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哈尔的母亲虽出身贵族,却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
饱受轻视的男孩,为了能够挣脱悲惨的现况,成为一个伟大的骑士是唯一的路。
只是,这个世界原本就不可能公平,有的人凭着血液,天生就可以成为骑士……
弗拉天生就是一个王子般的人物,就算他可能是一个草包,就算他的花心好色已让他成为少女们共同的敌人,但只凭借着血统,他就能拥有笛哈尔殷殷盼望的一切。
由羡慕到忌妒,笛哈尔没想到自己一时刻薄的言语完全入了弗拉(原文为弗尔,联系上下文应为弗拉)耳中。
弗拉从不是一个草包,为了保护好友的名誉,他可以奋战到底!不过在好色这一点上,却是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
前言
算是中世纪题材的一种尝试,我写作时手边扔着一堆资料。就差一点,文章就要写成历史着了——虽然文中的背景和任何一段历史都没有关系。记得动机是看了《全蚀狂夜》。自命历史狂人的我一看就迷上了,狂追了好一段日子,回想起来,中世纪充满华丽和阴谋以及宗教黑暗的背景真是相当吸引人啊。
不过动笔的时候就遇上了麻烦,既不想重复写阴谋又不想放弃心爱的题材,选材上有个很大的局限,幸好从一座人形资料库里挖到了骑士制度的资料,获益非浅——才知道骑士们也是要拜师学艺的啊。¬
就这样,一对骑士学徒在修行期间的经历就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可爱的小羊笛哈尔和超级浪荡子的弗拉被凑在了一块。
当然起名之前从没想过会和历史人物重名——我真是相当不会起名字的人啊。
总的来说,这算是一部挑战自己能力的作品吧,评价是满意,最高兴的事有了意外的奖品:我因为此文而结识了相当喜欢的好朋友哟。
今年是收获多多的一年,无论是幸福还是考验。总觉得无论面对任何考验都要勇敢,现实中不失每次都有大傻蛋弗拉当垫背的啊。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突然想为所有人祝福的山岚¬
楔子
羊羔把脚爪搭在教堂的台阶上:上帝,请给我丰沛的水草。
上帝说:羊羔啊!如果没有牧童的引领,你只能靠自己寻找。
羊羔说:你是万能的主,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筐青草呢?
上帝说:因为你是有罪的羊羔,注定要自己寻找,除非……你能抛弃有罪之身。
无法抛弃自己罪行的羊羔沉默了,从此踏上漫漫旅途。台阶上则留下两只赤红的山羊脚印。
上帝不宽恕我,从来也不宽恕我;故而从不爱我,施恩于我。
第一章
收获的季节,田里金黄的麦子已经收获。地窖的橡木架子上摆满了腊肉和干酪,火腿用铁钩子吊在青石天顶上,一支支垂下风干。
冬季的柴堆边,小架子上放着糖腌水果、串串樱桃泡在蜂蜜罐子里、山莓红通通的挤在一起,还有杏子和其它食物的果干。这一类是专门提供给领主家的厨子做甜点用的。
另一间里则放满了各种山珍,从湖里捕来的大条鲑鱼、森林猎来的野兔、山雉以及鹿肉,重得几乎压弯了架子,数量和种类多到让人担心如果没有足够的客人参加宴会,这些美味的食物就会堆在地窖里倒发霉换掉为止。
带着鲜香腐败的味道,门被开启又合上。举着牛油烛在地窖狭窄的地道里转身,白色束胸下紧着蝴蝶结的小女仆挎着装满火腿的篮子打开了阴冷酒窖的门。厨子要她来拿一点葡萄酒到厨房去。
这年夏天特别的热,冬季也特别冷,在霜降之前,领主的葡萄园里收获的所有葡萄都长势良好,格外的甜蜜,包括补种部分在内,预计会产出可以进贡给国王的上等葡萄酒。
穹顶下只只巨大的圆木桶整齐的摆放着,估计没有人能推动装着葡萄酒汁的沉重肚皮,分成两排得架子,左边还是粗劣的酒瓶,右边则是装在木盒里陈年美酒,花小女仆一辈子工钱也买不了一个的威尼斯水晶酒瓶。
在左边的架子上取下一瓶在铺着油纸的篮子里,正要离开的小女仆听到从另一只架子后传来响动。
心想这假如有老鼠打破了好酒,帐恐怕会算在自己身上,小女仆举起酒瓶走到架子后面。伴随着上等酒的醇厚香味,一只手臂从架子后面探出,霍地抓住少女,不待她发出短促的尖叫就拖到了架子后面。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粗嘎的变声期嗓音响起,灿烂的金发在黑暗中煯煯生辉。
资历尚浅的女仆惊讶的发现躲在架子后,染满酒气的人竟然是领主的儿子弗拉少爷。少年英俊的眉目虽然看不清,夹杂着酒气的男人味却让她羞红了脸,不断挣扎。
「你是新来的女仆吗?」确定少女不会再尖叫,弗拉托着她的下巴端详:「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你长得非常可爱啊!」怀里少女纤细的腰身让他非常满意,换换口味也不错。
「可是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却是来偷东西的。」坏心地瞄着篮子里的火腿和滑落地上的酒瓶,弗拉严肃道:「你说我应该把你交给管家吗?」
「我没有。」突然被指责偷窃,小女仆慌神道:「这是厨子要我来拿的。」¬
弗拉一脸狐疑,抱着双臂上下打量。身材不错,个头小了点,顶多十四五岁了。
「啊!看你的样子倒不像是小偷,不过也不能平白无故放过你。这样吧,你让我搜一搜,真的没有夹带什么物品的话我就放你回去。」嘴里说着,手已经解开束胸的带子,手上下乱摸起来。
「好的,少爷。」小女仆害怕的闭上眼睛,生怕得罪人而不敢说话,任由居心叵测的恶少胡来。¬
「对,站着不要动哦!」半抱着少女,弗拉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掀起了亚麻布裙的下摆……
木窗把严寒与城堡隔绝,壁炉中燃着柴火。漫不经心的挑捡着盘里的菜色,穿着美丽长裙的少女表情严谨,略带不耐的弯着嘴角询问身边的仆人:「奥里不是说要给做些风味独特、即使在首都也很流行的菜色吗?为什么还没拿上来。」
「奥里说一会儿就好,他差人去酒窖拿做菜的葡萄酒了。」穿着乡下人少见的笔挺制服,男仆以到了首都也不会被挑剔的态度应付主人。
搁下银制餐具,少女拿着餐巾按了下嘴角:「父亲大人,弗拉下一位教导者选择好了吗?」
正对着甜食发呆的中年肥子有着婴儿般粉红色的肌肤,与女儿如出一辙的金黄色卷发,如果腰带是正常尺寸就是像祖先一样闻名上流社会的美男子了,可惜从他出生开始重量始终是同龄人的一倍以上。¬
眨着小动物般湿润的蓝眼睛,活像吹胖了一圈的装饰人偶得父亲活动着肥香肠一样粗短的手指:「你兄弟吗?哦!我正在想,也许找一个修道院似的家庭,严厉的管教一定可以约束他。」
少女冷笑,凭着唯一不在弗拉狩猎范围内的特殊身份以及相处十几年——对他败坏的道德了如指掌的经验建议道:「凭我们同样的血统起誓,与其给他找修道院的家庭,不如给他找只有祖母级女性的家庭更妥当。我并非对本地女性的操行有意见,只是弗拉恶魔一样的个性已经带来相当大的麻烦。」领地内的女人还可以随他去,反正有贵族特权也没什么人敢反抗;只是同样贵族阶级的女人就麻烦了。想到除了容貌以外没一点遗传家族古老血统的弟弟她就头痛,乱交女人也就算了,可是被上年纪的贵妇当玩具玩弄还乐不可支的家伙无法抱太大期望。至少要对得起过世的母亲,如果不能管教好他,也要阻止他在能为自己行为负责之前惹出更多麻烦,再沉重的族徽也经不起恶德的破坏啊!
「啊!」为女儿的建议绞尽脑汁的父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想到了。」
「谁?」
「日兹连娜,我亲爱的女儿,虽然这里没有,可是越过几座山的加斯帕尔领主手下有个叫克萨维耶的骑士。他不但武艺高强,品行也极好;尤其是他的妻子,你母亲生前曾赞她是她自己以外德行最好的女人。」
日兹连娜不以为意,抬高美丽眉毛:「父亲大人,你以为克萨维耶那样高尚的骑士可以忍受一个你儿子我弟弟那样顽劣的孩子吗?再说弗拉快十四岁了,这个年纪少有人肯接纳。」
肥胖的可爱父亲胸有成竹:「没关系,克萨维耶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想进行骑士的修行,我们的好朋友佩雷斯骑士正在找合适的侍从人选。只要我克萨维耶向佩雷斯写封推荐信,作为交换条件他会愿意收容弗拉的。」
日兹连娜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赞美上帝,幸好佩雷斯先生没有任何女眷让弗拉得罪,贡札克叔叔已经打算把弗拉送到野蛮人手里杀掉了。」
对于女儿的刻薄并不介意,满心沉浸在爱滋的未来有所寄托的喜悦中,科洛肯特领主摇了摇手边的小铃:「亲爱的奥里,我神奇的厨子,你快把小牛腰肉送上来吧!我现在胃口好的可以吃掉一筐。」
往嘴里塞下第三块松软馅饼,如是要求的领主让仆人面色犯难。
「葡萄酒还没拿来,我已经让人去催了。」¬
「哦!太好了!」心情轻松到分不清实施的科洛肯特一口答应着。
隐约察觉异常的日兹连娜狐疑的扫过身边空着的座椅,开口询问道:「奥里他派谁去拿酒?」
一会儿传上来的回话却让她无法吃下饭后甜点:「什么?他派了新来的埃热妮?」
满足的躺在少女柔软的胸房前打着酒嗝,女人和酒同时具备的日子让年轻人的精力得到充分发泄。得意的看着少女迷离满足的模样,弗拉考虑自己的座右铭应该是「死在酒和女人里」还是「死在女人和酒里」,哪个排第一位呢?¬
与此同时,在可爱的科洛肯特领主管辖的另一端,稍小一点的城堡里,有着深色栗发的少年在马厩里抱了一堆稻草放在散发着马粪臭气的角落上。
如果稻草够厚他就不会冷了,也许堆的再厚一点他不要棉被也可以睡好;毕竟还是秋天嘛!
管理马厩的罗贝尔把枣红色的小马驹牵进了马厩,看到少年吃了一惊,「笛哈尔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佩雷斯舅舅讨厌我,说不想和我在一个屋檐下待着,所以赶我来这里睡。」
「我的天,已经是秋天了。」罗贝尔咋舌不已:「你做了什么?」
少年比出一根手指:「一个盘子,我把晚餐拿回厨房的时候摔坏了一个盘子……他不想为我浪费任何一个铜币!」¬
「我的少爷,那是个意外。佩雷斯老爷心情不好,你知道艾玛小姐又没有答应他的求婚。」
「因为我对吧!那只尖酸的老母鸡不愿意看到我这个私生子。」倒在稻草堆上,少年鼓起霜颊。
「少爷,你不要这样。」
少年闭上眼睛:「罗贝尔,是让……让他推了我一下,除了你,这个家没有喜欢我的人。」
抓着胸口的布料,罗贝尔神情沮丧:「不是的,老爷只是因为罗萨琳达小姐的事。」
「妈妈做错事前没有和我商量过,上帝知道。」少年翻了个身,「如果不能当一个骑士的话,就要在这里被人欺负一辈子!」
「笛哈尔少爷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和佩雷斯老爷一样武艺高强的骑士老爷,到时候罗贝尔会给你准备最好的马匹。」
闭上眼睛把头埋在草堆里,少爷皱眉:「我已经十二岁了,平常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修行五年……罗贝尔,从七岁开始我等了五年。舅舅却什么表示也没有,他既不教我也不把我交给别的骑士。」
马夫粗糙的手摸在少年深棕的近乎黑色的头发上:「我的少爷,你出生在这个家的时候,上帝就告诉我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骑士。就像亚瑟王的圆桌武士一样和国王平起平坐,然后名传千古。」
头埋在稻草堆里的少年发出低笑:「罗贝尔,这真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预言了。」眼泪顺着稻草滑入,他背对着舅舅的马夫不敢抬头。¬
罗贝尔走出马厩看到城堡里除了主人的窗亮着灯外,其余都已经熄灭。便放心的招呼少年和自己一起到马厩边小屋里睡一晚。
「相信我,没有人会发现你睡在这里。」马夫保证着。提起自己屋里还有一块新鲜的奶油蛋白松饼,他们可以偷偷的点起牛油烛吃一点,于是少年很快便答应了。
童年他是在孤独中度过的,唯一的亲人从来不爱怜他;没人为他的生日庆祝过,也没人再耶诞节的时候给他留礼物。渐渐冷硬起来的心只会对老马夫罗贝尔开启。纵然无法给他什么,罗贝尔却是孩子狭小的世界里对他最好的人了。
佩雷斯则完全不知道外甥的想法,或许了解也会当作轻描淡写的小事,又或许也才符合他的本意。他只是如往常一样打开一封封往来的信函,有些是账单、有些是首都来的命令和骑士间交往的闲汉,这些都已经让管家拆开过才转送来。真正重要的信则原封不动的收成一叠放在抽屉里,包括他给艾玛的情书,也包括手上盖着火漆的信函。
火漆上盖着一只牧鹿的印章……
忐忑不安的拆开信封,捏着拆信刀的手绞的更紧起来。就知道首都的流氓不会放过她的,似乎对如此无耻的人,上帝也无能为力。
看了信上要求他所做的事,佩雷斯的脸色一下惨白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从打击中清醒,披上睡衣举着蜡烛走下楼梯,尽量放轻脚步声不让熟睡的仆人注意到自己出门。
在寒冷的马厩里没有找到自己的外甥,却看到马夫的房间里闪着微弱的光线。想到笛哈尔居然敢违背自己,他怒气冲冲的闯入小屋。突然出现在一老一少面前。
嘴里含着松饼的少年慌张的站了起来:「对不起,舅舅。我立刻回马厩。」
罗贝尔则手足无措,垂着手站着。
佩雷斯面色铁青:「行了,你想如何与我无关,我来只是通知你一件事。」¬
少年战战兢兢的低下头,但愿不是要赶他走吧!
「我为你母亲做出的羞耻之事拖累了十二年,感谢上帝我不用再为你担心。给你三天的准备时间,三天后,你将去一位有名望的骑士家修行。好好做吧!别把我家所剩不多的脸面丢完了。」¬
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少年抬起头,双眼放出明亮的光彩:「是真的吗?舅舅?」
佩雷斯没有回答:「填饱你贪得无厌的肚子吧!修行完毕我就尽到自己的义务了,到时候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家里。」
听到如此无情的话语,少年的脸色又转为铁青,倔强的低下头沉默着。
佩雷斯也像是不愿意和他呼吸同一处空气似的,步出了小屋。¬
「少爷!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罗贝尔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
「罗贝尔……如果没有家族的资助我无法接受骑士授予礼,一辈子也只是个侍从。」
虽然对此不甚了解,罗贝尔只是歪着头思索其中的不同,最后道:「我相信少爷只要接受骑士的训练,一定可以成为了不起的人物,以少爷的聪明才智会有出头之日的。」¬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少年没有天真到相信罗贝尔的话。望着木门外的一片黑暗叹息,谁也不知道他的未来是否同样黑暗。
不管当事人如何想,当第二天佩雷斯又接到大贵族科洛肯特的来信时意识到,不必自己再费心,只有借胖子的顺水人情就可以摆脱笛哈尔勒。
所以他回复完所有信件后,迫不及待的安排了外甥的行程。然后展开羊皮纸,沾着墨水写信给梦中情人艾玛。
「亲爱的艾玛,虽然你伤了我纯洁的心灵和爱情,但是一有好消息我还是想首先与你分享,上帝可怜我这个痴心的人儿,看完了这封信请再考虑一下我的求婚吧!三天之后,我就可以摆脱给家族带来耻辱的小鬼了,你将会嫁到一个高尚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