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牧秋————远远
远远  发于:2008年12月02日

关灯
护眼

地牢中,牧秋与罗文传相见,没有预料的激动。早在没来之前想好的许多话,都在这刹那,化为无声。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牧秋看着肮脏、憔悴的罗文传,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罗文传那原本无神的眼眸,在见到牧秋的刹那,重又亮起了希望的光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的!我真是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拉着牧秋的手,把牧秋拥进了怀里。那次他回到小村后,没有看到牧秋他们,他焦急的无法自己。

在几日毫无头绪的寻找后,他惊诧之极的看到了两个人。那居然是他曾带着牧秋去求医的破山寨中的两人:翟谭和东容。见到他们时,他们正在一个路边小摊上吃着东西。被他们敲诈了一顿后,他们答应帮他寻找牧秋。

很快就有了消息,急于找人的罗文传也不管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能找到人,他在意的只是牧秋的遭遇。在听到牧秋所经历的那一切事后,罗文传心如刀绞。第二天,他就不听东容的劝告找上了肖衍。罗文传单纯的认为曾经被他们所救的肖衍见到他,会立即让牧秋和他见面的。却没想到,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见了他后,肖衍连话都没让他说,就让人把他绑着送来了地牢。以后的遭遇让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那次昏迷的自己在清醒的刹那,看到被肖衍抱在怀中的牧秋,他就彻底明白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看着怀中无声哭泣着的牧秋,罗文传无限怜惜的说道。

"还记得那山寨中的翟谭和东容吧,他们也在这。他们这时候应该在想办法救我出去。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怕被那站在门外的侍卫听到,罗文传只能轻轻的在牧秋耳畔说道。

"不!罗哥哥你一个人走吧!我是不会走的!"早就想好不离开的牧秋说道。听到罗文传逃走有望,牧秋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想着自己出去再也不能如以前一般面对罗文传了,到时自己又该去往何方,还不如就待在肖衍这里。

"什么!你说什么!为什么不走?"疑惑的看着怀中的牧秋,想着这些时日牧秋与肖衍朝夕相处,难道是?

"为什么?你说呀!为什么不跟我走,是不是你--?"看着面前罗文传的脸色,听着他的欲言又止。刹那间牧秋明白了罗文传心中在想着什么,也好,就让他误会也好,那样就不会对我有所牵挂而阻碍了他的行动。

"罗哥哥,对不起!我已经和肖衍上过床了!我对他有了感情。"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罗文传不能置信的看着牧秋。见他退出了自己的怀抱,背转过身去。

"我不相信,牧秋,你转过身来。"激动中罗文传不觉放大了音量,门外的侍卫似乎听出了不对,走了进来。见到的一幕正是罗文传正抓着牧秋摇晃着,想要牧秋的回答。看到侍卫进了这间囚室,牧秋虽说心疼罗文传的心碎,但也只能狠心不看罗文传一眼,摆脱了罗文传的双手,随着那侍卫出了地牢,徒留下跪坐于地上的罗文传,两手抱着头喃喃低语着"为什么!"

出了地牢,走在路上的牧秋心事重重,全没理会那紧随其后的侍卫。但那侍卫却打破了他一向沉默寡言的惯例,说出了一句让牧秋惊吓的话:"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一起逃走。"

看了一眼牧秋向他投来的目光,笑了笑道:"以我对你的观察,你不象是对肖衍动了心的样子。但为什么在还有机会逃走的时候而不离开,这可真是让我感到奇怪呀。"

"你......你刚才全听到了。"

"你不会以为肖衍派我来,只是给你带路吧!"看着牧秋担心的神色,带着些自嘲的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肖衍也是看错了人呢!我不会把你们的事告诉他的,甚至有必要时我还会帮你们逃走。只是不知牧秋公子愿不愿意离开呢?"

牧秋完全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弄晕了,听到眼前之人的问话,愿不愿意离开吗,这还用问吗,能够离开这是牧秋求之不得的,但肖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吗。还是就让误会持续下去吧,他也不想再面对罗哥哥了。生命中少了罗哥哥,待在哪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想走,要是你真有办法,帮助罗哥哥逃走,那就赶快行动吧。不必顾虑到我,在这府邸中我过的还是挺开心的,我不想去过那种亡命天涯的生活。要是罗文传还是坚持要带我走,你就把刚才我说的话告诉他。"牧秋黯然道。

"是吗!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那罗文传可是太可怜了,他可是执意要救你出去的呢。"说完,别有深意的看着牧秋。

牧秋不愿再说什么,一路无话回到了院落。在那侍卫转身要离去的时候,牧秋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讶异的看了牧秋一眼,回答道:"区昊,我叫区昊。"说完,转身离开了。

轻轻拍门,一个侍仆出来开了院门,牧秋随着侍仆穿过庭院向屋中走去。点点荧光从侍从手中摇晃着灯笼中透出,在院中小路上照出树影摇曳。牧秋的心中就如这夜色般深浓,无法排遣。小屋中一人正等着他,那是肖衍。牧秋无法从他那面无表情的脸容中看出一丝恼怒来,与那原该有的怒气相比,这不动声色的肖衍更让牧秋畏惧。

"来!好久没有对弈了,今天咱们就来大战个三百回合。"面对战战兢兢的牧秋,肖衍出其的和颜悦色。

在桌旁坐了下来,牧秋哪有心思对弈。心神烦乱间整局棋被肖衍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但肖衍今晚似乎特别有耐性,居然也不管他的心不在焉。一盘结束又继续摆起了棋子。牧秋终于忍不住这无声的折磨,喃喃说道:"肖衍......"还没待牧秋说下去,肖衍就打断了他的话意,说道:"不许说话,继续下棋。"在肖衍的强行打断下,牧秋只能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一盘棋终于又在牧秋的努力求输下结束了。肖衍皱着眉看了牧秋一眼道:"看来只有这样了!下一局咱们就来赌一场。你赢了,我就去把雁儿接来陪你。如果你输了,今晚你就陪我吧。"说完,也不管牧秋的反应,径直落下了第一子。牧秋知道这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到如今也只能提起精神与肖衍赌这一局了,手中拿起一子,把神情专注于棋局上了。

肖衍原就爱看牧秋专注于一件事物上时那种神情,这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久违的表情。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酸涩,那是为了不让自己在今晚接近他吗。他局然这样讨厌自己呀!这一局显然是贪看牧秋的肖衍输给了专注于棋局的牧秋。原本牧秋的弈术就比肖衍为高,先前一直输只是他无心于棋局罢了。这时候能赢也在肖衍的预料之中,他本就是为了看他那种专注于某样事物时,整个人象是在发光般的神情。

"我输了,你睡吧!明天你就能见到雁儿了!"说完,向屋外走去。

原以为今晚会很难应付的肖衍,却在下了三盘棋后,就这样离开了,让牧秋说不出的惊愕。看着那局最后自己占了绝对优势的残局,牧秋症症的出神。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让他又如何能够安然入睡。肖衍他居然不在自己这里睡吗!自那夜后,肖衍就一直抱着他入眠的,今天为什么离开了呢!

叹了口气,让侍仆收拾了下,就上床睡了。明天就要见到雁儿了,不知她过得怎样。这一夜就在牧秋的失眠中过去了。直到天已微明,牧秋才真正睡着,没有牧秋的传唤,那些仆人并不敢善自叫醒他。这些日子以来,眼看着肖衍对牧秋的宠爱,那些侍仆再也不敢在牧秋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敬来。他们怕牧秋要是一个不高兴,告诉了将军,那他们可就麻烦了。

其实牧秋跟本就不关心这些,对这些奴仆,就如肖衍身边那个叫区昊的侍卫一样,记住的只是个模糊的样子罢了,甚至他都不去记他们的名字。反正只要叫一声来人,就会有人过来。又何必去记他们的名字。

唯一不同的是雁儿,那个小小年纪就历经沧桑的雁儿。原以为她看到自己会非常开心的,但全不是这样,他们重逢的那一天居然是那样一个激烈的场面呀。声嘶力竭的雁儿哭得悲痛欲绝。


第十节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
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原来雁儿竟然爱上了那个野蛮的小小将领,她哭着怪牧秋拆散了他们。看着雁儿哭泣的样子,牧秋只有求肖衍把她送了回去。离开时,雁儿看着他说道:"公子,不必再挂念雁儿了,雁儿只是个小小的奴隶,当不起公子如此厚爱。雁儿这一生,能有个真心爱过的人,就已经很满足了。再见了,公子自己多多保重。"

看着雁儿离去的背影,牧秋感慨万千。雁儿是幸福的,她只要能与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就满足了。而自己却无法与相爱之人相聚,自己与罗文传之间的距离,是由自己的心造成的,是自己造就了那座高高的堡垒,这堡垒是那样的坚固,让自己没有这个力量去破坏。只能选择逃避。

那些伤痛在牧秋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雁儿比她坚强,她那么快就恢复了,又重新拾起了爱人的勇气。而他怕,怕相逢后那些伤痕将会变成一道道鸿沟,横亘在自己与罗文传之间,造成无可弥补的遗憾。他怕得永远不是别人,他怕得是自己,是自己那伤痕累累的心!

心既然已无法回复当初,那身在何方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肖衍只除了那一晚,一直都对他很好,他甚至能看出他的痛苦,他的无奈。相爱的两人在一起是幸福的,幸福与幸福累积在一起,是满足。不相爱的两人在一起是痛苦的,痛苦与痛苦累积在一起,是憎恨。爱与不爱的两人在一起是酸涩的,酸涩与无奈累积在一起,带来的唯有寂寞。

是呀,寂寞!肖衍感到寂寞,牧秋是那般实实在在的在自己面前,但为什么他就是感觉不到他的灵魂。人的欲望是无穷得,刚开始肖衍只要能拥抱着牧秋入睡,他就感到很满足了,只要牧秋能在他怀里,其它的他都无所谓。但而今,就算紧紧拥着牧秋,他也感觉不到丝毫满足,他的心就象一个两端都开着口的瓶子,只要一天不把另一端的那个口给堵住,他就一天不用想把他填满。瓶子的那个开口就是牧秋的心,他堵得是那样的幸苦,但却总是功亏一溃。他好累!而今只有那寂寞又重回他身边。

寂寞总是在人们不防备时,钻入心间。现在的牧秋就是一个被寂寞占据的灵魂。没有了罗文传的爱,他就又象回到了父母离开他的那一段时日,寂寞啃噬着他的心,不管肖衍如何在他身边打转,他感到的也只有寂寞。在肖衍为他把这个院落起名为逍遥居时,他感到的是寂寞。在肖衍每隔一段时间送来的礼物中,他感到得是寂寞。在肖衍陪着他弈棋、弹琴时,他感受到的也只有寂寞。

在一次春日午后,区昊乘着肖衍离开的片刻,塞了一样东西给我。触手所觉是那般的熟悉,低头看去,那是一把漆木梳子,是那把被俘时失落的母亲的遗物。疑惑的抬头看着区昊,见他正看着自己。

"这是罗文传让我交给你的,他已出去了。他让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还想与他重聚,他会设法救你出去的。"区昊意有所指的看着牧秋说道。

"不用了,如果你能再见他,就替我告诉他。以后他不必再等我了,牧秋和罗文传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说出这句话的牧秋心在泣血。

"是吗!如果你愿意,我会替你传达的。不过错过今日,我就没法再帮你了。肖衍很快就会察觉是我救的人,在这我也没法再待。你真不愿意走吗,可能会连累你的!"

"不用了。"看着牧秋不再说什么的身影,区昊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果然没多久,肖衍就知道了罗文传逃走的事,在同时也发现区昊不见了。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肖衍气得脸色发白。

牧秋是这天晚上才知道的,那一晚肖衍夹着一股怒气再次占有了牧秋。看着牧秋在自己身下倦怠的脸容,肖衍说不出的难过。昨晚的发泄虽然让他平息了怒火,但随之而来的心痛却是他无法忍受的,两次的相拥都没有给牧秋留下什么好映象,只是徒然在牧秋心中又一次留下了伤痕。

"罗文传的逃离,是不是你都知道?"站在窗前的肖衍轻声问道。知道了是区昊帮忙罗文传逃走的那一刹那,就想起了牧秋那天曾经在区昊的陪同下去过地牢。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计划。这时候拿出来问,也只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

"是的!我知道!"在经过一夜的风暴后,此时的牧秋是赤身裸体的,身上一片狼狈,肖衍并没有帮他清理。他自己更是没有办法移动身体。这声预料之中的回答,是从牧秋干涸的喉咙中发出的。

肖衍沉默无语,听到牧秋沙哑的声音,早已不再恼怒的他有得也只是心痛罢了!虽说他看着窗外,但满眼所见居然全是牧秋赤裸的伤痕累累的身体。心里的唯一愿望就是赶快过去把牧秋抱在怀中,好好安慰。但牧秋的背叛却象那无形的一层薄薄的纸,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犹豫着要不要捅破,彻底不去计较。

终于,再也敌不过那层不舍,肖衍回身走向床前,在牧秋诧异的眼神中,唤奴仆送上热水,而后帮牧秋清理着身上的污渍。牧秋再也没有想到,这次肖衍会这般温柔的待他。原以为被残酷对待了一晚后的自己,会又象上次那般,接受一次仆人不屑的眼神。

看着眼前替自己盖上被子的肖衍,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肖衍。他应该是在暗自恼恨自已的吧,在知道自己暗自帮助罗文传逃跑后,还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牧秋知道肖衍是爱惨自己了,要是能够回应他,该有多好。就此彻底忘了罗文传,与肖衍携手共渡一身,未尝不可!
但自己那被罗文传填满的心,又如何分出一半来给肖衍?自己又如何能够背弃罗文传,虽说身体已不是自己的了,但无论如何不能再让灵魂也沦于下乘!

爱上一个男人,已是为世人所不容得了。虽说他牧秋可以不管俗世的牵拌,与罗文传相携到老。但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想象自己与一个不爱的人共渡一身的情景,更何况还是肖衍这样一个男人。他或许能把他当作知音,每天弹琴、弈棋。但只要想到他会随时随地占有自己的身体,他就说不出的厌恶。他只要他的罗哥哥与他相拥而眠,只有那样他才会睡得安心。

但此时身心过于疲倦的牧秋,却在肖衍的怀中睡着了。但肖衍却无法入眠,他爱得那般苦涊、无奈、彷徨。他该如何让牧秋爱上自己,忘了罗文传。这是他一辈子的难题。他的前半生,只要他想要的,他都能得到。在战场上,他屡战屡胜,无人匹敌。在官场上,凭借着他无人能极的战功,他更是已位极人臣。但唯有牧秋,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不知从何处着手。用他一贯的手法,他强行占有了他,但那又有什么用,他仍是寂寞,仍是不满足,心中那个坑一直都无法填满。

以后的日子,是在两人战战兢兢的相处中渡过的,似乎这两人就要这样过一辈子的了。岁月悠悠,转瞬就五年过去了。在这五年间,牧秋甚至连肖府都没出过,简直就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其实他真要出府,肖衍是不会阻拦的。郢城早已是肖衍的天下了,又如何会怕牧秋逃了出去。但牧秋的心早已死,春日枝头的鲜花在他眼中看来也只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整日坐于"逍遥居"中,任时光飞逝。

在这五年中,唯一一次的例外,是肖夫人的来访。是呀!肖夫人!牧秋早已忘了肖衍是有个正室夫人的。每天肖衍都要往"逍遥居"一行,甚至每晚都是在"逍遥居"中渡过的。培受冷落的夫人,自然免不了好奇之心,前来看看牧秋是个怎样的人?让自己的夫君居然为了他一个男人而动心。

让牧秋分外惊奇的是,这位正室夫人并不是上门来问罪的。牧秋一眼就看出,她是真正的好奇,好奇于他牧秋是个怎样的人!夫人虽说不是什么天香国色,但性情却出奇的好。看得出,她也是寂寞的人。在这样的府邸,没有一个心心相映的夫君,寂寞是不可避免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