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那么爱,那么恨 上——格蕾思琳
格蕾思琳  发于:2008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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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我的军纪向来严明。我不想做一个人人憎恶的魔王,他们日后都会是我的臣民,我自然要爱护他们。"
我点头,又说:"等你登上了王位,第一件事就是要帮我开启通往物质界的门,让我回去。"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答应你。第三件呢?"
"我要搬出你的城堡。"
他扬眉:"这也算一件?"
"对。"我语气坚决。
"我那里住得不习惯吗?下人怠慢你了?"
"不是,就是屋子太大,我不喜欢。"
它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囚笼,太空荡,太寂寞了,没有肯达,我根本应付不来。
"我在山腰有座别苑,很少过去,那里面积不大,环境也很别致,而且......离你喜欢的那眼温泉很近。我让人清扫一下,过两天你搬过去。"
我点头,只要能离开那座令人窒息的城堡,去哪里都行。
下午,迪维尔在正厅内向我介绍他手下的几员大将:擅火攻的坎特,会织网的古吉利亚,他们是实力不斐的灵咒师;大胡子将军穆达和其他几名将领,还有文质彬彬的大臣们。
迪维尔的眼光确实不错,每个人看来都身怀绝技,暗藏不露,而且迪维尔也给了他们绝对的信任。
介绍完后,迪维尔又向大家说明了当前的情况,和下一步对八王子的进攻方案。
"要想对付老八,先要稳住老五,让他们的军队不至于在进攻老八时偷袭我们。"穆达将军提议。
迪维尔开口:"对,所以这次进贡了不少东西给老五的妃子们,要她们在他耳边吹风,让老五相信我们干掉老八会对他更有利。而且探子来报,他们对是否攻打我们,两种意见一直相持不下,等他们拿定主意,我们已经在老八的城池上庆功了。"
于是大厅内响起了一阵朗笑,大家对这次的进攻信心十足。
众人畅所欲言,说出了各自的想法,迪维尔不阻言路,采纳了合理的意见。
会议一直持续到日暮,作战计划算是定下来了。

40新居
一连过了七天,我和迪维尔都没回过城堡,要么待在议事厅,要么跑到军营视察,一切都在暗中紧张筹备。
这天早上,用过早餐,迪维尔对我说:"今天不忙,一起去看你的新居吧。"
"新居?"
"你不是吵着要搬出我的城堡吗?"
"哦,对啊,我差点就忘了。这几天都睡在军营里,有没有都一样了。"
"谁说一样?我可费了不少心思的。"
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外走,跨上马往山上跑去。
我们骑着马来到山的另一侧,我还没来过这里,环境比城堡那边还要清幽,向外望就是辽阔无际的大海,淙淙的山泉从这里留过,偶见野兔松鼠闪过林间的踪影。
跑到这里,迪维尔收紧了缰绳,徐徐而行。
"看,就在那边。"他的马鞭指向了不远处的小树丛。
透过树丛,隐约看见前面的房屋,还有点点洁白的物体,我们缓缓穿过树丛,渐渐看得明朗,我心里为之一震,视线忽地凝固住了。
整整一个庭院的百合花!
娇嫩的花朵在阳光下亭亭玉立,或含苞,或怒放,微风中摇曳动人的身姿,露珠上闪着晶莹剔透的彩光。
我一脸的惊喜:"你怎么知道的?"
他得意一笑:"你以为我是瞎子?我城堡里的花争芳斗艳,百丽千娇,可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偏偏紧盯着路边一朵不起眼的百合。"
"才七天就种了这么多?"
"这是我出动所有的园丁,漫山遍野帮你找来,再小心翼翼地移植到庭园里的。"
我跳下马,走到花前,地上果然是新土。
这小子还不是一般的细心,我的眼睛瞟了那朵花不过两秒,他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屋子是简简单单的两层,面积不大,东西五十步就能走完;摆设不多,舍去了繁杂累赘的东西,家具也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雕刻;舒适干净,墙面是温和的米黄色,和暖暖的阳光融在了一起。
这就是我梦想的一个家:小客厅,小房间,小厨房......可惜少了一个相伴的人。
我走到面向大海的平台,幻想你从后面把我拥入了怀里,抚平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心疼地问我冷不冷,一起看潮起潮落,闲逸安静地过一辈子。
这样的日子,离我还有多远?
迪维尔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我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怎么样,感动吧?来个感谢的拥抱还是亲吻?"
我拉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就算有感动,也被他的举动赶跑了。
我走回屋里,正好撞上欧莉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迪维尔,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吗?"
"对,喜欢吗?"欧莉是城堡中极少数被批准可以直呼迪维尔名字的人。
"恩,比你那座城堡好多了,走在里面老迷路。"欧莉高兴地笑着,手里捧着我托她保管的盒子。
"欧莉,你整天把这盒子当宝贝似的,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啊?"
欧莉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珠迅速地扫过我,忙说:"没什么,是我从龙族带来的东西。"
"哦?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我伸手拉住了他,指着门外的侍从:"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迪维尔的目光从欧莉的手上移到了门外,欧莉见状连忙把盒子藏了起来。
"配给你的侍从啊。"
"带走,我不需要。"我可不想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
"哦?那谁来伺候你?"
"欧莉会搞定的。"
他淡笑:"你住在我的城堡时,每天要沐浴两次,对食物挑精拣细,睡的床也要铺得舒服整齐,还有,现在还要坚持服药,庭园要有园丁打扫,你想把欧莉累死啊?"
我的脸一阵一阵地红,半天找不到一句话反驳,只好挥了挥手:"留下就留下吧。"
他脸上立即露出了狡猾的笑,哼,又让他赢了一回!

41征途

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军队悄悄地从格里斯城出发,趁着茫茫夜色,向西行进。

此行的主帅是穆达将军,我则是随行的灵咒师,领军十万。迪维尔和其他人则留守城中,以防其他势力来袭。

军队的行进路线选择不易被人发现的丛林,以奇快的速度向前推进。经过长途跋涉,在第五天下午抵达双方的交界处。

队伍也不扎营,只在原地作短暂休息,等到入夜时分,主帅穆达将军一声令下,整支大军迅速集合起来,严整待命,像暗藏在树丛中的狼,窥探不远处的猎物。

此时敌方尚未有何动静,几点貌似哨兵的黑影在周围闲晃,显然不知大兵压境。

穆达的手向下一挥,几支先头分队穿着敌军的军服,在夜色的掩护下,蛇一般地穿过茂密的丛林,向敌军滑去。

今晚没有月亮,整个树林显得诡异神秘,枝头的猫头鹰发出凄厉的叫声,偶有觅食的蝙蝠飞过的身影。

树丛下的士兵纹丝不动,像一支拉满弓的箭,目标锁定前方。

不多久,隐约看到哨岗上的黑影忽地消失了,连声音也没发出,就换上了另外一群人。

哨卡被悄悄地挪开,铁篱用大钳子剪断,壕沟也铺上了木板,一群黑影紧张有序,又悄无声息地忙碌着。

又过了一阵子,敌营方向传来了几声"布谷鸟"的叫声。

"众将士听令--"穆达高举手中的剑,潜藏在树丛中的战士刷地站了起来,"进攻!"

"杀--!!!"

几万把声音冲破了天际,把整个树林都给震醒,敌营的士兵慌乱地跑了出来,衣服还没穿齐,拎着武器竟分不清方向。

就在他们惊魂未定之际,我们的军队已经像潮水般涌到他们面前,冲乱了他们的阵脚。

清醒的反抗不了几下就血溅当场,还反应不过来的打着哆嗦扔下了武器,胆子小的已经尿湿了裤子。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士兵一边作战,一边厉喝。

雷鸣般的呵斥让敌军战栗了一下,手一软,掉下了武器,这已是一场无望的抵抗,胜负已明,再打下去只会徒添伤亡,再加上一句"降者不杀",更多的人选择投降。

战斗持续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善后的部队收缴了俘虏的武器,清点人数,救助伤兵。

"敌军的指挥官呢?怎么不见?"穆达问清点人数的部下。

"回将军,我们正在各战营中查找。"

"快找!"

就在士兵四处找寻敌人的指挥官时,我瞟见有一人正鬼鬼祟祟地往烽火台摸去,我取出马背上的弓箭,瞄准目标,弯弓拉弦,"嗡"地一声放开弓弦,箭朝目标的后心飞去,那人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好箭法!"身边的穆达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若不是那一箭,我们今晚所做的一切会毁于一旦。来人,把烽火台给毁了!"

士兵过去检查尸体,回来报告:"将军,死者正是敌军的指挥官。"

"好!让弟兄们重新上马,向刚特出发!"

"是!"

看来军队不准备歇息了,我望着那些被一串串捆起来的俘虏,问:"他们怎么办?"

"善后部队会处理的。放心,七王子不喜欢杀戮,把他们困一阵子,等战争结束了,就会放了他们。走吧,我们要在天亮前赶到刚特。"

先头部队点亮火把,已经出发,我策马,紧跟在穆达身边,现在我的主要任务是保证主帅的安全,刚才的打打杀杀,我一般不参与。

凌晨时分,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到刚特城下,守城的士兵大惊失色,还没回神,已经被我们的弓箭射落城下。

"敌军来了!敌军来了!"没被射中的士兵手足无措地跑回城里搬救兵。

攻城兵套上了飞天索,架起了冲云梯,身手敏捷得像猴子,一排一排地向上爬。

守城的士兵明显增多,他们定下神,利索地斩断了套在墙沿的绳索,推翻了架在墙边的梯子,攻城的士兵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地掉了下来,发出一声声尖厉的惨叫,口吐鲜血,挣扎几下就没了动静。

城下的弓箭手列成了六排,两排一组轮番向城墙上射箭,掩护攻城的战友,城墙上又有尸体落下,重重地跌在刚才掉下的尸体上。

城上城下展开了激烈的对攻,敌我双方死伤不断,墙脚下的尸体堆成了山,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道,呛得我反胃。

双方相持不下之时,城上的士兵突然抬来了几个大油缸往下猛倒,黄色的油水哗地一声,洒向了攻城的士兵,也洒满了整座城墙。

穆达将军大惊:"命令士兵撤退,暂缓进攻!"

准备冲上去的士兵纷纷停下了脚步,弓箭手也撤了回来,但是正在城墙上的士兵却来不及撤了,一条火龙将他们的身体点燃,顿时成了一团团火球,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往下掉。

城下堆积的尸体也跟着燃烧起来,焦臭的味道弥漫四周,城墙也变成了一面火墙,这么高的温度根本无人敢接近。

城上的士兵见此惨状,竟发出野兽般狰狞的狂笑,对着城下尚在翻滚的火球指指点点,把那些痛苦的挣扎当成余兴节目。

我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策马冲出了人群。

"法兰蒂尔,你干什么?快回来!"

不顾身后穆达将军的大喊,我跑到了阵前,对着燃烧的火墙念起了咒语:"隐藏在风中的恶魔,你的主人在此,听我召唤!我要你把这火焰烧得更强更烈,改变它的方向,让它烧向城上的恶魔,把一切燃烧殆尽!"

霎时间,自由的风停下了脚步,在灵力和咒语的召唤下,像猛狮一般呼啸而来,顺着我指引的方向,把城墙的火焰挑引得更加激烈,愤怒的火苗和狂风跳起了死亡的舞蹈,旋转着向上冲去,席卷了城上每一个角落。

那些刚刚还在嘲笑的士兵,无论如何闪躲奔逃,都被淹没在一片火海中,在惨烈的叫声中化为灰烬。

我不想殃及其他无辜的生灵,收回了灵力,狂风停住了,顺着原来的步伐飘然而去,火也在此时失去了嚣张,在烧焦的城头眨着最后一缕淡薄的光。

城下的士气大振,士兵们重新亮出了刀刃,高喊着为同伴报仇。

穆达一声令下:"全面进攻!"

攻城兵再度攀爬城墙,工兵搬来了攻城锤,对着那扇高耸的大门猛烈地撞击,一下,两下,三下......

不一会儿,士兵攻上了墙头,墙下的大门也被冲得七零八落,人流像潮水般地涌了进去,到处是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

这就是战争。

我独立在城墙下,呆呆地望着那些被烧焦的尸体,脸上尽是痛苦扭曲的表情,上面还飘着青色的烟和呛人的焦味......

值得吗?就为了一座城?还是为了所谓的战争荣耀?

而我,又是为了什么卷入这场战争?为什么要杀这些素不相识的人?

为了交换一个健康的身体?为了找到回家的路?还是因为刚才那腔不可遏制的怒火?

有了这些理由,我就能堂而皇之地剥夺其他人的生命了吗?

天边吐出了鱼肚白,晨光吞没了最后一颗夜星,清晨的柔光展转在天际。

城头已经变换了旗帜,传来了将士们欢呼的声音;城下的这些尸体,被欢呼声掩埋,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我站在城下,始终没感染到胜利的喜悦,羞耻,孤独,忏悔,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

军队进城后,很快控制了局面,后面的部队及时赶来补充,整支队伍在刚特城休整,商定下一步的计划。

我独坐在城头,夜风吹过城墙,发出呜咽般的悲鸣,城下的尸体已经清理干净,身着披风,手持镰刀的死神,将战死的亡灵引向冥府。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那本是一把洪亮的嗓子,却把声量压低了三分。

我回头,是穆达将军。

"我在送他们最后一程。"

我默默地看着城下的亡灵,他们已经排成队,被死神带走。我闭上眼,但愿他们能安息。

良久,我沉默不语,穆达将军站在我身边,也没有出声。

"将军,"我开口,眼睛依然望着前方,"你打过多少场仗?"

那人长叹一声,道:"从小卒晋升到将军,打过多少场仗,我也记不清了。"

"你相信战争真的能换来和平吗?如果和平需要无数人付出鲜血,又值不值得?"

"我是粗人,不会说话。打个比方吧,如果一个人生了毒瘤,你是希望他吃点药,暂时把痛楚忍了,然后战战兢兢地,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又要发作,还是干脆一刀把它除掉?魔界现在就是这种状况,各位王子实力相当,哪一个当了魔王,其他的都不会服气,伤疤还是会被一次次地揭开,倒不如现在来个了结。如果能换回一个健康的肌体,我觉得流些血也是值得的!"

"呵,你怎么肯定迪维尔就是那个可以医好这个腐败肌体的人?"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是皇宫里的一个小王子。他和其他王子不同,母亲出身卑微,没有什么地位,整天被哥哥们欺负,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问他,怎么被人欺负还笑得出来?他说,身为王者,如果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怎么管理好魔界?后来我拒绝了其他王子的邀请跟了他,他也确实没让我失望,不论去的地方环境多恶劣,他都能把那里管理得井井有条,让人看到将来魔界在他的统治下,也会是一派繁荣景象。"

是的,以他的心计,以他的手段,只要他想得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你是第一次杀人?"

"不是,只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么多人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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