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真是这样呢......岂码，就有一个曾聪明是不被他小心呵护著的。
岂码，就有一个曾聪明，他去伤得够深。
李振纬在那天晚上，回到独自室内设计的美丽家中时，一进门，竟脉脉落下泪来，还死不承认这是为了谁......为了谁？

（十八）

廖森很久很久没看到这个人。
即使他们同校即使这个人红到依旧是全校的传奇，不过那有什麽，有支持者的存在就一定有反对者，千古下来都是这样，不然怎麽会有是非对错？
这时的廖森其实已经不会讨厌李振纬，但不讨厌不代表喜欢。
「你说什麽？」
廖森站在宿舍门口，他住的地方还是老地方，跟李振纬不一样，他是个典型的怀旧人物，用了一样东西用得喜欢就不会再换。
所以他还是住那地方，即使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住，即使他还对曾聪明说不准哪天会搬回来存了一点希望。
「我说......」李振纬有点喘，毕竟他守在这里一个半小时好不容易才等到廖森打工回来，太久没跟这小子接触也没去打听他的时间表，不过这一个半小时还是值得等。
「我说，你去把聪明给叫出来好吗？」
廖森的脸突然臭下来，原本见到李振纬就不是顶开心了，现在更是屎脸涂满，但还是很可爱的一张脸......
他看著李振纬，应该说是瞪，瞪呀瞪的突然爆笑出声。
「廖森，你鬼上身吗？」
廖森停下，眼睛是瞪的口气却是好的：「聪明学长休学了你不知道吗？」
明明是很好的口气，听在李振纬耳里像从耳朵里开了一把枪，无限回音地重覆著休学两个字。
就在隔一天，廖森不知怎地就被拉著到处晃，先是学校的教学组，再是什麽什麽名字特长又背不起来的组，就这麽看李振纬穿梭在这些学校职员当中，问什麽呢......
这才知道，学生也有学生的权力，竟然让李振纬问到聪明的住址电话。
当周周末，廖森已经踏在离学校好远的城市了都还没什麽真实感。
照理来说，这两个人也没互相喜欢到一起行动将聪明地毡式搜索出来，却很有默契地不去问，究竟找聪明干什麽呢？
都已经是休学一年的人了，怎麽到现在才有人找起这麽个难以足摸的曾聪明？
聪明找到了，还是那样平静沉默的人？这样的话，剧情太老太没有新意，即使找到了，李振纬也不会彻底明白这股寻找人的动力。
举家迁移。
这就是寻找的结果。
就在一年前，这家子人的主去世後，就搬走了。
李振纬脑子塞了大把大把的什麽东西，一年前，曾聪明的爸爸去世......是不是就在那狂乱的夜後，聪明遭受两次重大打击？
不敢想像不敢想像，嘴里说些什麽，什麽都讲出来什麽都让廖森给听见，那双可爱的眼睛睁得很大，咬牙切齿地打过来！
「你花心就算了还是这麽个烂人！聪明学长遇见你真是倒霉透了一辈子的衰运就集中在你这人身上了！」
李振纬任他打，也打不出什麽感觉了。
心脏那地方，好像麻木了......

早就说了，无论多少伤心多少难过，时间还是走。
你觉得李振纬该要变好，从此是个不沾男色的圣徒，就为了一个曾聪明，曾经伤了的曾聪明，他就该过著清心寡欲的生活。
但没有呀，李振纬要是不交男朋友就不是李振纬。
还是在草丛里来去，说好了要专情对待宏儒一个当然也是见鬼的笑话，什麽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听过没？这就是身为人的权利。
只是......大家都说李大人的品味是不是差了？男朋友跟以往的「型」都不同，不再是什麽漂亮美丽又华贵的美男俊男可爱男，而是平静平凡又没什麽特别之处的男人。
好像在影射什麽一样......？
但李振纬还是这麽过著生活，男友还是一个个换，从来没想过什麽专情呀之类的东西。
而且，李大人也不知道什麽是专情。
一个不会专情的人要他去专情，那未免太可笑就像一个人不适合穿紧身衣你硬要往他身上套，即使套上了也会觉得碍手碍脚一无是处。
所以当李振纬在好几年後遇见曾聪明时，还以为心中那股澎湃是啥呢？应该是满满的歉意吧？

（十九）

听著歌，李振纬望向车窗外，感到有些无聊。
「怎麽？累了？」
身旁的人伸手过来摸摸他的头，像在摸小狗，这麽疼他的动作却被李振纬一手拍开。
「吵什麽呢？专心开车吧。」
刚刚从最新一季服装发表会场回来，李振纬原本跟现任情人亲吻得正火，却料不到今晚上吃得什麽东西不新鲜，突然闹肚子疼一下就把刚冲上来的欲火给浇息，从没这麽丢脸过的花花男当然生气了。
苍白的脸看向外边天黑却路灯车灯店灯照得完全不像黑夜的街，李振纬捂著肚子，身为最新一季服装发表会的设计人应该高兴才对，却因为肚子痛而什麽高兴什麽庆祝都没了。
真是不值得。
红灯停。
李振纬记得这个红灯特别久，他看窗外一堆机车，人说台湾的马路是机车族的天下，一点也没错。可还是开车舒服，岂码风吹不到雨淋不湿。
一辆辆机车上双载的情侣，一个人骑车的lady，当然......还有李振纬最会注意的，独自骑车的男人。
突然地，他看见一个黄亮亮的安全帽停在他的车旁。
李振纬当场皱眉，怎麽现在还有人拿工地帽当安全帽来使用吗？真是耸死耸到家了，应该要像前面那个小男生一样，戴著银色闪电图样的头盔才帅呀。
一看，是个机车後座载著两大桶瓦斯的人，看那一身打扮，短汗衫加短裤又夹了双夹脚拖鞋......还真有品味呀......
幸好那双露出来的小腿还算美型，没什麽脚毛，也没什麽疙瘩的。
就冲著这双脚，李振纬打量起这运送瓦斯工人的样貌。
很令人容易忘记的脸，没什麽特色，还戴著一副眼镜，唯一特点就是黑黑的，晒出来的吧？
李振纬索性不看了，将视线调回正前方，果然那工人的样貌连存到他脑中的印象也没有，真是太容易被忽视的一张脸了。
......等等......太容易，被忽视？
眼睛突然大睁，眨了眨，有点不可置信，李振纬缓缓地再度转过头，眼球重新回到那工人身上......戴眼镜，平平凡凡的一张脸，很沉默......
曾聪明？
在此同时，绿灯了。
所有的机车蜂拥而前，李振纬在这一秒打开车门，不顾死活不顾他妈的肚子痛！下车站在机车道上，大车地喊：「聪明──！！」
可是除了後面的喇叭声跟怒骂声，那个载著两大桶瓦斯的机车直直前去，骑车人连一个回头也没有。

你不得不去佩服老天爷编写人生剧情的手法，他玩弄世人呢，你越想得到的他一定不会让你得到，就在你放弃的那一瞬，他才真的觉得你的磨难受够了，那麽......就丢根骨头给你嚐嚐鲜。
你以为李振纬没找过曾聪明？
明眼人看著就知道，依照他对男朋友的口味变化就知道，他在干什麽呢？找替身是不是要这麽明显的？找再多个像曾聪明的到後来不也不是那唯一的曾聪明吗？
唯一的明眼人，唯一明白李振纬为什麽这麽做的就是廖森。
多奇怪呵，这两个最不可能连在一起的人竟然保持联络到现在。廖森当然讨厌李振纬的手法，找什麽替身呢？死了这麽多颗心还不够吗？
「你说什麽？」
「我看到聪明了！我看到他了！」李振纬不知在激动什麽，整个脸红润红润的。
反观廖森，已经是一个机械工程师的廖森，不再是可爱来天真去，真的长大了脸也拉长了变成一个俊小子，冷静地看著李振纬。
「你在哪看见他的？你不是眼睛有问题吧你？」
「我真见到了！」李振纬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咖啡杯，好像急於证明自己没认错人又找不出什麽证明给廖森看。「他应该是个搬瓦斯的！从这边查准没错！」
廖森摊开他的笔记，在上面划著，没有抬头，说：「瓦斯......」
「怎麽？你有认识的？！」
李振纬在此刻只会大声说话，感觉起来好像是主控全局的人。
其实，他不过因为太无助，曾聪明真让他的情绪智商降到最低。
「有是有，不过......你先冷静一下，看看你都快不是我认识那个咱校传奇的李振纬了。」
李振纬笑开，俊气集於一身，连旁边来喝咖啡的小女生都脸红起来。
「太好了......」
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他了。

（二十）

好不容易送瓦斯筒回来，脱下安全帽、从机车上搬了空的筒子下来，大热天的，太阳都快下山了还是这麽热，曾聪明拿起挂在肩膀上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拿起後座箱里的大瓶矿泉水就抬头猛灌。
曾妈从里头叫他，他转过头，就是露出一大口白牙。
脸早就被太阳给晒得老黑，他喊：「干嘛呢？又有新单呀──」
突然就一人影，看也没看清楚就抱著他，嘴里低低喃著：「聪明学长......聪明学长......」
挺熟的声音，却是不熟的身形，曾聪明轻轻推开那人，仔仔细细瞧了一遍，要是过往的他，才不会大声嚷嚷，谁知廖森真听见他的聪明学长大声又惊奇地：「阿森！阿森是你呀！」
变了吧？大家都变了呢......

曾聪明望望离他们近十步远的地方，李振纬背著夕阳站在那儿，一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看著他，他呆愣在原地，也看著李振纬。

两人的脑子里晃过很多......回忆？

第一次的见面和第一次的相逢，都是很远久以前的年代，这两个人，如今都快三十了呢。
未来的日子有多长呢？
李振纬竟然在这时候掉出眼泪来，就一个人在那远远的地方。

曾聪明慢慢走了过去，伸出戴著劣质手套的手，本来想擦掉对方的眼泪的，却怕伤了李大人的脸而举在空中犹豫，还是李振纬一把将他给抓过来呵在唇边。
「对不起......对不起......」
这道歉，迟了六年，可是那爱情，从来就是存在这两人中间。

李振纬以前的问题，他们之间究竟是什麽关系？
到了现在，你还问吗？

──Fin──
2005/05/23高雄

後记：手颤抖著贴完这篇，顺便再颤抖地问：亲亲们，你们没被吓傻吧？
なに？这点打击不算什麽？
不愧是看小毒的文文到现在的人（拍肩）。
什麽？亲亲准备了豆腐要砸？
～＞口＜～你舍得呀──５５５......
聪明未来会很幸福的，阿纬未来也会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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