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关系————甲毒
甲毒  发于:2008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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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哪里知道,住了一段时间的两人,廖森起初坚持叫学长,後来觉得听起来很不熟的样子,就改叫名字,也不过是前两天的事。
而曾聪明,也不怎麽介意,怎麽称呼都行。
而李振纬这个从头到尾的局外人,居然关心起来了,居然在乎起来了。
他的自我认定是,自己现在追求廖森,当然是见不得想追的人跟别人先好起来。所以,他生气,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喂,叫那麽恶心做什麽?」李振纬其实很高,一站起来,是三个人里头最高的。
照理说,既然是在吃醋,吃廖森的醋,那麽他该对付的人应该是曾聪明,走近了推开的,却是廖森的肩膀。
「学长就要叫学长,聪明是你能叫的吗?」李振纬理直气壮。
「喂!你......」廖森被这麽一推,也不知道该说什麽。
「好了好了好了......没事没事......我讲笑话给你们听......」曾聪明挡在中间,温吞的个性和动作让两个差一点点就干架的人愣了几秒。
李振纬先笑出声,拍了拍曾聪明的背。
「哟,你会说笑话?怎麽我都不知道?」
结果,曾聪明讲了个长达三分钟的笑话,从头到尾没一个笑点,不过李振纬却始终微笑,点头道「进步了嘛」。
廖森则在曾聪明旁边,一脸戒备地看著李振纬。

(十一)

曾聪明真的不聪明,他考试考了十几年从来没拿过一百分,他一天的生活也是平平凡凡,三餐睡觉读书通通加起来,好像就是这个人生活的全部重心。
所以要找到他,只三个地方一定可以找著:宿舍、学生餐厅,还有,图书馆最上层、最没有人的地方,期刊室。
根本不会有人想去的期刊室......
听说这里闹鬼呢,所以都没人敢到这层楼来念书。不过曾聪明本著科学就是一切的机械系原则,每次都呆在期刊室里念书,静得很,从来没人来打扰他。
当然......也是有例外的时候。
期中期末考楼下几层都没位置的时候会有人来这儿读书,还有一些人不得已到这里来查老旧资料的时候,第三个状况,就是现在这个状况。
曾聪明傻傻地看著眼前这个魅力四射还不及形容的人,他一副眼镜挂在鼻上,嘴巴还微开著,越看越白痴的样子让李振纬叹了口气,走上前将坐在边边桌椅的人的下巴给轻轻推上。
「小心看著了,嘴张这麽大,连老鼠都找得到洞攒。」
没听清楚李振纬的弦外之音,曾聪明揉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堂堂设计学院之首李振纬先生竟然跑到老旧图书馆的最顶楼期刊室!真是令人大大吃惊!
记得好久好久以前,某个人在跟曾聪明交往的时候,曾聊到兴趣这方面的东西,那个说著「只有末代书虫才会到图书馆」的人就在他面前,坐在身边,用手撑著下巴看他。
「喂,你发呆很久了,看到我太高兴啦?」李振纬英俊美男子,微笑都微得这麽个性,什麽倾城啦倾国啦古代用的东西都套得上。
「你怎麽在这啊?」发呆三分钟,曾聪明的第一句话,喉咙竟然有点乾涩。「这里不是你的『禁地』吗?」
愣了下,李振纬伸手捏了捏曾聪明的脸。
「喂,刚刚重逢那几天都没见你这麽会说话,怎麽近来笑话会讲,连讽刺的话也学起来了?」
脸颊痛了痛,曾聪明习惯性地低下头,小小声:「没有啊......」
李振纬又看见曾聪明的自卑心态作祟,也不制止,从包里捞了捞,拿出一白扁平盒子,盒子上什麽标记也没有,就白白的。
「这是什麽?」曾聪明侧著头,眼神在白盒与李振纬之间飘飘盪盪。
「打开看看。」
曾聪明想了想,竟然有一种「不会是死老鼠吧」的想法出现在脑海,虽然这麽想,却只迟疑了一下就打开白盒。确实不是什麽死老鼠,但比死老鼠还让他惊讶。
「当当,你最爱的海鲜披萨!」
曾聪明过了五秒还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白色盒子里装的确实是他爱吃却不常吃的海鲜小披萨。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李振纬的男朋友交到现在不知几千几百,竟然会记得一个小小的曾聪明喜欢吃什麽?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李振纬实在有令人感动的手法,在这浪漫的时刻,学工科的务实派的不聪明的曾聪明却说了让人喷饭的话:「你不知道图书馆不能带食物进来吗?!」
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败阵下来......
李振纬没有生气也没有吐血,只体贴到曾聪明是个读理工的,他能了解不懂浪漫为何物并不是聪明的错。所以他暗叹一口气,说:「你可以等回宿舍再吃没关系......」
──实话说,即使没有吐血,也是有点内伤的。
「......」曾聪明将白盒重新包好,小心地塞进自己的背包里,转过头来,对李振纬一笑,「虽然犯规,不过还是谢谢你。」
那是真心道谢的笑容,李振纬听过上亿个谢谢你,就是没这曾聪明这句道谢还令他起鸡皮疙瘩,一种异样的错觉。
怎麽回事......
清了清喉咙,李振纬还是那个设计学院第一花花男,他将身体挪了挪,又靠近曾聪明一点。
「聪明,最近我的朋友举办了个郊游,要去台东玩,去不去?」
「台东?」
「对啊,自己开车去,两天一夜。」
曾聪明再度低下头,思考般想了想。
「你去过台东吗?」
见对方摇了摇头,李振纬继续说服:「台东,我只能说,它是个让你感触很多的地方,你在那里玩不到云霄飞车,看不到高楼大厦,却能看到一片山一道瀑布,你呼吸的空气是冷的,却是乾净的。」
曾聪明看李振纬看得出神,只觉得这人的声音真是好听,有种被催眠的感觉。
「去不去?」
最後,曾聪明不知道为什麽点头了,真的就这麽......点了头,随即看见李振纬满意的笑容。
「那你问问廖森,看他要不要一起去?」
曾聪明的呼吸好像岔了这麽一口,毙在心里。原来是另有目的。隔著背包摸了摸刚刚那盒白色的东西,曾聪明有种「食君什麽什麽,奉君什麽什麽」的感觉。
但碍於读的是理工科,那成语忘了怎麽说。
只见李振纬的笑容,英俊好看到......实在很难拒绝。
「呐......你会帮我问他吧?」呐,对方一副吃定聪明的样子呢,所以说,聪明怎麽可能会不帮呢?


(十二)


聪明聪明,真是个不让人失望的曾聪明。
就在当周假日,星期六一大早,李振纬与友人开著洗得乾净光亮的休旅车来到聪明家门口时,就见廖森也站在门口等──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虽然不甘不愿,那又如何?还不是行李打包好了等人吗?
所以李振纬坐在正驾驶上,摘掉墨镜,露出一口好牙齿,银光闪闪对著廖森笑了又笑,说:「上车啊。」
不过听到上车而行动的人却是曾聪明,乖乖地拿起行李就打开车门放,还顺便将廖森的行李给搬上车。廖森瞪了瞪李振纬,转身向聪明道谢。
老实说,廖森怎麽可能会答应去台东之行?当然是他的聪明学长在慢吞吞又犹豫的状况下问了他,提到是帮忙李振纬询问的,当下义正严词地拒绝,害得曾聪明一脸苦恼地皱著眉头,小小声地说:「我也会去呢......」
在来回深呼吸过後,廖森告诉自己,学长只是单纯地没出去玩过,才会受到「利诱」迷惑而答应了李振纬。
过不了几秒,廖森心疼地看著学长,心里想著学长你被骗了被卖了说不准不止帮人数钱,还送人家到门口说慢走呀。
如此这般,还是答应去了,怕聪明被人欺负,只好这样。
而另一头,曾聪明听到廖森要去,当然是高兴的,但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感受在心里头绕呀绕的绕不出头。
那麽,你觉得聪明用得是苦肉计,而让廖森答应去的吗?
啐,他哪里来这种心计头脑,就像廖森所想的,他只是单纯地很少出去玩,这是真的,不然,也不会不知道自己晕车......
「呕......」哗啦几声,一堆呕吐物就这麽从曾聪明嘴里喷出来。
皱著眉头,不敢去看学长所吐出来的东西,廖森却还是不嫌弃地跟曾聪明一起蹲在路边,拍著那个大吐特吐的人。
「学长,你还好吧......」廖森边拍著曾聪明的背,边晃头晃脑看看附近有没有什麽看起来像医院或药房的地方,可是,都到了台东山脚下,哪里有这些东西?
这时,有两个人坐在车里,一个,是李振纬,一个,就是李振纬的校外朋友。
「喂,怎麽那个戴眼镜的病成那样?」
李振纬叹了口气,看看後照镜的背影,小小的挺瘦弱,看著看著真的不舍起来了,算了,同情心突然发起了吧?任谁看到这幕是一定心情不好受,所以李振纬觉得这是正常的,若今天是个过街的老阿婆突然吐了,也会这麽想。
「呐,人家有名有性,叫曾聪明。」
「真聪明?」
李振纬没有理会友人,下了车,走到看起来吐得差不多吐乾净的曾聪明身旁,明明不想这麽说的,却说:「聪明,还能再坐车吗?」
廖森一吼过来:「你哪只眼看他还能坐车!白痴啊你!」
「好、好。」李振纬一脸为难的样子,看了看表。「不然我们的台东之行就宣告结束吧,共费时四个小时三十八分。」
「不。」一个对峙一个无奈的两人都转过头来看曾聪明,他拿帕子擦了擦嘴,还是蹲在地上,仰起头看著李振纬。「我们都到了台东,至少去看个瀑布风景吧?真是对不起了,只怕这个行程是玩不到两天一夜。」
「聪明,你的身体......」
廖森想再多说什麽,却被曾聪明给打住。
「阿森,你见过台东的美吗?」
廖森摇了摇头,曾聪明拿掉眼镜,看著山脚下的那片田野,上面还有一朵朵的小黄花,有些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廖森听,他虚弱但特别好听的声音在说:
「台东,是个让你感触很多的地方,你在这里玩不到云霄飞车,看不到高楼大厦,却能看到一片山一道瀑布,你呼吸的空气是冷的,却是乾净的。」
曾聪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不特别的帅,就算拿掉眼镜,他也没从个青蛙变成王子,但在这一刻,却让人感觉他像雾一般不清晰,抓不住。
李振纬看著曾聪明望著那片长满小黄花的田野,只觉得这人真适合去当个农夫,接近大自然的工作才适合这个人。
其实,聪明所说的,只是李振纬在前几天劝说他去台东而说的话。
只是李振纬忘了,他在说同样的话给聪明听的时候,也让聪明一时出了神。
「聪明学长......」
「阿森,要叫聪明呀。」曾聪明一脸疲倦的样子,却还是打起精神,戴上眼镜站起来,拍拍廖森的肩,跟他说:「我们一起去看瀑布吧?」
「好。」廖森点点头,想扶著曾聪明进去车里,却被拒绝说我可不是个行动不便的人呀。
而李振纬跟在後头,心里一片疙瘩。
──一起去看瀑布?
多扇情又暧昧的话......
怎麽,李振纬看著曾聪明的背影,你果真喜欢廖森吗?


(十三)


风,真冰凉。
李振纬没有骗人,呼吸进去的空气感觉起来就是乾净,也冰凉得让鼻管痛起来。
曾聪明趴在车窗,吹风,真的看到一片片山,还有原本离他很远的一条小瀑布,变成很近的大瀑布,一滩水急涌而下。
车停好後,李振纬先下了车,眯著眼抬头上看,这里还是很漂亮,水被石头激起的美,感觉上好像还有水喷到脸上。
转身,他捏捏窗上露出来的一颗头。
「喂喂,没时间生病啦,不是要看瀑布吗?走,到最上面去看它的源头。」
曾聪明的脸被捏得变形,眼睛转回来看李振纬,记得这个人在过去跟他交往的那段时间,可没有癖好捏别人的脸颊,怎麽最近这麽爱捏,还捏得特用力,好像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样。
突然,有人拨掉李振纬的手。
「会捏坏的!」回过头,原来是廖森,扁著嘴看著学长的脸颊一片红。
「你们上去就好,我在这里等。」曾聪明傻傻一笑,一看就知道是因为虚弱而爬不上去的样子。
廖森第一个跳起来:「什麽?你不上去?」
李振纬两只眼睛叮的一声发亮,就圈住廖森的脖子一副很熟的样子。当然,你说廖森不会反抗吗?当然是差点连拳头都使上了,但李振纬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立马停下挣扎乖乖地靠在李振纬怀里。
後者突然明了地一笑,转头看了在车上看著他们的聪明一眼,就上山而去。
曾聪明看著好多人上去瀑布源头,趴在车窗上,抬头看那一团团白色的水急奔而下......


「喂,你不是要跟我说聪明学长的事吗?」
廖森一边斜眼看著李振纬,一边踩著石阶向上。顺便捏了捏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还紧抓著不放!
而後就听见李振纬嘶了一声,收回手,用那对任何人都起化学作用的笑容对著廖森说:「呐,会痛的,像我绝不会这样捏你,因为我喜欢你。」
这表白大概听了N百遍?
廖森脸上没什麽表情,不过也不是什麽都没有,岂码李振纬就看出来了,那种不想理他的样子,好像他再多说一句我喜欢你就马上走人。
「喂,不必这麽仇视吧?你那聪明学长......」
廖森在听见聪明二字时,眼神明显地大放光明,跟他说话嘛就是死气沉沉,一提到曾聪明就活力十足,更确实了李振纬想要确认的事──追一个人是不难,不过追一个讨厌自己又心里有人的──那事情就有看头了。
嘴角微微上扬,李振纬轻轻地说:「你的聪明学长,以前是我男朋友呢。」
明就是轻轻地一句话,听在廖森耳里都塞不下了!
他立刻停下脚步,後面的人没办法继续往上而叫声连连,他睁大眼睛看著李振纬,满是不信,实话说......这样的廖森,双唇小幅度地颤抖,还真可爱。
不过,李振纬欣赏不起来了。
廖森对他来说,好像突然之间、从这一瞬起,他有点讨厌起这个人。怎麽会这样呢?照理说,李振纬这类没节操的品种,应该是越挫越勇,困难度高一点的追求成功吃起来也会过瘾点,但这次......
他阴沉著脸,再次揽过廖森的肩膀,带著他往上走。
廖森也全身僵硬,任由他便。
「你喜欢曾聪明?」
脸一红,像苹果一样嫩嫩的皮肤令人垂涎三尺,但这样的廖森在上一秒或许还会吸引他,此刻却不知怎麽,心里有些烦躁起来。
「那个人无聊透顶,有什麽好喜欢的?」
「......」
「跟他交往,一点乐趣也没有,看个电影也找不到他人就在你身边,这样的人早该放弃,他也笨到不知道怎麽跟你谈情说爱!」
「......」
「还有,床事呢,他烂得要死。」
终於爆发,廖森一把推过李振纬,想不到人长得可爱力气却挺大,一掌就把李振纬给推开还差点将他推下石阶,幸好稳得快。
「像你这种人,怎麽明白聪明的好?」廖森严肃地说,不屑地瞪他一眼,下去了。
李振纬呆站在那儿,别人纷纷从他身前登上去水源头,就只是站在那里看著廖森渐行渐远的背影。


(十四)


那天在台东看完瀑布後,曾聪明就没有再看见李振纬。
只知道那天廖森匆忙地从阶梯上跑下来,脸色不甚好看地盯著他看,好像是在同情一只路边的流浪狗的眼神看著他,让他不禁当时摸摸自己的脸。
怎麽,他长得像小狗吗?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吧......李振纬一个月以来天天到他和廖森的宿舍报到,现在却人影也见不著,在学校更不用说了,设计学院之首当然是从早忙到晚,聪明认为之前他还有那个馀力天天缠著自己做媒实在厉害。
李振纬突然间不见人影,最高兴的人当然是廖森。
而廖森,好像跟李振纬说好了一样,自从台东之行回来之後,整个人也变了。
不是这个学弟人不好,而是变得太好了。
之前还会在晚上出去跟同学玩到天亮,或是有什麽社团活动,而最近却常常黏在聪明身边。甚至中午晚上吃个饭也「随侍」身边,老实说,有个这麽乐意为他做事的学弟存在,还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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