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给的完整————旗子
旗子  发于:2008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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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喝醉了,他却在那首歌后就走了。
第2天我到学校已经是下午了,反正论文都结束了,就等拿了毕业证回家。
还没踏进研究室,就看到申晴风风火火的往外赶。
"去哪里?疯丫头。"
"你来得正好。陪我走一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她已经拖着我往外走了。
"你倒是说清楚去哪里?"
"我妈的一个同事来日本,今天上午到东京,晚上就要去京都的,我妈让他给我带了点东西,我现在必须要赶去宾馆拿。"
"噢。我去干什么?"
"还用说。让你帮我扛啊。"
"很多吗?"
"好像是的,我妈知道我爱吃,嘻嘻。"
谁都知道我好说话,谁都爱指示我。
宾馆不远,却要转2趟车。申晴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所以她决定叫车去。
等出租车的人不少。
"申。"是他的导师森尾。
"你好。"
"等车?"
"嗯。"
看看后面排着的人,老头支支吾吾。
"你有急事?"
"嗯。要到医院去,出了点事。"
"那样,我们一起坐好了,先送你去医院。"
"那谢谢了。"看他急得冒汗的脸,一定很重要的人了。
"老师,是...."出租车上,申晴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哎,具体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研究室的,席,你认识的吧?"我的心跳暂停了。
"嗯,他怎么了?"申晴也下意识的抓住我的手。
"医院来电话,说自杀了。怎么办啊?"这下不是暂停,是真的停了。

19
看到等在急救室门外的程均,我无法沉默。
很快,别人就把厮打的我们拉开了。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是你!你才是凶手。"
除了我们3个,没人听得懂我在叫什么,他在骂什么。
"都给我安静!这里是医院!"森尾老头大声呵斥。
老头不再理我,而是和程均说起了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 只知道这次他真的要丢下我了,是真正的离开。不!我无声的呐喊,求你,千万不要!所有的理由都不想去追究,只求他醒来告诉我这是一场恶作剧。
从来没有那么怕过。我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把脸埋在手里。申晴一手抓着我的右臂,一手上下安抚我的后背, 机械的,喃喃的说:"他会没事的,没事的。"她也该知道这话说得多没底气,不然怎么会抖。
会不会没事我不知道,就知道他现在有事!就知道他躺在那里,任体温一点一点冷却,任呼吸一丝一丝稀薄。真的想解脱吗?小单,没有你值得牵挂的了?我呢,有过一丁点吗?要知道哪怕到最后还是不被需要,我依然希望送给你我全部的爱,它只能是属于你的,我的小单。所以,算是可怜我也好,同情我也好,只求你好好的,让我的爱可以有个寄存的地方,不然它一定会枯萎掉的。
急救室的门开了。 我们几乎同时围了上去,却被护士挡住了。只能盲目的跟着往病房去。
他像是睡着了,没有痛苦,只有苍白。我不要看你这样安静的样子,你给我醒来好不好?哪怕醒来告诉我你忘不了过去,告诉我你多么留恋他,只要你醒来,我愿意再死一次。
申晴陪着森尾在听医生说什么,就在我以为我和程均要被挡在病房外的时候,一个护士对程均说:"帮我一下。"
程均进去了,我却只能看着他在他的怀里被搬到病床上。
"别碰他!你别碰他!"
"别这样!你别这样!"申晴看到我发疯似的捶打病房门,用力抱住我。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就在那里,却为什么触摸不到?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啊?"我跪了下来,恐惧让我要崩溃了。
"你听我说,他会没事的,真的,医生说的。"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在哄我,一贯她哄人的本事很高。
"真的!刚才医生说的,只要过了今晚没事就好。"看我依然不信,"不信,你可以问老师。"把我往外推。
"和,是的。医生说会没事的。来,起来,别这样。"
不知道老头何时走的,申晴陪着我就坐在病房外。
远处,程均也在。
我才知道他是昨天下午,也就是庆功宴的第2天,割了大腿上的动脉,是程均发现的。
他一直没有醒来,已经过了一夜了,仿佛整个事件他都只是个旁观者,只有我们在喜怒哀乐。
"我去买点吃的。"我没拦她,她那些好吃的都没去拿,真是对不住了老姐。
申晴刚走。程均走了过来。
"你守着他吧。我走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走了?他还没醒,他居然可以走?要是他醒来要见他怎么办?不行,不能让程均走。
我在医院门口追上程均。
"程均,你去那里?"
"我今天的飞机。"
"什么?你杀他了,却.....要逃?"我气得发抖。
"我没杀他!我逃什么。"
"你给我回去。"我上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
"还想打架?告诉你,我非走不可!放手!"
"他为了....你,你...."
"说了他不是为了我!我2个月前就搬走了,要想不开也不用等到现在。"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自圆其说?你给我回去!"
"给我放手。"
我们又开始扭作一团。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力气,任他如何都不松开手。
有的人,运气就是好了一点点。不知道怎么医院门口会有一根棒球棒的。
我滚在地上,听到他说:我们一人给他一道纪念,谁也不吃亏。
怕是骨折了,锐利的痛感让我都不可能昏过去。
"咦,爸爸,找到了棒球棒了,在这里呢。"男孩说。
"和易楠!"申晴叫。
胫骨骨折手术后,麻药过了,疼醒。
"你还在啊。他怎么样了?"我看到申晴坐在我床边,弱弱的问。好像每次都是她帮我解围。
"你不醒我能离开吗?放心好了,他没事了,就是失血过多。你进去的时候就醒了。"
谢谢你,老天爷!
"又是程均?不得好死的家伙!非告他伤害。"
"现在怕是人家都飞了。"
"什么?!"
"他说他今天的飞机。"他醒了,我还想计较什么呢。
"妈的,怎么可以让他溜了。"申晴一点都不淑女。
"我想去看看他。"
"找死是不是?不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了。"
"不用看,废物一个。可是我真的想去。"不看到他我怎么可以放心。
"做梦!我没骗你,他没事了,估计会比你都快出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都要回去了,还弄出伤了,这下好了,回不去了。"
"不,我想出院了马上回去。",知道这个不是1天2天会好的,我无法真的安心接受申晴的照顾,这近1年来,我已经够麻烦他了,何况这个修养是要比较长时间的。
"现在都不能动,怎么回去?"
"只要你帮我把这里的事结了,飞机上没问题。"到了父母来接我,我不担心。
"可是...."
"老姐,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 我都不知道...."
"得了,说得我起鸡皮疙瘩。"
"老姐,带我去看看他。"
"别想! 再说他也没有说要见你!"不管,我要去。 远远的看看就好。
"求你了。只有你能帮我。"
"不行!过2天吧,反正在一个医院里,好不好?"可是我还是想去!
"我去买点喝的,就来。别乱动!"
有一老人家和我一个病房,正在那里闭目养神呢。
"对不起,可不可以借用一下那个。"我指着他床边的轮椅。
"没问题。"顺手一推,就滚了过来。
现在走不了,要去看他,当然离不开这个。
又不是没知觉,从床上过渡到轮椅上,根本就不用动脑子的。
可能是麻药刚退,还软绵绵的,又做贼心虚的想在她返回前溜出去,我成功地让自己坐到了地上。老人家以最快速度把护士们招来了。
"绝对不能下床。"护士说。
"再动你试试看,小心我绑着你。"申晴骂。
听怕了唠叨,只要咬着牙告诉她,"原来这床一点都不高。"
"其实,即使去了,怕也看不到。"
"为什么?"
"笨!那个门上的小玻璃你坐着是够不到的。除非推门进去。老实说,我也没见过,说是不见任何人。"
"噢。"真的连程均都不见吗?他知道那个程均已经走了吧?
"现在后悔了?没脸见人了?早知道充什么情痴?"
"老姐..."
"怎么说说都不行啊?我就是气不过,想不通。都什么时代了,为情自杀?笑话!"
"老姐,别..."小单,你也不想这样的,是不是 ?
"好好,不说你的宝贝疙瘩了。"她出去了,怕是生气了。


20
我们同在一个医院,却没有见过。
他已经回家去了。
明天会是我在日本的最后一天。
上午申晴和郑旻凡把我接出院,直接来到了我家。很多东西他们已经帮我处理了,剩下的在我监督下,也很快收拾完。今晚我会住在申晴那里,明天只有申晴会送我。3年不到的生活,得到的最值的就是老姐的情谊。
郑旻凡走了,申晴在收拾3人的残羹,我无所事事,用申晴的电话和家里再次确认了明天到达的时间,因为我的电话已经停了。
"老姐,我想check一下email。"
"电脑没关。"
好久没有登陆我的MSN了。
一看到我登陆,几乎同时跳出来各种脸色,大哭,狂笑,惊讶....
吃人酋长 说:好久不见,没死?
他-tokyo dome-野球 说:嗯,还没呢。
吃人酋长 说:论文结束了?
他-tokyo dome-野球 说:早完了。
吃人酋长 说:那怎么不回来?留恋小日本什么?
他-tokyo dome-野球 说:嘿嘿,这不明天到嘛
吃人酋长 说:匾!为什么不早说?
他-tokyo dome-野球 说:不是说了吗
吃人酋长 说:要接?
他-tokyo dome-野球 说:不用。老爸老妈来接。
吃人酋长 说:鄙视ing。多大了,还老爸老妈,吐!
他-tokyo dome-野球 说:嘿嘿
反正明天就回去了,就不想打字胡扯了,怪累的。
邮箱几乎要爆了,拜那些垃圾所赐。不用看,删!
这个是谁的?没有标题,看地址应该是学校的人,时间是9月6日上午11点,2周前的。
如果我今晚没有看到这个,会是如何?我无从知道。
邮件是他的:
第一次给你发邮件,请一定耐着性子看完。
来这里,是为了追回程均。和他相识于大2的时候,为了他毕业后留在了那个北方,为了他和父母说我放弃你们,为了他我给过自己一刀,无法否定曾经的付出,所以,那天我选择说我忘不了过去!我以为这样我才对得起昨天的自己!即使在后来不得不默认自己的改变的时候,还是不允许自己放弃!曾经对我来说,放弃昨天,就是放弃自我。于是我执著于曾经的爱情。
有时候往往怕什么,什么就来。你,就是让我害怕的那个什么。怕被你融化,怕被你改变。
如果不是有一天程均对我说:"去找他吧,别说你不想。"我还不会承认,原来我太傻,躲在昨天的棺材里,到头来却错过眼前的风景。
一直以为我是你心里的那根针,插着会很疼,却也好过拔了之后流血。所以那天我才会说希望你留下,无奈你说那个是玩笑。没错,我开了自己一个玩笑,又一次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笑!
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还应该说什么,一声对不起不够分量,所以,就不说了。
只想重复一次:さうなら大好きな人。其实昨天已经说过。
最后,click这个棒球图标好吗?我知道你喜欢的。
席单
我颤抖着,连鼠标都快抓不住了。Click那个图标,出来的会是什么?
さよなら大好きな人
さよなら大好きな人
まだ大好きな人
くやしいよとても
悲しいよとても
もうかえってこない
それでも私の大好きな人

.....
是他的声音,每个字都那么好听。
"怎么了?"申晴跑进来问。
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去哪里?回来!"她抓住轮椅。
"我要去找他。放开!让我去找他。"他去瓣开她的手。
"冷静一下,和易楠,告诉我怎么了?"她蹲在轮椅前挡住了我的去路,双手还是抓着不放。
"你要我怎么冷静?原来,原来,他那首歌是唱给我听的,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申晴沉默了一下,眼里闪着疑惑:"就算是,那有如何?"
"不如何!我就是要去告诉他我爱他!"
"你疯了你!和易楠!你忘了你受的罪了?那些都是为了谁?你可以忘,我都忘不了!别傻了,明天乖乖的回去,你父母还等着你。"
"不,我不能扔下他。"
"扔下他?那是他活该!我们都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有时候付出代价是必须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知道他在等我。"
"等你?就算那首歌是为你唱的,你就真的以为他会为了你给自己一刀?你可以确定没有程均离去的因素在内?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还可以用什么承受再一次的伤害?"
"我...."程均是我们之间永远的刺吗?
"人人都善于欺骗,有时是骗他人,有时是骗自己,有时是故意,也有时是无意,但是结果是一样的,让你伤痕累累。听话,姐姐不想再看到你哭。"
"天哪,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老姐,我真的爱他,爱他...."
"我知道。"申晴站了起来,把我搂在怀里,柔声细语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傻瓜!"
停了会儿,她说:"有时候光有爱是不够的,是不是?我不希望你去,不是在否定他,而是觉得他不合适。老实说我曾经很恨他,但是,看到他从急救室里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爱的方式可以不同,爱的对象可以不同,到头来所有的爱都是一样的沉重,我想他其实也很累的。最后的决定权在你心里,我要说的只是如果你还记得姐姐的好,那么今天就听我一次,什么也别想,好好的睡一觉,一切明天再说,好不好?"

21
第2天醒来,谁也没提到昨晚的事,我也试着去想象那只是一个梦罢了。申晴说得对,我拿什么去承受,如果依然是伤害的话。
够了!不管到底是什么,我都不想去想了。真情也好,假意也好,必须与我无关。
3年前,为了给自己一个证明,证明没什么可以改变我,压倒我,才飘到这里。然而今天,满心的沉重,压得我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没有想象中的坚强。1000多个日日夜夜,我只做了一件事的 ---把心一点点割开,把他含在里面,再慢慢把伤口缝好,让心看上去依然完美,除了我没人知道其实里面早已什么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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