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这句话我等了多久,却在此时此刻等来了音信,哪怕不是爱,我也满足。
笑,遏制不住的笑。
"你怎么就笑啊。"东一张不可置信的脸上挂满了童稚。
不再说什么,我只是将他紧紧拥入了怀中。
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一刻,我相信你。
爱了,没有道理,
爱了,许是前世的诺言,
爱了,却想掩盖,
爱了,终是无法逃离。
期末真是近了,学校开始着手分文理科。
这上面我一直是摇摆不定。单看成绩,我最好的科目是文科,最差的科目也是文科,而理科则比较平均。只是如果念了文科父母能有门路安排将来。
现实这东西真不像小说能有所谓的公平。
于是盯着分科表迟疑了很久,却在最终看见东表上那个大大的勾后下了决定。不为别的,只为那点残存的侥幸,也许高二分班还能在一起。
"如何?"
"理。"
"和我一样耶,也许今后我们还能在一个班。"东笑眯的眼闪着光亮,"我们这个班铁定是拆了,你想去哪个班?"
"这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
"说说看嘛。"
"那你呢?"
"当然是2班。"
一瞬间的冰凉,却又很快恢复。
被誉为"美女班"的地方,那个班上,有着他现在的女朋友,蓉。
旁人看来也许是这样,但我知道那不是原因,而是因为另外一个人,瑛,学校三大校花之一,有着甜美的歌喉和外表。
"很不错的班级,但我不想去。"
"为什么?"
没有回答,我想我应该离开,再也呆不下,怕下一刻我不受控制的吼叫。
爱情这东西向来自私。我可以对一些事不闻不问,却无法毫不介意。冷眼旁观已是最大极限,又何必将我拉入其中。
5.
晚自习时分,东捧了大堆的东西进了教室。不必看,我知道那是诸多女生给他的留言簿。
只是高一结束而已,大家却兴起了写留言的风。说是怕分班后的别离,却不道隐藏了多少的心。
照例扔到我的桌上,他就不再多看一眼地往自己座位走去。
要是知道自己的东西遭如此待遇,真不知又有多少花容失色。
一项一项我熟悉地填写着。
......生日是11月8日......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最喜欢的食物是牛肉......
对他的熟悉度甚至超过对自己。
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我想,也就只有那了--他的心。他心里怎么想,我从来不知。
君心难测,君心难测啊......
写着一贯无何特别的留言,突然促狭心起,于是抽出一蓝底纸张,龙飞凤舞地写上一段声情并茂,情深意浓的英文留言。
又暗自笑自己的幼稚,摇摇头将其塞入写好的一堆中。
正埋头写着,东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桌旁,正大肆翻找着什么。
"找什么?"
"一张纸,蓝色的,在刚刚搬来的那一堆中。"
我顺手拿出。
他猛然看到纸上的字迹后严肃的脸不一会儿又绽放了开来,真真就像戏台上的一般。
"真是知我者,安也。知道吗,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瑛那里弄来的,本想自己填的,不过我相信我肯定写不出你这么好的话,不愧是安,果然有水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已经懑的说不出话。
伸手想夺来,却被东抢先躲了去,一脸嘻笑着向教室外跑去。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晚自习算是报废了,我毫无心思。
下课后独自一人往回走,前面蓦然传来两个女生的声音,本没什么,只是话中,有着东的名字。而女生中,赫然一个是瑛。
"你说他什么意思啊?"问话的是瑛。
"他怎么了?"
"他今天居然对我说,他喜欢我。"
心一紧,原来喜欢是这般廉价,任何人都可以,只要他愿意。
"哦?真的啊?!天哪!"另一个女生兴奋的声音霎时拔高了好几个声调。
"别忘了,他有蓉啊。"
"蓉?哎,不过是个女朋友而已,有什么关系,大不了甩了。"
无所谓的调调,却一下渗入我的心中。
是啊,女朋友又如何,大不了甩了。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大概是连甩的必要都没有了。
一根刺横亘在喉咙里,分外的难受。
"告诉我,我算什么。"缠绵时刻,问着不着边际的话,无关热情。
"你当然是就是你啊,你是安,唯一的安,独一无二的安。"
更激烈的纠缠,更深的释放。
身心极点的沉沦。
就为你这独一无二,我愿意放弃救赎,即便要付出永恒的代价。
我的放弃换来了短暂的欢乐。
这一刻,我想我是对的。
暑假里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打电动,看碟片,兴致时会彻夜不眠两人一起骑车到山上看日出。
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我无比感动。
旭日东升,我想我永远看不腻。
八月份时父母带我去了趟北京。
看故宫,看颐和园,历史辉煌后的颓败,不愿面对现实的沉沦。
历史能让人明智,不知是谁说,却让我记忆恒久。
听人说,雍和宫的日出最好看。
于是趁着父母去天安门瞻仰庄严的升旗仪式,我独自去了雍和宫。
安静的宫殿里只有竹条扫把的刷刷声,没有什么游人。
站在那里,看着淡桔黄色日光照射在宫殿巨大的地面上,祥和壮丽,我几欲落泪。
没有那份清澈透明,却格外的安详。
那一刻,我多希望,身边能有他,一起看这不一样的旭日东升,另一种的旭日东升。
从北京回来,却再没见到东,他很忙,忙得总是找不到人,但却不告诉我他在忙什么,于是我也没法帮忙,只能自己在打着强烈冷气的房里不停地想着雍和宫的日出,是多么祥和壮丽。
我在等,等某一天他能坐下来,听我讲一讲我的几欲落泪。
却不想,这一等竟等到了开学。
一切就如他预料般,我们原来的班级拆了,而他,进了2班。
传言,向来流转的快。他与瑛走到了一起。
看着分班名册,我竟笑了,笑得不可遏止。
"是不是没有人告诉你,不想笑的时候,就别强装笑颜?看了,让人心酸。"
云站在身旁,淡淡出声。
"可这真的很好笑......呵呵......我居然还在等......呵呵......哎呀,眼泪都笑出来了,真是。"轻轻抹去眼角,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云望着我,一脸忧伤。
我记得,这已是她第二次如此对我说。
如何不能委屈自己。路,早已选定,走下去,必定伤痕累累。
6.
站在陌生的教室里,看着周围陌生的人,我这才发现自己高一一年生活真是狭隘的很,中心只有他,对于其他,我竟无法融入其中。
挑个靠窗的位置,桌上洒下热热的阳光,炙人。
只是一堵墙,却似隔了千秋万代。他在墙的那边,我在墙的这头。
1班和2班的差距,却无法再见面,天涯海角,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般寥落。
也好,不想去那个班,莫名的憎恶,奇怪的情愫。
这个毫不出众的班级,却也淳朴。
"你好,我是婷。"很甜美的声音,很灿烂的笑容,很娇小的女孩。
我微笑颔首。
女孩脸上闪过失望,似是我应该表现更多。
身后传来冷哼声,"婷,就这种人,你也--"
被婷打断,男孩有些气闷的瞪眼。
"他叫健,就这脾气,你别介意哦。"脸上闪过些许不自然的神色,婷最终还是谈笑自如。
望着眼前这张充满朝气有些黝黑的脸,我感到了对方发出的敌意。
因是不曾结怨,我有些疑惑。
却也笑笑,这些有的没的,何必在意那么多。
窗外阳光,却也不再刺眼,热热的充满希望。
学校大道,不期而遇。
却只是凝望,沉默的气息弥漫。
"北京玩的好么?"许久,终盼来他的一句话。
"好。很好。"
千言万语,最后竟只是化成这么一句。
曾想告诉他北京的故宫是多么壮丽,长城是多么雄伟,颐和园是多么韵致,雍和宫的朝阳是多么祥和,最后终只用一句"很好"代替。
"那就好。"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我加快步伐从他身边通过,低埋的眼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其实,我曾去过北京找你。"
只那么几步,那声音却似飘过了千山万水才进入我的耳朵,沧桑的紧。
些微的停顿。突然觉得太阳是这般的耀人眼,看不清前面的路。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我苦笑着摇头。不管经过如何,结果已是这般。
终究只是离开,毫无只言片语。
爱一个人可以爱多久?心疼到哪里才是尽头?花瓣雨,飘落在我身后......
"我想开始新的生活。"站在我们习惯呆的楼顶,我如是对云说。
"你放的下?"云问,直视入我的眼睛。
"放不下。"
骗不过自己的心,也骗不过云,所以选择诚实。
一瞬间的沉默,任风带起我的衣衫云的裙角,飘转得似凋零的蝴蝶。
"可是,这里,已经累了。"右手搁置在自己的胸口,感觉着胸腔的震动。
疮痍的心,满眼满眼。
猛然加大的风吹得我满眼迷离,脚下几欲站不稳。仿佛要乘风归去,做天上闲适的云,快乐的鸟,无欲的风,只是不愿做回我自己。
"我不会后悔曾经说过的话。"离开的步伐些微停顿,身后传来云拔高的声音,踏着风踏着浪,千层万涌。
何必。我,真的不值得。
幸福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
曾经证实过它的存在吗?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生都不可能得到。
它是水面残破的月影,只能憧憬,只能绝望。
新的生活,阳光明媚。
婷是个单纯活泼的女孩,帮我融入这个新的集体中。
健的座位紧挨我的身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也不好意思再对我摆着脸色。从婷那我得知,原来健一直喜欢着云,从高一迷恋至今,已成为全班皆知的秘密。
原来如此,我莞尔。
每日下午上完课我都会跑到篮球场去猛灌几个球。开始是我一个,后来人渐渐多了,最后健也来了。
望着他黝黑的皮肤衬托着皓白的牙齿,笑的腼腆,我也禁不住笑的灿烂。
健擅长的是足球,也和东一样,属于校队一员。他打篮球和我的技巧型不一样,他靠的是力量和速度。
看着他在场上猛然的爆发力,我不禁惊叹,又是一体育奇才。
一番拼抢,积极的让人窒息。
球传入我的手中,一个长射,三分。
一片叫好声。
健有些惊异的望着我,"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忽觉好笑,我高一的辉煌竟也有人不知。
休息的中场,婷兴奋异常地冲过来,眨巴着双眼,紧瞅着我看,又是递毛巾又是拿饮料,殷勤的让人不知所措。
"别伤了我妹子的心。"
趁着婷去买东西的当口,健沉声对我说。
婷和健关系极好,所以常以兄妹相称,却也真如兄妹般相处着,关心照顾着对方。
"去年篮球联赛时她写了信给你,却杳无音讯。这一次知道你分到了我们班,她高兴得一连几天都没睡好。"
一件事自己经历时是一样,听别人说时又是一样。
此时此刻,我竟觉得自己如侩子手,用自以为妥善的方式扼杀了一个又一个希望。
可是,我该如何。我真不知。
"跟她说明吧,与其怀着不该有的幻想,不如早点让她面对现实。我知道,你已有了云。"最后一句话竟含着无限的悲呛和寂寥,我不由侧目。
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也好,真相,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
站在河旁,身后是丛丛翠柏。
"安。"娇脆的声音带着羞涩的不安。
我微笑,向着婷走去。
一张淡粉红的信封递到我的面前,婷低垂的头看不清模样。
我惊诧地望着这信封,不知该做何反应。
一阵尴尬。
"婷。"我停顿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我一直当你是妹妹,这个--"
"不用说了。"断然的声音,我担忧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孩。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如此,可还是不死心。你也知道人就是这样,非要真相血淋淋地摆在面前才愿相信......放心,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那,看着婷不断后退,最终掩面哭泣奔去。
我又做错了吗?河水波光粼粼,闪烁着不安。
"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又是一颗破碎的心。"淡然的声音,一个身影从树丛中闪现,"我可是比你们先来,不能说我偷看。"
看着云一脸的促狭,我禁不住的苦笑。
"不想会欠下如此感情债。"叹息,抬头,蓝天白云,还是这般悠闲,我何时才能也如此放下一切。
"是啊,该怎么还呢?"
望着我,云问的莫测。
"那你又该如何还,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班就有一个痴恋你的呢。"
干笑两声,云别过头去。
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你......和他没再联系了么?"
不用指明,我知道她问的谁,她也知道我一定会明白。
"有,怎会没有。毕竟大家朋友一场,来来往往不会少。"
河里有点波光粼粼,像金子般闪耀,引诱着人走进去,与它们融为一体。
"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眼神闪烁么?你,不适合说谎。"
"只知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他,现在很幸福。"闭上眼,忍着隐约的酸痛。
叹息。却再无声响。
不用看,我知云的表情,那忧伤的眼,几乎落到我的心上。
"呵,真是好笑,健他们居然以为我和你在一起。"不忍沉默的压抑,我说着毫不轻松的笑话,"是啊,谁会想到,我喜欢的会是一个男人,真是不可思议呢。"
脸上强挤的笑容还未散去,身后不远处的碰撞声惹得我和云同时望去。
"对,对不起,我,我......"婷一脸无措地站在那,眼神在我和云之间游移。
"你听到了什么?!"云的声音此刻听来冷酷无比,让人侧目。
"我,我听到了......"婷无措地望着我,嘴唇不住地颤抖,"啊!"
一声尖叫,婷竟拔腿就跑,落荒的让人以为被发现秘密的人是她。
面面相觑,我和云心里都一片惨淡,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7.
原以为会发生什么,甚至做好了最差打算。却不想第二天一切如常,只是在我坐到位置上后,婷走了过来,低垂的头,却也不看我的眼。"昨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真的,请你相信我。"
笑笑,心里真觉这孩子可爱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