竭至死。即使是我,也只能在梦境里面见你,跨不出外面的世界。"
"那我学来干吗?又不能用......"
"不,有例外的。当你的力量强大到连周围的空气都承受不了时,它们就会自动消散。你要达到的,就是这个等级。在此之前,你只是个三流货色,动用魔法,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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