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背后的人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模糊的光影。
“他一直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这么惊世骇俗的魔法吗?”卓玛问克莱蒙德。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呢?”克莱蒙德摊了摊手。
他弯下腰,看着地上的瓦砾,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这个好像是……”
“从内部被震裂的。”卓玛帮他补充完整。
克莱蒙得呆呆地看着他。
“不要看着在下,虽然在下也认为你可怜的府邸是从内部被撑破的这个结论实在是有些无稽。”卓玛耸了耸肩。
他的确开始对这件事情好奇了。
从瓦片的裂口处可以清晰地看出,它是从内面破裂的。
一块两块不是什么问题,但块块都是这样就不免有些让人莫名了。
枉他自负智谋过人,也才想不出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
“那我们现在?”蒙斯顿探寻地望着卓玛。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站在这里等那位大爷回来。”克莱蒙德随便找了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克莱蒙德。”
“嗯?”听到蒙斯顿喊他,克莱蒙德转过头,这一路来这个小鬼都没怎么跟他说话。
现在突然叫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能爱他的全部,索性就不要爱他。否则你就是在伤害他。”蒙斯顿说得很认真。
卓玛在他的身后鼓掌,“说地真好!你爱上的恐怕只是你想象中那个完美的幻影吧。”
“我……”克莱蒙德无可辩驳。
“兰克斯特哥哥是很敏感的,你已经伤害他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克莱蒙德整个人颓倒下来。
“不过呢,能让那家伙如此担心的人,我倒真的是很想见一见呢,可惜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有机会瞻仰遗体。”卓玛悠然出神。
竭力榨取体内的每一滴魔法元素,兰克斯特运起光系的终极魔法,直奔明月楼。
在大堂吃饭的客人也只来得及看到那道模糊的光影在眼前一闪而过,随即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人揉了揉眼睛,“小二,你们这儿的反射也太厉害了点吧。”
“是是,我会告诉老板,让他重新装修一下的。”
这个煞星找上门来,估计是想不重新装修都难。
兰克斯特冲到二楼燕青云的房间门口,收住了脚步。
是的他怕,很怕,怕到提不起一丝力气去推门。
他怕当最后的希望都成为镜花水月。
一次次的得到希望,然后被狠狠地打碎,他觉得他已经没有能力承受更多。
手颤颤地举起,复又垂下。
再举起,再落下。
次数多到连他都想要唾弃自己的胆小。
可是,他还是不敢。
他甚至想就这样掉头就跑,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份幻想的空间。
他敢于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敢于拿一千一万个人的生命冒险,敢于把人命玩弄于手掌之间而面不改色。
可是,就是不敢推开眼前这扇薄薄的木门。
卓玛说得没错,他是个懦夫。
“门外是人啊,推门进来好了,这里又没有老虎。”
门里传出了调侃的话语。
兰克斯特定定心神,无所谓了,反正也不差这一次。
他推开门。
门内的情景让他全身虚脱,他甚至不得不用手扶住门框才免于就此倒在地上。
萨克雷,的确在里面。
不是冰冷冷的尸体,是活生生的人。
他坐在一张大大的办公桌前,两边堆满了文件。
他的头埋地低低的,几乎被遮得看不见。
只偶尔从文件的缝隙里看到他垂下的蓝色长发。
兰克斯特定在那里,贪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发,他的眼,他的唇……
法尔啊!
谢谢你,谢谢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一个活生生的萨克雷。
不过案牍里的男人好像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抬起脸,对着里屋的方向喊道,“曼宁,你就放过我吧,我都被你压榨那么久了!”
一张脸苦地好像滴得出黄连汁。
“不行哦!”里面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
“我和青云的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你还没赔完呢!”
里面的桌子边做了两个熟悉的男人,他们正在玩纸牌。
坐在下风的那个男人摇了摇手指。
“乖乖继续批吧,小、雷、雷。”
“你们这两个吸血鬼!”萨克雷爆发出一阵绝望的吼叫。
“哎呀,贵客来了,你不抬头看看吗?”曼宁笑地好像刚偷吃了三只大母鸡的狐狸一样狡诈。
正埋头哀叹自己怎么这么苦命的男人抬起头,望向门边。
一张脸立时亮了起来。
“女王陛下,女王陛下,你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了。他们两个拼命欺负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女王陛下,救救我吧!”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看到那张脸上熟悉的没几分正经的样子,再看到那个男人虽然叫地那么凄厉,却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打算。
兰克斯特心头的感动全部化为熊熊怒火。
“你给我去死吧!”
烽火流星,大气之刃,水龙卷,光之封护剑,大地之刺……数十种最上段,攻击性最强的魔法被兰科特毫不吝啬的向萨克雷丢去。
当然,屋子里的另外两人也逃不了池鱼之殃。
明月楼的第二层,就此宣告它的生命完结。
瓦砾中,萨克雷依旧呆在原地,顶着一头焦黑的发,一张黝黑的脸,欲哭无泪。
“噢~~~我的女王陛下!你听我说啊,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回来啊,女王陛下,女王陛下!”
哐啷,最后一块瓦片掉落,正好砸在他的头顶。
“救命啊,谋杀亲夫啊!”
17
兰克斯特双手插腰,飘在空中,冷冷得看着萨克雷。
在他对面,两个一样灰头土脸的男人正兴致勃勃地等着看好戏。
对着阳光,兰克斯特才发现萨克雷四周隐约有一层光罩,流溢着五彩的光芒。
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在联想起萨克雷动都不动的表现,不,不会吧?
兰克斯特瞪大双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巴萨克雷好生打量一番。
呐,要换做是其他人,早就被兰克斯特这么热情的视线看得害羞了。
可惜,萨克雷的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他索性伸展开四肢,成大字形站在那里,让兰克斯特看个通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兰克斯特暴发出一阵大笑,笑得不能自抑,笑的弯下了腰。
“不会吧,你居然用了般若多罗?没必要吧,哈哈,哈哈哈……”
般若多罗号称是斯图大陆有史以来最没有用处的禁咒。
这本来是一个极为顶尖的魔法大师的发明,他希望能够有一种守护魔法可以隔绝所有的魔法与物理伤害。
他穷他一生之力研究出这个禁咒,他的确能隔绝所有的魔法与物理伤害,可惜……局限于由内向外。
也就是说在这个防护魔法内的人不能对外造成任何魔法与物理伤害,而外界的攻击则可以通行无阻。
并且使用这一魔法的人会被困在守护罩内,动弹不得。
最垃圾的一点在于这个魔法只能用于是用魔法的魔法师本身,也就是说不能对敌人使用这个魔法。
后世有无数的魔法师想要对其进行改良,但是都没有成功。
魔法师工会为了保护这位魔法大家的赫赫声名,于是把这一禁咒列为公会的最高机密,不了了之。
没想到数百年后,居然会再有一个笨蛋把它用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兰克斯特就不禁笑得更为嚣张。
“女王陛下!”萨克雷的脸皱成一团,好像一个包子似的,肉嘟嘟的。
看起来他近来营养不错啊,兰克斯特心想。
“救救我嘛,我不要再被关在这个罩子里嘛。把我拉出去啦,求你了,女王陛下!”
萨克雷可怜兮兮的望着兰克斯特,好像一只不小心弄乱线团的猫咪在向主人求救。
看着他那双过于纯真善良的大眼睛,兰克斯特心生不忍。
“你不会自己解开咒语啊?”
“不行啊,”萨克雷摇了摇头,“这个咒语不是我用的,是曼宁用的。”
“啊?”兰克斯特望向对面黑发飘舞的男人,他正在笑着跟他打招呼。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可是个大事件了。
一旦能够用在别人身上,般若多罗就不再是个垃圾咒语,相反会变成一个超强的禁咒。
……曼宁这个男人,果然是深不见底啊。
不过现在,他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兰克斯特缓缓降落,伸出手。
“跟我来。”
萨克雷微笑着握住他的手,兰克斯特一用力,萨克雷就被他拉出了那个保护罩。
萨克雷一离开那个保护罩,立刻一脸感动地伸伸手,踢踢脚。
“呼,真是憋死我了。”
随即一双爪子就环上了兰克斯特的腰,他把脸埋在兰克斯特的颈项,深吸了口气。
“我真的好想你哦,女王陛下!”
要是换作平时,兰克斯特早把他的爪子拍开了,还得奉送一道大气之刃什么的,哪由得他如此放肆。
可是现在,他只是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任萨克雷的手越环越紧,越环越紧。
哪怕看到对面的两人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在那里一个鼓掌,一个吹口哨也挣脱不开。
这份久违的温柔啊,他差点以为一个错过就是一辈子。
“呜,”萨克雷感动地叹息,“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笨蛋!”兰克斯特抬手在他头顶敲了一下。
“我不管,你要赔偿我因为思念带来的精神损失!”
显然,某只厚脸皮的龙又开始耍赖了。
兰克斯特翻翻白眼。
“还有啊,”爪子向下探去,“女王殿你瘦了耶,捏起来都没有肉了。”
“你给我滚!”
兰克斯特一脸黑线的把萨克雷踹到一边,果然连冥神匕首都治不了这家伙的毛病。
看到对面的两人已经笑得完全顾不得什么所谓的形象,而楼下的食客也纷纷走出来管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克斯特觉得这里实在算不得什么好的谈话地点,一把抓起萨克雷,对曼宁说到,“这家伙我带走了,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曼宁和燕青云识相地连连摇手,“当然没有,小别胜新婚嘛,我们知道,我们知道!”
“不过在这之前,我也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呢!”兰克斯特抱臂看着曼宁他们,“例如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那个……既然你把萨克雷带走了,我就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也出来的太久了,再不回去要被人骂了。先走了,以后再聊,以后再聊!”
说着抱起手里的文件,飞也似的逃走了。
远远丢来一句,“其实你可以认为,我是来会情郎的,哦,萨克雷?哈哈哈……”
“曼宁你……”萨克雷欲哭无泪。
“曼宁,我们的账总有机会慢慢跟你算清楚地!”
萨克雷在心下祈祷,曼宁,你们好自为之吧。
逃逸中的曼宁一阵恶寒。
“我,我……”看到兰克斯特发黑的脸色,燕青云步步后退。
“我只是提供场地而已,罪不及工具,罪不及工具!”
“我会迁怒!”兰克斯特随手一丢,一颗雷球向燕青云轰去。
兰克斯特转过头,拍拍手,拽着萨克雷向城外奔去。
到了城郊,兰克斯特把萨克雷丢在地上,“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萨克雷站起来,委屈的揉了揉腰,“噢~~~我的女王陛下!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人家还是病人耶!”
“这我倒没看出来。”话虽然这么说,兰克斯特还是走过去,象征性的帮他揉了揉。
某条龙的脸上立刻又露出了犯贱找扁的笑容。
“现在可以说了吧?”兰克斯特突然伸手狠狠捏住萨克雷脸上的肉,向外拉扯。
手感的确不错,养得粉嘟嘟肉乎乎的。
“哇,好痛好痛!”萨克雷疼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快说!”兰克斯特恶狠狠的威胁。
“好,我说我说。其实也没什么啊!”
“就是那天,你们走了之后,某个笨蛋把我身上的冥神匕首给弄得掉了下来。结果以我当时的体力没有办法再维持人形,只好幻化回龙体。”
“克莱蒙德的房子果然是你弄坏的?”
“嗯,是我撑塌的,他的房子实在太小了!”萨克雷扁扁嘴。
“然后呢?”
“然后就好了啊!”
“我是问你冥神匕首怎么回事。”兰克斯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从来都没有人说过,冥神匕首这种东西对龙有效吧。”
还真的感谢燕青云那个笨蛋,如果冥神匕首一直插在身上,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地回来了。
果然,自己是太紧张了,忘了眼前这家伙根本就是非我族类。
兰克斯特看着讨饶地笑着的萨克雷,心中还是一阵火大。
那自己这些日子的伤痛也好,疯狂也好,岂不是都好像白痴一样,想到这里,他更加用力的捏着萨克雷。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大概十天前!”
手上的力道再加重,“为什么不来找我?”
没说出口的是害自己像个疯子一样被人家不留情的狠狠嘲笑。
“还不是曼宁那家伙,对我用了般若多罗,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每天都是对着塔克拉玛干的方向默默流泪!”
没说出口的是曼宁邪笑着说他很想多看看兰克斯特想白痴的样子,而自己也的确很想享受一下被重视的感觉
“那曼宁为什么要用吧般若多罗困住你呢?”
“切,还不是那家伙自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要救我,结果看我自己好了,就硬把他这段时间偷懒没做的工作赖在我身上。女王陛下,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闭嘴!”兰克斯特松开双手。
看着眼前男人的熟悉笑容,他很清楚,萨克雷并没有说实话,至少他隐瞒了很多东西。
不过没有关系,他们还有的是时间。
他绝对有信心可以把真想给套出来。
萨克雷小心翼翼的看着兰克斯特阴晴不定的神色。
没说那个该死的四皇子上门挑衅,燕青云被打地半死不活。
曼宁遇到埋伏受了伤,还用瞬移赶到他身边害伤势加重,他们两个看到自己没了呼吸吓个半死,某人甚至还滴了几滴眼泪。
等他醒来,曼宁和燕青云已经不眠不休地在他的床边照顾了他三天三夜了
某人还被他狠狠的嘲笑了一顿像兔子样的眼睛。
于是这两个吸血鬼以此压榨了他整整十天。
这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我们走!”
“去哪里?”
“把你按斤论两卖了赔人家的房子去!”
“不要吧,我的女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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